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君萬萬歲

第36章 ：心疼

暮色降臨，街頭也燃起了盞盞繪了花好月圓的彩燈，青若歡快的提着衣裙，一邊照看着四下有沒有稀奇古怪的玩意，一邊又時不時的回頭看一看沉闕可有同自己走丢。

沉闕大人負手靜靜的随在青若身後，看着青若活蹦亂跳的模樣，雖是擔憂，但也莫名的開懷了不少。

“喏，給你。”青若将剛忙的糖葫蘆給沉闕一只，沉闕皺了皺眉，但還是寵溺的接過那根糖葫蘆放在手中，安靜道：“你先将你手中的這串吃完，剩下的這串，本縣替你拿着。”

青若見沉闕并不對糖葫蘆這東西感興趣的模樣，亦只好點了點頭，擡頭之際遠處正在放煙花，青若想也未想的便撈住了沉闕大人的袖子，朝着那放煙花的地方大步走去。

沉闕倒是沒有掙脫，任憑着青若拉着自己而行。

這次的戲班子是從別的國家而來，頭一次出現在錦國，倒是帶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有舞龍舞獅，還有飛天幻術。戲班子搭的臺子之前，早已是人滿盈盈，青若拉着沉闕大人的手腕，小心的擠了進去，見面前光景極為有趣，便十分熱鬧的随着身後人一同鼓掌。

戲臺子之上，正有幻術師在表演，揚袖一只黑布從天而降，罩住了案上的瓜果吃食，再一揚手，黑布掀起，案上的東西便已經消失的幹幹淨淨。

青若雖然知曉那些不過是人間的小把戲，并非是真正的幻術，但還是不肯将目光挪移開。在錦國的時候，青若八歲生辰的那年，皇爺爺也曾命人尋了人間的戲法師在宮中演了場，可後來皇爺爺的身子一直不好，宮中便不再演這些戲法了。算起來，如今正是青若第二次見過表演幻術的戲法師。

青若看的入迷，戲法師只拂袖之間，臺上便煙火叢生，好是氣派。沉闕下意識的将青若的身軀往後攬了攬，而青若卻是全然不知，只顧着一味的拍手叫好。

“青若。”沉闕輕聲在青若的耳旁喚道，青若這才發現自己整個人都被沉闕護在懷中，頓然間有些驚訝，回過神迷茫問道：“怎麽了？”

沉闕道：“這民間的把戲極其危險，你離我近一些，若是有什麽意外，我也好護着你。”

青若倒是被他的這句話給晃了神，半刻，才臉紅的點了點頭，或許沉闕說的對，民間的把戲，本來就極為危險。

只是這莫名的親近感，又讓青若難以排斥，迷茫之際，還想往他身邊靠上一靠。

臺上的戲法師還在演的盡興，臺下的百姓亦是看的着迷，紛紛拍手叫好，而青若卻沒有了看熱鬧的心，只是心坎之中，好似滋生了一縷甘甜的感覺。

戲班子年長的男人都着了一身綠色的衣裳，舞着草木紮成的飛龍，從青若與沉闕的身側而過，青若轉過身，去看那燈火闌珊，光芒映紅了半邊蒼茫的黑夜。

“好漂亮，靜安城每年都會有這樣熱鬧的時候麽？”青若輕聲問道。

沉闕低眸看着青若，柔聲道：“也只有上元節的時候，才會這樣熱鬧，今日若不是這外來的戲班子，也不會這樣熱鬧。”

“原來如此。”青若滿是歡心的看着那飛龍之處，片刻之後，竟有些傷懷之感：“在錦國的時候，每年的上元節，也會有舞龍舞獅的隊伍，那時候，娘親就會帶着我，躲在人群後，偷偷看上兩眼。”

沉闕抿了抿唇，見她神色或悲或喜，輕聲問道：“既然喜歡，為何要躲在人群後看？”

青若低下頭，固然她很想把事實告訴沉闕，但是她不能。“因為，我爹說，那裏太熱鬧了，不安全。”

沉闕低眸看着面前的這個丫頭，明明有千百般的心事，卻不願開口說出來，亦只好溫和的勾了勾唇，負手同青若道：“現在你便不用躲在人群後看了，本縣陪着你，定然是不會讓你有事。”

如此溫情的話，青若不敢不承認，自己是有些心慌了，羞窘的躲過沉闕的目光，裝作看表演的模樣。

舞龍的隊伍引來不少百姓來觀看，青若與沉闕站在人海處，不曾往那人群之處挪移，只是遠遠的觀望着。

煙花從漆黑的夜空中灑了下來，如墜落的流星，青若擡頭看着滿天光芒，扯了扯嘴角：“好美”

沉闕亦是靜悄悄的守在自己的身側，不曾離去。大好的時光，青若看完煙花之後，本想再去旁的地方看一看，低頭之際，卻瞥見到自己的袖口隐約有光芒熠熠，青若惶然的側過頭，當真見到那飛身前來的黑衣人，彼時正執着一柄銀劍，朝着沉闕刺去。

