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是來找你的
“妖……”她驚詫的看着書箋上繪出的字,輕聲讀了出來,擡指剛剛落在天書上,桃花凝成的字便旋即拂起煙消雲散……
朱茵朱雀兩兄弟尋到青若的時候,青若正站在空巷口發呆,朱茵着急問道:“公子可是發現有什麽可疑的人物,方才朱雀一直守在縣衙外,直至公堂散了也未發現有慕容府的人。”
青若搖了搖頭,失落的将天書放進袖中,道:“我看見的人,只可惜不是慕容府的,她蒙了面,我也沒有看見長什麽模樣,但從身形上來看,是個女人。”
“女人?”朱雀驚詫一陣,追問道:“公子可有發現那女人朝什麽方向去了?”
她擡手指了指女人消失的空巷子,沉着聲道:“在巷子中消失了,我沒有去追她。畢竟沒有證據,我也不能證明些什麽。”
聽說公堂上,那老鸨執意隐瞞慕容公子的事,沉闕便下令将其他人暫且送回,只餘下了那莺歌樓的老鸨免不得要受牢獄之苦。
“你看見的是個女人?”彼時沉闕握着書卷,端坐在書案前,凝聲問道:“可有見到那女子的容顏,或是有什麽特征?”
青若無奈的搖了搖頭,托着下巴憤然道:“我本是想上去追的,可是後來想一想,我既然沒有憑據便去跟蹤人家着實有些不合适。若是說到特征,那姑娘的身材不錯。”
許是這番話說的有些沒臉沒皮,站在一旁候着的兩兄弟立馬便哈哈大笑起來,受了沉闕幾個冷眼之後才惶恐的捂住嘴巴。
“可有別的?”沉闕複又問了句。
青若閉了閉眼睛,回想着見到那女子時的模樣,思考良久,才道:“那女子身上帶着淡淡的桃花香味,除卻這個,我實在想不起來別的了。”
“桃花香味?”
青若點了點頭:“是桃花香味,如今這時節桃花已經落得差不多了,我能感覺到那香味便是從女子的身上散發出來的。”
沉闕站起身,放下書卷,沉沉道:“女子身上帶着桃花香味的倒是不多,但是查起來恐怕是要大費周章,這件事暫且放一放,本縣相信,只要這個案子一日不了結,她便還會再出現。”
這種說法固然是十分有道理的,可是青若的心中一直挂念着天書的那件事,自從當年大病初愈,術士說天書可保她的性命開始,整個錦國都将她視若神明。錦國不複從前,她也不再是錦國的郡主,十幾年過去了,她此後的人生恐怕注定不能平坦。
夜中盈盈紅光攏了整個廂房,她握着天書坐在燭光下,小心的用指腹撫摸着片片竹箋,接連三次的現形,都證明了這東西真正是個寶貝。可為何之前書中能飄出金色大字來,而如今,卻是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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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生來便是祥瑞之兆,如今又有天書在手,此後定然是大富大貴。”她七歲的那年,一白衣老人手持浮塵,站在太子府的門前,同她的父親道:“只是,這鳳凰尚需欲火才能重生,郡主若想修成正果,必經浴火之痛,才能羽化為神。”
對于術士的說法,她向來都是一個耳朵聽一個耳朵出,修煉成仙的這種事太難,她一個凡人沒有那樣多的心思。況且他們人人敬畏的天書,不過是一卷無字的廢柴罷了。
只是沒有想到,如今這無字的廢柴卻是接連救了她兩次性命。
“世人都說你是個寶貝,從六歲的時候我便将你時時帶在身上,既求着你能保我性命無庾,又想着将你扔掉,這樣的話便沒有人說我是神仙的轉世了。其實前世今生這個東西,實在是太過于飄渺,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得到些什麽,可是後來,我什麽都沒有了。”
她輕聲嘆了一口氣,将書卷複又合上,置于錦盒之中。望着窗外的月光道:“好想回到很久以前,那時候,父親母親都在,而我,也不過是個無憂無慮的娃娃罷了。”
“這世上,本就沒有後悔藥可以讓你回到從前。”
恍若天籁的聲音在寂靜的房中顯得格外突兀,她心慌的轉過身,見沉闕此時便站在門前,月光灑在他深色的袍子上,茕茕而立。
“沉闕。”她喃喃開口,雙手卻是不自覺的搭在窗棂上。
“本縣接到密報,劉全被人滅口了,仵作查不到什麽原因,只是他死的時候,手中緊緊握着那塊鳳血玉佩,想來是同蘇淺兒的死有關。”沉闕從青若手中接過茶盞,容色一分未變,只是比上之前有些冷。
青若坐在他的身旁,亦是自己倒了杯茶:“昨日才去找了劉太醫,今日便被人殺人滅口了,這樣,反而是在提醒我們,這件事應該同慕容府有脫不了的幹系。”
“便是因為太過于明顯,這件事才不可能是慕容府所為。慕容府三代為皇商,自然不會做如此蠢笨的事。”
“可是殺了劉全,便沒有人能證明這件事與慕容三公子有關了。”青若摸住杯盞握在手中,“慕容府的勢力同官府不相上下,若是沒有證人,定然不會讓你随意去抓人,說不準便會引來麻煩。”
“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有些擔心。”沉闕理了理袖角,擡眸看着青若道:“無憑無據,官府無權抓人,所以便要找新的線索。”
