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補習
許燦陽收整好自己,從盥洗室出來的時候,發現沈白還在那裏。
“你怎麽……怎麽突然就回來了。”
沈白坐在書桌前的轉椅上,話語有些嗫嚅。
她撩了把自己的發絲,盡量保持着鎮定,不讓許燦陽看出自己是在刻意等他。
對面人用毛巾擦着濕漉漉的頭發,眼神定在沈白身上,好久都沒有說話。
沈白目光有點躲閃着的斂眸,不想和許燦陽對視那麽長時間。
她很心慌。
沈白轉身過去,強裝着鎮定地拿起邊上的圓珠筆,裝作認真在寫作業的樣子。
“我房間的光線不是很好。”她咬了咬薄唇,随口扯出的理由半真半假。
許燦陽不知道有沒有信,身後良久都沒動靜。
沈白鼓了鼓腮幫,對跟前試卷的題幹,半個字都沒看進去。
她小心往旁處瞥着,想瞧瞧許燦陽那小子在幹嘛。
她一手搭在自己的額角,悄咪咪偏着腦袋。
不過足足瞄了好幾眼,都只發現那家夥正背對着她在擦頭發,身上則是件松松垮垮的浴袍。
貌似是因為進去盥洗室得着急,乃至于連件換洗衣服也沒帶。
沈白盯着盯着,就有點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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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窗邊的許燦陽,驀然打開了頭頂的大燈,在光亮十分充足的狀态下,看向那邊坐着的沈白。
他的目光清冷,聲線比之前要更成熟,語氣中帶着幾分笑意。
“還想看嗎。”
“……啊?”沈白一愣。
許燦陽沒說話,歪着腦袋對她笑。
沈白被這赤/裸的眼神,凝視得有點心虛。
她抓了抓頭發,偏過腦袋去仔細回想。
剛才——剛才許燦陽是在盥洗室裏幹嘛來着?
噢,洗澡。
呃……洗澡?!
後知後覺明白過來一件事的沈白,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腦袋裏全是放大在她眼前似的雪白肌膚。
就跟這會兒差不多。
許燦陽不知何時撐手靠在了書桌,無意間将兩人的距離拉得很近。
沈白眨巴着眼睛,鼻息間滿是許燦陽剛出浴後的淡淡清香。
對于一個想他想了大半年,再見面甚至激動親了他的沈白來說,這些都太有致命力了。
沈白再吞了吞口水,生硬轉移話題,同時腳尖在地面一點,想将轉椅往後推去。
怎料,許燦陽早就預料到她的這點。
他輕輕一按住椅身,沈白就動不了了。
沈白幹巴巴對他笑了兩下,接後舔了舔唇瓣:“你醒了怎麽不打電話告訴我,我好去接你啊。”
許燦陽粉嫩的舌尖也小小地滑過唇角。
他不再逗沈白,直起身靠坐在書桌,“手機沒電了。”
沈白默聲。
行吧,您說什麽就是什麽。
“那你落了這麽多課程,是不是下學期直接重新讀高三呀?”
