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難不死
“母親,父親……”床上的青若呓語的厲害,沉闕本是倚着床欄小憩,卻被這猛然的一聲尖叫給驚醒,見她似乎驚慌的厲害,只好擡手去握住她那雙四處亂抓的手,寬慰道:“無事無事,一切都過去了。"
沉闕本是不願與別人親近的性子,如今見她七手八腳驚慌的厲害,自己都沒有想到會去安慰她……
“好了好了,都過去了,別怕。”他撫着她的額頭,輕聲道:“究竟是誰将你弄成這副模樣,看你的模樣,也不像貧窮人家的孩子。”
夢境中的青若似醒似夢,迷迷糊糊聽見了這幾句聲音,竟然莫名的沉下心,覺得四下有了安全感。雙手不自覺的将那只手握的更緊些。
沉闕皺着眉頭看床上的人緊握着他的手,幾番掙紮,卻發現那雙手似極其不願意放開他。
大約是因為噩夢做完了,青若恍惚的神志終于有些清醒,那種感覺如釋重負,眼皮也不如以前沉重了,幽幽的睜開眸子,看清楚面前的一切後,頓然間腦中成了一團漩渦。
“你,你是誰……”她如驚弓之鳥一般猛然放開他的手,撈着被子驚慌的往床尾縮了縮,想着一醒來便見到一個容顏俊逸的男子皺着眉頭看她,的确是讓她驚詫的厲害。
面前的這個男人劍眉星目,好看的容顏棱角溫和,一襲墨色衣衫,袖口簡單的繡了兩片祥雲紋路。青絲如綢落在肩後,只用一根墨色的發帶束縛,此時便坐在她的床前,一雙好看的眸子溫和如水。
見她呆滞的模樣,沉闕拂了拂袖子,一手從桌案上摸過一杯茶,遞給她:“本縣乃是靜安城知縣,你昏倒在河旁,是劉老伯将你送來縣衙。”低眸看了眼青若手臂上還有胸口上的血跡:“你可是遇見了什麽仇家,被人傷成了這樣。本縣原本想傳郎中過來給你看看,誰知曉,本縣剛剛從外面回來,沒來得及給你請郎中,你便自己醒了。”
青若雙手握着被子一角,木讷的聽着他在耳旁說這些話,回想起昨夜,昨夜她只清楚漆黑中一束金光乍現,漸而她便昏了過去。從那樣高的懸崖上墜下來,她竟然還活着,還能遇見活人……
“公子?”沉闕又是擰了擰眉心,淺聲問道:“你可有身子不适,師爺之前給你把了脈,沒有性命之虞,皮外傷養些時日便能痊愈。”
青若恍然間醒悟過來,見面前男子正關切的詢問自己傷勢,又聽見他叫自己公子,一時也明白了過來,搖頭道:“無事,你是,知縣大人?”
青若在錦國的時候,多多少少也清楚些朝中官員的品階,知縣,也只能算個芝麻小官。許是她見到的都是些人物,也不曾對知縣這一稱呼上了心。
那男子俊逸的容顏倒比谪仙還要美上三分,骨節分明的玉指從她手中接過茶盞:“正是,還未曾詢問過公子尊姓大名。”
青若聽聞後連忙拱了拱手,有禮道:“多謝知縣大人救命之恩,在下,在下……姓穆,名青若。”
錦國的姓氏如今已經不能用了,她記得,她娘親姓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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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知縣大人墨衫翩然,劍目星眸,點頭道:“穆兄,本縣姓王,名沉闕。”
蘇醒之後的青若總算是知曉,原本自己是四處逃亡,逃了兩個月後,竟然到了陳國,離錦國雖然有千裏之遙,可那時候,錦國的人還是追了上來。知縣沉闕念及她無家可歸,特意讓她在府中養好了傷再離開。正巧她如今無家可歸,也只有厚着臉皮答應下來。
沉闕的心思十分缜密,知曉她身上的劍傷未愈,行動多有不便,便特意命兩個衙役将她的一日三餐屆時都送去廂房。索性這縣衙中的待客之道十分有禮,沉闕請了郎中給她治傷後餘下了幾貼草藥,只說貼上兩日便會好轉。
“大人,公子這傷并未傷到筋骨,也只是劃破了血肉,相信不出半個月,便會痊愈。”老郎中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轉眸看了一眼靠在雕花床欄的青若,和善道“公子勿要擔心,只要公子這幾日好生的養着,恢複的便會更快。”
青若唇角幹澀的扯了扯,有禮的點了點頭:“多謝大夫了。”
沉闕負手問道:“既然這樣,大夫便先行回去吧,若是有什麽事,本縣自然會傳你過來。”
老大夫抱拳躬身道:“是。”
大夫離開之後,青若才松了一口氣,靠在軟枕之上,手撫着繡了花的棉被,臂膀上的傷還血淋淋的耀眼。索性是自己剛才裝的沉着,大夫并沒有看出她的身份。
在錦國的時候,她曾聽自己的母親說過,一般游厲四海的名醫都能從病人的脈相中分辨出男女,而她可能真的是操心的太多了。
沉闕穩步芝蘭玉樹的行到她床前,伸手拾起桌案上的膏藥,沉聲道:“将衣服脫下來。”
青若驀然間聽到這句話渾身一顫,惶恐的擡眸看他。只見他眉宇間潇灑正氣一派,莊重道:“你的衣衫破損不堪,難道你要這樣一直穿着?加之你的傷在後背,本縣是擔心你自己不能上藥,以免耽擱你的傷勢。”
其實沉闕說的話十分在理,她只從醒來之後才發現自己身上的傷除卻臂膀上之外,還有後背。若是她記得沒錯,後背的那些傷是在未跌落懸崖之前被黑衣人一劍砍上去的。到了如今更是動彈不得,加之自己的一身衣衫并未被換下來,此刻只覺得渾身難受。
擰了擰眉頭啞着嗓音道:“大人可有閑置的衣裳,我這一身衣衫,恐怕是不能再穿了。”
沉闕大人點了點頭,俊逸的容貌上添了兩分冷清,“本縣過會兒便令衙役給你送過來,如今,本縣先給你上藥。”言罷便準備拆開藥膏,給她上藥。
青若擡頭見他這一副模樣,頓然間額上溢出冷汗,連忙擡手去阻止:“別……”,而自己的一雙手卻因為太過激動而直接摁在了沉闕的手背上,待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才臉色一僵,心慌的縮回自己的手來。
自己終究是個女兒身子,若是被大男人看見了,未必會引來閑話,況且,他如今并不曉得自己是個女子,她也不曾想過要告知他。畢竟,縣衙她是不會久留下去,也不想和旁人有太多的牽扯。
沉闕眸光黯了黯,淺聲問道:“穆兄可是有什麽不便?”
青若澀然的低下頭,看着自己的一雙玉白色的手,貝齒咬着下唇,忍着手臂上的痛道:“我……我自幼便沒有被任何人看過身子,大人與我雖然同為男人,可是青若家中的規矩便是如此。”
沉闕聽到此話後,只清閑的放下手中的膏藥,骨節分明且修長的五指撚着袖口,點了點頭:“既然穆兄有不便之處,本縣便也不多問。”
見他轉身那抹欣長的背影,青若一時間竟然有些晃神,這應該便是自己的命,大難不死,還被沉闕給救了,這人雖然看似臉上冷冰冰的模子,可心裏總是溫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