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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8)

娘。

陸滿

這麽些年風霜雪雨,一人走來,也未覺得多麽傷心疼痛難跨越,到現在眼前有一個這樣的,難以形容的人給你依靠,反而變得嬌氣起來。從前受的苦,恨不得一股腦倒給他聽,讓他知道她的曲折過往,她的來之不易。

好像一位小姑娘剛學會洗碗,整個袖子都大濕,還要跑到爸爸跟前說,你看你看,我好厲害。

這愛情真是要命,把所有人智商變低。

長長的燈繩突然間晃動,光影從左到右,一閃而過。恍然間讓人有身處八十年代的錯覺。一屋子男男女女都站起來圍觀,劉小寒嘴裏的香煙燃到盡頭,煙嘴上的海綿無辜受罪,絲絲焦臭,離開劉小寒的臉就散了。

沈妙妙用手肘捅了捅胖子陳,眼刀子飛來飛去,壓着嗓子問,“誰呀,這誰呀?”

胖子陳雖然體積大,腦子卻也不見得多廣闊,如今終于有一點點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憋足了勁頭得瑟,“話那麽多,這事是你能問的嗎?知道了沒好處。”

沈妙妙一擡腿,狠狠踹過去。

胖子陳嗚嗚地叫,伴着寧微瀾的哭泣聲,像一場荒誕歌劇。

她一路渾渾噩噩走來,腳底板幾時被刮傷都不知道,在冷冰冰瓷磚地板上,每走一步都是血,仿佛千山萬水都踏遍,栉風沐雨,只為找到他。

而陸滿,這一刻覺得自己徹徹底底完了,任他是孫悟空轉世,在她面前,也絲毫沒有反抗之力。

能做的只剩下擁抱,用他炙熱胸腔溫暖她被寒風吹成冰淩的身體。

一只手托起她臀部,另一只手扶住瘦削背脊,典型抱孩子的姿勢,供給她足夠安全感。

“陸滿——”她靠在他肩頭,心滿意足,“我走了好遠,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只碰到一只白色流浪貓,可惜身無分文,沒有辦法養她。”

人人有千面,這一刻的寧微瀾,他從未見過。印象中她總是禮貌而疏離,溫柔卻含着幾分強勢意味,未知她也會疼會哭,會手足無措,會找不到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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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長舒一口氣,感覺自己肩膀上負擔沉甸甸。

“先進屋好不好?”直走左轉,是他私人空間,雖然家徒四壁,也好在有一張床,一面桌,桌上一堆漫畫雜志,還有一本《小王子》,一本綠色封面《托爾斯泰中英文詩集》。

他踢上門,将她放置在床上。

藍白色床單幹燥潔淨,飄窗上一塵不染,這倒不像是十幾歲男孩子的房間,

他從敞開的旅行箱裏找一間灰色外套将她裹緊,又将她冰冷雙手塞進衣服裏,貼着緊致的腹肌,冷得哇哇叫,話都講不清楚,“沒辦法,暖氣早就停了,我不給你暖暖,你搞不好春天都能長凍瘡。”

“陸滿……我太沒有用,跟人打架,被人把手扭成這樣……”

“啊?你還能跟人動手?我以為你多講一句重話都叫律師去法院起訴。好了好了我不說你了,那……你傷成這樣,對方呢?”

“他沒有事,連皮都沒破。”

“寧微瀾,你太不會挑敵人了,你看,你要是手癢,就拿我給你試手,本人雖然武功高強,但是對你呢,那是絕對的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就你這個小身板還真敢跟人動手,這不找死嗎?你應該說,我媽是地産界第一富婆,有膽子比鈔票。”

她這下倒真是被他氣個夠嗆,也沒時間傷心了,只管掐他擰他,“你是不是人?你還是不是人?女朋友被人欺負成這樣,你還有心情取笑!你這個混蛋,王八蛋!”

