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菠菜
第33章菠菜
其他人回去了, 程郎玉跟石金山留下。
風雪中程郎玉鎮定自若,宛若一根定心針,讓石金山有些服氣。
這般年紀的小夥子, 少見有他這麽沉穩的。
兩人頂着白雪, 沿着房屋再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這才雙方滿意。
滿山的雪羽撲簌而下,将整片天地染成亮白的冰晶色,泛着冷光, 蒼茫一片。
人在下面顯得渺小而無力。
程家祖屋,早早備好熱水,糖雞蛋在鐵鍋裏滾着。
等待着衆人進門兒時, 立馬就送上。
石金山跟一衆人彙合後, 擔心下雪路不好走。只喝了熬的糖雞蛋,就起身要告辭。
畢竟在年末能接這麽一大單,也是他們賺了。
程郎玉長身玉立,站在門口身姿筆直。
在飄雪的映襯下,倒有幾分書生意氣。
本來一個月的工程,花了約莫二十天就完成,程郎玉心存感激。
将所剩的二十兩交給石金山後,對人說:“年後會辦喬遷宴, 到時候請石叔帶着各位過來, 也讓我好好感謝一下。”
石金山跟其他人連連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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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 在程家這段日子, 他們吃的比其他地方都要好太多。
頓頓有肉不說,天冷了, 還會隔三差五送些糖雞蛋。
主人家好吃好喝招待, 雖說晚上回去的有點晚, 但平時人家也多照顧。
雙方互惠互利,完成了一場滿意的交易。
程郎玉沒留人,跟着程家人給工人手上塞了兩個剛出鍋的饅頭,這才将人送走。
葉忍冬最近腿腳好了,見人出門後,上去抓着雪地的程郎玉進屋。
細白的手将他肩頭上的雪拍去。
“現在的雪下的大,想必明早起來,應當就能積到腳踝了,早走确實要好一點。”程仲書抽着旱煙,仰頭看天。
“進屋去吧,外頭冷骨頭。”譚春柳對守在門邊的人擺擺手,率先進去。
今兒個高興,程家的男人們坐在桌上,看着外面的大雪,喝着媳婦兒溫的燒酒。
一口下去,溫的高粱酒穿喉而過,辣喉暖胃。
葉忍冬坐在程郎玉邊上,看他小口酌着,也沒阻止。
他知道程郎玉今天高興。
桌上五盤菜。炖豬蹄,酸白菜炖粉條,涼拌蘿蔔絲,鹹菜,梅菜扣肉。
炖豬蹄是這幾天每天中午都有的,原因是葉忍冬又把腿傷着了。
漢子們喝酒,葉忍冬鼻尖滿是烈酒的香味。
他忍不住側頭,看清透的酒滾入程郎玉的嘴裏。那唇形極好的唇瓣水潤,他看得有些羞,不好意思地埋頭吃飯。
程郎玉早注意到夫郎的視線,以為他想嘗嘗。
倒了一勺子,遞在他唇邊。
“嘗嘗?”
葉忍冬覺得這味道是好聞,醇厚濃郁,比冰涼的雪來得溫潤猛烈。
他低頭沾了一點,頓時舌頭辣得直吐。
鐘靈秀一口悶了一小勺。笑道:“冬哥兒,好喝不?”
葉忍冬直搖腦袋。“不好喝,但是聞着香。”
程郎玉輕笑,五官舒展像塵封多年的畫卷,驚豔了葉忍冬的眼。
葉忍冬哪還記得什麽不好喝,剛巧程郎玉的手還沒收回。
他捏緊男人手腕,就往嘴裏塞。
那半勺烈酒就進了肚子,嗆得他直接咳嗽。
鐘靈秀笑得仰倒在程立君的身上。
“哎呦,咱冬哥兒看郎玉看呆了呀。”
程立君看着靠在自己腿上的鐘靈秀,雙手輕輕貼在她臉上。悄聲勸道:“好了,飯要涼了。”
程仲書跟程大伯、程二伯喝得二麻二麻的。
程仲書眼神落到虛空,現在房子已經修好了,他在心裏的大石頭也算是落了地。
想着孫子無論去哪兒留在村裏,還是去山腳,至少都有一個住處。
葉忍冬從來沒沾過酒,且還是烈酒。
此刻,他雙眼蒙着水霧,被程郎玉抱着回家。
雪還沒有積起來,程韶跟程寶兒牽着,緊緊跟在兩人身後。
程寶兒膽子大些,敢在程郎玉身邊說話了。
她不解地看着被抱着的葉忍冬,問程韶道:“阿嫂又抱了?”
