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初雪/
Chapter 31
受不了就斷。
不知是不是溫歲的錯覺, 那雙擁抱着自己?的手臂在輕微地顫抖,明明肌肉線條流暢,青脈贲張, 同她纖瘦的身軀相比有如巨爪鉗鈎, 可現在仿佛輕輕一碰即碎。
糖果包裝紙被?他捏在手裏, 每用一分力摩擦就刺啦啦地發出響音。
停車場的燈光寡淡,四周靜谧無聲,耳側是他慢慢昏聩急促的喘息。
溫歲在等他的答案。
祁鶴說我?不斷。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嗓音很輕,每咬一個字都像使盡了渾身的力氣。
溫歲笑了笑,轉過身,雙手捧起?他低下去的臉。
女孩手很涼, 跟玉一樣的觸感冷沁沁的,強迫他擡臉看她。
是因為喝酒嗎?祁鶴的眼尾罕見地泛着濕紅, 而他的瞳仁是最純粹的黑,不偏棕, 完完全全地不摻雜質。
漩渦般, 陷阱般, 勾人?撩人?, 她以前跌進去多回。
即便深邃得沒有溫度,帶着不可一世的傲骨,天生就有上位者的掌控和撥弄全局的能力。
但現在, 他的眼睛裏在下雨。
說起?來溫歲沒見過祁鶴掉眼淚, 哪怕身體再痛, 受傷、流血。
或許很少經歷挫折吧,他太順風順水了, 財運也好?感情?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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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如此刻,他依舊沒有淚, 半斂着眼皮妄圖掩蓋目中的瓢潑大雨。
“祁鶴,你說我?有什麽好?的呀。”捧着他臉的拇指緩緩移到眼尾,“這個問題我?也想問問以前的自己?,你有什麽好?的呀。”
“值得死纏爛打的嗎。”
她輕輕抵着男人?額頭,鼻尖相擦,他留戀地俯身想親吻,卻只夠親到女孩的鼻峰,他喊她的名字,一遍遍地喊,喊到後來,又低又啞地喊她老婆。
溫歲沒什麽起?伏地聽?,她信,他是有點醉了。
“如果有一天我?要跟你斷呢?”捧着男人?臉的手下滑到他肩,溫歲問,“我?告訴你我?玩膩了,錢也騙夠了呢。”
不可以。他說。
他壓她在車窗,讨好?般地蹭她的額,溫歲略微歪頭,望向遠方出口的一點明光。
她踮腳,唇擦着男人?的薄唇滑過,一觸即分,柔軟得融開春水,他愣怔,旋即眼眸升騰起?亮光。
溫歲依舊無波無瀾地盯着,死灰一樣地冷。
他想加深那個吻,但怕她會?生氣,于是高興地貼着女孩的臉頰,頭頂的絨發蹭得她癢癢的。
“幼稚。”她說。
沒有笑,以一種嘲諷的姿态對他說。
她是真的覺得他幼稚,愚蠢且幼稚,給顆糖就能高興半天。
還是塊有毒的糖。
溫歲推開他,往出口走。
她沒回頭,也許他想跟上來的吧,但沒有跟。她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報了地址。
街道霓虹絢爛,紛亂地落進眼底,喜悅哀傷、熱鬧冷清,是反義詞,卻在某種環境某種條件相輔相成?,互相包容。
謊言編織成?一張網,她收放有度地操控,看着捕獲的獵物越陷越深。
最後“啪”地斷裂,她抽身,不再有羁絆。
——
調養一月後,英國?迎來了它?的冬天。
