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鐘萃決定跟着徐嬷嬷學習管理宮務。
皇長子不過三個月,尚且還聽不懂母妃的意思,但母子天性,他像是知曉母妃心緒起伏過大,小手輕輕的握了握,又在他軟軟的被子上拍了拍,像是在安撫她一般。
鐘萃湊過去,輕輕在他小臉上親了親。
鐘萃每日在綴霞宮,除了一早先行過問過明藹的情況,便是讀書溫習,下晌在練練大字,徐嬷嬷來教導她宮務便是下晌之後。
徐嬷嬷第一日來教鐘萃宮務,只帶了兩個宮婢,連一本賬冊之類都未帶着,鐘萃請她落坐,臉上有些遲疑。天子教她讀書時還知道手上捧着書呢。但鐘萃沒接觸過宮務,不知這其中章程,也不敢貿然開口,徐嬷嬷身為宮中老人,一舉一動自是有用意的。
宮人奉了茶水來,徐嬷嬷輕呷一口,徐嬷嬷平日和善,除了昨日,便只有今日臉色才如此嚴肅,“嫔主子可知何為宮務?”
鐘萃不妨徐嬷嬷一開口就問,天子也時常這般發問,鐘萃倒是習慣了,她細細想了想:“宮務便是管着後宮各宮的開支采買,宮人調遣。”
像他們宮中的一應采買,月例都是由各司處,各司又受徐嬷嬷管束。宮務其實與後宅并無多少差別,若是在閨閣中學過管家,接下宮務很快便可以得心應手,但鐘萃身為庶女,自是接觸不到,在世家貴族中,只有嫡長女會由生母安排學習管家,往後嫁的也是大家的長子嫡孫,一開始便是作為當家大婦培養的。
高太後在閨閣時便學過管家,被先帝聘為後,迎入宮中後便接下了宮務,往前的淑妃在娘家時也學過一二,為此與那廢妃董氏一起掌着後宮宮務。
鐘萃不曾學過,徐嬷嬷便一五一十的開始教:“嫔主子說得對,宮務便是開支采買,宮人調遣,大體上是不錯的。”但細分下來就很多了。
徐嬷嬷說:“采買、開支、調遣,不止是宮中如此,尋常人家後宅也是如此,管家之事向來是通的,這開支采買,仆婦調遣是後宅裏的,除開管着這後宅外,還有一樣最重要的,人情往來。”
“人情往來?”鐘萃讀過書,知道什麽是人情往來,再簡單不過的便是人家送了一方繡帕,你得回個荷包,這便屬人情往來。
宮中也有人情往來,宮妃們走動時也會互相送禮,綴霞宮收了不少禮,鐘萃叫人重新收拾了房裏放着,每一樣都登記過了,下回要按照這禮的規格給還回去,可是…“宮中也有人情往來嗎?”
在鐘萃的記憶中,宮中向來是賞賜的那一方,高高在上,接的人感恩戴德,跪拜磕頭,等離去後把宮中所賜之物放在家中視若珍寶一般傳下去。
江陵侯府老侯爺還在時,宮中倒不時有賞賜下來,連幾位夫人處都有幾樣禦賜之物,等老侯爺故去,如今江陵侯承繼爵位,宮中的賞賜便少了,只有老夫人處才有,三姑娘鐘蓉曾經拿過一方禦賜的手镯在她們庶女面前炫耀過,說那禦賜的镯子已經被大夫人穆氏準許,等鐘蓉往後出嫁當做陪嫁給她。
鐘蓉當時在她們面前那個模樣鐘萃還記得的,“禦賜”兩字代表的便是至高無上的皇權。
徐嬷嬷回:“宮中自然也是有人情往來的,賞賜也是人情中的一份,宮中發下去的賞賜都是于社稷有功勞的人家,功勞是人情,賞賜也是人情,各地貢上來的貢品是人情,賞下去是人情,周遭各國派人送禮,回禮便是往來。”
中宮之位,要管的不止是後宮這一塊地方,中宮代表的是天下婦人顏面,還需以身作則,德行出衆,讓天下人信服。
