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明日你該正式的嫁入雲王府了。”司徒佑紋笑着向她招手,将她拉坐在了一旁。
“多日裏,勞煩姐姐費心了。”
“我有幾句話想要囑咐你。”
“一衆皇子,并着宮內的母親們都是好的,只是你要當心的是,我們那位嫡母,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司徒佑紋憂心忡忡道:“若是她要見你時,父皇或是佑雲不在身側,你都不要去見她。随便找了什麽借口敷衍了都好,她也不能真的綁了你去見。”
“不去見她,不太好吧。”蘇娴不解道。
“如今外祖家也得勢,還能被她找了借口,随便欺負了?”司徒佑紋冷哼道:“而今父皇和太子具在,即便她吵鬧,最後也會不了了之。”
“畢竟是皇後,”蘇娴斟酌着詞彙:“總要給她面子的吧。”
“你不知道其中的事。她心裏憋着壞呢,最見不得別人好了。現在滿京都裏面誰人不傳雲王府的這門好姻緣,只怕她心裏正惱恨呢。”
蘇娴更是好奇了:“皇後怎麽會眼紅這門姻緣呢。”
“自小,佑雲本是有親事的,是父皇指婚給了皇後的嫡親侄女顧飄渺,奈何着母妃病逝的倉促,來不及辦喜筵沖一沖,母妃逝後,佑雲失魂落魄的又要守孝三年的,顧缥缈哭着鬧着定是不肯了,皇後鬧在了父皇面前。沒法子,由着她婚嫁了。”
“畢竟是陛下指婚,她也敢這麽鬧?”蘇娴咂舌道。
“父皇寬宥,以仁孝治天下,脾氣最好不過了。”司徒佑紋笑道:“你只要想着,是與佑雲完全相反的兩個性子。”
光是想着,蘇娴忍俊不禁。
“顧飄渺不嫁,于她于佑雲都是好事。”司徒佑紋嘆道:“倒不知是她真聰慧,還是誤打誤撞了。”
“她如今婚嫁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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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一直耽擱在了府內。”
“這是為何?”
“鎮國公府出了位不賢不明的皇後已經很夠了,顧飄渺又是心氣高的連王爺也不想等的人,滿京都內誰還敢貪這門富貴了。”司徒佑紋嘆道:“鎮國公府對外只說,是皇後舍不得這個侄女,謹慎挑選着呢。再說顧飄渺最後能嫁給誰,還不是得皇後點頭,即便太子穩居東宮多年,若是有選,誰想去觸皇後的眉頭。”
蘇娴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想要問點什麽,又不知道從何問起。
“之前的宴席上,顧缥缈來了呢。”司徒佑紋忽而想起來了,忙拍着蘇娴笑道。
“顧缥缈來了?”蘇娴安納罕問道:“長了什麽樣子?”
司徒佑紋想了又想,道:“是昨天謝之岫一直挨着的。”
蘇娴立即想起了那個女子,和自己完全不是一類人。團扇輕搖,似笑非笑,端是坐在那裏都是一副清風霁月的畫面。
人群中人人上前湊趣說話,獨獨她不是,偶爾的看着自己,倒是讓自己有偷看做賊的心慌。
略有三分膽怯的謝之岫站在她身邊,蘇娴已經想到了自己在她身邊得是什麽樣。
“她……長得很好看。”
“滿天下好看的人多了去了,”司徒佑紋笑道:“顧缥缈話少,身份也貴重,若是想嫁了,自然有許多視她為仙女的人争相求娶,就是不知皇後會不會滿意了。”
蘇娴出神的想着,如若嚴佑雲和顧缥缈站在一起,該是如何一副光景,金童玉女不為過。
“太子自小體弱,父皇心疼他,唯恐他活不下去,養在了念經禮佛的太後膝下,并不曾被皇後教養過。後來太後病逝,太子哥哥也就分府另住了。”司徒佑紋并未發現蘇娴走神,自顧自道:“皇後唯恐太子哥哥活不過父皇,整日裏心心念念着父皇早死,又尋着各種延年益壽的方子,拿給太子哥哥。”
蘇娴不禁咂舌,想要問什麽,也不好打斷。
“也不知她是怎麽想的,當朝皇後,盡想着往自己兒子的屋裏塞人,一點皇家做派也沒有,竟也是國公府的閨女。”司徒佑紋冷笑道:“太子哥哥有時心內厭煩,便是好一頓的吵鬧,吵也吵不贏,辯也辯不清,無可奈何之下,也就由着她了。”
“那皇後最疼誰呢?”
