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君萬萬歲

第17章 ：女兒身

“呀，穆公子。”

方一開門，迎面便撞上了朱茵朱雀兩兄弟的身影，青若慌張的轉過身，畢竟如今自己只着了身裏衣，又加上昨夜被泡了幾個時辰，雖然沉闕給自己搭上了外袍，可終究是衣衫不整，不能見人。

朱茵好奇的看着青若的背影，着急道：“穆公子終于好了，昨夜我和朱雀看見大人着急的抱着公子進門，還以為是出了什麽事，沒想到穆公子今早便沒事了。”

青若背過身，幹笑了兩聲，連忙攏了攏衣襟，道：“我先回去了，你們自便。”

朱雀有些惶然的看着青若逃離的模樣，本想說些什麽，可沒有想到一擡頭便看見自家的大人從屋內走出，凝眉看着二人，随即目光又落到逃跑的青若身上，肅然冷淡。

“大人。”兄弟二人拱手朝着沉闕一禮。

沉闕轉身，立在二人的面前，淡然道：“那兩名衙役可有起色？”

朱雀道：“回大人，二人并沒有什麽起色，只是醒來之後便瘋瘋癫癫，師爺給他紮了兩針，如今已經昏迷了。”

沉闕點了點頭，吩咐道：“将那兩名衙役暫時留在府中，命人好生看管，另外慕容府那邊，是要有些行動了。”

朱茵抿了抿唇，瞧了朱雀一眼，才道：“大人，我等都覺得，這件事大人還是尋些道士過來才好，畢竟，他們着實是中了邪，況且，若是那慕容府真的和妖魔鬼怪有勾結，僅僅憑借縣衙的力量，恐怕難以抗衡……”

沉闕又何嘗不知道和慕容府抗衡為難，只是，殺人償命，既是國法，也是還給人家一個公道。沉闕任知縣的這些年，從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傷天害理的人，這一次，自然也是不例外。

着急趕回自己房間後的青若越發想起來，越是心慌，畢竟自己是個女子，又是來路不明，與其讓沉闕親自開口，倒是不如，自己自行離開，或許還能保住最後一點情義。

想到如此，青若便更是心慌，起身慌張的收拾了幾件貼身的衣服，打了個包袱，準備一走了之。

只是自己方準備帶上包袱來一次不告而別，開門的那瞬間，門外的那個高大的身影讓青若又是心中一驚。那人俊逸的容顏上添了兩分倦意，鎖眉掃了眼青若背上的包袱，并未說些什麽，只頗為親昵的湊近青若一分，驚的青若身子往後亦是仰了一分，雙眸落在青若眼中許久，才開口問道：“準備離開？”

青若咬了咬牙，一手攥着包袱暗暗用力，嘴上卻是不聽話的扯了扯嘴角，答道：“我……我方想去和你道別來着，你便來了……”

看着青若幹笑的模樣，沉闕的眉心又是一緊，站直了身子，一手負在身後，威儀的從她肩上取過包袱，“既然你沒有尋到落腳的地方，又何必這樣着急離開。”轉身見着青若臉色蘊熱的模樣，道：“難道，是害怕本縣麽？”

青若自然不能點頭，咬着牙閉眼，狠下心思道：“我，我不是故意要隐瞞你，只是我一個女兒家，沒有辦法。”

原以為自己的解釋在沉闕面前只能是徒勞，卻沒有想到沉闕将她的包袱放在了桌上，拂袖揮落了桌案上的塵埃，端端正正的坐在自己的面前，劍眉微揚，嘴角亦是描了個好看的弧度，若有其實的點了點頭，問道：“本縣有說過，要趕你走麽？”

“……”青若語塞，搖了搖頭。

又聽面前的人問道：“本縣可有責怪你隐瞞了本縣？”

“……”青若又是搖了搖頭，雙手緊緊的扣在一起。

而面前的人幹淨利落的理了理袖子，柔聲道：“那便不要走了。”

給了一個連青若自己都沒有想到的答案，青若一楞，擡頭看着沉闕站起的身子，英俊的容顏，喃喃道：“留下來？”

“府中的人還不知道你是個女子，若是你有所顧忌，這幾日便暫時着男裝。”沉闕看着她如水的眸子，凝聲問道：“可還有不舒服？”

青若本就詫異的厲害，聽沉闕突然詢問自己的身子可安好，也想起了昨日夜中的事，不急不慢的點了點頭，“已經好了，多謝，多謝沉闕大人。”

“嗯。”沉闕大人輕聲應道，擡眸落在了衣着上，“今日天氣不錯，本縣帶你出去走走。”

被沉闕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給拉回現實的青若不明的看着沉闕：“出門？”

“嗯。”

