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清兒,你想逃到哪(5000字)
馮氏和兩個女兒面面相觑,不知楚娰清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見她去尋死,不由得幸災樂禍。
然幾個女人還未高興多久,皇帝擡手,一記掌風揮過去,楚娰清避開了那撞擊,身子軟在地上,嘤嘤低泣了起來。
戲做足,火候已到,便要懂得見好就收。楚娰清眼角的虛光悄悄打量着殿內幾人的神色。
楚娰清這般鬧騰,于太子和皇後眼中,就是不知廉恥,死纏爛打,母子二人避之不及,恨不之她撞死解恨。
而于皇帝眼中,楚娰清至情至性,寧死也要捍衛那虛無的愛情,雖然那情意有待探究,但他何不順水推舟,将這錯嫁的的荒唐事糾正灏。
殿內陷入一片沉寂,幾人捏了一把汗,靜候皇帝的決策。
“楚娰清,朕姑且念你年幼無知,更有知錯能改的品性,這件事,朕不予追究,責罰。你起身吧!”皇帝擡手,朝楚娰清示意。
“臣女謝皇上寬宏大量!”楚娰清拍拍衣袖上的塵土,手心不禁滲出一層薄汗,好在賭對了,慶國的公主即将到來,而她這新一屆的帝女,代表整個昭國必須出席相迎,皇帝是斷不會在這節骨眼上責罰她,而方才演的苦情戲,不過是給皇帝一個很好的臺階下骞。
馮氏母女瞠目結舌,不明白楚娰清犯了欺君之罪,皇帝不斷不責罰,還心生憐憫。
皇後連忙附和道,“既然都真相大白了,明喻還不帶若藍回府上休養?好生照顧。”
“是,母後。”太子連忙殷勤闊步走進楚若藍,“愛妃,這幾日,讓你受苦了,來,我們回府吧!”
“不!”楚若藍絕望地喊着,視太子為洪水猛獸。
“二姐!太子多體貼。你可得珍惜良人!”楚娰清好心上前,将楚若藍往太子懷裏推,“妹妹祝你們恩愛纏綿,白頭到老!”
楚若藍有苦不能言,聖駕面前,本就理虧,連個屁都不敢放,咬牙含恨地尾随太子離開。
馮氏和楚嫣然自知落于下風,怨毒地睨了楚娰清一眼,灰溜溜地離開。
“嫣兒,你不是說有萬全的把握讓那小賤人受到皇上懲罰嗎”馮氏恨得咬牙切齒,咽不下那口氣。
“娘,我怎麽知道三妹變得機靈許多,讓她僥幸逃脫。”楚嫣然亦是滿腹疑惑,她們哭冤,先發制人,倒打一耙。楚娰清倒好,一副更冤屈的模樣,那精湛的演技不禁讓人輸的心服口服。
**************************************************************************
夜色迷離,月光皎潔,思念如歌,萦繞心頭。
楚娰清懶懶地倚在床欄處,手裏把玩着一枚色澤瑩潤的血玉,玉是慕容熠塵的,那日兩人缱绻糾纏間,不小心滑入她的衣兜裏,只是,兩日過去,他竟沒發現丢了玉嗎?竟然也不來找她!
睹物思人?楚娰清也會有這麽一天?只是不得不承認,她一閉上眼睛,腦海裏滿滿都是他,或笑,或怒,或哀傷的黑眸。
秋菊拿着鐵錘之類的鈍器闖了進來,苦口心婆地勸道,“小姐,若是想見人家,我馬上替你将這密室的釘子撬開!”
“你閉嘴!誰說我想見他了!”被戳穿心事,楚娰清臉上泛起不自然的緋色,忙不疊将手裏的玉攥入手心,一骨碌爬進被子裏。
“小姐,你情緒都寫在臉上呢?你想見誰,連窗外的那只翠鳥都知道了!”秋菊拿着工具,躍躍欲試,朝楚娰清擠眉弄眼,“小姐,您現在裝矜持,要是給其他女人占了先,那可怎麽辦?”
“秋菊,你再敢多說一句,信不信我縫上你的嘴。”楚娰清惡狠狠威脅道,她才不是矜持呢,如果她認定的男人,定會主動争取幸福。
只是,她看不清自己的心,她忘不了阿洛的情,卻又對慕容熠塵産生了莫名的情。
忘了吧,忘了吧,她不斷告誡自己,有深仇大恨未報,怎麽光顧着兒女情長了?
“唉,今天聽秋水伊人的夥計說,傾城姑娘幾日未回酒樓,原來竟是被四王爺請去府上了!”秋菊連連嘆息,為自己小姐着急。
“他喜歡聽曲,愛怎麽聽就怎麽聽,與我無關。”楚娰清雲淡風輕地說着,廣袖中的粉拳緊握,心口頓時壓抑地難受。
原來,他兩日都不曾來找她,竟是又同那個女人厮混去了。那麽,她與他心中究竟算什麽?那些話,那些微妙的悸動,都是假的嗎?