淑賢二妃掌着後宮宮務時,也不過是掌着開支采買,宮人調遣,人情往來、宮中懲處都是不沾的。這鐘嫔要協助宮務,便不止要學開支采買,宮人調遣了,人情往來和宮中懲處都要學,只徐嬷嬷也并未一次全擺出來,只先把這內宮事務大概給講過了,這才同鐘萃說起具體的細則來。
“咱們宮中有內務處,下邊又有六庫七作,二房,那浣洗處便是司衣處中一個,再有司宮處,膳房,掌儀處,司刑處等,再設有三院,上驷院、武備院、上宸苑,一處司貢處,一處獸院,這些院處下又設有各房,如掌儀處下設有神房、僧道錄,大大小小的有約上百處司房,每房都有管事掌着,若是缺了甚自會報上來,由內務處一同采買分發。”
若換做普通的後妃,這上百處司房,有的怕是這輩子都接觸不到幾個,每日多是同膳房、浣洗處等打交道罷了。連淑賢二妃掌着宮務時,司刑處與三院等也甚少接觸,宮中的宮人也知曉這大大小小的上百處司房,大都是落冷處,只有如同膳房這等地方才容易冒頭,都想往這幾處奔。
鐘萃才剛接觸,徐嬷嬷哪裏會讓她上手的,只想着先把內宮的情形先給她講清楚,好讓她心裏先有個底。宮務其實大體上也确實是采買開支這一套,但落到實處便繁雜許多,一個環節沒辦好,下邊便滞緩了。
鐘萃張了張嘴:“這麽多?”其中有好多她聽都未曾聽說。
“可不是。”徐嬷嬷說道:“宮中大小主子們,連帶着宮人們,以千人計,這麽多人才把這內宮給盤活着轉了起來。”
人多事非多,宮人之間也不時有矛盾之處,多是鬧到管事處就壓了下來,能叫徐嬷嬷過問的便只有諸位娘娘們身邊伺候的。
自淑賢二妃降了後,宮中嫔妃接連遭天子訓斥禁足,如今倒是不敢再多生事端來,也能叫徐嬷嬷多少些憂心。
徐嬷嬷生怕鐘萃打了退堂鼓一般,忙說道:“嫔主子不必憂心,這就是聽着多,各司都有管事們幫襯,咱管宮務便是拿主意做決定罷了。”
鐘萃心裏更憂心了些,她雖說已經做出了決定,但從來不像三姐鐘蓉等人有親自拿主意的時候,便是陛下教她讀了書,學了知識,到現在也不過是紙上談兵,鐘萃沒拿過主意,生怕辦砸了差事,但到底不願在被推動着走一步算一步了,徐嬷嬷說得對,把安危交予旁人來定奪,只是賭,她身後還有未長大的皇子,她賭不起。鐘萃抿抿嘴,認真的看着徐嬷嬷:“嬷嬷你放心,我肯定好好跟着你學的。”
徐嬷嬷放了心:“嫔主子這般想,老奴就放心了,待會有各司各處的冊子送過來,裏邊記載的都是如今各司處的管轄和庫存,嫔主子盡可讀一讀,等嫔主子對各司處有些了解了,老奴再教嫔主子認認賬。”
鐘萃平日便讀書,現在也不過是多讀一點,她輕輕颔首:“嬷嬷放心,我會盡快讀完的。”
“嫔主子可以慢慢來。”徐嬷嬷說完便要起身告辭。臨走,她還進了內殿去看了下正在安睡的皇長子,問過了夏嬷嬷皇長子平日的作息習慣等,綴霞宮離永壽宮有些遠,皇長子到底年幼,鐘萃不能時常抱他去永壽宮叫高太後看看,高太後自打看過皇長子後,如今日日都惦記着,徐嬷嬷來這一趟,也多問問,回去好給高太後複命的。
鐘萃親自送了徐嬷嬷出宮。
徐嬷嬷走後沒一會皇長子就醒了,鐘萃陪着他玩了好一會便到用晚食的時辰了,宮中的冊子要整理一番,到天将黑才送了過來。
徐嬷嬷回了永壽宮,把今日的事同高太後說了,高太後坐在高椅上,臉上的笑意隐去,目光幽遠,像是透過如今回到了幾十年前的後宮之亂上,良久,她才噓噓說道:“都是為了孩子。”
