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進山二
第31章進山二
“夫郎, 看那兒!”程郎玉指着一叢灌木後頭。
他個頭高,能直接看到一大片灌木後頭的景象。
“哪兒?”葉忍冬振奮道。
程郎玉輕嘆,可真不能讓他一個人進來, 不然走丢了還能高興地撿柴火。
掐着人腋窩, 程郎玉将人抱坐在胳膊上。
葉忍冬只覺突然升高,像成了巨人。他吓得抱住程郎玉脖子,不習慣從男人的陰影中被拽出來。
程郎玉頭蹭蹭他軟綿綿的肚子。“不怕,不怕, 相公帶你過去。”
小哥兒皮薄,經不起樹木的刮擦。
葉忍冬唔了一聲,塌腰将下巴抵在男人的頭頂。
程郎玉:“抱好了嗎?”
葉忍冬輕嗯。
程郎玉大步一跨, 幾下就踩着樹叢, 到了裏邊。
這是個十幾平米的開闊地。除了一顆巨大的樹外,只剩下些雜草。
尤其是底下抱團兒的百合,少說也有十年。其子子孫孫蔓延,在其周圍形成了一片枯杆兒。
葉忍冬被抱高的緊張,瞬間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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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見了寶貝般,臉蛋擠着程郎玉的腦袋胡亂磨。
“阿玉,我要下去。”
程郎玉腳步停下,啪地拍在小屁.股上。嚴肅道:“別動, 小心摔着。”
“唔!”葉忍冬瞬間僵直。
等踩嚴實了, 程郎玉蹲下, 将面紅耳赤的葉忍冬放下來。
葉忍冬羞臊成了根木板, 直挺挺地落地。
程郎玉嘴角含笑,指腹點點夫郎眉心。
“乖, 去吧。”
葉忍冬鼓了鼓腮幫子, 這才蹲在旁邊, 嘟囔着轉移注意力。
挖着挖着,葉忍冬被這塊地方完全吸引,全身心投入。
程郎玉時刻注意着周圍的動向,也抓着鐮刀幫他。
百合多,葉忍冬以最大的那個為中心,向周圍輻射開挖。
将根莖露出來後,他也不急着弄起來扔進背簍。
而是等到所有根莖像半藏在泥裏的蘑菇,平鋪開來,一叢一叢的擠擠挨挨。他才藏不住那小梨渦,挨個收起來。
程郎玉也幫着他撿,時不時看看他。
葡萄眼彎着,羽睫在眼底落下道小陰影。那淺淺的小梨渦就像裹了蜜糖,越看越像在對着自己招手。
程郎玉恨不能此刻抱着人從頭到尾呼嚕一遍。
夫郎啊……
刨開了泥的野百合就像直接從地上撿的,好不滿足。
程郎玉不免抹了他的這份心情,帶他橫着繞了北邊大半山底。
半個時辰不到,裝了有半個背簍。
葉忍冬本來還想挖其他的,可見着野百合好找,見着就走不動道兒。
等他滿足了,往後看着頓時一驚。
“阿玉,走了這麽一大截路了!”
隔着重重林木,山下的小屋只能看到一個頂。
葉忍冬心想,不能耽擱他相公的時間。他抓着人就往原路返回。
程郎玉背着背簍,難得見他如此風風火火。
“慢點兒,夫郎。”
“阿玉,我曉得的。”
程郎玉:“曉得還走那麽快,跟誰學的?”
葉忍冬偷笑,回頭幾步抱住男人的腰。仰頭道:“是跟阿玉學的。”
程郎玉長眉一挑。雙手環抱,低頭就在他臉上的肉叼住。
又親又磨。
葉忍冬不出半刻,氣喘籲籲,淚眼汪汪。
“走,相公帶你回家。”
程郎玉像大尾巴狼,甩着尾巴優哉游哉地帶葉忍冬下山。
而葉忍冬剛剛還飛揚的兔耳朵耷拉着,軟趴趴貼着身子,将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這還是在外面呢……
怎麽可以……
“要抱?”