沈白問這話的時候,手指微微揪緊了衣擺。
她下次開學,也就高三了,說不定就能和許燦陽一個班了。
想來,反倒有點小竊喜。
許燦陽沒有應聲,仍舊歪下腦袋來瞥了她一眼。
他濕漉漉的發尾還有水滴緩緩滑落,逆着光落下來,清冷美好地仿若神女之淚。
沈白看得有點怔楞,心裏千百遍反問自己,為什麽很早之前沒有發現許燦陽長得這麽好看。
這麽對她胃口。
“我都自學完了,而且——”是保送。
許燦陽輕笑一聲,摸了摸怔楞的沈白腦袋,接後話鋒一偏,指向了沈白。
“倒是你,什麽時候想來找我補習。”他抿了抿唇角,眼裏是濃濃的笑意,“我可是年級第一。”
沈白擡手握了握許燦陽的手腕,将他的手捉到自己手中。
她低着腦袋,仿若個向大人撒嬌要糖的小朋友。
“現在就想。”
許燦陽的思路很清晰,而且比旁人簡單。
沈白按照他的指導做着作業,竟然一路都挺順暢。
“許燦陽,你好厲害啊。”她笑得燦爛,轉臉看向身邊坐着的人。
這會兒的許燦陽已經換了套休閑服,頭發懶散垂着,指間夾着支筆。
“嗯。”他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手杵着腦袋望向沈白。
悄然陷入安靜的幾秒,被許燦陽輕笑着打破。
“沈白,考A大吧。”他轉了轉手中的圓珠筆,目光懶散虔誠,“我想見你。”
許燦陽的聲線低沉響起在沈白耳畔,仿佛有魔力般地,讓沈白點了點頭。
即便許燦陽話裏的A大,是重點中的重點的一所理科大學。
許燦陽看着眼前沈白的這樣子,悠悠然想到先前他倆還很不對付的時候,沈白有次生氣地直接潑了自己涼水,無比輕蔑地喊了自己“小瘸子”。
而他那會兒的心情依舊平靜,回房後便收到了她發給自己馬甲號的消息。
上頭的她分明脆弱,精神上全然依賴着自己。
——“我爸媽真的不愛我了……”
許燦陽手撐着腦袋,回想記憶中的那一條條訊息,不由再笑了笑。
他目光帶着溫度,落在沈白帶了水汽的薄唇。
“成人禮想要什麽生日禮物?”
沈白身心一僵,下意識點開手機看了看日歷。
确實,她的十八歲生日馬上就要到了。
她略微嘆了口氣,趴在了桌上,腦袋對着沒有許燦陽的一側,聲音悶悶從唇中冒出。
“沒有了,”她努力掩蓋自己的臉紅心跳,“我的十八歲生日禮物,是想要你。”
身後安靜了一會兒。
而後,沈白感覺自己一抹發尾,被許燦陽不羁地捏在指間摩挲。
“好啊。”她聽到他含着笑意回答。
有了年級第一的學霸許燦陽,一對一給沈白補習,她的成績肉眼可見地上升了不少。
她看着自己解出的一道大題,自己心中都在愕然。
自己現在竟然在許燦陽的帶領下,變得這麽厲害了嗎。
許燦陽敲了敲她腦殼,“專心往下做。”
期末考試過了,寒假中就更方便沈白被補習了。
她思忖着自己獲得的,明顯進步了一百多名的排名成績,笑嘻嘻将口袋裏準備的糖果推給許燦陽。
“謝謝許大學霸的補習,這是小的孝敬您的。”
許燦陽摸了摸鼻尖,悶悶地應了一聲,随意撥開了糖紙将一顆糖果塞到了嘴裏。
接後他扣了扣指尖,示意沈白看手邊的那道易錯題,手裏捏着支水筆在幫沈白拆解步驟。
許燦陽的思路總是非常清晰,而且解題既簡單又快。
沈白想着自己雖然有所進步,但還是非常垃圾的成績,心虛地摸了摸鼻尖。
A大在她這裏,簡直是座越不過的大山啊。
她……真的能夠考上那所學校嗎。
許燦陽改為摸了摸她腦袋,輕輕在耳邊對她吹了口氣。
富有磁性的嗓音依舊帶有蠱惑力:“別想了,你可以的。”
沈白的耳廓酥酥麻麻。
她回看向許燦陽,面龐緋紅地正想點頭應聲,門外便響起了敲門聲。
她愣了一下,而後看向身邊的許燦陽,“應該是羅阿姨。”
話語中,有着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小失落。
唉。
怎麽偏偏這個時候來。