陸滿倒也不躲,張開雙臂将她抱緊,還要小心,她手肘上有傷,不敢靠太近,仍是嬉皮笑臉,“女朋友?誰是我女朋友?我怎麽都不知道。”

眼看她真發起火來,又求饒,“好了好了,別生氣了女朋友。”親一親她總算有了溫度的指尖,明媚笑容洋溢面容,“不然你告訴我那人是誰,明天一大早我綁了炸藥就去找他,敢動我女朋友,知道我是誰嗎?東城西霸,西城東王,美食一條街從頭吃到尾報我名字打七折啊!敢動你,找死嗎不是!等等啊,我先去廚房造炸藥,天一亮就出發。你就坐家裏看電視,到時候我讓記者給你送祝福。”

“胡說八道!我騙你的,我跟大哥玩滑扶梯游戲,從家裏二樓樓梯上摔下來。”

“寧微瀾,你照實說,咱在男朋友面前不怕丢臉,你是不是摔了個狗□啊?”

她氣得腮幫子都鼓起來,像一只被惹毛的河豚,三秒鐘,蓄勢待發,一口咬他鎖骨,不留情。陸滿卻當享受,輕輕拍她後背,像在哄孩子,“好了好了,不哭了。等你咬完了,我去給你打盆熱水,把腳丫子洗洗,該上藥的上藥,本來手就這樣了,腳再出個什麽事,我可就真不要你了。”

右手上還裹着繃帶,刀傷未愈,他又幾時在乎過,他當自己是鋼鐵超人。

在她面前,他願意,承受萬斤之力,撐起小小一片天空。

出門前囑咐她,“冷就睡被子裏,剛洗的,比五星級酒店幹淨,男朋友不嫌棄你。”

一拉門,一堆聽壁角的轟然散開,還有人往裏頭探頭探腦,以為能看見什麽精彩畫面,陸滿已經砰一聲關緊門,謝絕參觀。

劉小寒很激動,拉着陸滿問,“那真是寧微瀾啊,上過報紙電視的那一位啊,我靠,陸滿你他媽太牛了,這種也能搞到手!怎樣?是不是很……嗯?說句話啊你!”

胖子陳趕緊解釋,擺手裝無辜,“不是我說的,是阿眉嘴巴大。”

陸滿面無表情,目光冷冷似刀鋒,阿眉頭一次被陸滿看得害怕,忍不住向後退一步,可惜嘴硬,要在這個時候挑戰他,“我說錯了嗎?是不是有錢人都有病的?大晚上還搞宅急送,要不要臉的……”

陸滿一步步向她走來,像一頭發怒的野獸,着實可怕,阿眉的話還沒有說完,舌頭打結,已然撐不下去。

“你管不住嘴,要講話,去你家對馬桶講。在這裏,再讓我聽到,自己想想後果。”

手插兜,再去面對同齡人的豔羨,他太平靜,平靜得讓人畏懼,“差不多該散了,胖子陳請大家吃宵夜去,我付賬。”

“噢,那……我還能回來不?”胖子陳問。

“你本來就住這裏,想回就回。”

啊,那還是不要回來的好,胖子陳一揮手,“走走走,吃飯重要還是看熱鬧重要啊,走吧走吧,填飽肚子再說,老子快餓死了。”

“你不是才吃完,就你這個死胖子胃大,真他媽能吃。”

阿眉一屁股坐在客廳舊沙發上,大聲哭,要哭給卧室那個人聽,死活不肯走。

胖子陳差點要跪下來求她,直到陸滿說:“你喜歡待這,就坐着吧,随便你。”

胖子陳未反應過來,陸滿已經進了洗手間,門栓拉動,他從裏面把門鎖死。

胖子陳無計可施,也只好投奔宵夜去。

屋子裏一時安靜異乎尋常,只剩三個人,他和她,還有一個她。擁擠得難以呼吸。

好在衛生間還設有一張狹小的窗,冷風呼啦啦闖進來,該帶走的都帶走,帶不走是生活的承重,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不知在想什麽,呆呆坐在馬桶上,等過一顆星星的璀璨與寂滅。

全身都口袋都翻一遍,煙呢?煙在哪裏?竟然命爛到連一根煙都同他捉迷藏。這世界,這世界,真是他媽的操蛋。

她忍不住的眼淚,她委屈痛苦神情,她笑容背後哭泣,他怎麽會不知道,他怎麽會看不出來?知道又怎麽樣?寧微瀾不敢說出口的名字,整個餘家都沒有辦法對付的人,他陸滿——一個生來被人踩在腳底碾壓的街頭古惑仔,又有什麽辦法?