“唉,聽四王府的家丁說,傾城姑娘進了錦書苑,夜裏都沒避嫌出來,指不定哪日四爺随手一指,當上側妃!”秋菊小嘴喋喋不休,勢必要讓楚娰清不淡定。
話說這法子當真管用,楚娰清聞言,猛的掀開被褥,厲聲道,“将密道撬開,我去會會她!”一想起,舞傾城兩次衣衫單薄地出現在他廂房,她便是一肚子火氣。
是不是,她楚娰清于他眼中,也是那些花紅柳綠?倫日子去得他的寵幸?
“好勒,小姐,拿出你的魄力!秋菊力挺你!”秋菊歡呼雀躍,掄起錘子将床板砸了個窟窿。
“你倒是比我還積極!是不是跟那愣頭青有關?你也想見他對不對?”楚娰清狐疑地将秋菊上下打量,揶揄道。
秋菊臉上一窘,丢了錘子又羞又憤,“我才不要見他,一輩子都不要!”憶起那日被刺客追殺,愣頭青如同天神降臨,救她于危難,心底是又甜又澀,俨然一個初嘗情事的少女。
“好秋菊,光用想的不行,得争取主動權。”楚娰清看似說給秋菊聽,何嘗不是說給自己聽。
楚娰清将密室的門撬開,卻忽然沒勇氣前往四王府,她翻身上.床,又是一夜輾轉反側。
只是,她哪裏知曉,那夜,慕容熠塵等了她整整一宿。
這一日,楚娰清大清早去了醫館,回來後整個人心事重重,做事連連走神。
“姑娘已懷有一月多的身孕,恭喜啊!”老大夫的話不斷在她腦海裏回放,那個小生命的到來,攪得她手足無措,既驚喜,又惶然。
喜的是,她有了孩子,不會再孤單。
惶的是,該不該告訴他呢?可告訴了又能怎麽樣?他會娶她嗎?即便他願意娶,她也不願意嫁!
他有那麽多女人,而她只是其中一個,她的驕傲,絕不允許自己同其他古代女人共享一個男人。
“小姐,小姐,新鮮的梅子,夫人剛剛從集市上買回來的。”秋菊提着一花籃老遠地喚着。
楚娰清神情恍惚,直至秋菊來到跟前,她這才有所察覺,“梅子?”治愈孕婦反酸的良品,心下不由得一驚,莫不是她們知道了些生什麽?
“夫人說最近看你胃口不好,這梅子是開胃的,你嘗嘗,酸酸甜甜,味道好極了。”秋菊大咧咧地塞一顆入嘴裏。
“不吃,我很累,先睡覺了!”楚娰清心底越發煩躁,兀自朝屋內走去。
“小姐,你今天晚飯又不吃了嗎?這樣下去可怎麽是好?”秋菊凝着滿籃的梅子,憂心不已。
夜幕降臨,雲水閣,秋菊正百無聊奈地拿着掃帚清理院子裏的殘花,一抹黑影掠過高高的圍牆,立于她跟前。
“四爺?你可算是回來了!”秋菊驚得掉落掃帚,喜色迎上眉梢。
“清兒呢?這幾天有沒有好好吃飯?”慕容熠塵眸光柔和,凝着廂房裏昏黃的燭火。
秋菊蹙眉,嘆口氣道,“您明明被皇上派去出行危險的任務,是怕小姐擔心,所以不說嗎?可是,小姐心底有沒有四爺,秋菊真的猜不透了!”
“無礙,要她徹底接受我,需要一定的時日,即便是一輩子,我也等下去。”慕容熠塵低沉道,一抹愁緒和挫敗萦繞心頭。
五日前,皇帝給他一道密令,讓他前往江南清除亂黨,都是些亡命之徒,處理起來有些棘手,皇帝是在試探他的心,他只好做做樣子,不得已在江南逗留,而他們整整七日未見,那狠心的丫頭就沒一點想他嗎?
“唉!小姐從來都是有恩必報的人,可對四爺你也太冷淡了!”秋菊不禁為慕容熠塵難過。
“我讓楊廣從江南連夜送來的青梅,她吃了沒有?”慕容熠塵眼梢睇向石桌上孤零零擺放的青梅,眸光微沉。
“小姐連着三日都沒吃晚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秋菊将滿滿一籃青梅提到男人跟前。
“她就不讓我省心!”慕容熠塵愠怒浮上眉梢,正欲推開楚娰清的房門,去見那魂牽夢繞的人兒,彼時,院子外,一沉穩有力的腳步聲漸行漸近。
慕容熠塵擰眉,縱身躍上房檐,夜色下的他周身似是被籠罩了一層孤寂,仿若天地之間,唯剩下他一人。
楚天昊同妻子回江南娘家,去了數十日,今日才歸來,他吃過晚飯,便匆匆趕來雲水閣。
“清兒睡了嗎?”楚天昊拿着幾個包裝精致的盒子詢問秋菊。
“這時候,應該是沒睡吧!大少爺給小姐帶禮物回來了嗎?她見了一定會開心。”秋菊忙不疊替楚天昊推開.房門,果然見楚娰清沒睡,倚在案桌前拿着書卷。
“哥,你來了!”楚娰清扔掉書卷,壓下心底的不快,起身迎接。
“你們好好聊,我先去忙了。”秋菊替二人掩好房門,退了出去。
“才幾日不見,你怎麽又瘦了,再這樣下去,一陣風都給刮走的。”楚天昊心疼不已,滿是責備的語氣。
“哪有那麽誇張,昭國女子不都是以瘦為美嗎?”楚娰清親昵地挽住楚天昊的胳膊,“咦?是我的禮物嗎?”