溫歲決定去芝娅複工,完成?今年?的最後一個項目,然後備考通過期末測驗,時間就差不多可以待産。
出門前,她套了一件米白色的毛呢大衣,款型偏舒馳寬松,她底子瘦,懷孕後無明顯長胖,七個月也沒有很顯懷,省了許多麻煩。
這幾天寶寶的胎動愈發頻繁,這種感覺是前所未有的新奇,她摸了摸肚子,撈起?鑰匙下樓。
快年?末了,小組的工作林林總總堆積得多,溫歲在自己?工位畫好?稿子,揉了揉腰,還想再繼續幾張,被?薛楠攔住。
“你出去走走吧,老坐着不好?。”她說,恰好?聞啾跑進來,懷裏抱着疊文?件大聲嚷嚷誰有空。
薛楠就替她作主,怕她老僵着坐腰背難受,對寶寶也不好?,“讓溫歲去吧。”
聞啾為難:“啊?組長,這個是要送去minteton總部給他們老總親簽的诶,會?不會?太遠啊。”
薛楠要忙企劃,組裏的男生出去接外勤,屠昭昭對着電腦頭都撓禿嚕,聞啾過會?兒要去開會?,誰都沒時間,溫歲嘆氣:“沒關系我?去吧,打車不遠的。”
她打車到minteton總部大樓,向前臺說明來意。
登上電梯,總裁辦公?室一層鮮少人?來往,助理引她入座,過不多久笑容和煦地請她進辦公?室。
溫歲走進去,他的辦公?環境整體黑白色調,極簡輕奢,右邊是巨大的落地窗,可俯瞰半個城市。
身後助理畢恭畢敬地關上門。
溫歲打算直接簽個合同就走,別有過多交涉,但祁鶴并不在辦公?。
他的桌案放着的東西很少,除卻文?件和鋼筆,還有一本小日歷和記錄時間的沙漏。
女孩走近了點,才發現沙漏旁還放着個銀色的打火機,價格不菲。
辦公?室連通休息間,設置在左手邊偏隐蔽的位置,溫歲隐約聽?見裏面傳來水聲,她只站在門邊抻頭望了一眼。
這個視線方向過去正好?看到洗手臺和鏡子,祁鶴弓腰站在那裏,掬水洗臉,似是聽?到動靜,鏡子裏的他掀起?眼皮。
和溫歲對視。
她心一悸。
臉上水珠未幹,順着鋒利的下颌線滴落,劉海一棱棱的,尾端結的水滴落在男人?黑密的睫毛,輕顫,他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
祁鶴應該是犯困才醒,眼裏的倦懶和被?叫醒的薄怒未褪,氣場低得可怕。
他雙臂撐在輿洗臺,眉眼壓得很低,像蓄勢待發的頭狼,見到鏡子裏的她稍稍歪頭,凝神思?考了一下。
思?考是不是夢。
他這副樣子,很像……
溫歲無端想起?懷孕前的那幾個月,有次她參加活動被?陌生男人?搭讪,她出于禮貌多交談了幾句,被?來接她的祁鶴看見。
車上他不說話,但回到樨園,他要的比以往每一次都狠。
在鏡子前,也是類似這樣的表情?,她快散架,被?迫看着鏡子裏的她和他。
靡色畫面湧進腦海,溫歲不是故意要去想,她後退幾步,匆忙別開視線。
頭發還在滴水,祁鶴已經走到她身邊,垂眸看見她懷裏的文?件。
“很熱嗎。”他問。
溫歲眨了眨眼,收緊雙臂。
“沒有。”
她快他一步走去辦公?桌。
就是來完成?任務的,溫歲利索地将合同攤在他面前,他也很利索地提筆就簽。
簽完,他略顯頹喪地靠在轉椅。
自從他上回喝酒,溫歲差不多一個月沒跟他見面,雖說每天早安晚安的消息他跟打卡似的堅持不懈地發,但溫歲看心情?挑着回,更多時候不回。
既然簽好?了,她就要走,祁鶴突然叫住她:“明晚有空嗎?跟我?吃飯好?不好?。”
她說看情?況。
“記得一個月前喝醉找過我?麽。”她問。
祁鶴擡手揉眉心,悶着聲音回嗯。
他沒多清醒,尾音更低更欲。
還不忘反駁:“我?沒喝醉。”
“那就是都記得?”
