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氣氛些許尴尬。
陳媛設身處地一想,都替白若卿覺得難堪。
柳如棠姍姍來遲,對眼前場景,她稍有錯愕,幾不可察地看了白若卿一眼,才屈膝行禮:
“今日一事多有麻煩,不知太尉大人可否派一輛馬車送臣女回府?”
柳如棠能在世家貴女穩占一席,自然不會是傻子,先前她就從白若卿話中察覺不對勁,如今瞧這場面,她哪裏還不知曉自己被當了筏子?
她心中好笑,白若卿既是一心奔着霍餘而來,居然沒有調查清楚霍餘往日為人。
霍餘身份顯貴,對其青睐有加的世家貴女豈止白若卿一人?
若霍餘當真那麽好靠近,還等着白若卿大老遠從江南趕過來摘桃子?
曾有一女子貪慕虛榮,在霍餘回府途中忽然竄出來,不知是用美人計還是苦肉計,被人追趕着往霍餘身邊貼近,衣衫淩亂,濕眸噙淚我見猶憐。
霍餘三斥,女子不退,女子還欲再接近,下一刻就被霍餘斬于馬下。
女子單薄纖細的身子倒下,鮮血染紅了長街,而霍餘不過平靜地給出理由——襲擊朝廷命官,疑似旁國奸細。
遂後,禁軍當真在女子身上搜到證據。
至于真假,根本無人在乎。
當時,柳如棠就在現場,鮮血從女子脖頸濺出時,落了幾滴在她裙擺上,那女子瞪大的雙眼,似乎死不瞑目,顯然致死都不明白,為何只是想搏一搏富貴,就丢了一條命?
回府後,她愣是做了三日的噩夢。
從那以後,柳如棠對霍餘就敬而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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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她,這長安城中的世家貴女,但凡知曉此事的,都不會不長眼地往霍餘身上湊。
如果白若卿以為,她是霍餘的表妹,就可以任意接近霍餘,那必然是大錯特錯。
這長安城中,有兩個人,若不能見之躬身相迎,就最好繞道而行。
其一是倍受聖寵的靖安長公主,另一位就是掌管禁軍的殿前太尉霍餘,前者身份尊貴,後者手握重權,都是惹不起的人物。
柳如棠向來有自知之明,哪怕眼下外間雨勢未弱,柳如棠也不想留在太尉府中礙眼。
誰知她話音甫落,就被陳媛駁了回去:
“雨還未停,柳姑娘何必急着離開?你和我手談兩句,待雨停下,再回府不遲。”
霍餘多看陳媛一眼,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
不論是在公主府,還是太尉府,總歸他都做不了陳媛的主,哪怕他想和陳媛單獨相處,也不敢駁了陳媛的意思。
反正,他不敢怒,也不敢言。
柳如棠一頓,她的本意是不打擾霍餘和陳媛,但公主吩咐,她也不敢拒絕,一時間有些無措。
她幾不可察地觑了霍餘一眼,才垂眸說:
“霍大人的棋藝是先帝和聖上都誇贊過的,有霍大人在,臣女可不敢露怯。”
霍餘心中無聲地誇了柳如棠一句,不愧是柳寺卿府上的嫡女,也難怪前世公主會和她交好。
陳媛想起那日和霍餘下棋的場景,頓時嫌棄地擰眉。
一局下來,他只顧悶聲落子,連一句話都不說,忒讓人厭煩。
但柳如棠去意已決,陳媛也不好強迫她,只好讓人離去。
被她在陳媛面前誇了一句,霍餘對她态度明顯緩和下來:
“我讓府中侍衛送你回去。”
但對心懷不軌的白若卿,霍餘就沒有這種好态度了,他冷淡地對梓銘吩咐:
“備兩輛馬車,分別送柳姑娘和表小姐回府。”
霍餘根本沒有詢問白若卿的意見,當然,他也不需要詢問。
太尉府門口,白若卿還沒有從打擊中回過神來,柳如棠心中無聲地搖了搖頭,她較往日語氣疏離道:
“白姑娘心有鴻鹄之志,和我并非一路人,日後還是少有來往得好。”
白若卿一怔,剎那間臉色煞白。
柳如棠并不憐惜地移開視線,她和白若卿不過剛認識,泛泛之交,也懶得虛僞地維持姐妹情誼。
至于話中的不留情面近乎打了白若卿的臉?