她記得阿嫂前些天都是被抱着回去的,可是明明可以走路了呀,今天又抱抱了。
程韶看了看對他來說是巨山的程郎玉,悄悄道:“阿嫂喝醉了,要抱抱。”
阿嫂好黏人啊!
“咱們不能喝酒,知道不!”他拿出哥哥的樣子,教育兩歲的妹妹。
程寶兒歡快點頭,張嘴接雪。
“知道的。”
因着雪天,外邊沒什麽人,一行四人很快到家門。
屋裏,棉被冷冰冰的。
程郎玉沒将他放進被窩,而是抱緊廚房,燒熱水。
兩小孩乖乖坐在凳子上,程郎玉橫抱着葉忍冬,時不時添把柴。
橘黃的火焰帶着暖意,滲進人的身體。
跑進骨頭裏的冷氣被趕出去,葉忍冬舒服得像小貓攤開肚皮,在程郎玉懷裏舒展身體。
打了個滾兒,面向着男人的胸膛,捏緊他上衣,睡得彎起嘴角。
程寶兒歪頭,沖着程韶道:“像養貓崽崽。”
程韶看了看,認真點點小腦袋。
還是小貓崽子那種。
噼裏啪啦的柴火濺起,程郎玉順着葉忍冬被火熏着熱乎的長發。
水燒好,程郎玉單手抱着人,讓兩小孩盥洗完回屋。
他就着還沒燃盡的竈火,用帕子将葉忍冬的臉、手擦得幹幹淨淨。
最後抱着人坐在懷裏,自己大腳踩進腳盆,再将他的腳丫子放下去。
大腳踩小腳,冬日一起泡腳。
等白嫩嫩的腳丫子變成粉紅色,程郎玉才将他抱着放到被窩。
泡了腳,至少能暖個半夜。
葉忍冬迷糊間感覺人脫自己的衣服,巴掌舉起,拍在男人胸膛。
“流氓!”
軟綿綿的,不痛。
程郎玉抓着胸前的小手捏捏,塞進被窩。
“流氓!”還在嘟囔。
程郎玉半撐着身子趴在他上方。語氣沉沉:“說誰流氓?”
葉忍冬蛄蛹半響,手又伸出來,啪得下拍在男人臉上。
一聲脆響。
“阿……阿玉……”葉忍冬迷迷糊糊。
程郎玉卸下力氣,将腦袋埋進香噴噴的肩窩,像大狼狗版哼哼唧唧,蹭蹭咬咬。
葉忍冬迷蒙,他夢到一粒蠶卵大小的種子被扔在地裏,噗噗幾下冒出綠葉。
還沒來得及抽條呢,瞬間白雪落下,将那綠油油的菠菜葉子壓斷了。
葉忍冬傷心地拱人:“嗚嗚……菠……菠菜……”
程郎玉挨了一記耳光,此時悶悶的。
“小沒良心的,還菠菜。”
葉忍冬種的菜,也已經有十幾天。
從種下開始,他幾乎每天都要去查看,還細心地澆水澆。白菜蘿蔔從大指粗,現在已經變成了兩指大小。
知道葉忍冬心疼這些,程郎玉将被子掖好。
“好,我去幫你看看。”
程郎玉關好門,繞到柴房抱出一捆草甸子。
接着他又弄了幾個木頭墩兒,放在菜地中固定,再把草墊子挨個鋪到上面。
至于這樣葉子會不會被折斷,那就只能明天才能知道了。
蘿蔔還好,白菜斷了那就只能吃了。
得虧是鋪了雪,即使晚上外面看着也亮堂。
程郎玉将菜地收拾好,回廚房盥洗。
那兩個小的已經睡着了,程郎玉站在門外猶豫會兒,還是進去翻出一床厚被子,給兩人搭上。
卧房
葉忍冬被捂着熱,将被子踢到一邊,程郎玉幾步上前給人蓋好。
關上門,吹了燈。
隔着外邊的亮色,他慢慢走到窗前。
衣服一脫,将軟乎的夫郎攔腰抱進懷裏。
溫溫軟軟,比暖手爐還舒服。
程郎玉眯眼,只能嘆一句,冬日的夫郎更為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