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迢迢長路29
◎對秀兒的憂心◎
盡管還不知道其他遺失的詭物現在究竟在何處, 但并不妨礙洛螢此刻的好心情。
誠和當的大門一關,俗事不管,外界的紛紛擾擾此刻都與當鋪之類無關。
天氣愈發的熱, 兩位掌櫃經過早上這一遭, 此刻也無心再進行補覺, 大夥聚攏在院子中央,曬太陽的曬太陽,看報紙的看報紙,不管那俗是俗非, 過着自己的小日子才是正理兒。
少年頭被洛螢雇傭出去, 将那些撒過的腌臜物全都掩蓋,順便帶回來了一波新消息。
因為林家少爺林遠已死, 這新郎官不可能上門娶親,而遲遲沒有等到男方來人的新娘家人自然派了人前來打聽情況,結果只見林家這滿地的狼藉。
大喜之日, 還沒有來得及出門迎親的新郎居然死了!
這是什麽驚天大事!
得了消息的新娘一家自然是怒火沖沖, 況且那一看,林遠就是上吊身亡,這是怎麽回事?
這在大喜的日子寧願上吊而死,也不願意與他們家女兒成婚,這簡直是實在是打了新娘一家的臉,林家與女方家這是徹底結婚不成已結仇。
況且,成婚當日,還沒接親新郎死于喜房,外頭不知要傳出多少閑話去。
即便是那新郎自己的過錯, 可人們總是會牽強附會将這一切的過錯歸咎于女兒家身上, 定然是那新娘克夫!
此刻, 無論是林家還是沒有結成親的新娘家都是苦不堪言。
對于林家來說,自家兒子在成婚當日被曾經的兒媳化為厲鬼前來索命,林老爺和林夫人只有這麽一個兒子,喪子之痛,難以承受。
而婉兒回來複仇,又偏偏把林遠掉在了房梁之上,死相與上吊一模一樣。
盡管喜房之內的林家人都親歷了過世的少奶奶婉兒出現索命,可在外人看來,什麽有鬼不過是林家找出來的借口,一塊遮羞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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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誰看到林遠那死相,看到那紅绫勒出來的印痕,都必然當成是他自己上吊。
見鬼?
這大白天的,還沒聽說過白日裏能見鬼的。
對于新娘家來說,女兒成婚當日新郎死亡,這麽大的事,這麽多的人,廣發出去這麽多的喜帖,哪裏能是說掩蓋住就能掩蓋住的呢?
可自家也太倒黴,人都沒到,林家出了事,連帶自己家也吃了挂落,倒不知道幾輩子的血黴!
還有那樂呵呵來參加林府喜宴的親戚朋友們,帶着禮物上門,大紅包裝的禮盒,結果一來,喜棚坍塌,林府衆人如喪考妣,半點喜氣都沒有,這叫什麽事兒啊!
少年頭繪聲繪色地講述着林家的新傳言,這才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有無限接近于真相版本的傳言出現了。
“今天不是那林家少爺大喜的日子嘛!聽說啊,這林家少爺林遠一早起來,腳上就穿了一雙珍珠紅繡鞋,那繡鞋正是這林遠死去的前妻,曾經的林家少奶奶婉兒當年成婚時的繡鞋。”
“這林家少爺穿着這雙紅繡鞋在喜房之內上吊,據說啊,是曾經的少奶奶婉兒回來索命了!”
“那林家少爺的嘴裏一直喊着對不起婉兒,對不起。”
“還有人說,這是曾經的少奶奶不滿意林家少爺娶妻,我死了也不能讓你好過。”
誠和當內的其他員工聽了講述也很是唏噓,只不過把目光投向到早上去了林家的三人身上。
無論是洛螢,還是崔子銘王小田兩位掌櫃,三人都是不置可否。
一通講完,少年頭興致勃勃地詢問起三人:“姑娘,叔,他們說的是真的假的?”