要家財萬貫,要萬人敬仰,為什麽他不是億萬富豪獨生子,為什麽他不是高層高官寶貝孫,為什麽他不是三頭六臂城市超人,為什麽她要承受這一切,為什麽為什麽為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為什麽?

為什麽煙都找不到?

操操操——突然間發瘋,對着牆壁一頓猛踹,斑駁的牆體被踢得輕微震動,一層層白色粉塵浮起來,嗆得人鼻酸。

再擡頭,一張早有裂痕的鏡子,映出少年的眼淚與苦痛。

陸滿啊,陸滿,你他媽的真是……

真是沒用。

沒有用。

什麽都沒有,他媽的什麽都沒有。

他不知道的事,正悄然發生。

阿眉從來不是安分的人,更不會因三兩句話,甘願退場。她壯着膽子,走進陸滿卧室。

她的開場白,又快又直接,“我跟他從小就認識,他給我抓麻雀,我給他送吃的。我們玩結婚游戲,每一次我都是新娘子,是陸滿的新娘子,從來沒有變過。陸滿的兄弟們也認我是她老婆。他現在對你好,也不過是圖一時新鮮,圖你有錢,最多就是這樣。你看你已經二十幾歲,老成這個樣子,還跟時髦談什麽戀愛啊,趕快找個老男人嫁掉吧。陸滿不适合你,真的。他最多也就是玩玩你,心裏最愛的還是我,你看上次,他為了救我差點被人打死。算我求求你了,賤女人我見得多了,小三也見得多了,就沒見過你這麽老還來當小三的。我跟陸滿一路走來不容易,他真的很愛我。”

這樣的話多耳熟,看電視劇,聽女主角講,聽到雙耳滴油,現實也不放過,還要溫習一遍。百無聊賴,手指繞着長發打圈,半晌,寧微瀾才擡頭,輕描淡寫,“我聽說愛情最偉大,足夠戰勝一切,為什麽不跟陸滿談,明天就可以注冊結婚辦酒席。放心,我一定給一封大紅包。”

阿眉不明白,明明床上那個女人,一身藍色病號服,面色蒼白,頭發散亂,比不過她年輕,比不過她認識陸滿時間長,為什麽她還要感到力不從心,深深的無力,她似乎根本鬥不過她,連話都不必多講,就出局。

“總之……總之陸滿不會愛你的,你還是快點回去吧。”

寧微瀾有些後悔,不該這樣欺負小妹妹,“嗯,你叫陸滿出去打車,我馬上走。”

他不愛她,她便一敗塗地。

兩個女人的戰争一遍又一遍重複上演,角色調換,人物調換,內容卻是千萬年不變的。

都為争一個男人,他的感情天平偏向誰,誰就多一枚制勝法寶。

好在,陸滿不是這這樣的。

好在不是。

月光

未知你曾經歷多少辛酸事,仍然笑容燦爛走到我眼前。

一盆水不冷不熱剛剛好。她坐在床沿,他半蹲在地上,滿是污漬的腳放在膝頭,他微微側頭,認真細致,如同再做一道可怕數學題,要循序漸進,緩慢完成。

因他手傷未愈,家裏還有酒精紗布,能頂一時之用。

腳底傷口并不大,兩個創可貼足夠用。

陸滿興致勃勃,捏一捏她腳趾,笑,“腳指頭都長得這麽可愛。”

寧微瀾收回腳,嘟囔道:“你可以去外勞市場應征做保姆,一個月三五千塊沒問題。”

