第13章 受懷疑
“嚴大人小心!”
随着謝予安的一聲驚呼,嚴清川幾乎是本能的回身執劍格擋,奈何男子這一刀用勢迅猛,直接壓着她往後退了數步。
鋒利的刀刃離嚴清川脖頸可謂咫尺之間。
男人目露兇光,死命咬着牙關,憑借着身形力量的優勢壓着嚴清川筆挺的背脊一點點彎曲。
謝予安腦子裏一邊回憶格鬥術的招式,一邊沖男人跑過去。
男人餘光瞥見,随意一個橫腿掃,掃起地上一片飛沙走石直撲謝予安面部。
謝予安頓時被飛沙迷了眼,閉眼猛烈咳嗽起來,再睜眼時,男子已經和嚴清川激鬥了起來,林間簌簌風聲和刀劍交戈聲不絕于耳。
她看着林間兩道人影不斷交鋒,無比後悔自己當初怎麽沒好好學格鬥術,不然現在也不至于只能幹瞪眼看着,束手無策。
“快走!去找徐錦來!”嚴清川抽身躲過一刀,立馬厲聲道。
“可是......”
“少廢話,快去!”嚴清川一聲高喝,往後一折腰,男子的大刀幾乎是貼着她的面頰揮過去,刀刃掠過處,幾縷青絲飄落。
謝予安看得一陣膽顫心驚,猛地喊道:“系統,快想辦法啊!救救嚴大人!”
系統電子音毫無波瀾地回道:“宿主請放心,目标人物具有主角光環,不會死亡,一切情節只為提升劇情豐富程度。”
謝予安怒道:“她不會死難道就不會痛嗎?!好,你不管是吧,你不管我管!”
血氣上湧,謝予安顧不得其它,驟然朝男子撞過去,男子一個側身躲過,怒目切齒道:“你找死!”說着,大刀的方向就轉而劈向謝予安。
關鍵時刻,一把銀劍從中挑開刀刃,嚴清川一掌擊向男子胸膛,将男子擊得後退數步。
嚴清川微微喘着氣,慣常冷白的皮膚因為打鬥紅潤了不少,她掃了一圈謝予安全身上下道:“你沒事吧?”
謝予安搖搖頭,看向嚴清川執劍的手,那白淨的手背上流淌着蜿蜒的血水,手腕微不可察的顫抖着。
謝予安臉色一僵,嘴唇微張,可她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就見那男人又持刀砍了過來,她大腦一片空白,來不及深思,伸手攬過嚴清川,扭身一擋。
片刻後,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只聽“砰”的一聲,男子像是被什麽巨大的氣流彈開,整個人向後飛去,攔腰撞上一顆大樹,落地後滾了幾圈,口吐鮮血昏死了過去。
重歸靜谧的林間,只餘兩道同樣急促的呼吸此起彼伏,謝予安将嚴清川抱在懷裏,心髒仍舊在劇烈跳動,她剛剛真的以為自己差點就要死了,命懸一線的緊迫和窒息感,她再也不想體驗第二次了。
“放......開我。”
熟悉的命令的語調,卻不似平日那般冷硬,謝予安回過神來,手一松,嚴清川立刻退開了幾步遠。
謝予安原道以為自己能聽到來自嚴清川的一句謝謝,可等來的卻是比在脖頸上的長劍。
她心一緊,連忙擡起雙臂,“嚴,嚴大人,對救命恩人這樣,是不是有點忘恩負義了?”
嚴清川神色複雜地盯着謝予安,握劍的手仍在斷斷續續淌落血珠。
“你是誰?”
謝予安幹巴巴笑起來,“嚴大人這是什麽話,我是謝予安啊。”
嚴清川神色愈發冷冽,她拔高聲調道:“你方才口中所言的系統是誰?方才我分明看到男人的刀落到你背上,你卻毫發無傷,這作何解釋?還有你執意要進青天司,處心積慮接近我,究竟意欲為何?說!”
橫在脖頸上的長劍一抖,劍刃幾乎是貼着謝予安薄薄的血管肌膚。
她被脖頸間的冰涼逼得寒毛倒豎,不禁咽了咽口水道:“嗯......其實吧,我出身偏遠之地的一方寺廟,得高人相助,修習了金剛不壞之身,尋常刀劍傷不了我。
至于系統,呃......它是一方土地神,庇佑信徒,還挺靈的,呵呵。”
嚴清川眯了眯眼,大有謝予安再胡說八道,便将其就地擊斃的架勢。
謝予安使勁眨了眨眼睛,眼眶頃刻便濕潤了,一雙桃花眼,蘊含風情,“嚴大人,你不信我嗎?”
嚴清川冷冷道:“你值得信嗎?慣常嬉皮笑臉,鬼話連篇,哪一點值得人信任?”
謝予安一噎,随後收起做作的表情,順着劍刃的方向往前走了一步,鋒利的劍刃霎時在頸間劃出一道細細的血線。
嚴清川一驚,“你!”