當年她為了天子,費力坐在皇後寶座之上對抗先帝和蘇貴妃,就為了給天子鋪一條坦蕩光明的路,叫他能名正言順的登基,不至于因出身而被诟病,如今這鐘氏能為了孩子邁出來,從綴霞宮中站出來,必是下了大決定的。鐘氏如此,她當年又何曾不是如此。
早年的宮鬥犧牲了高太後的健康,容顏,說了這一句,高太後的精氣神頓時像被抽空了般,只稍稍擡了擡眼皮,朝徐嬷嬷說道:“昨日高大夫人遞進宮中的帖子送回去吧,哀家近日身體不适,不方便見人。”
徐嬷嬷目光擔憂,伸手要扶,高太後擺擺手:“哀家無事。”
徐嬷嬷只得點點頭,命人上了參茶來,服侍着高太後用了些,等高太後臉色恢複一些,這才慢慢開口:“大夫人性子倔,娘娘這回拒了,下回還得往宮中遞帖子。”
高太後對母族感情深厚,往日叫高大夫人都是親切的喊一聲大嫂,如今卻直接叫了一聲見外的大夫人的話,可見心中對高大夫人是有意見的了。
“她要遞便遞,哀家上回說得已經夠明白了,連母親都聽懂了,她又何必非要強求,外人只瞧見這宮中的煊赫榮華,又有誰知道深宮的寂靜,好好的高家女兒,非要往宮中送進來,哀家當年若非不是先帝爺下旨,也是斷然不會嫁入宮中的。”
嫁給門戶相當的人家,若是受了欺負還有她這個太後娘娘可以做主,可是宮中不同別的,宮中天家最大,誰能壓天家一頭的?
高家大夫人重新起了心思,與江陵侯府老夫人等有些關系。老夫人一行出宮,臉色極為難看,回府便叫下人緊閉了大門,一副不再走動的模樣,各家眼尖的便在心裏盤算開了,高家也得了信兒,大夫人二夫人兩個見狀,便起了心思來。
他們高家跟鐘家可不同,鐘家争不過的,他們高家卻不是不行,這天下最貴重的地方莫非皇宮大院,以高家如今的身份地位,完全不用再委屈将就,把高家女們下嫁的。老夫人受人敬重,風光不限,便是有個當太後的女兒,若是她們當中也出一個未來的“太後”生母,不說滿門榮耀,便是自己也受用無盡。
徐嬷嬷安撫着:“大夫人也是一時想岔了,不明白娘娘你一片苦心,都說如日久見人心,大夫人總歸是能明白娘娘的安排的。”
高太太入宮幾十年,心性早就堅硬起來:“她能不能明白過來哀家不在乎,天子的後宮好不容易靜了下來,一切都風平浪靜,宮中又有皇長孫,哀家容不得這後宮出一丁點岔子。”
“綴霞宮那邊的東西,送過去了?”高太後如今甚少主動提及宮中的事,徐嬷嬷楞了會,須臾才點點頭:“宮中各司多,要盡數找出來要耗費一些時辰”。徐嬷嬷朝窗外看了眼,見天兒已經暗了,“老奴估摸,這個時辰也應該送過去了。”
內務那邊不敢耽擱,把各司的冊子給找了出來後便命人趕着往綴霞宮送,趕在天徹底暗下來送到了綴霞宮。
宮中早便挂起了宮燈,宮中燈火通明,只綴霞宮地處偏遠,林子密,便是有幾盞燈火也瞧不大清路來。到了綴霞宮,顧全把人領到鐘萃面前,鐘萃見了人,叫人接了冊子來,還讓芸香給封了個紅封,便把人送出去了。
綴霞宮這裏離東西六宮遠,林子又密,倒不好多留了人的。一到入夜,後宮中也無人來登門的。
內務處送冊子的宮人出了綴霞宮,便直直要出林子,走到一半,想着先前送冊子來時過了怡春宮,叫怡春宮主子熙妃叫住了會,熙妃想也是用過了晚食,正帶着宮女走動,正見了內務處的宮人捧着不少冊子打從門前經過,便叫住了他,熙妃娘娘也沒過多過問,只問了他去哪個方向,聽宮人說了是綴霞宮後便讓他趕緊過來。