“我可不是誰都伺候的,就這麽一個怪癖,想照顧你想得要死。”

他出去倒水,回來吓得驚魂,寧微瀾已經蜷進被子裏,百無聊賴,伸手煩他桌上報章雜志,手裏捏一本《泰戈爾中英文詩集》,唇角彎彎,笑意難消,“原來我身邊藏着一位大文豪,這個年代,讀詩歌的人不多了,陸滿,你原來是文藝男青年。”

陸滿窘迫,伸手要去搶,寧微瀾這下卻靈活得很,獨臂女俠也能躲過突然襲擊,詩集往後一甩,他那些窘迫的證據也同時飛出來,落在淺藍色床單上。

她眼明手快,一把搶過來,也不管陸滿同不同意,打開來,看第一眼就忍不住笑,“Dear My Love,My day with you is done,

and I am like a river

reflected with the moonlight-

the image of every piece of you……”

陸滿終于把情詩搶回來,一張俊朗的臉,漲的通紅。

“陸滿啊陸滿,酸到掉牙的英文情詩,你抄下來要給誰?你不是既成熟又不羁嗎?怎麽,還學小男生寫情詩追女孩子?”

陸滿争辯,反駁,“寧微瀾,你懂不懂尊重他人隐私?憑什麽看我的私人物品。”

寧微瀾不為所動,挑眉,明擺着挑釁,且信心十足,絕不可能輸,“隐私這個東西,以後你記好了,我說你有你就有,我說沒有嘛……那我就可以為所欲為咯。”

“好,好你個寧微瀾。”他咬牙,預備撂狠話,想來想去卻無話可說,氣勢瞬間弱下來,“你就這麽欺負我是吧?”

寧微瀾拍拍小床內側,招呼他,“來來來,男朋友,我們談談心。”

陸滿垂頭喪氣,像一只不得寵的小狗,一下撲到她身側。

寧微瀾說:“老實交代,這封信寫給誰?”

“還能有誰?聽說你讀書多,英文好,所以才抄這本書。”臉朝下,腦袋埋在被褥裏,他的面子都丢光,再沒臉見人,“我就不能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讀書多了不得了啊?”

“你這傻瓜。”她樂不可支,費了好半天力氣才将他翻過來,如同翻過一只四腳朝天的龜,“寫完怎麽不給我?自己藏起來有什麽意思?還是說……其實要抄下來給哪個好妹妹,畢竟,連署名落款都沒有……”

他像是憋足一口氣,突然間騰空,一個翻身就将她制住。身體的巨大陰影将她籠罩,他氣勢洶洶,勢必要扳回一城,卯足了勁,猛地吻過去,狠狠地碾過她柔軟鮮嫩嘴唇,再不許她多說一句話。

餘下的,再不是言語能形容。

重重的吮,輕輕的含,霸道的溫柔,缱倦的壓迫。

糾纏,不能停止的悸動,食髓知味,怎麽可能就此打住。

她原本就敵不過他,如今一只手失去戰鬥力,更加無力反抗,只能由得他,由得他一點點深入,愈加放肆的糾纏。陸滿成長得太快,現在已經是一派大師,舌尖猛然竄進去,掃過她牙關,無不迅捷地找出她的,深入再深入,又一番眩暈,一番窒息的快樂。

星辰大地,微風細雨,他成了她的主宰,她的神靈。

爾後喘息,他的唇不離,若有似無觸碰,宛若深切誘哄。

她說:“陸滿,他們都當我是包袱,能丢就丢。世界這麽大,竟然找不到一個人真摯愛我。”

陸滿說:“你有我,你以後都有我。我活着,就不會停止愛你。”

夠了,這就夠了。

但願時光停留在此刻,但願你的誓言永不墜落。

“陸滿,你的房間可以看見滿天星。”她指着屋頂,墨色蒼穹,星辰滿布,廉價的印刷品,也可以映出一場夢幻迷離,讓絕望的心點點滴滴複蘇。

陸滿親吻她眼角,還有未幹的淚,鹹澀,苦艾,“買不起豪宅,至少貼得起星星牆紙。”

“你帶我走,好不好?”

