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午時,鳳玲匆匆忙忙趕到公主府,陳媛彼時正在桃苑,不緊不慢地躺在貴妃椅上,對面是搭好的戲臺子。
上面正是霍餘送來的周家戲班子。
鳳玲見她這麽悠閑自在,簡直目瞪口呆,陳媛根本不知發生了什麽,招呼她坐下:
“瞧你這樣子,盼秋,給郡主倒杯水。”
盼秋令人上茶,鳳玲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茫然地坐下,茶水放到手邊,她還怔怔地問了句:
“公主府上何時招了一批戲班子?”
陳媛目不轉睛地看戲,抽空回答了句:“霍餘讓人送來的。”
話音甫落,鳳玲倏然輕拍腦袋,終于想起來自己匆匆趕來公主府是為何了,她忙忙問:
“霍餘昨日是不是在你府上留宿了?!”
這話中的歧義,讓陳媛手一抖,糕點直接掉在了地上。
她沒好氣地白了鳳玲一眼:
“好好的,你提這件晦氣的事做甚?”
“而且,什麽叫他在本公主府上留宿了?”
鳳玲見她臉上惱怒不似作僞,狐疑地說:“城中都傳遍了,說公主和太尉大人的好事将近,昨日太尉大人在公主府留宿,辰時左右,公主府上還請了太醫。”
說到這裏,鳳玲一頓,白皙的臉頰飛上緋紅:
“有人看見霍餘出公主府時,腿都是軟的,甚至城中有人設下賭局,賭太醫究竟是給公主請的,還是給太尉大人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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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臺上還在咿咿呀呀地唱着,陳媛卻是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她一腦子都是鳳玲荒謬的話。
她和霍餘的好事将近?!
陳媛近乎氣笑了,哪個不長眼的,這種瞎話都傳得出來?
糕點在她手心被徹底捏碎,她冷飕飕地看了眼臉頰飄紅的鳳玲,涼聲問:
“這種傳言,你也信?”
鳳玲忙忙輕咳了聲,她偷瞄了眼陳媛,心中有些發怵。
她說:“我當然不信,所以才想着來問公主。”
陳媛對鳳玲辯解的話只嗤哼了聲,若是不信,她會行色匆匆地特意趕來公主府?
傳言這種事,向來堵不如疏,而且陳媛一直以來的作風,也難怪這種言論一傳出去,城中百姓對此就立刻相信這話。
陳媛氣惱得不行,偏生拿這事丁點辦法都沒有。
總不能讓人直接掀了那賭局去?
落到旁人眼中,恐怕只會當她惱羞成怒,然後對此種言論越發深信不疑。
戲臺上的伶人也察覺出陳媛心情不佳,早就停了下來,桃苑中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凝滞。
半晌,鳳玲才略帶遲疑地問:
“公主和霍大人之間當真沒有關系?”
陳媛扯着唇角,冷笑:“怎麽沒有?在世人眼中,我和他不是馬上就要談婚論嫁了嗎?!”
鳳玲忙忙噤聲。
知曉陳媛這是氣話,連好聲說話都不願意,看來是真氣得狠了。
鳳玲只能心中暗罵,這傳話的人也太不靠譜了!
這種氣氛,鳳玲根本不敢久待,一杯茶水還未喝完,就忙忙尋理由告辭了。
城中傳聞到處皆是,陸府中自然也得了消息。
慶安将消息告訴陸含清,頗有些氣急敗壞:
“這長公主怎麽這樣,前些日子還和公子游玩賞花,這才幾日,就傳出霍餘夜間留宿的消息?”
他有些按捺不住:“公子,這可怎麽辦,您快想想辦法啊!”
陸含清擡眸,若有所思地觑了慶安一眼。
慶安納悶,摸不清頭腦地偷偷打量了自己一下,沒察覺哪裏不對勁,不由得小聲地問:
“公子怎麽了?”
陸含清沉吟了片刻,才好笑地問慶安:“你覺得你剛才像什麽?”
慶安茫然:“像什麽?”
陸含清垂眸輕笑了聲,才不緊不慢地說:
“宮中失寵妃子身邊的貼身婢女,愁眉苦臉地想要給主子獻計争寵。”
此話一出,慶安臉色剎那間漲得通紅,他結結巴巴地說:
“哪、哪有,公子才不是失寵的後妃。”
頓了頓,慶安小聲地嘀咕:“論相貌和才情,霍餘憑什麽和公子相比?”
陸含清不着痕跡地稍挑眉。
慶安沒察覺不對勁,還在出謀劃策:
“公子就是太不主動了,公主擺明了對公子很感興趣,可這段時間,公子一直待在府中,都不出去走動,如何能遇見公主?”
