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在等候長安來人期間,陳媛見到駐軍洛劢城的征南将軍,先帝在位時就一直在集權,現如今除了淮南,能夠擁兵駐守邊關的幾乎都是聖上可信之人。
陳媛一行人進城的動靜不小,朱德黔早就得到了消息,他是從長安被派到邊關的,對于禁軍多少有些了解,況且長安城早就有消息傳來,長公主一行人南下游玩,所以朱德黔早就猜到長公主的身份。
只是陳媛一路并沒有刻意宣揚身份,進城也是悄然而行,所以,朱德黔才當作不知,直到公主下令封城,朱德黔才明白,長公主這一行的真實目的恐怕并非游玩。
這不,長公主一表明身份,朱德黔就立刻過來拜見了。
不過這一見,朱德黔就生了一臉古怪,那個從公主房間出來後又站到公主身後的人,應該是國公府的嫡公子,如今的殿前太尉吧?
霍太尉出身貴重,性情淡漠,能夠在短短時間內爬到一品太尉的位置,自是手段駭人,聽聞聖上不顧霍家曾經的嫌隙,對霍太尉親信有加,就足可以看出他手段了得了。
并非無人好奇,為何霍餘這般得聖上看重?
朱德黔曾也好奇過,待到今日,他才似乎摸到了原因,感情霍太尉走的是長公主的路子,誰不知曉聖上有多重視長公主?
陳媛就見這人視線一直朝霍餘瞥去,她不禁輕挑了挑眉稍,頗有些好奇:
“将軍和霍餘相識?”
朱德黔立即收回視線:“回公主的話,卑職曾在長安城時,得幸見過太尉大人幾次。”
二人皆是朝廷命官,朱德黔雖駐守洛劢城,但偶爾也要回長安城述職,怎麽可能不認識霍餘?
聽出二人并無私交,陳媛就不感興趣了,再次吩咐近日封鎖城門,哪怕婚喪嫁娶都不得出入城門!
聽出這話中的嚴肅鄭重,朱德黔猜測許是出了任何大事,尤其是長公主緊跟着吩咐了一句:
“派人挨家挨戶地搜尋,發現不明人士的消息都要上報,任何知情不報或窩藏罪犯的行為皆以叛國罪處刑!”
這句話長公主說得風輕雲淡,可朱德黔卻脊梁骨都生了些許涼意,長公主輕飄飄的一句話可能就要了很多人的性命。
洛劢城百姓大多都是原大周百姓,當初三國分周,大周百姓流離失所,興得如今聖上仁善,才漸漸安穩下來,一旦涉及叛國,就是抄家滅族的死罪。
對于剛安穩十數年的洛劢城百姓來說,這是絕對不樂意看見的,其實底下的百姓并不在乎龍椅上的那位是何人,他們在乎的是自己的日子能不能過得安穩。
陳媛顯然明白這個道理,她之所以會這麽吩咐,就是為了防止有百姓不明所以地給淮南那群人提供庇佑之地,朝廷将這個消息傳下去後,任何想發善心的人都會掂量掂量能不能付出代價。
善良可貴,但需在保證自身安全下才會顯得可貴,否則就是害人害己的愚蠢罷了。
朱德黔出去時,是霍餘陪同的,朱德黔對霍餘擠眉弄眼,讓霍餘輕眯起眼眸,稍有些狐疑地觑了眼朱德黔,往日見這征南将軍倒也正常,今日瞧着怎麽這麽不着調?
日日在這邊關,得虧這洛劢城氣候宜人,若是在淮南,朱德黔肯定受不了,但既是駐軍,自會為了軍饷發愁,如今聖上的心腹,甚至将來的驸馬爺就在身邊,朱德黔自想讓霍餘幫忙在聖上美顏幾句,當即尋了話頭,朝霍餘隐晦拱手:
“大人好事将近,下官在這裏先恭喜大人了。”
說着話,朱德黔還朝公主房間擠眉弄眼,擡手道喜,話裏話外皆是真心誠意。
霍餘頓了下,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剎那間挺直了脊背,給了朱德黔一個贊賞的眼神,難怪無人幫扶,卻仍得聖上信重,這股眼力勁旁人就比不得。
霍餘矜持地颔首,語氣稍許溫和地道謝,甚至投桃報李:
“駐軍邊關艱難,聖上前些日子還提起過征南将軍。”
現無戰事,一個駐軍将軍被聖上提起還能有什麽事?不是為了發放軍饷,就是讓人返回長安做個京官。
別看朱德黔如今在洛劢城逍遙,但若想要再上一層樓的話,就得回到長安,回到聖上跟前。
朱德黔眼睛一亮,知曉霍餘肯給他透露這些消息就不錯了,當即心滿意足地離開。
他回來後,陳媛就發現他心情似乎不錯,不由得驚奇:
“這朱德黔和你說了什麽,叫你這麽開心?”