洛螢沉吟了片刻:“你覺得是真的就是真的,你覺得是假的就是假的。”
少年頭頓時撇了撇嘴,自家姑娘這話不就跟沒說一樣嘛。
不過他倒是覺得,應該是真的。
畢竟早上那林家老爺都上門來請人了,當然,也不排除是林家自己做賊心虛,也許放出真真假假的消息來掩蓋別的呢。
說來說去,也不過是別人家的事與他們無關。
早上幫自家螢姑娘的忙,賺了兩個銀元,雖然是髒活累活,但這錢賺的容易啊。
少年頭默默決定,以後要是還有這種事,希望姑娘多多找自己來幹。
除了少年頭以外,當鋪內的其他人也沒有再問,聽完了傳言就聽完了,繼續忙着自己的事兒。
洛螢看着他們這群模樣,嗯,她确信自家當鋪的員工們絕對不是神經大條不在乎,而是習慣了,全都當做不知道。
你不說,我就當不知道。
你說了,我耳朵一過就忘了,還是什麽都不知道。
許是原身父親洛永誠與員工們也是這樣心照不宣,知道當鋪有點詭異,知道東家很不一般,但他們只是當鋪的員工,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其他一概不管,與我無關。
洛螢躺在院裏的搖椅上,悠哉悠哉。
昨兒個是初一,雖然鬼市上照例沒有收獲,但繡鞋主動送上門。
只不過,洛螢想要的防身武器還是沒有消息。
在鬼市上兩位掌櫃的幫忙找了打鼓人,尋摸尋摸這誰家有苗刀唐刀古劍,而鬼市上倒賣木倉支的,洛螢還需要再觀察一陣子。
想到寫在《鎮詭當簿》之上秀兒的技能,洛螢回想了一下。
秀兒早上那飛在半空偷襲,明顯是要打她臉吧?
這個秀兒真是的,沒有聽說過打人不打臉嗎?
現在自己還沒有合手的武器,看來可以多多帶秀兒出來遛一遛。
她手裏沒有飛刀飛镖,真遇上了危險,還可以把秀兒甩出去。
至于髒不髒的,甩到哪,那就不是她能夠控制的了。
...
此刻的秘字號房之內,
洛螢離開的時候,只提走了手提油燈,并沒有熄滅秘字號房之內的其他油燈與蠟燭。
這裏的油燈與蠟燭似乎都是特制的,比尋常市面上賣的更加抗燒,亮度也更強,秘字號房內尚有不少的存貨。
在她離開秘字號房內不久,無比悲傷,自怨自艾,顧影自憐的秀兒終于慢慢地緩和了自己的情緒。
木已成舟,它秀兒只能往前看。
秀兒再也沒有主動去招惹那個女人的想法,實在是看不透她究竟是什麽來路。
一般的尋常武人,根本無法對詭物造成任何傷害。
秀兒的鞋頭轉動,看着燭火熒熒的秘字號房,這裏是它再熟悉不過的地方。
再次回到這裏,桎梏自己的牢籠,秀兒的內心只有無限的傷懷。
它鞋尖輕點桌面,位于博古架上的破毛筆與鲛人燭都已經飛了過來,桌面抽屜中抽出了一張宣紙,破毛筆上下紛飛,筆尖聳動。
“喲,這是哪路新詭被抓進來了?怎麽看着有點眼熟?”
“可不是?像極了獨身越-獄,再也不回來的秀兒姐?”
毛筆與鋼筆在宣紙上揮灑大字,毫不吝惜嘲諷。
“如今這裏可不是某人的一言堂了,這裏咱說了算!”
看着繡鞋聳動着身子,渾身被玷污的模樣,破毛筆此刻意氣風發,揮斥方遒。
風水輪流轉,她繡鞋也有今天!還不是又變成了階下囚?
秀兒此刻看着得意洋洋的兩個曾經小弟,二五仔居然試圖上位。
它本來此刻的心情就很是不好,這倆貨居然大起膽子來到自己面前叫嚣?這不是在找死?
我打不過那個女人我還治不了你們倆了?
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
秀兒一瞬間從桌子上翻越而起,一只鞋飛踢破毛筆直接将它碾壓在地上,鞋底壓的毛筆杆子嘎吱作響,秀兒緩緩向前移動,鞋底正正好好地壓在了破毛筆的筆毫之上。
鞋底碾來碾去,破毛筆的毫毛零落滿地。
另一只紅繡鞋飛起一張宣紙,将那宣紙墊在鞋底,一鞋底子踩扁鲛人燭,燭身頓時變得宛如爛泥一般。
博古架之上的百寶箱一動不動,衣箱內的紫羅戲衣悄然無聲。
...
一炷香過後,
秘字號房內的書桌之上,深紫華彩的紫羅戲衣鋪在上面,仿佛一張桌布。
珍珠紅繡鞋居于這桌布之上,一支半禿了的毛筆橫亘在兩只紅繡鞋之間,毫尖輕柔地掃過紅繡鞋的鞋面,似在按摩,筆杆的根部錘在另一只繡鞋的鞋面上,狀若捶背。
而在一旁,鲛人燭散發着悠悠光輝與奇異芳香,沁人心脾,似在助眠。
恍惚之間,仿佛是一位富貴閨秀躺在床上,燃香助眠,侍女溫柔小意地按摩捶背。
遠在院子裏曬太陽的洛螢翻了個身,心裏咕哝了一句,也不知道秀兒這重新回歸班級的,不知道會不會被其他同學霸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