葉忍冬眼尾泛紅,委屈巴巴。“阿玉相公。”
程郎玉一把撈起人:“好,抱。”
“我不是……”
“沒事,你輕着呢,相公抱得動。”
“我……”
“我們冬哥兒最乖了。”
“哼。”
葉忍冬說不過他,只能氣呼呼環住他脖子,一口咬下去,發出毫無威懾力的嗚嗚聲。
程郎玉注意着腳下,步步踩穩,眸子溫和得不像話。
“夫郎抱緊。”
命脈被咬住,餓狼一心哄夫郎,怎麽咬都行。
但到底是顧忌着夫郎的小面子,下到山腳後程郎玉改抱為牽,一直将人送回家。
這才放心的回去繼續幹活兒。
到家後,葉忍冬手背貼着臉,給自己降降溫。
他嘴唇紅腫泛着水光,糯糯嘟囔:“青天白日的,阿玉真是的。”
這麽大人了,動不動要親親。
他剛剛……剛剛靠在門背,都沒喘過氣兒。
他咬咬嘴唇,秀眉微皺。
“嘶……”葉忍冬碎碎念叨,“阿玉肯定屬狗的。”
屋子裏沒其他人,葉忍冬就坐在凳子上。一直等到腿不軟了,這才去看那半個背簍的百合。
百合是藥食兩用的植物,一般只有采藥人才會挖。
葉忍冬見天色還早,決定先将它們清理出來。
百合根系發達,蒜瓣般的鱗莖層層包裹成球。
即便是冬天,挖出來也是鮮嫩的狀态。有的帶點綠色,但白色偏多。
葉忍冬找來撮箕,将每一個的泥土、須根清理幹淨。
背簍裏的細泥倒到後院,他這才開始洗刷。
先用家裏最大的木盆接滿水,将百合倒進去用木棍攪個幾遍。淘洗掉泥沙,再将他層層疊疊的小瓣瓣分開。
因着都是挖的大的,品相好,每瓣中間厚邊緣薄。
比指甲蓋兒大些,白白嫩嫩的,像玉制的把件。
背簍裏的全部清理出來,葉忍冬起身擦幹手。他拿着籃子裝了些,打算送到祖屋那邊。
正巧該做午飯了,葉忍冬先将家裏邊的擱置下,等會兒再回來弄。
鎖好門,葉忍冬悶頭快步往前。
去村中央的祖宅,要路過幾戶人家。
那幾戶每家門前都種着果樹,旁邊立着草垛。
葉忍冬之前走這條路時,經常能見着幾個小孩,不是在玩彈弓就是在爬各家的樹木。
但今天卻尤其地安靜。
葉忍冬步子輕。
在轉彎拐到秦家家門前時,見到幾個大大小小的孩子圍在籬笆邊興奮拍手。
小孩眉眼閃爍,鬼鬼祟祟的。
葉忍冬慣來不跟陌生的人打招呼,即使小孩也如此。
但他要走小孩們邊上那條東北邊的道兒……
葉忍冬幹脆半側頭,加快速度。
但他不看人,人要看他。
幾個小孩像看到人來了,一個個眼睛瞪得像銅鈴。瞬間像受驚的鳥,離群飛奔。
葉忍冬還沒明白過來,拐彎後,身邊突然起來一陣高溫。
葉忍冬偏頭看去,驚恐地見整個草垛底下,泛着橘紅色的光。
“着火了!”葉忍冬只與那草垛一米之隔。
他疾步後退,後腳踩到石頭,手上卻下意識死死護住籃子,重重一摔。
“唔……”
疼痛讓他直接岔氣。
情況緊急,快燒到房子了!
葉忍冬只得大喊:“着火了!”
腳踝刺痛襲來,他邊往後挪,邊重複喊着。軟糯的鹿鳴被他扯成了驢聲,他從沒像這般大聲過。
周圍的人家聽清楚,大門齊齊打開。
老人小孩倉皇跑出。
“哪兒着火了!哪兒着了!”
“遭了,冬哥兒的聲音!”祖屋的程家人一驚。
隔着幾十米,鐘靈秀聽到聲音,像護崽的母豹子,風一般地從院子裏跑出。
出來的人看清了那草垛,紛紛咒罵:“天殺的!誰把秦家的草垛燒了啊!”
秦家對門的阿叔拎着小水桶出來。“愣着幹嘛!滅火啊!”
