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受罰
“只是睡一覺而已,”賀鳴冷笑,“林特助說的對,但我賀某人可不是你睡完拍拍屁股就能走人的。”
“那你想怎樣?”
陳晚意在外面聽動靜應該是賀鳴吻了林思遠,然後是他帶着戲谑的聲音:“林特助,再陪我睡十次,今天的事一筆勾銷,你需要的那批配件我幫你搞定,沒有商量的餘地。”
林思遠依舊是沒什麽起伏的聲音:“成交。”
“林特助果然厲害,所以,你答應跟我睡,只是為了等這一刻?”
“不然呢?都是生意人。”
賀鳴推門出來時力度過大,門板差點撞到陳晚意臉上,看着賀鳴走遠,陳晚意不知道該不該再進病房,正糾結着,方聽瀾出現在他身後,拎着他後領:“偷聽完了還不走?”
陳晚意扭頭:“你什麽時候來的?”
“跟賀鳴前後腳。”
“那你不也偷聽了,我們要進去嗎?”
方聽瀾拉着他走,“不用,請了護工,有事護工會打電話,現在,你跟我回家交待你的問題。”
病房恢複平靜,林思遠摸了摸嘴唇,這人,跟狗似的,身上咬得痕跡全然沒消,嘴唇又被他咬出血,不該招惹他,不是一路人,林思遠只想存夠錢,老了養只貓養只狗,既不想再找什麽人,也不想再碰任何感情。
這樣最好。
經歷了兩次半路停車,方聽瀾改掉了在車上跟陳晚意交流的習慣,普通交談可以,帶有訓斥意味的話他一句都不會在車上說,一路無話,陳晚意開了幾次頭都被他的眼神擋了回來。
陳晚意小聲嘟囔:“我昨晚已經道過歉了,你也原諒我了,我保證以後遇事第一時間打你電話,你怎麽還生氣啊?”
見方聽瀾遲遲不應,陳晚意只得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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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屋,不等方聽瀾說話陳晚意先發制人摟着他脖子一通亂親,“小叔叔,別跟我生氣了好不好?我都知道錯了?”
方聽瀾任由他亂親着,“錯哪了?”
“不該找沈叔……沈立昂。”
“這不是重點,”方聽瀾按着他,“重點是,你對我撒謊了。”
陳晚意暗道不好,只能更賣力的哄他開心,“我知道錯了,我以後絕對不會再騙你。”
方聽瀾用力捏着他下巴,“你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不管什麽時候都不能騙我。”
“記住了。”
“是嗎?得給你點教訓,讓你記牢一點。”
那一整天陳晚意被罰在家不準穿衣服,除非去陽臺,其他區域一律不準穿衣服,在廚房,書房,方聽瀾的每一道落在他身上的火熱目光都在提醒他:以後不準對他撒謊。
林思遠在一周後上班了,知情的幾個人都非常有默契的沒再提過那天的事,陳晚意無意從聽同行業的其他朋友說賀鳴最近遇到點麻煩,好幾筆在談的單子無故黃了,更令他焦頭爛額的是市場監督管理局和稅務局輪流請他“喝茶”,林思遠也聽說了,面無表情的跟陳晚意閑聊:“倒是像老板的手段。”
晚上陳晚意問方聽瀾,他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問:“思遠怎樣?他聽到這個消息什麽反應?”
“沒什麽反應啊,他說是你在幫他出氣。”
“好了,別理這些閑事了,如果我沒記錯,你父親忌日快到了吧。”
“嗯,還有五天,那天我不去公司,要去掃墓。”
“今年我陪你去。”
陳晚意被他抱在腿上,扭頭看他:“怎麽突然要陪我去?”
“想讓你父親知道你在這個世界上并不孤獨,你還有我陪着。”
“好,我們一起去,我也想讓爸爸知道你的存在。”
到了那天,陳晚意起了個大早,往年都是過十點去掃墓,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定下的規定,從父親第一年忌日,時間都定在十點出發,沈立昂每一年跟他約好的時間都是十點,沈立昂會陪他到墓山,但是不到陳尋楓墓前,他會在車裏等陳晚意。
今年有方聽瀾陪,他們七點就出發了。
先到花店買了兩束花,方聽瀾選的白菊,陳晚意還是一如既往的選擇白百合,到達墓園外,時間還早,路上人很少,上山時陳晚意告訴方聽瀾,以往他都是十點到,每一年他到的時候父親墓前都擺着一束新鮮的玫瑰花,有時粉絕,有時白色,數十年了,一每一年如是,年年不間斷。
“都十幾年了,我到現在還沒搞清楚那個每個都記得父親的人是誰,原來也想過去查監控,後來想想,可能是父親的紅顏知已吧,我母親在我出生時就不在了,父親一直顧忌着我沒帶人回家,我一直在想,可能父親身邊有那麽一位紅顏的存在,可惜父親去的早,我跟那位素未謀面獻花者終是無緣見面,不過也好,那人可能也不想讓我知道他的存在,就讓他跟我父親的情誼借着玫瑰繼續傳遞吧。”
方聽瀾說:“你做的對。”
“是我以前太不懂事太自私了,其實他也是個人,也需要人陪伴,我那時小,不懂這些,如果再重來一回,我會祝福他,支持他去尋找他的幸福。”
說完這句接下來陳晚意沉浸在思念裏,低着頭在前面帶着路。
快到陳尋楓墓碑時,方聽瀾突然一把拉着陳晚意往一尊墓碑後一閃,陳晚意剛想出聲被他捂住嘴,方聽瀾壓低聲音,說:“看上面。”
陳晚意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上面一排陳尋楓的墓前站着一個熟悉的人影,沈立昂。
陳晚意推開方聽瀾的手,小聲說:“他也來了,我們不過去嗎?為什麽要躲起來?”