“好,我帶你離開這裏,走得遠遠的。”

突然間微笑,仍有眼淚将落未落,泛出盈盈水光,是終于落定的心。

心癢難耐,他忍不住去啜她眼角淚珠,嘗到她的心緒浮動,她的無可依存。“我愛你,寧微瀾,寧微瀾,寧微瀾……”

不停止地呼喚她,直到唇齒相依,直到末日來臨,沒有什麽可以阻止,一滴雨的下墜,一片荒原的燃燒,以及一息愛欲糾纏。

誰能輕言一生,唯有當下的心緒最值得珍藏。

月光傾城,窄小一扇飄窗也能捧得今夜月華,似水,徐徐灌注,一層層升高,吻過她圓潤腳趾,輕撫她一雙纖細結實小腿,再往上,連這乍暖還寒的風都嬌羞,偷偷躲藏到角落,留此處空氣一點點被欲*望灼燒,轟然上竄的熱氣熏紅了皮膚,惶惶然盡是嬌羞桃花色,人說桃花帶煞,一舉手,一投足,足夠要人命。

一只修煉千年的桃花妖,吸足了男人精血,卻不願羽化成仙去,全因舍不得,舍不得人間貪歡,一晌愉情。

分不清是月光傾城還是男人熾熱口唇,是暖風拂過的柔情,亦是舔吻含吮過的驚心。

“陸滿……陸滿……”嘆,一嘆再嘆,忍不住,誰拿白鳥羽悄悄在心頭挑*逗,既癢而酥,一番柔情全然化作了水,綿綿流出身體,從這皎白月光糾纏在一處,做一襲蒙蒙輕紗,柔柔攏住最要緊一處,裝扮出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嬌羞妩媚,來,來,撩開面紗,看粉嫩鮮活,致命誘惑。

他的唇滑過大腿內側柔嫩肌膚,引出她的顫栗,咿咿地求他,“停……停下……陸滿……嗯……”全然口是心非,女人的話,适時要反過來聽。

好在他天生靈敏,在腿根處,輕輕咬一口,當做她心口不一的懲罰,卻惹得她陡然間夾緊雙腿,揪着他短到不能再短的發,嗚咽難耐。

然而他的進度緩慢,路程漫長。

要翻山越嶺,跋山涉水,又有新發現,她肚臍下長一顆細小的痣,驀地可愛。一雙粗糙溫暖的手,順着腰肢纖細玲珑弧度一路上推,小腹的平坦,腰肢的玲珑,更顯出她的豐盈柔軟。終于,終于,到達他夢想過無數次的美人禁地。

渾然天成的美好,優雅而動人的弧度,随着她的呼吸起伏不定,一派旖旎風光,超乎想像。

他喉頭攢動,連呼吸都沒有辦法控制。

呆呆看過許久,最終抖擻膽量,伸手握住那一息軟玉溫香。

滑膩的皮膚,柔軟的觸感,再沒有更好的了,再沒有了。

殷虹的花開過她一雙纖細鎖骨,是他的決然,要在她身體上留下一道道痕跡,屬于他的,陸滿的印記。

今後她的每寸,他都曾膜拜過。

如同眼前,一簇盛開的細小的花,顫顫巍巍開在一團柔膩上,跟随她沉重呼吸,貼近,又遠離。終于低下頭,含吮,聽她一聲輕喚,綿綿沒有重量,而他似上瘾,食髓知味,繼而大口吞咽,牙齒也啃過,留一圈印,她喊疼,這哪裏是個無害少年,根本是一頭狼,一只可怕的吃人的狼。