“整日裏雞犬不寧的鬧着,太子寧可不被她疼着,皇後娘娘常念叨着,太子哥哥與她并不親近,連着太子的孩子也不親近這位皇祖母。”司徒佑紋嘆道:“想來也是了,她本是開國郡公府的長嫡女,嫁了父皇這個不受寵的皇子,自然是心內怨怼了,所以和誰都不親近,連着自己親生的嫡女,嫁人之後都不與她親近了,一衆子女當中,也就八弟和她最為親近。”
“是八哥,司徒缙麒?”
“正是了。”司徒佑紋颔首道:“當年老八議親時,皇後想從衆多姐妹家中選出一位,當時是沈幼思年歲最為匹配,本以為就是她了,沈幼思還是以為如此,多少帶了些高傲。卻不想皇後卻定了大了她四歲的沈青思,給沈幼思氣壞了,而今還沒有嫁娶,也在家呢。”
“皇後……這是為何?”
“沈幼思的脾氣太像小孩子,”司徒佑紋嘆道:“皇後最喜歡往兒子房裏塞人,晉麒又是個不用你塞我自己就納了許多的性格,若是沈幼思嫁過去,一是鎮不住滿宅群魔亂舞,二是皇後才懶得聽沈家女兒的訴苦告狀,只想自己兒子舒坦安穩。每每想到如此,都覺得沈青思當年耽誤在家,是不是皇後有意為之了。”
“那……沈青思不吵不鬧嗎?”
“沈青思懶得吵鬧,整日裏閉門謝客,才不願見老八呢。既是沈青思不管事,皇後理直氣壯的将手伸到了兒子的後院,誰還能去與她辯駁了。”
“陛下不知這些事嗎?”
“父皇而今花甲之年,是經不起她的胡鬧了。她心中太多的怨怼不平,誰也撫不平。”司徒佑紋拉起蘇娴的手,眉間溫柔笑道:“佑雲可曾對你講起我們的母妃。”
蘇娴搖了搖頭,低聲道:“京都的事,他很少提。”
“當年皇奶奶并不得寵,身份又低微,過世也早。父皇是不受寵的皇子,在皇爺爺面前說不上話,在朝中也沒有什麽助力。皇爺爺老了那幾年,各位叔伯争的你死我活,天昏地暗,未曾想過五王奪嫡惹惱了皇爺爺,臨終前将帝位傳給了父皇。父皇重情重義,先娶了母親為正室,夫妻恩愛,琴瑟和鳴。後來父皇要進宮即位,母親便自請身份低微,無法母儀天下,可憐母妃剛剛成親一年,不僅要自輕自賤,還要心平氣和的請父皇找別的女人一起分享他。父皇雖是氣惱,心內也明白他剛剛登基,并無實權在握。礙于群臣,又娶了國公府的嫡女,父皇母妃一樣的好好恭敬着,連嫡子也是等她生了之後,才準宮內其他人生。”司徒佑紋心內頗為惱火:“倒是看着皇後的樣子,若不是這些年來父皇對我們一幹兄妹身上盡心盡力,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
“陛下貴妃當年着實不易。”
“父皇母妃感情甚篤,也沒什麽不易了。”司徒佑紋抹幹眼淚,笑道:“相互扶持了一輩子,是我們兄妹三人心中楷模。”
“卻是難得。”蘇娴低聲道,不知為何想起了母親和父親,如今他們地下團聚,想必父親會少怨恨些許吧。
“我瞧着佑雲對你,很有些父皇對母妃的執着。”司徒佑紋笑道:“雖說他是幼弟,我也要說一句,他着實像個小孩子心性,都怨這些年來衆人過分溺愛。以後你們二人有了争端,你不要過多忍讓,不然他一輩子也長不大。眼見父皇年事已高,若是太子登基還好,若是……”
司徒佑紋不忍心将心中猜測說下去了,蘇娴聽的明白,寬慰道:“長姐放心,我必定會看顧好他的。”
“不必你看顧好他的。”司徒佑紋強撐笑意道:“你們夫婦同心,一起看顧好姝子,料理好雲王府,才不至出了纰漏。”
“長姐的話我記下了,不會忘的。”
“是委屈了姝子。”司徒佑紋嘆道:“我知你心疼她,但也沒法子,而今你是王府的正頭王妃,姝子即便養在了你的膝下,也要注意親近了。”
蘇娴心內明白,心酸苦澀不已,低眉斂目沉吟許久,方才應聲是。
“疼她也不必讓衆人皆知,将來嫁娶時随她的心思,低嫁些也無所謂了,只要她開心就好了。”司徒佑紋囑咐道:“畢竟是皇親,即便再低嫁,也斷不會辱沒了她。”
說着話,忽而見到婢女們有序的将屋內蠟燭一一點亮,司徒佑紋笑眯眯道:“天已經黑了,你早早回去歇着吧,明日要忙一整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