陸含清輕啧了聲,慶安好像忘了,剛得知他要接觸長公主時,他還是一副公子要掉進龍潭虎穴的态度。
這才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的态度就幡然轉變。
甚至開始慫恿他主動和長公主接觸,陸含清垂眸失笑,他說:
“嗯,你說得對。”
他将案桌上的一張描花請帖推向慶安,慢條斯理地說:“所以,你将這份請帖親自送去公主府吧。”
慶安眼睛頓時一亮,忙忙收起請帖,在他轉身要離開時,陸含清忽然叫住了他。
慶安疑惑地轉身:
“公子怎麽了?可還有事要吩咐?”
陸含清搖頭,只是輕蹙了下細眉,頗為困惑:
“我只是好奇,當初你可是百般不願意我接觸長公主。”
慶安一愣,然後撓了撓頭:“奴才就是覺得,如果有一個人可以和公子般配,也就只有長公主這樣的人物了。”
陸含清好奇:
“為什麽?”
慶安理所當然:“公子才華橫溢,長公主貌美無雙,又是當今唯一的公主,身份尊貴無女子可堪比,只有這樣的人,才是和公子天造地設的一對。”
還有一點,在慶安心中,自家公子才是最好的,何人都比不上。
那什麽霍餘,若非公子如今遠離淮南,他憑什麽和公子相比?
陸含清沒有再說話,只深深地看了一眼慶安。
不知為何,慶安竟覺得些許不安,他撓頭問:
“奴才的話可有什麽不對?”
陸含清也不回答,只說:“時間不早了,快些去吧。”
等慶安離開後,書房中只剩陸含清一人,他才低垂眼眸,輕聲呢喃:
“身份尊貴嘛?”
可笑。
既王侯将相寧有種乎,還盯着血脈尊貴說話,那他淮南望族何必掙紮?不如直接交了權,老老實實聽話就是。
案桌上鋪了一張紙,紙上用濃墨寫了一個“陳”字,如今“陳”字上被輕描淡寫地畫了兩條斜線,恰好打了個叉。
陸含清撚着那張紙,眸中若有似無地浮現一抹輕諷。
對于陸含清會選在這個時候送上請帖,陳媛頗有些意外。
不過,即使陸含清沒有動作,陳媛也不會任由他在府中一直安靜地待下去。
如何打破她和霍餘好事将近的謠言?
只要她和往日一樣,繼續和不同的男子同進同出,這種不堪一擊的謠言就會自動被打破。
請帖上寫着,邀陳媛明日在朱雀湖一聚。
陳媛只觑了眼,就讓盼秋給陸含清回貼,表示答應。
陸含清得到消息時,沒有意外,他請帖上寫了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發出了邀請。
只要陳媛不是和今日的傳言中所說一樣,就一定會答應他的邀約。
他和陳媛只見過幾面,但足夠陸含清對陳媛有幾分了解。
就如慶安所說,她身份尊貴,只看她平日作風,就可以知曉她必然不會循規蹈矩地和平常女子一樣成親生子。
而霍餘是聖上看重的人,若陳媛不會真的和他在一起,只要她并非愚不可及,就一定會想要解決傳言。
顯然,事實如同他所想一樣。
慶安收到公主府的回帖,整個人都樂呵呵的:
“果然只要公子出馬,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
陸含清不欲和他多說這其中的隐晦,但有一件事,讓陸含清很在意。
“距上次送信回淮南,過去了多久?”
說到正事,慶安立即認真起來:“算起來,該有半月了。”
從長安快馬加鞭趕回淮南,頂多五日就可以,可如今半個月過去,卻沒有回信。
陸含清垂眸,不知在想些什麽。
“你近日可有收到暗一的消息?”
頓了頓,陸含清又換了種說法:“從長安到淮南中途,近段時間可有什麽不好的消息?”
淮南久不來信,陸含清懷疑,暗一可能遇上不測了。
至于暗一背叛,陸含清根本沒有考慮這種可能性。
由陸氏歷代培養出的死士,哪怕被人抓住,也只會以死明志。
慶安聽出陸含清的言外之意,稍有些變了臉色:
“奴才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公子是不是多慮了?暗一他們的存在根本無人知曉。”
陸含清當然也知曉這一點,他也不希望暗一會出事,只不過,他向來不吝啬于考慮最壞的情況。
但不等陸含清多想,翌日,陸含清就收到了淮南的回信。
【好,與霍家一事,為父自有打算,你在長安注意安全。再過幾日,長澤就會北上。】
陸含清不着痕跡地輕擰眉,眸眼中閃過一抹淡淡的疑惑。
霍家既然已經對皇室投誠,現在淮南應該做的是立即斷了和霍家的聯系,父親還有什麽打算?
但陸含清很信任陸父,即使有困惑,也很快壓下,待看清後半句話,他才淺淺淡淡地露出一抹笑。
等長澤到長安後,就可以打破現在的困局了。
作者有話說:
霍餘:呵呵
對了,姐妹們,這本文應該是明天入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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