然而她已是強弩之末,無心對抗。

光潔的身體雙手奉上,任君采撷。

弓起身,一雙纖長緊致的腿柔韌好似藤蔓,緊緊纏住他精壯腰背。

心跳急促,快速如鼓點,砰砰砰要把胸腔敲碎。

雙雙都在猶疑,怕太快,怠慢這偷來的快樂,又怕太慢,抓不住今夜如潮汐起伏的節奏。

他扶着自己,總算走到關隘。

他與她相觸的一刻,他的灼熱幾乎要燙傷她。他勃發的硬挺的渴望,如同一只發怒的雄獅,下一秒就要将她吞噬。

“微瀾,寧微瀾,看着我。”他的肅然,是昭示領地的強勢,命令他睜開眼,清清楚楚目睹,他是如何一點點緩慢而堅定地分開她的身體,一寸寸擠開她如蚌殼般緊鎖的身體,随即捧住她的臉,這思念已無言可訴,即使近在眼前,也從未停止想念,只能看着她含淚的眼,呼吸間交纏的都是她的氣息,他定一定,等待為的是最終的致命一擊,停歇,悸動,不存猶豫地劈開她溫柔似水的身體。

看着她疼,看着她哭,看着她流血。

他的占有如此驚心動魄,從此後成她靈魂上一抹難消的印,無時無刻,如影随形。

“微瀾,微瀾……”

滿足的喟嘆,長久的親吻,呼吸交纏,無可說的親昵,終于融為一體。

他進進出出,在她體內,細細研磨,撩動多少婉轉情癡,融成一池溫水,浮動。

她的手,滑過他後背,留無數瀕臨崩潰的疼痛難耐。“陸滿……嗯……我……我難受……”

腦中一片空白,待他卯足了勁折磨她,看她哭,看她鬧,看她在他的掌控中絢爛盛開,一簇煙火上竄,美到了極致。

月光在窗外偷偷觀望,窺見他堅實有力的腰腹,線條分明的肌肉,每一寸都迸發着力量……

喘息,輕吟,最後是不可抑止的哭泣。

一滴汗落下,流過他小麥色皮膚,落在她酥軟馨香的胸上。

一雙腿纏得更緊,何時停止,哪裏能有盡頭。

待續

第一束陽光親吻側臉,一只回歸的候鳥在窗邊嘀咕,又是一個适于外出覓食的豔陽天。

睜開眼,第一個闖進視野的便是少年輪廓鮮明的側臉。沉沉仍在睡,夢裏眉頭舒展,安靜而柔軟像初生幼崽,毫無防備地面對這複雜肮髒的世界。

看着看着,心也軟下來,仿佛一雙柔嫩的手,伸進胸腔裏,反複摩挲着跳動的心髒。

清晨獻吻,柔柔落在眉心,悄無聲息。

可陸滿竟醒過來,眼睛還沒睜,就下意識得伸長手,将身旁柔軟身軀緊緊往懷抱裏塞。等到擁抱的姿勢被執行得一絲不茍,才悶笑,胸腔震動,“女朋友,剛起來就親我?男朋友雖然身體強壯,例無虛發,也會受不了的。”清醒未久,他喉頭艱澀,語音帶着一股低沉的沙啞,每一個字都是誘哄,屬于男人的性*感,發揮到極致。

而寧微瀾,剛才的那一股柔情都不知跑到哪裏去,面對他,多多少少尴尬,還有難以啓齒的嬌羞,一團紅雲,徐徐從耳根升到面頰,遮也遮不住的漫漫情愫。突然間就惱了,要找一個方法解決眼前困局,她勇往直前,毫無不畏懼,一口在他肩膀上,所謂肉質鮮美,爽滑彈口,任君享用。也不管他厲聲嚎叫,痛得一個翻身,已經是男上女下标準動作。

她警醒,挑眉,“你要幹什麽?”

陸滿倒是裝的十分委屈,彎曲手肘,撐着頭,任自己重重壓着她,皮膚的接觸,體溫的傳遞,親密無間。“怎麽辦,寧微瀾,我覺得我好像有受虐傾向,從疼痛中獲取力量。”随即挺一挺腰,無辜挂滿臉,“他又起來要跟你致敬。你好啊,女朋友,要不要親個嘴兒?”