阿叔扯着嗓子,所有人又急慌忙慌回家打水。
這塊是村中央,每家每戶都挨得近。
就這一座草垛連着兩戶人家,其中一家還是草屋頂。
這要是燒起來……
程家人紛紛拎着水追出來。
鐘靈秀一馬當先,拐個彎就看見自家的冬哥兒坐在地上。還緊緊抱着懷裏的籃子。
而其餘人跟被火燒的蝗蟲般,抓不了主意。
不知道誰潑了一點水,刺啦一聲泛起青煙,将哥兒嗆得直咳嗽。
“媽的,人都不扶起來。”
鐘靈秀咒罵一聲,隔開人将哥兒扶起來。
“大嫂。”
“沒事吧,腳怎麽了?”鐘靈秀問。
後面跟來的杜今荷、李燕子紛紛将水潑在草垛上。但對那麽大一座草垛來說,這點水微不足道。
“快點,快點,要燒到栓子家了!”
“燃起來了我們都逃不掉!”
這一聽,那還得了!
衆人紛紛加快速度。
葉忍冬見人來了,也大松口氣。将手上的籃子遞給鐘靈秀:“大嫂,給,我挖的百合,做菜吃。”
鐘靈秀扶着人,心疼道:“冬哥兒有心了,我先帶你回去。”
“好。”
葉忍冬臉疼得蒼白,還扯着笑臉一瘸一拐回去。
等火終于滅了,草垛變得灰撲撲的,冒着青煙兒。
下午,秦家的漢子秦老大從外邊回來,正正好看見自家的草垛沒了。氣得胸膛起伏,喘着粗氣。
哐當拍開對面的門,急問:“關阿叔,我家這怎麽回事兒?”
關阿叔也累得很,無力擺擺手:“是程家新夫郎發現的,你去問問他。”
“鼈孫子!”
秦家漢子将手上棍子一扔,到程家找人。
他做事火急火燎,還沒到門邊就喊:“程郎玉夫郎在嗎?”
譚春柳料想是來問事兒的,上去開門。
人還沒進院子就問,可見多急切。
“程阿奶好。”
說完,他支棱個脖子進院門,見葉忍冬坐在外邊,直問:“嫂子好,我是秦家老大秦楚西,想問問我家那草垛咋個回事兒?”
譚春柳也是看着他長大的,先招呼人進來,給他倒了杯茶水。
自己則代替葉忍冬道:“冬哥兒今兒過來做飯,剛好路過你家,見幾個小孩兒鬼鬼祟祟在那籬笆邊。”
“他轉個彎,那孩子就跑了,接着就見着是草垛燒了。”
秦楚西眉頭一皺:“他娘的,吃飽了撐的!”
秦楚西在鎮上做事兒,今兒回家過年,就瞅見自家草垛燒了。
那是他老娘心心念念搭起來的,當初可費了不少事兒。
現在一把火下去,後邊一年引燃的柴火都沒了,還升個什麽火!
他非得把人揪出來。
越想越氣,秦楚西一口氣悶了大杯茶水。
“知道了,謝謝譚阿奶。”
他問完就走,半點不拖泥帶水。
院子裏的小孩就這麽多,愛在村中央玩兒的就屬那群瓜娃子,他知道該怎麽找人。
這人一來一回,葉忍冬坐着休息,一句話都沒說。
他感激般地看了看譚春柳。“謝謝阿奶。”
“謝什麽謝!”老太太臉一般,指尖戳他額頭,“護着籃子也不能把人給摔了,走,跟我去一趟塗老爹家。”
“阿奶,我沒事,休息休息就好了。”葉忍冬收攏腳,眼底帶着祈求。
他不想再花多了錢,看病很貴的。
“阿奶,我知道我的腳什麽樣子,”葉忍冬抓着老太太的衣袖,眼睛水汪汪的嘗試撒嬌,“以前也有過,真的,休息幾天就好……”
“就是扭了而已,藥酒擦擦就好的。”
葉忍冬握拳,滿是底氣。
他沒說謊,這腳以前傷到過,所以很容易被拐到。
“真的?”
“嗯。”
“倔着吧你,等阿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