除開外,熙妃倒是不曾過問過別的,鐘嫔娘娘沒問,宮人也一時忘了這事兒,不過他想着,鐘嫔娘娘要協助徐嬷嬷管着宮務的事兒想來也并非隐秘,管事也沒交代要避着人的,想來叫熙妃娘娘見到了也不礙事,熙妃娘娘為人溫和,又不曾打聽過別的,最是體諒他們這等奴才們了。這般一想,宮人心裏越發安定,把這事給抛諸腦後了。
鐘萃得了宮中各司冊子,趁着夜裏看了兩冊,冊子上詳細的闡明了各司的職責,下邊有無設有處、房,又統轄着甚,庫裏還有甚,有無損壞等都有表明,只具體是闡明各司職責,對庫中東西只略微做了大概統計,細則的冊子應還存在內務處中,有需要時取了來照對。
芸香陪着明藹玩了會,心裏算了算時辰來:“主子,你都看了一個時辰了,再看下去眼要壞了,可不能再看了。”
鐘萃這才放下書,夜裏看書只看一個時辰是早就定下來的,往日鐘萃都是撿了書看,今日卻是看起了宮中冊子來。
她轉去洗漱,散着發出來,芸香忙拿了巾帕一點點給她絞幹發絲,鐘萃靠在小床邊,看着在床上安睡的明藹,細白的指腹伸出,輕輕在兒子細嫩的小臉上點了點。他睡得十分安穩,平日也鮮少吵鬧,是個十分乖巧的孩子,就如同上輩子一樣,等他長大一些,還會十分貼心她這個當母妃的。
王嬷嬷說過,她幼時也不愛吵鬧,十分好帶,叫兩個嬷嬷都省了不少心,張嬷嬷家的環環兄妹與她性子不同,鬧起來的時候張嬷嬷家中一刻也得不到安靜,便是因為家中兒女太過叫人操心,張嬷嬷只得不時回家照顧,鐘萃好帶,王嬷嬷寸步不離的帶着也行的。
鐘萃輕輕點了一下,正要再點一下,芸香見了,忙阻止她:“主子不可,秋夏兩位嬷嬷可是說過了,不能碰小孩臉的,往後嘴該合不攏了。”
這些祖上傳下來的規矩多且繁瑣,其中不少有着荒謬之論,只鐘萃身為生母,到底有所顧忌,怕當真有了個萬一,到底不敢再點。
“我輕輕點的,都不曾用過勁兒的。”
芸香替她絞着頭發,一邊還警惕的看着鐘萃,寸步不讓:“那也不行,殿下已經安睡了,主子要是把殿下弄醒了怎的辦,現下還不到吃奶的時辰呢。”
皇長子每日的作息伺候的宮人們可是十分清楚,尤其夜裏時辰,每過上一個時辰便要喂上一次奶,秋夏兩位嬷嬷夜裏親自守着,親自抱了人去偏殿讓奶嬷嬷喂奶,等吃好了再抱回來的。
絞幹發,芸香扶着鐘萃上床安歇。鐘萃房中早前從不留燈,有皇長子住進來後,殿裏角落裏放着盞燈,房中隐隐約約的,倒也勉強能看得清。有秋夏兩位嬷嬷,外間還有婢子們守着,鐘萃夜裏也不敢全然放松了的,迷糊中她還聽到秋嬷嬷接了夏嬷嬷的位置來守着,兩位嬷嬷小聲的說了兩句。
清早醒來,鐘萃先是去小床邊看了看,皇長子這會已經醒了,小臉紅撲撲的,見了鐘萃,還十分高興的拍了拍自己的軟被。
守在身邊的已經換成了彩霞,秋夏兩位嬷嬷年紀也不小了,夜裏守了夜,待天快蒙蒙亮,皇長子吃完奶便去歇下了,彩霞芸香兩個接替她們。白日裏又有鐘萃親自看着,秋夏兩位嬷嬷也安心。
鐘萃沖他笑笑,轉去先洗漱,等用了早食,外邊天已然大亮,天光大好,還透着些暖,想必是個晴朗的日子,鐘萃把皇長子抱到外邊榻上來,她坐在外邊擋着,靠着輕輕讀起了書。讀到盡興處,鐘萃還故意逗着他:“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萬,我們大皇子可知道是什麽意思嗎?”