“所以,你這幾日,又該為案子奔波了。”青若抿了一口茶,後又微微昂起頭,道:“不過,你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還是随時可以吩咐的,畢竟我吃你的用你的,若是不為你做些什麽,未免有些不仗義。”
沉闕勾起唇角,輕笑出聲:“本縣并未有什麽用的着你的地方,不過看你這身子,也不能做些什麽。”
青若本就身子弱,前幾日又被馬車給撞出了內傷,一時間自然是不能做些什麽,如今聽見沉闕這樣說,也是悠悠的嘆了口氣,故意道:“那可就怪不得在下了。”
沉闕看着青若雙手托着下巴的模樣,亦是含笑的搖了搖頭,續了杯茶握在手中。
夜深人靜時,青若一人躺在床上睡的深沉,可是驀然間不曉得面前有什麽東西刺的眼睛生疼,慵懶的擡起手揉了揉眼睛,朦胧睜開眼睛時卻是猛地吓了一跳。
“天書……”
彼時金色光芒攏着天書浮在半空,搖搖曳曳,四下簾幔漂浮如雲,天書中緩緩現出兩行字來,青若呆滞的坐在床角,還未來得及看清楚天書上究竟寫的是什麽,便只見那些字化作光芒萬丈,徑直朝着她的腦門飛了過去。頓然間,她只覺得靈臺間一陣沉痛,身子也好似飄飄蕩蕩落入了一個祥雲缭繞的地方。
“天書自上古時期便執掌因果輪回,青若,從今日起,你便是天書命定的主人,一生一世,降妖除魔。待到百年之後,修成正果,方能回歸本位。本君今日便傳授你陰陽之法,讓你随時可觀閱天書中的四象。”
青若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朦朦胧胧瞧見了一抹白色的身影,那身影同自己小時候見過的可謂一模一樣,未等自己反應過來,便覺得腦門中一陣劇痛,緊接而來便是蘊熱的氣息在腦中盤旋,仿若要将她整個頭顱給沖破。
“青若,你要記得,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了,一定要記得。”
她不明白白衣仙人口中一直強調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唯一的機會,而此時的她只能捂着腦袋喊痛,最後直至全身血肉都沒了知覺,才眼前一黑的暈了過去。
雲霄之中,白衣仙人收回靈力,雙手負在身後,九天之上緩緩落下一淺藍色衣裙的女子,手中執了把玉扇,雲霧缭繞在她的衣袖間,朦胧中掩了半張臉。白衣仙人扣袖一禮,道:“陰陽之法并非凡人能承受的了,本君将她魂魄帶來了九重天,便是害怕她承受不住,魂飛魄散。”
女子衣袂飄然,眉眼清澈,朱唇抿起一抹好看的笑:“她若是有幸能夠飛升,定然是要念着你對她的好。這幾百年的癡戀,也算是給她了了。人間的事,本座不便插手,還望你多加照看。”
“既然是你下了命令,本君自然要遵從。待蛇妖現身後,她的業障滿了,本君會親自帶她來九重天見你。”
藍衣女子微微閉上眼睛,颔首道:“本座許他們十年緣分,只願這十年,他們能各自珍惜。”
青若從夢境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光大好,而自己也是安然無恙的躺在床上。昨夜的一切,都仿若從未發生過一般寧靜。
她驚着心提起被褥,未穿衣衫便下了床,光着腳落在冰涼的地面上,慢吞吞的走近書案,擡手握住那卷安放好的天書,只是還未來的及展開天書,那天書便自行飛出她的手心,徐徐展開,飄出兩行字來……
“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昨夜的一切,都是真的。”她吃驚的昂着頭,雙手不由得顫抖厲害,耳畔中不時回蕩着昨夜仙人說的話:青若,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了……
回過神來的時候,大約是屋外的丫頭聽見了她起身的動靜,便詢問道:“公子,奴婢伺候你梳洗。”
這幾日沉闕派來的小丫頭明秋便一直伺候在青若的身邊,因此以來青若許多方面便輕松了許多,至少兩個同為女子,即便是她并不曉得自己伺候的這位公子乃是個小姐,但旁的時候也不至于太拘束。
青若怔了怔,隔着一扇門回道:“等等,我穿上衣服便去開門。”
言罷方想伸手去将那天書取下來,卻發現那天書竟然如同有靈性一般,自個兒落在它的手心,這一幕倒是将她又吓了一頓。連忙将天書收拾好放在盒子中,自己拾起衣架上的墨綠色袍子穿好,對着鏡子挽了個發髻,才匆匆去開了門。
書房之中沉闕正提筆寫着什麽,青若站在門外欲要進去,可是又在想這樣進門會不會太過唐突了,于是便在門外躊躇了一陣。
可是沒有想到門內的沉闕早已經發覺了青若的小動靜,撂下筆搭在筆架之上,淺聲道:“穆兄既然來了,為什麽不願意進來相見?”
青若猛然見聽到沉闕這般說,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守在門外躊躇了,“我,我是來看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