他沉默一會?兒:“有些不記得。”再多加一句。
“……你親我?記得。”
溫歲也沒否認,至于問這個問題的原因她不說,女孩淡淡地颔首,打算走。
只是要轉身的時候猛地劇烈胎動,她沒防備,被?吓得條件反射地捂肚子彎腰。
祁鶴立馬過來,“怎麽了?”
他想去附她放在肚子上的手,被?女孩躲開。
“最近胃疼。”
“胃疼我?帶你去看醫生。”他表現得十分緊張,“疼多久了?”
溫歲不需要他假惺惺的關心,她甩開他往門外走。
被?他追上,從身後單手鎖門,溫歲忍不住拔高音量:“祁鶴!”
“歲歲。”他的聲音比她低,比她弱,柔柔地搔弄着耳膜,男人?頭擱在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握她的腰窩,“去看醫生。”
溫歲冷漠地警告:“手不許碰我?肚子。”
祁鶴不明白為什麽,但還是乖乖地聽?話。
“我?有藥,不需要看醫生。開門。”
“我?會?開的。”他答,鼻尖碰她的後肩,“我?能不能親你一下?”
溫歲氣極反笑:“祁鶴你是不是精/蟲上腦。”
“哪裏都行,臉,額頭,一秒就行。”他喘息,“我?很想你。”
乞求獎勵的小狗嗎。
溫歲想到什麽,忽然玩味地勾唇:“可以。”
但她有條件,“你求我?。”
“歲歲求你。”他有些意亂情?迷地抓住女孩雙手摁在門面,“求你親我?。”
祁鶴他求過什麽啊,他誰都不稀罕求,溫歲目的達成?愉悅地看着他,殘忍地掙脫他。
她跟他面對面,腰背緊緊貼着門,胸膛在他眼前有節奏地起?伏。
他是不是覺得志在必得了?
溫歲打量着他持續深陷的神情?,笑:“可惜,我?現在對你沒有生理需求。”
男人?一愣。
溫歲食指抵肩,不輕不重地推開他,反手打開門鎖。
她走了。
其實?祁鶴約她明晚吃飯,有一個原因。
明天是初雪。
溫歲很喜歡下雪天,她覺得浪漫,遺憾的是要慈城落雪跟買彩票一樣難。
她起?床晚了,但很幸運沒有錯過下雪。
這是第一場雪。心心念念盼望許久的。
屋外落雪無聲,女孩透過窗戶向外張望,天蒼茫地渾白,目之所及皆是最純淨的顏色。
能讓人?的心也一下子靜下來。
她伸出手去抓飄落的雪花,只是琉璃易碎夢易破,雪花落在掌心很快就會?消融成?一灘水。
即便如此,可以見證剎那的美麗也足夠滿足。
電話響起?,溫歲打開免提。
“歲歲你在哪呀。”
是江随。
聽?到他的聲音,溫歲肉眼可見地開心起?來,“我?在家呀。”
“我?在你家樓下。”江随撐傘仰望五樓打開的窗戶,嗓音寵溺含笑:“下來帶你看雪。”
溫歲興奮地外套也來不及披,跑到樓下。
她穿得少,江随快步過去,假裝生氣地責怪。
嘴上這麽數落着,卻真的舍不得罵她,将傘遞給她,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女孩披上。
溫歲擔心他冷,說還是上樓拿件衣服。
“沒關系。”男人?哈出熱氣,“待會?就不冷了。”
為什麽待會?就不冷了?溫歲還在思?考這個問題,她撐傘來到空曠的前院。
這裏積了厚厚一層雪,溫歲從沒見過。