皇長子看着人,小手一握一握的,似在回答一般,鐘萃不時便拿了書中的句子同他講,又自問自答的:“不錯,咱們大皇子已經知道了,一到十是最基本的,便如人有十指一般,十個十呢便稱百,十個一百呢便是一千,那十個一千又該是多少呢?對是一萬,便是如此推下去,母妃再讀幾句給我們大皇子聽聽好不好?”
皇長子如今尚不會講話,只能由着鐘萃又挑了幾句告訴他含義來。清早讀書便于記性,鐘萃讀了會書,便拿了昨晚內務處送來的冊子看了起來。
鐘萃把宮冊都看過了一遍,倒是對宮中的運轉大體上有了模糊的概念了,內務處下便有銀庫、皮庫、瓷庫等,另有染作、銅作等,再有司衣處二房。那掌儀處便是掌內務處祭祀、禮儀樂舞之處,宮中逢節日宴請朝臣,便需掌儀處出馬,上驷院是馬房,武備院是甲庫、氈庫,上宸處為管着園囿、河道,宮中太池與宮外行宮一應由上宸處管轄。
再有膳房、司宮處等,也由內務處統轄,只司刑處被單獨分了出來,宮中犯事宮女嫔妃都由司刑處審查。只鐘萃自覺只是協理徐嬷嬷管着宮務,分擔一二,對司刑處只看了一眼便放下了。
早前淑、賢二妃在時尚且只能掌着采買開支,宮人調遣等事,宮人犯錯淑妃倒有權處置,但宮妃犯事卻只能交由前殿,由天子來裁斷。那淑賢二妃尚且沒有這個權力,她自然也沒有。
鐘萃看了兩日,便叫顧全把這些冊子送回了內務處,同徐嬷嬷說了聲,下晌徐嬷嬷便帶着賬冊來了。內務處的賬冊有數本,涉及到各司各處,有詳細的細則書寫記載,最後才是抄錄,把需要采買的分發下去。
徐嬷嬷帶了其中一本賬冊來,宮中的內務處從高祖起便運轉,沿用至今,歷經過數代,賬冊上的條條框框早便定下,只要按了定下的條框填上去便是。
許多人家家中的賬目之所以混亂,便是因着傳家日短,往前無例,無法沿用,只能一步步摸索着來,沒有各種條框給框着,極容易出了差錯,一個不小心便毀于一旦了,“所以那等傳承越久的人家,為何家中的兒女容易說上親事,便是同樣道理,當家夫人們看中的便是這底蘊兩個字。”
倒也不是宮中的便全然沒有錯處了,一代代傳下來,都是不斷改進才有如今的,說到此處,徐嬷嬷不由得有些嚴肅,叮囑鐘萃:“嫔主子往後若是發現哪裏有不對之處,若是想改動一二也并非不可,試一試倒也無妨,只莫要在這賬冊上改,若是改差了,這冊子改得面目全非了,便也毀了。”
早前那廢妃董氏掌着內務處,內務處的賬冊被她改得面目全非,拿着冊子都對不上賬,徐嬷嬷接手後,是親自帶着人清點了各司各處,又按早年的賬目冊子重新做出來的。
鐘萃想着那副畫面,臉都羞紅了,便如同練大字一般,若是在練了一半的大字上去亂塗亂改,早前花費的精力便白費了,讀書人最是愛惜書、字,豈有這樣糟蹋的,鐘萃端正身着,小臉十分認真:“徐嬷嬷放心,我肯定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