“他這麽早來應該就是為了避開你,你不是想知道玫瑰都是誰送的嗎?你看。”
墓碑前是一束白玫瑰。
沈立昂蹲下,撫摸着墓碑上的照片,像是自語,又像是說給照片裏的人聽:“老師,我一直都很感激你,可是老師,你真的沒有利用我嗎?我一直很想知道為什麽是我,為什麽偏偏是我,是不是你對我的那些好,都是為了後來我心甘情願試藥做鋪墊?”
他的聲音不大,也不算小,躲在下排的方聽瀾和陳晚意聽了個七成。
沈立昂說完又笑,笑完又哭,走的時候把他帶來的那束玫瑰用力砸了向陳尋楓的照片,“對了,我忘了,老師,喜歡玫瑰應該也是您的謊言吧?您害了我一生,不知道您在下面睡得可安穩?”
陳晚意聽得稀裏糊塗,剛想現身問個明白,被方聽瀾制止,他搖了搖頭,示意陳晚意稍安勿躁。
沈立昂又站了幾分鐘,最後頹然離開。
陳晚意走到陳尋楓墓前,滿地散落着玫瑰花瓣,在墓園這種地方顯得有一種凄然的美感,陳晚意蹲下,一片一片撿起玫瑰,說:“爸爸,你跟沈立昂,你們到底什麽關系?”
方聽瀾幫着他撿殘枝,“別想太多,該知道的總有一天會知道。”
默默撿完周圍的花瓣,把完好的幾枝再次放在墓前,陳晚意站起身,後退兩步跟方聽瀾并排在一起,說:“爸爸,我今天來是想帶個人給你見見,你以前總說我這輩子都長不大,還說我長大要娶個能管得住我的人,我應該找到了,如果您生氣不滿,只管來教訓我,不要吓他,畢竟是你兒子先表的白先開的口,不要怪他。”
方聽瀾說了一句話:“您放心,我會照顧好晚意。”
返程的車上陳晚意滿心疑惑半點沒解,坐立不安的自言自語:“不行,不行!”
“什麽不行?”方聽瀾問。
“我必須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
“你實在想知道,我幫你查,先別着急。”
陳晚意說:“不用,你忙你的,我自己查,待會你是不是要回方耀?”
“對,十點有個會。”
“那讓劉哥送你去,路口放下我來。”
“自己小心。”方聽瀾叮囑。
現在的陳晚意已經不是當初的小玫瑰了,他有主見,有思想,他想做什麽盡管放手去做,方聽瀾只會在他身後默默注視他,在他需要幫忙的時候伸手扶他一把。
陳晚意憑着記憶找到望秋巷,在巷子最盡頭的老平房前停下,敲了敲門,喊道:“李叔,李叔,在嗎?”
門內響起一陣響動,好半晌,門“吱呀”一聲打開,門內站着一位頭發半白的男人,他探出頭,“你找誰?”
“李叔,是我啊,陳晚意。”
門內那人轉身按亮燈,盯睛仔細打量陳晚意,“哦哦,是小晚意啊,長這麽大了,你跟小時候變化不大,還是這麽好看,來來來,快進來!”
李深,陳尋楓以前的司機,陳尋楓出事那天原本輪到他開車,剛好那天他家裏孩子生病,陳尋楓知道後讓他回家照看孩子,臨時找了另一個人開車,如果當時是李深開車,經過那段路也許能避開車禍,
事後李深很是愧疚,沈立昂原本想繼續留他的,他自己主動辭職,這麽多年一直居住在這棟老房子,陳晚意小時候沒地方去又不想回家時,李深會把他帶回這棟老房子歇息,陳晚意長大後也想過找李深,只是他一直避而不見,每次來他家裏都沒人,出國後一直沒聯系,沒想到今天運氣好,一來就碰到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