還未等青若自己答應，便被沉闕大人撈住了手腕，一同帶出了門。

素日中沉闕都只有在有案情需要查訪的時候才會出上一次門，如今卻因為天色不錯而強行帶着青若出門，着實有些讓青若難以置信。

馬車颠簸了一路，青若虛弱的身子經過馬車這一吹殘，竟然有些昏昏欲睡。

馬車外的繁華鬧市顯然是提不起青若的興趣，沉闕亦是安靜的陪着青若坐在馬車中，見青若精神恍惚，便道：“可有什麽需要買的東西？”

青若搖了搖頭，雙手環胸的趴在自己胳膊上。“我有些想家了，想父親，想母親。”

沉闕低眸看着青若傷懷的模樣，亦是有些關心的問道：“靜安城離錦國只有百餘裏，兩日便到，你若是想家，本縣倒是可以陪你回家看看。”

提及錦國，青若便又是心中一緊，不覺便眼角有些潮濕，“不了，那裏雖然是我的家，但卻不是我的容身之地。”

錦國已經不是當年的錦國了，而青若，也不是當年的錦國郡主了。

“大人，到了。”馬車外的車夫恭敬道，沉闕掃了一眼還在傷懷的青若，擡手掀起車簾，“既然那些事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再想了。這裏是靜安城最為繁華的地方，我帶你去看看。”

青若點了點頭，随在沉闕的身後下了馬車，馬車外的靜安城街市，倒是青若第一次看見，算一算自己來靜安城已經有些日子了，卻從來沒有想過要來這市井看一看。

街頭四下的叫賣聲，小販攤前的香囊珠寶翡翠，一擡頭間，竟然讓青若回想起來自己在錦國王都的模樣。

“上好的和田玉佩，姑娘可來瞧一瞧？”攤前的那枚玉佩和青若以前有的那枚相似，只不過，這玉佩看起來沒有之前青若的那枚精致，青若擡手摸了摸玉佩的輪廓，之後又扯了扯嘴角，将玉佩毫不留戀的放回原處。

沉闕道：“既然看中，為何不買？”

青若搖了搖頭，沉聲道：“我沒有看中，只是想到了以前我也有一枚，只不過，我的那枚比剛才的好看多了。”

沉闕亦是揚了揚唇角，道：“看來，這世上恐怕是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入得了你的眼了。”

青若澀然的笑了笑，恍然看見街那頭賣燈籠的鋪子，鋪子前的老人家正欲将手中那盞繪了彩燈明月的燈籠挂上樹梢。

“這盞燈，怎麽賣？”青若昂着頭，指了指那樹梢上的彩燈。

沉闕緩步随來，亦是順着青若的目光看了過去，輕聲問道：“你喜歡這盞燈？”

“嗯。”青若咬了咬唇，聽那老人家道：“姑娘，一兩銀子。”

一兩銀子，索性自己從錦國逃來的時候身上還有些銀兩，正欲從袖中掏出銀兩的時候，卻被身畔的人搶先一步買了燈籠。

“你随本縣出門，怎能讓你掏銀兩。”

青若甚是不好意思的尾随在沉闕的身後，懷中摟着那盞燈籠，輕聲道：“我有銀兩的，明明我住你的，吃你的，怎麽還能讓你給我掏錢買東西。”

這樣……讓青若有些難以接受。

可是沉闕卻不以為然，負手停下腳步，直至青若追上了自己的腳步後，才從青若的手中取過燈籠，見青若眼神迷茫，便笑道：“你喜歡這樣的燈籠？回去本縣便讓朱雀多做幾盞給你。”

青若驚詫道：“朱雀會做燈籠？”

沉闕給她提着燈籠，墨衣配上這盞彩燈，顯得格外恍若谪仙，“朱雀與朱茵乃是木匠家出生，這小小燈籠，是難不倒他們的。”

青若向前兩步，自個兒揮了揮寬大的袖子，好奇道：“我還沒有看過人做燈籠呢，從小我爹我娘便不讓我私自出府，我也只有偶爾才會和娘親出門，我娘親給我買過幾盞這模子的燈籠，可是家中沒有會做燈籠的下人，所以每次燈籠只要被我玩壞了之後，便只好扔了。”

街市上人來人往，而青若總算也有些興趣，沉闕提着燈籠，淺聲問道：“你爹娘，對你管束很嚴麽？”

青若抿唇點了點頭：“我爹我娘雖然對我很嚴厲，但是，卻是格外寵愛我。我當年大病了一場之後，我爹娘尋遍天下名醫，我娘親的眼睛也哭的有些不好，後來我的病好了，我爹我娘便再也不逼着我做任何事了。對了，我還有一個特別慈祥的爺爺，我爺爺對我也是極好的，自小我想要什麽，我爺爺都會想方設法送給我。有一年，我爺爺送了我一盞千年的墨研，只是我一個不小心将它弄丢了，到現在也不知道那東西究竟在什麽地方。”

沉闕看着青若越來越開懷的模樣，心中也算安穩了一分，只靜靜的聽着青若在自己的耳畔嘀嘀咕咕，擡起頭勾唇看天，想不到，這個丫頭竟然也會這樣熱鬧，叽叽喳喳的，片刻不得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