慈城的雪很少會?積起?來,跟老天撒綿綿冰似的,少得可憐,小的時候溫歲頂多趴在陽臺,用一丢丢的雪堆個小雪人?。
她幹脆扔掉傘,任憑雪子落在頭發、衣服,深一腳淺一腳地踩進雪地裏。
黑色的傘在白面上綻出了花,溫歲彎下腰,朝手心哈氣。
她撿了一簇雪,揉成?球。
江随蹲在不遠處給她堆雪人?,她壞心眼地瞄準,投射——
“啪。”
江随驚訝地回頭,看見溫歲在笑。
大方地笑,毫不顧忌地笑,他頭一回見她那麽開心。
黑發上綴着零星的雪子,仿佛裝飾的珍珠,她是冰雪童話裏的公?主。
江随覺得很值得。
後來,溫歲又上樓添件羽絨服,她戴上圍巾和耳罩,全副武裝。
雖然臃腫,但保暖,繼續和江随大戰。
除去新秀設計師的身份,她就是個小女生,愛玩愛鬧的小女生。
從前不曾發現,現在發現也不算晚。
她活潑,愛笑,鬼靈精怪。
她立在漫天飛雪裏,笑容比朝日燦爛。
江随握着雪團就這麽望着她。
如果,一輩子這樣地老天荒多好?。
雪還在下,蔓延的愛意不停。
溫歲跑到他身邊,呼呼地喘氣,層疊的圍巾裹住她半張臉,露出亮晶晶、濕漉漉的眼睛。
她扒着他的手臂仰頭看他:“還玩嘛。”
“那叫單方面毆打。”江随笑。
溫歲穿得太多了,走起?路來有些笨重,所以江随揉好?雪團都舍不得往她身上砸。
大多數時候,都是他跑,溫歲在後面走,被?她單方面丢雪球。
“手冷嗎?”江随低頭,看她扒在自己?身上的手,因為搓雪團被?凍得發紅。
溫歲還沒反應,他的手就已經包住自己?,朝裏面哈氣,摩擦着取暖。
她咯咯笑,他也跟着笑。
“知道一起?看初雪的意義嗎?”
溫歲搖頭。
江随說初雪象征初戀,一起?過代表着會?幸福。
一歲一念,歲歲幸福。
女孩攀着他的手臂有點聽?懂又有點沒聽?懂,他這算是表白嗎?
她登時變得手足無措,眼睛瞪着他眨啊眨,“我?……”
該怎麽說。
江随看出她的窘迫。
“歲歲,你下次再告訴我?答案,我?不急。”他擦去落在女孩額上的一點雪花,低頭,虔誠地落吻在她額頭。
溫歲呆住。
這個吻只頓了片刻卻好?像經歷亘古恒長的歲月,稍後,雪即停。
“無論?未來是何種答案,我?們是什麽樣的結局。”透過鏡片江随的目光依舊平柔,“對我?而言都是最好?的答案,只要你會?幸福,是不是我?都沒有關系。”
“這是我?的心意,我?也會?為了實?現它?,一步一步敲開你的心。”
“山高路遠,我?不怕累。因為你是我?喜歡的第一個女孩,最優秀最好?的女孩。”
他表達了心意,并不為索取關系。
天空響起?一排汽笛長鳴,遮蓋住了踏過雪地的聲音,他們都沒有發覺。
玫瑰花瓣飄落在雪地,紅得耀眼,祁鶴攥着它?漫無目的地走。
走去哪兒呢,他還能去哪兒。
手上脫了力,一束玫瑰花砸進了雪地裏,他怔了兩秒才去撿。
他抱着花坐在路牙子,一朵一朵地整理,天又下起?了雪,他的目光沒有焦點,麻木地理着花瓣,直到白雪将紅色覆蓋。
初雪……他開始念叨。
他也知道啊,初雪的意義。
所以才早早來到她樓下,買了漂亮的花,帶她去吃飯。
祁鶴閉上眼,他閉上眼,可剛才的那一幕深深嵌進他腦子裏,忘不掉。
他求她可不可以親親她,可是有人?求都不用求,他求了也沒有。
男人?自嘲地低笑,笑着笑着心髒就疼。