白若卿利用她一事,柳如棠還未和她計較,只日後懶得搭理她,已經算是客氣的了。
而且,臉面這種東西,是靠自己掙的,而非別人施舍。
馬車停在府前,柳如棠不再和白若卿打招呼,徑直上了前面一輛馬車離開。
白若卿掐緊了手帕,才能讓自己保持冷靜,等上了馬車,她才驚覺手腳冰涼。
若霍餘的話只讓白若卿覺得難堪,那柳如棠的一席話對白若卿來說就是當頭一棒!
在江南的順風順水,讓白若卿自視甚高,尤其在柳如棠輕而易舉地就相信她以後,她心中其實對柳如棠是有些輕視的。
可這一抹輕視藏得太深,連白若卿自己都沒有察覺。
直到适才她對上柳如棠的視線,她才恍惚間明白,并非柳如棠蠢笨,也不是柳如棠手段不如她,而是柳如棠自有驕傲,根本用不上這種手段。
所以,她的所作所為落在柳如棠眼中,就仿若張牙舞爪的跳梁小醜一樣。
柳如棠最後的态度,與其說是和她拉開距離,不如說不屑于和她這種人為伍。
白若卿向來以自己的手段驕傲,她自覺今日沒有露出任何破綻,但那些小心思在柳如棠眼中就如同無所遁形,這讓白若卿不由得惶惶生出一抹懷疑來,她那些手段真的能叫她如願以償嗎?
太尉府中,陳媛不緊不慢地輕啧了聲,妾有意可奈何郎心如鐵,當真可憐。
不過,霍餘的态度也讓她有些不解:
“白氏嫡女,應該是你嫡親的表妹?”
這種秋風掃落葉,丁點不留情的态度,可真不似親人。
霍餘啞聲,半晌,他才垂眸:“她心思太重,我不喜歡。”
陳媛不以為然: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人之常情。”
霍餘心中頓時憋了口氣,她怎麽還替白若卿說起話了?
他不想和陳媛讨論其他女子,所以聲音冷冷清清的:“但明知我反感,還往上湊,就是自讨沒趣。”
陳媛訝然地挑了挑眉梢,上下打量了霍餘一眼,嗤呵:
“你倒真好意思。”
往日霍餘死皮賴臉跟着她,叫她煩不勝煩時,可比白若卿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怎麽好意思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這句話的?
霍餘眼神微有閃躲。
他有心反駁,他和白若卿不同,但哪裏不同,他又說不出來。
霍餘只好生硬地轉移話題:“就快要到中秋節,公主今年有何打算?”
好在陳媛懶得和他計較,興致索然道:
“每年中秋不都是在宮中設宴,你我都躲不了,何必多此一問?”
霍餘默了默,才意有所指:
“中秋佳節,長安城中都會格外熱鬧。”
陳媛一頓,面有古怪。
陳媛閑暇時,常會看一些話本,若是将霍餘的行為放進話本中,那不就是——私會?
彼時,陳媛和霍餘都坐在書房中等雨停,陳媛幾不可察地觑了霍餘一眼,只覺得他好生膽肥。
甚至陳媛有些納悶,誰給他的錯覺,竟讓他敢抱有希望問出這句話?
中秋多有團圓意,每年中秋,陳媛都會進宮陪陳儋用團圓飯。
陪霍餘,還是陪皇兄?
對于陳媛來說,根本不需要猶豫。
所以,陳媛只懶洋洋地耷拉下眸眼:“這長安城,有什麽是你我沒見過的?”