“沉闕！”青若慌張的推開沉闕的身子，劍刃從青若與沉闕二人之間劃過，沉闕亦是那劍刃給引回了神思，趁着青若還在後退之際，沉闕擡袖便撈住了青若的手腕，一只手作勢搭上了青若的腰間，運起輕功便消失在人海之處。

沉闕帶着青若落在了一處極為偏僻的地方，而那刺客亦是緊追而來，沉闕握住青若的衣袖，凝眉看着那人：“你究竟是誰？”

那黑衣人發出一聲輕笑，是個女子的聲音，而青若亦是大約猜出來，天書提示，多半便是她了。

“我是誰不重要，不過今晚，我是要來取你性命的。”

那女人蒙住半張臉，眉梢微揚，執劍便朝着青若與沉闕這邊飛身而來，而沉闕亦是皺緊了眉頭，同青若低聲道：“好好照顧自己。”

言罷便飛身而去，與那女子交手。

而青若又怎麽會不知道，沉闕即便是功夫再高，又怎能打的過妖孽，想要抓住他的衣袖，卻發現他離去的步伐太快，只有站在原地，看着那女子側劍從沉闕的衣袍上劃去，割破绫羅。

沉闕的功夫向來是十分的好，可面前的這個刺客，明明每一招每一式他都能接的下來，但劍上那股子煞氣，卻是令他屢屢退後。

“沉闕。”青若着急的喚了他一聲，卻沒有想到便是因為這一聲沉闕，沉闕的動作頓了頓，那蒙面的刺客便尋到了機會，一掌拍向沉闕的肩頭。

沉闕被她的掌風擊中，落下地來，後退了幾步，傷口處已然是鮮血一片。

青若惶然的向前扶住了沉闕的身子，握住了他冰涼的手，焦急道：“沉闕，你沒事吧。”

沉闕皺着眉頭，努力想要把嗓門中的腥熱給壓下去，但還是未忍住，一口鮮血吐了出來，鮮血落在青若手背上的那一瞬，青若渾身都好似沒了力氣，他竟然吐血了，看來傷的很重。

青若還在關懷沉闕的傷勢，卻沒有想到那女妖又飛身而來，沉闕瞥見那女妖的身影，又見懷中的青若還在握着自己的手面色焦慮，口中血味更濃一重，撈住青若的腰間，旋身一轉，便自行擋在了青若的面前。

那一掌落在沉闕的背後，青若睜大了眼睛，他一口鮮血湧了上來，順着嘴角滴在青若的肩膀上。撲面而來的血腥味讓青若惶恐至極，他竟然用自己的身子來替自己擋了一掌……

女妖妄圖再想動手的時候，青若驀然将沉闕往自己身後一扯，張開雙臂擋在沉闕的面前，在沉闕甚是驚詫之際，從袖中抽出天書，天書從她的手中飛出，懸在半空，金光一片，女妖見天書現形，立即便要逃跑，可青若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況且她竟然打傷了沉闕，若是沉闕有什麽好歹，她定然也會有愧于沉闕。

青若閉上眼睛凝起掌心的靈力，口中念着天書上的咒語，天書本就是上古的聖物，即便是在她一介凡人的手中，也足以令妖魔魂飛魄散。

青若并沒有打散女妖的魂魄，只是念了個訣将女妖收進天書之中。女妖的全身被天書的光芒罩住，動彈不得，不過片刻的功夫，便無力的倒下，化成一朵桃花飛進天書之中。

天書安安穩穩的落在青若的掌心，青若再轉身之時，身後的沉闕卻是目光幽深，青若知道，他如今一定很懷疑自己的身份。她也早該想到這一日了，只是心中太過放不下。

“沉闕……”她動了動唇角，想要說些什麽。

卻沒有想到面前的人竟然出乎意料的擡起手，玉指撫在青若的臉頰上，摩挲掉她臉頰上的塵埃，“有沒有傷着？”

他如此關懷的語氣倒是讓青若狠狠的愣了愣，青若擡起頭，他嘴角勉強的勾勒出一抹笑色，大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雖是身子已經疲倦的厲害，但還是強撐着身軀，一只手捂着自己血淋淋的胸膛。

縣衙之內，青若幾乎已經忘了沉闕一路上究竟是怎樣撐回縣衙的，她躲了衆人的目光，将他勉強扶進房中的那一瞬，他從她的身側倒下。青若好不容易将他扶至床邊，卻是不敢去看他胸膛上的那處傷口。

被妖所傷自然是不能按着尋常人來處理，青若并沒有去叫師爺，也不敢去叫師爺。只是心慌的小心替他剝開了被血染濕的墨袍，見到他胸膛前的那處傷時，青若竟然會有心痛的感覺，雖然青若不曉得這種心痛究竟是從何而來，但是青若知道，自己是真的在心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