霍餘稍有不自在,旁人不知胡亂猜測,他卻是知曉自家事,公主如今能讓他近身就已是底線,所謂好事将近,不過安慰自己罷了。
但霍餘高興的是,在旁人眼中,自己和公主是一對,在長安城太多人不自覺地往公主身邊湊,乍然聽聞旁人這麽說,難免有些自衿。
不過,這些話不得對公主說了,省得她又道他輕狂,他搖頭否認:
“無甚。”
陳媛輕呵,根本不信這套說辭,但她懶得多問,而是輕蹙起細眉,擔憂起徐蚙一:
“蚙一帶人追着那群人離開,如今一日一夜過去,尚無消息傳回來,也不知任何了。”
她話音恹恹地低落下來,她習慣了徐蚙一日日跟在身邊,自今日醒來時不得見徐蚙一,她就生了分擔憂,雖說信任徐蚙一不會有事,但總覺得缺了些什麽。
女子托腮低眉,稍稍攏蹙着細眉,洛劢城昨日下了雨,楹窗外似煙青色一片,映在了女子眉眼間,就給了人一種錯覺,仿佛攏盡世間的幾抹憂愁,叫旁人生了憐惜,恨不得替她撫平眉梢。
可霍餘知曉,這只不過是錯覺,女子看似嬌柔卻格外堅韌,困境中她只會逼得自己成長,遠遠輪不到旁人來安撫她,但饒是如此,霍餘依舊生了分酸澀。
公主待自己一向是格外好的,如徐蚙一、盼秋和盼春,有些險地她甚至會親自前去,但卻不會讓盼秋等人涉險,前世他也曾是其中一員。
可今生不知為何,任憑他如何努力,都似有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煙霧隔離開二人。
霍餘想起前世陳媛常含義不明說的那句“日久見人心”,只能告訴自己不要着急,二人都尚在,自有很多時間給他慢慢來。
前世他曾錯過的,三書六禮,鳳冠霞帔,她自有她的驕傲,可這些其餘女子皆有的他想一件不錯地給她。
霍餘回神,只好說:
“徐蚙一武藝高深,無人能傷到他。”
盼秋心靈手巧,今日替陳媛挽了個很溫婉的發髻,披上一襲煙澀的披風,若再持一把油紙傘,就可落于畫中了。
女子斜插了一支垂淬玉簪,似一滴水珠貼在側邊,霍餘好奇地伸手碰了碰,就被女子斜眸睨了眼,霍餘立即做賊心虛地收回手。
陳媛心中泛嘀咕,霍家當初還想要謀權篡位,就霍餘這般若坐上那個位置,指不定就椒房殿中日日歇,還記得何朝政大事?
就在這時,盼春匆匆進來:“公主,徐大哥回來了!”
陳媛倏地起身,徐蚙一推門進來,脊背挺直,在山林中奔波了數日,身有些許狼狽,尤其臉上還有一道不知由何構成的傷痕。
陳媛當即細眉緊擰:“你受傷了?”
徐蚙一手指蹭過臉頰,輕微的疼痛可以忽略不計,所以他搖頭:
“沒有,只是不小心被樹枝刮破了。”
陳媛這才松了口氣,徐蚙一才繼續道:“昨日屬下帶人追着那群人離開,在山林中追逐一夜,仍是有漏網之魚,請公主責罰!”
他跪在地上,羞愧地幾乎将頭埋在了胸口,向來挺直的脊背都似有點彎。
他是長公主身邊最得力的幹将,可狩獵時讓公主受傷,如今逮捕賊人依舊有人逃脫,他深覺辦事不力,回來路上一直沉默寡言着。
陳媛聽說只是有幾個人逃脫,驚訝地挑了挑眉梢,要知曉,她一開始就報了最壞的打算,見徐蚙一自責的模樣,她只好說:
“和你無關,淮南人和大周餘孽勾結,有備而來,你已經做得夠好了。”
這句誇獎倒是真心實意,只見徐蚙一現如今狼狽不堪、甚至臉上有疲倦之意,就只他昨日必經過一番苦戰,才會如此筋疲力盡。
為護她安全,徐蚙一将大半人手都留下保護她,能追上那群人已經屬實不易。
徐蚙一知曉公主仁善很少苛責身邊人,也未将她的話放在心上,剛回來,他就立即請命:
“公主已經下令搜查賊人,屬下願請命!”
陳媛見他執迷不悟,頓時說得不耐煩了,煩躁道:“就知道請命!你身子是鐵打的嗎?給我滾回去休息!”
見他悶不作聲,陳媛白了他一眼,道:
“誰也不知他們會不會狗急跳牆,你離開我身邊,準備讓誰護着我安全?”
霍餘輕輕觑了陳媛一眼,他離得近,陳媛不着痕跡地踹了他一腳,怕他在這時拆臺,她踹得很輕,不疼不癢的,剛貼上來就放了下去,霍餘若無其事地垂下眼睑。
徐蚙一被公主說得啞聲,将公主安全交到旁人手中?
不得不承認,哪怕是将公主交到霍餘手上,徐蚙一都不會放心,終究是公主的安全更為重要,他堪堪啞聲,垂頭喪氣地低眸。
他這一默認,霍餘就硬梆梆地板平了唇。
陳媛讓他回去休息,養好精神再過來。
等人一離開,陳媛頓時斜眸觑向霍餘,翻了白眼:“他力冠十萬禁軍,又非針對你,你有何好不服氣的?”
霍餘扯唇呵呵。
作者有話說:
霍餘:不是,他什麽意思?
【小霍穿條褲子】
今天電腦太卡了,才晚了
晚上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