霍餘眼眸稍有些黯淡。
陳媛的回答在他預料之中,但在沒有聽到答案前,他心中難免存有些許的奢望。
雨下到傍晚時才停,陳媛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離開了太尉府,明明是霍餘得寸進尺,可她拒絕霍餘後,依舊有些心虛。
等陳媛回到公主府時,天際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用過晚膳,盼秋才低聲回禀:
“公主,沈柏塵的消息查到了。”
陳媛當即将霍餘的事抛在腦後,擡眸看向徐蚙一。
“按照公主的吩咐,屬下先查了沈柏塵在長安中的宅院,和公主料想一樣,京兆府的案宗上明确記載了沈柏塵是在三年前,才買下了那座宅院。”
“之後屬下派人沿路往南,一路打聽沈柏塵的消息,今日才傳回來消息,沈柏塵乃關城人,以販茶為主,是近幾年才興起的一家商行,在關城頗有名聲。”
提及關城二字,陳媛不禁坐正了些。
“若我沒有記錯,這關城是我朝最南方的一座城池,位臨邊關?”
徐蚙一鄭重地點頭,自責地低下頭:“邊城位近邊關,城內勢力魚目混雜,打探消息極其不易,屬下無能,沒能打探出更多消息,讓公主失望了。”
徐蚙一執行陳媛的命令向來一板一眼,陳媛讓他查出沈柏塵何時起家,他沒有打探出具體消息,就覺得失職。
陳媛觑了他一眼:
“你做得很好了。”
徐蚙一依舊搖頭:“若此事交給霍大人來查,他只會比屬下做得更好。”
猝不及防聽見霍餘,陳媛怔了下,她不着痕跡地輕擰眉,不知徐蚙一話中何意。
“邊城曾是霍家軍駐軍之地,論對邊城的了解,霍家當為其首。”
霍家軍。
自從霍餘上交兵權,這三個字,已經很久沒有人提起過了。
不論徐蚙一,還是陳媛心中都清楚,百足之蟲至死不僵,哪怕霍餘上交了兵權,可若想消除霍家對這些軍隊的影響,絕非一日之功。
陳媛垂眸翻看徐蚙一呈交上來的消息,她狀似不經意地說:
“看來,哪怕為了查清沈柏塵一事,我也要繼續和霍餘接觸。”
徐蚙一沉默不語。
他一直知曉,公主對霍餘十分厭煩,若非他沒有查出什麽,何必委屈公主接觸霍餘?
作者有話說:
霍餘:咱就說有時候事情不能看表面!
先放一章,白天有時間,再寫一章
我放個預收,但是姐妹們能不能幫我想個文名,我好廢,要不叫太子妃的惜命日常?
《太子妃》
簡介:
太子得天花,聖上命其遷出東宮,最後落在尚書府,所有人都對謝玉照避恐不及,只有姜亦棠不怕死地接近他
生母卑微,死在井中卻無人過問
姜亦棠抖着手給謝玉照清理痘膿時,心裏想得是搏一搏皇權夢
後來謝玉照奪嫡失敗,被困牢獄五年,得勢時對他柔情蜜意的姜亦棠不曾看過他一眼
他奪位成功後,還未來得及看她噙淚哭求,就傳來姜亦棠自裁謝罪的消息
姜亦棠最惜命,甚至怕受苦,他出事後就迫不及待地和他撇清關系,如何敢赴死?
謝玉照見的姜亦棠最後一面,她渾身青紫,血沾衣襟,不堪入目,足以說明她死前受了多大折磨
—
一醒來,謝玉照重回少時,他剛得天花,被送進尚書府
他看見姜亦棠跌跌撞撞地闖進來,抖着手抓住他的衣袖,她聲音發顫:“謝玉照,我救你,你以後護住我,好不好?”
血膿染髒衣裳,謝玉照雙眸微閉
他輕輕拉上姜亦棠的手,垂眸:“好。”
前世,他封姜亦棠為後,世人震驚
可無人知曉,在他垂死之際,有一人害怕得瑟瑟發抖也不肯離去
今生,他不會再被圈禁,姜亦棠也不會再有離開他的機會
【簡介不全,雙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