伸進她雙腿間,那個燒得滾燙的東西是什麽。她要給陸滿胸前挂一張大字報,寫“我是賤人”。她擡腿,掙紮,無奈他太重,巋然不動似泰山壓頂,哪給她半點撲騰的空間。

“陸滿,我警告你——嗯……疼……你就不能輕點兒……混蛋……”

未等她将警告說完,他已經在她疏忽時迅捷而快速地闖進去,節奏緩慢、蓄力待發。“疼?我給你查查,是這裏痛……還是這裏……嗯?”他就這麽左突右闖地往裏鑽,享受着她的緊致與濕滑,全然沒有章法,但好在年輕,精力無窮,毫無技巧可言地重複再重複,也能把人折騰得迷離暈眩,人事不曉。

又是大汗淋漓,仿佛參加雙人對抗賽,也不知規則是什麽,争奪的是什麽,眼下都憋着一股勁,要看誰先倒下。

她綿綿軟軟的呼吸,輕喘,是賽會禁藥,一顆一顆興奮劑灌進他嘴裏,這一時發起狠勁兒來,恨不得要将她撕碎。

動作兇猛,吻卻是溫柔,細細碎碎如同綿綿細雨,落在她光*裸的軀殼。“微瀾……微瀾……”他一聲聲喟嘆,呼出的氣息暖暖,幾乎要将她融化在嘴裏,“你真好……真好……好得要命……”

“你最壞……小……小小年紀……壞得流水……”她眼神迷離,惶惶然墜進夢裏,不知歲月幾何。

陸滿咧嘴壞笑,一抹天生的邪氣,壓不住改不了,“是誰壞的流水?我看說的是你自己。”重重地,重重地探進去,攪得她呼吸零碎,目眩神迷,再沒有能力同他鬥嘴。

你聽,嗚嗚咽咽都是哭聲。

搖搖晃晃,停停擺擺,到最後一聲嘶吼,額上、手臂上青筋暴線,真擔心,也許到五十歲,有一天真的血管爆裂死在床上。

好在,今日還是活着的,只是渾身黏糊糊都是汗,她喊難受,他便樂呵呵抱她去沖涼,年輕就是好,也不需要一根煙回味,仍是滿身力氣無處使,還可以上山打虎,下海撈魚。

陸滿上一趟街回來,買好早餐,衣物,逃亡用品,推門進來,豔福不淺。一張無暇美背,一件海軍條紋內衣慫拉在肩上,她一只手繞到後背,怎麽樣也扣不上。

“怎……怎麽了?”陸滿問。

她扭過頭,抱怨,“扣子扣不上,正好你回來,來幫幫忙。”

“噢。”陸滿于是老老實實循規蹈矩,完成任務,“好了。”

可位置不對,“陸滿,撥一下。”

“撥一下?什麽叫撥一下?”他不解,女人的事情太複雜,他才接觸一點點,冰山一角,百科全書翻到第一頁,後頭有無數謎題等着,永遠也讀不完。

她還有一只手完好,可以做一次示範,陸滿看得呆滞,仿佛天上掉餡餅,砸中他鼻梁。

深呼吸,他要做好學生,按圖索骥,溫暖手掌伸進內衣裏,要将一團軟肉牢牢掌握,一絲不漏地往上撥。

“陸滿,你流鼻血了。”

“怎麽可能?”

“都滴到我肩膀上。”

他這才放開手心酥軟馨香的乳,去擦鼻下不斷滴落的血,真是有夠丢人,一定是熬夜打牌不喝水,上火上到全身都燒,一定是。埋着頭不說話,匆匆跑去洗手間裏,一呆半小時。她已經穿戴好,牛仔褲套頭衫鴨舌帽,頭發綁得緊緊塞進帽子裏,活脫脫一位不服管教要離家出走闖天下的小姑娘。

去敲洗手間的門,“陸先生,再不出發就趕不上去月球的宇宙飛船了。”

陸滿漲紅了一張臉,急匆匆開門,幾乎要迎面撞上她,“我們去哪裏?”