謝予安輕嘆了一口氣,無奈道:“嚴大人,不管你信不信,我的确是為你而來,你于我而言很重要,但我對你別無所圖,我只是想幫你。
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威脅到你,這一點,你大可放心,如若不信,我願以我性命起誓。”
嚴清川面上怔了一瞬,然後緩緩收起劍,背過身去,“便是如此,我也不能全然信你,世人皆有所圖,無人例外。”
謝予安脫口而出,“嚴大人這般活着,所圖為何?”可問完她就後悔了,明明她比所有人都知道嚴清川是為什麽活着。
為當年父親自缢的冤屈,為嚴府滿門不公的待遇,為這些年隐忍負重的歲月。
為了這些,書裏那個原本開朗明媚的少女活成了現在這般冷漠無情的青天司少卿嚴清川嚴大人。
兩人間短暫地沉默了一瞬後,嚴清川拖拽着昏迷的男子離開竹林,只留下一句“與你無關。”謝予安深知自己多嘴了,深吸一口氣後,連忙拔腿跟上。
回到青天司,嚴清川将男子丢進了地牢,同時吩咐人立馬去逮捕錢四,安排完這些,她也沒有要休息的意思,叫上洛奕就準備去審訊男子。
謝予安看着連軸轉的嚴清川,嘆了一口氣拉住她,“嚴大人,先處理一下傷口吧。”
嚴清川撇開她的胳膊,态度依然冷冷淡淡,“無礙。”說罷便要走,剛走出去一步,謝予安又執住她的手腕。
嚴清川有些不耐,想發火,擡眼卻看見謝予安沉着臉,一臉嚴肅。
謝予安捉着她的手,随即擡起來,讓她小臂的刀傷暴露在昏黃的夜燈下,“嚴大人,犯人關在牢裏跑不了,什麽時候都可以審,你的手再不管,倒是可能落下陳年舊疾,你已經不是小孩了,孰輕孰重,分得清吧?”
謝予安皺着眉,語氣可謂不善,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嚴清川面前這麽硬氣。
嚴清川半斂着眸子,唇色發白,沒有說話。
兩人之間,氣氛一時凝固住了。
洛奕看了看兩人,站出來緩和氣氛,“嚴大人,謝姑娘說得對,不急在這一時,還是先處理傷口吧。”
嚴清川抽出手臂,冷聲道:“不必。”
謝予安瞪大了眼,簡直對嚴清川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的性格沒脾氣了,氣得她直接吼了一嗓子,“嚴清川,你給我站住!”
嚴清川聞聲腳步一頓,回身盯着謝予安,面露不善。
謝予安心中警鈴一響,立馬軟了聲調道:“嚴大人,少卿大人,你不知道,剛剛挨那一刀,我也受傷了,背可痛了,你幫我看看呗?”說着,便哎喲哎喲的怪叫了幾聲。
嚴清川皺了皺眉,眉頭松開的同時,腳下往休息的房間方向走去,留下一句“真是個麻煩。”
“麻煩”謝予安笑笑,也跟着嚴清川去了。
洛奕看着這一幕,抿嘴笑了笑,容時正好走過來,問道:“阿奕,笑什麽呢?”
洛奕看她一眼道:“我覺得自從謝姑娘來咱們青天司後,嚴大人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容時略一挑眉,“怎麽說?”
洛奕想想道:“具體我也說不上來,但感覺嚴大人現在這般要比以往好上許多,希望謝姑娘能和嚴大人成為知己好友吧。”
“知己好友麽......那家夥可不是為了這個接近清川的啊。”容時高深莫測地說道。
......
房間裏,嚴清川正拿着酒精沖洗小臂血淋淋的傷口,全程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謝予安看得一陣牙酸,少頃後,又見嚴清川單手撕下一塊紗布,姿勢別扭地纏繞着受傷的小臂。
她走過去,單膝跪在嚴清川身前,拿過紗布道:“我來吧。”她仿佛是知道嚴清川下一秒要說什麽,接着就道:“疼就告訴我。”
可她忘了,沉穩冷靜如嚴清川,便是疼也不會喊疼,她這一句,實屬多餘。
看着嚴清川白皙手臂上猙獰的傷口,謝予安內心有些複雜,《青天司》上卷五十萬字,涉及三次驚險刺激的大案,嚴清川在這些案子中多次命懸一線,女子的單薄身軀落下無數傷疤。
想到這裏,她手下動作溫柔了幾分,一邊細細裹着紗布,一邊吹拂着傷口處酒精未幹的部分。
許是傷口被刺激到了,嚴清川不自覺縮了一下手臂,謝予安擡頭看去,盯着那雙水潤漆黑的眸子輕聲問:“疼嗎?”
兩人的目光久久的糾葛的在一起,最後是嚴清川別過頭道:“不疼。”尾聲暗啞,像是把那些疼痛硬生生按在了舌尖。
謝予安沒再說什麽,低頭繼續為嚴清川處理傷口,少頃後,她纏好了最後一段紗布,“好了,最近幾天注意傷口別碰到水。”
說完,正要站起身,忽然聽到頭上傳來一句淡淡的“謝予安”。
謝予安楞了一下,意識到這似乎是嚴清川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
她保持着單膝跪地的姿勢,微微仰頭看着嚴清川,“怎麽了?”
嚴清川眉峰萦繞着濃濃的化解不開的疑惑,她緩緩開口道:“我最後問你一次,你為何要接近我?”她停頓片刻,繼續道:“眼下,我給你一個機會說真話,你說,我便信。”
謝予安面露掙紮,半晌後,她才對着嚴清川一笑,嘴角浮現出淺淺的梨渦。
“因為,我愛慕于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