又冷又疼。
他勸過自己?放手,既然她已經有了新的戀人?。
可是每每看到她的眼睛,一般無二的杏眼,截然不同的感情?。
那雙曾經望着自己?充滿愛意的眼睛有一天望向了別人?,他怎麽甘心放手。
她和江随看上去很登對,剛才美得像畫一樣。
祁鶴目無焦點地望向遠方,從天際邊緩緩走來一個人?,只有他能看見。
會?結婚嗎他們。
會?有孩子嗎。
他想都不敢想。
他坐在風雪裏,孤獨地捧着花。
撣開雪,花依舊嬌豔,呵護得很好?,但是,他送不出去了。
沒有底氣,也不再有勇氣。
——
祁鶴打電話來的時候,聲音很輕,像快碎在風裏。
溫歲這才想起?他說過晚上想約她吃飯。
“有一個關于minteton和芝娅合作的方案,我?想跟你說一下。”
他怕她拒絕。
溫歲沒有懷疑,說行。
他選了一家格調很不錯的餐廳,一直到結束,氣氛都很尴尬。
祁鶴不怎麽說話,也不怎麽看她,溫歲感覺有點不對勁,但說不上來。
“我?送你回家。”他說。
溫歲手機響,她說自己?先接個電話。
是李雲佟打來的,告訴她公?寓停水停電了。
“你懷孕,停水停電對你不方便。要不今晚先去酒店住吧。”
溫歲淺淺嘆氣:“公?寓停電了,我?今晚去住酒店。”
“我?那裏有房子。”祁鶴道,“你一個人?可以住,我?不會?來的。”
“我?送你去就走,絕對不會?煩你。”
溫歲打量他兩眼,才開口:“好?,謝謝你。”
房子是小套間,地段很安靜适合休息,祁鶴帶她上樓,摸黑開了燈和暖氣,“我?偶爾會?來住,所有的電器都可以用。”
溫歲大致轉了一圈,走進書房,她目光不經意落在書案,一凝。
祁鶴倚在門框,猜出她在看什麽,“我?沒有說大話,我?每天都帶着。”
是那枚同心鎖。溫歲看着看着皺起?眉。
“你帶着嗎?”他的聲音裏不可察地帶了幾分期冀。
溫歲敷衍地嗯了聲。
男人?走過來,撈起?鎖,“真的嗎。”
他怎麽可能知道這東西早在當天就被?她扔了,溫歲點頭:“真的。”
祁鶴摩挲着鎖上的花紋,朝她笑:“那就好?,我?們一起?求的……”
溫歲背過身,沒有去看他的表情?,不知道他笑着笑着眼眶開始紅,喃喃:“歲歲不會?騙我?。”
“我?去睡了,你也早點走吧。”
書房熄燈陷入黑暗,祁鶴慢下摸鎖的手,他拉開凳子,坐在上面發呆。
很久之後,溫歲聽?到關門的動靜,她躺在床上,才閉上眼。
又過了很久,她快睡着了,迷迷糊糊聽?見了開門的聲響。
有人?輕手輕腳地走進來,蹲在她的床邊。
房間只有暖氣運作的聲音,沙沙沙沙。
溫歲沒有睜眼,但能感覺到這個人?一直在看着她。什麽話都不說。
然後,她的手心被?放上了一個涼冰冰的物體,摸不出來是什麽。
他小心翼翼地替她合攏手掌,溫歲終于摸出來——
尺骨感受到一陣溫熱,祁鶴靠額。
他依戀地抵着她的手腕。
後來回想,溫歲始終覺得像是在做夢。
“你沒有丢。我?替你求回來了。”
綿延幾公?裏路的寺廟,他重新去求。
他知道她在騙他,他親手填補上她的謊言。
只要靈驗。
他從不迷信。
溫歲緩緩地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