“出門,左轉,搭777路公交車去長途汽車站,人潮洶湧,不需要身份證件的交通方式才是通緝犯的首選。”

“請問你是寧小姐?怎麽還知道搭公交車這種事。”

“我會的事情多得數不完,以後你會慢慢了解。不過現在,陸先生,麻煩你轉身,認認真真洗幹淨右手,你在廁所花三十分鐘完成的這件事情,我也知道,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得意的神情,真像電視廣告裏的M&M巧克力糖,可愛得讓人想一口吞掉。

陸滿垂頭喪氣,總是輸。

陸滿覺得,寧微瀾簡直是犯罪奇才,她不去殺人放火搶銀行,真是對不起她對于監視器敏銳的觀察度。

她身子小,一到有監控的地方,便将自己藏在陸滿懷裏,一對如膠似漆的年輕小情侶,最多惹人多看兩眼,藏得天衣無縫。

等到坐上南下的長途汽車,寧微瀾在他身旁翻看一張旅游地圖,他才終于忍不住,開口問:“究竟要去哪裏?”

“我以為你買票時就要問,沒想到能夠忍到現在,大有進步,值得表揚。”她笑着,眼睛彎彎,盛滿快樂,指着地圖上的南方小島說,“這裏,島上有一條曼寧街,我要去四十五號。”

“去做什麽?”他不明白,寧微瀾原先看着冷冷清清的女人,如今相處下來大不一樣,最可怕是長一張大家閨秀溫柔娴靜的臉,腦子卻狡猾得像只小狐貍,出其不意,滑不溜手。

“曼寧街曾經是英租借,一座古老教堂保存完整,我們去結婚,好不好?”她促狹,笑意盈盈,看他傻呆呆模樣,忍不住伸手在他臉上一通亂揉,好端端一張俊朗無雙的臉被毀得不成樣子。

陸滿也不介意,任她玩夠了,停下來繼續研究地圖,才說:“你真的願意嫁給我嗎?”

“等你到三十歲再考慮結婚,那是一輩子的事情,跟談戀愛不一樣。你才十八歲,未來五十六十年,那麽多未知可能,何必現在就把後半生命運決定。”寧微瀾并未回頭,就此錯過他的誠懇謹慎,他的小心翼翼。

他不介意,一顆石頭一樣的心,揉雜在心裏,十年、二十年,終能換出一顆珍珠來。

未過多久,她已經在搖搖晃晃的長途大巴上昏昏欲睡起來,自然而然靠着陸滿肩膀,找一個合适位置,等大白天發夢。

陸滿仍研究地圖,發現,“我們去C市?”

寧微瀾已經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來答他話,“那裏有風景名勝,享譽世界。”

陸滿皺眉,明明可以走直線,坐大巴最多十小時,可以到出海口,坐船去島上,她卻決定先去C市,再轉車去島上。

這樣十萬分的小心,生怕留下一絲絲線索,她究竟要去做什麽。

再将她抱得緊一點,更緊一點。時光每每匆匆,唯有珍惜當下。

戬龍城,鋭通頂層。

富豪老板們總喜歡在頂層辦公會談,一排整齊落地窗看過去,沒有恐高症也要吓得腳軟。這些人卻認為如置雲端,俯瞰衆生,更要想盡辦法營造坐擁天下的氣魄。一紙合約,一次談判,要逼的人一退再退,倉皇而逃。

秘書、下屬,一輪一輪進進出出,彙報總結,絡繹不絕。某些可以上報章雜志大肆渲染,某些卻只能藏在漆黑角落裏,等待發黴,發臭,最終腐爛消失。

趙錢進辦公室之前,先掐了煙,呵口氣聞一聞,煙味熏人,于是一口氣含好幾顆薄荷糖,到現在,每講一句話都涼得面部抽搐。

“老板,餘勉生和廖光交易的錄像什麽時候發啊?廖光那王八蛋在雲南越來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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