“恩,看看喜不喜歡?”楚天昊将東西遞給她,溫和的眸子滿含柔情,寵溺。
楚娰清毫不客氣地接過,将幾個盒子拆開,不禁目露喜色,有形狀特異的匕首,有細密堅.硬的銀針,梅花镖等等便于防身的兵器,都是她的最愛,只是,還有一盒胭脂突兀地放在其中。”
“我知道三妹不愛妝扮,那胭脂你別小看它,聽說來自西域,可以将你臉上那胎記遮住!”楚天昊将胭脂盒打開,一股茉莉花的馨香撲面而來。
換做從前的楚娰清,定對它毫無興致,只是,她此刻腦海陡然裏冒出一句話,女為悅己者容!如果,她将臉上的胎記遮住,他又會怎麽看她?
“若是不喜歡我拿去給若藍,這都是芸兒的主意。”楚天昊見她怔楞,以為是不喜歡。
鬼使神差地,楚娰清一把搶過那胭脂盒,“誰說不喜歡,如此罕見,給了若藍不是浪費!”
“呵呵,你這鬼丫頭!”楚天昊揚唇而笑,頓時心中舒暢、愉悅極了。
“咦?哥哥衣服破了!”楚娰清将胭脂收好,不經意瞥見男人長衫上的大窟窿。
楚天昊後知後覺,無所謂地搖搖頭,“許是路上太急給劃破的,無礙,這衣服也該扔了!”
“扔了多可惜,是嫂嫂親自給你縫的,你就不怕她不高興?”楚娰清邊說,忙不疊從衣櫃裏拿出陣線。
楚天昊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眼角眉梢洋溢的都是幸福的神色,一旁的妹妹躬身在他跟前,認真地替他縫補。
楚娰清針線活精湛絕倫,飛快穿針走線,一下子,那撕開的地方被縫的毫無破綻,半點痕跡都沒有。
“清兒……記得從前,也是你替我縫補衣裳的,你這手法當真是越發熟練了。”楚天昊如此近距離地靠着楚娰清,心跳不由得紊亂起來。
“恩!我記得,都是我淘氣,玩鬧着将你的衣裳弄破,又怕爹爹責罰,只有下苦功,将針線活練好。”腦海裏古代楚娰清的記憶竄了出來,是哥哥呵護妹妹,妹妹愛護哥哥的深厚兄妹之情。
“清兒,你有心事!”楚天昊心思缜密,老早看出她的不對勁。
“哥哥,如果有一天,我想離開這世俗紛争的地方,你會替我照顧好娘嗎?”楚娰清擡手摸向平坦的腹部,憂心不已。
再過一些日子,肚子就會顯懷,将軍府是留不得,唯有找一處僻靜,無人認識的地方度日。
“清兒若是哪天覺得累了,要去尋自己想要的生活,記得不要顧慮太多,一切有哥哥在!”楚天昊也不多問,篤定地向她保證。
“謝謝,哥!”楚娰清感動的一塌糊塗,上前輕輕擁住他,“哥,有你真好!”真好,仿若所有的負擔、疲累因為這個至親的人,一下子松懈開來。
然,屋頂,一抹黑影因為憤怒,将手裏的瓦礫揉碎,成了粉末,紛紛揚揚,飄入夜空中,一如他此刻飄零孤寂的內心。
送走楚天昊,楚娰清心情也明朗起來,靜靜坐在梳妝臺前,把玩着那馨香的胭脂盒。
一抹颀長挺拔的身影突兀地映入鏡子中,楚娰清心下一跳,轉身,直直撞入他幽深似海的黑瞳裏,一時間,呼吸微窒。
他來了!七天,總算想起她,所以來了嗎?
她冷冷凝着他,不置一詞,他亦是緊緊絞着她,包含了太多複雜的情緒。
兩兩相望,目光交彙,氣氛冷凝又詭異。
“發生了什麽事?讓你想離開将軍府,甚至離開我?”慕容熠塵打破僵持的氣氛,厲聲質問。
“與你無關!”楚娰清冷漠地別開視線,兀自把玩着楚天昊送她的兵器。
“你這是什麽态度?”慕容熠塵怒不可遏,幾步上前,竟将她手裏的盒子掃落在地。
“啪!”楚娰清臉容一僵,好不憐惜地朝男人甩了一個耳光,那冷硬的面具晃了晃,終究沒有剝落。
慕容熠塵身形微顫,要避開她的一掌,輕而易舉,只是沒想到她真的朝他動手,力道之大,仿若有着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