沈白剛開門,這念頭才落實在她腦海,她便被迎面闖入視野的臉熟面孔,訝異得睜大了眼眸。
“孫……孫雲。”
“燦陽,”她站在那裏,目光掠過沈白,直接投到了許燦陽那裏,“我聽說你醒了,就急忙給你打了電話。”
她的聲線柔和卻顫抖,眼神裏是明顯擔憂的綿綿喜歡。
沈白眉心蹙起,有點想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可惜還未動手,孫雲就直接加快語度将話一股腦說了出來。
“我給你打了很多電話,發了很多信息,可是你都不回我。所以我真的沒有辦法了,才來這裏找你的。”
許燦陽坐在那裏,轉頭都沒轉頭一下。
他手裏把玩着打火機,感受着周身的沈白氣息,冷不丁建議回去:“孫雲同學,以你們家的財力,要想找比我好的補習生,完全一抓一大把吧。”
頓頓話語,他似乎笑了笑,但語氣依舊平淡中帶着疏離:“我現在不缺錢,不做補習生了,不好意思。”
孫雲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她僵着面龐,說話疙瘩:“燦、燦陽,在你眼裏,我們的關系就只有補習嗎。”
她眼眶泛着淚花,沒想到自己放下高傲來這裏找許燦陽,反而收獲的是這麽一席話。
以及正站在門邊的沈白——
孫雲朝她看去,腦海冒出許燦陽出事後,她在網上公布的消息。
雖然很快被沈家用錢壓下去了,但當時因為消息的勁爆,還是沸騰了好一會兒。
乃至于她也看到了。
在當時小道消息傳得沸沸揚揚沈白和餘訓已有婚約、許燦陽介入兩人感情、并強制擁抱了沈白,蹭她的熱度想報複沈、餘兩家的輿論情況裏。
當時沈白竟然直接發文說,自己和餘訓從來沒有婚約,她喜歡的人也一直都是許燦陽。
諸如此類的意思,孫雲記得沈白那會兒詳細說了很多。
總結下來便是,誰都沒有錯,但她确實喜歡許燦陽。
孫雲看着面前的沈白,眼角帶着淚花。
沈家如今因為當初的事情,股份更是跌了不少。
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仍舊位列在“三巨頭”之中。
但排名老大的位置,已經逐漸被餘氏取代了掉。
孫雲凝視她,很想冷言嘲諷出聲。
但她還是忍住了。
多年的家教并不允許她這麽沒禮貌,而且沈白背後的任何一方勢力,都不是她這種家裏稍微有點錢的暴發戶能惹得起的。
“你先前對我的好,幫我記筆記、打水、講解題目、一起吃飯……好多我都會一直記得。
許燦陽,保重。
我真的很喜歡你。”
孫雲說完,便轉身走了。
扭頭間,淚水順着她面頰滑落。
沈白看着那道清瘦的身影,腦海萦繞不去孫雲說的那番話,心裏面堵塞的難受。
許燦陽和孫雲,先前除了補習,還這麽相處過嗎。
回頭想坐回位置的時候,她直面撞上了許燦陽熾熱的胸膛。
許燦陽将她捉進房內一步,幫她關上了門。
須臾的沉默對視裏,許燦陽摸了摸沈白的額角。
良久,他才沉聲開口。
“繼續補習吧。”
沈白心間泛起陣陣酸楚,愈加氣惱許燦陽的這反應。
她甩開許燦陽的手,徑自走向座位,悶聲坐了下來。
無論拉開凳子,還是翻開書本的動作,都重重的,透着股煩躁。
什麽補習呀!他給她補習都沒有細致到這麽好過!
她鼓了鼓腮幫,低着腦袋不說話。
安靜時分,許燦陽柔和摸了摸她腦袋,話語溫溫和和,藏着幾分撒嬌意味。
他一示軟,沈白心就軟了。
“小白,我錯了。”
“……錯哪了?”
許燦陽順和又帶點委屈巴巴地彎腰,一手撐在桌面,一手掐了掐沈白的面頰。
“錯在——”
沈白聽到跟前人拉長了尾音,聲線是她最喜歡的魅惑。
她看到許燦陽俊秀的面龐離她越來越近,聽到自己的心撲通撲通跳得很快。
沈白無意識咽了咽口水,攥緊了衣角。
緩緩閉上眸子,帶着期待地微抿起唇角間。
沈白耳邊又被許燦陽輕輕吹了口氣,溫熱的呼吸就噴灑在她的敏感處。
面龐燒紅之際,沈白聽到他欠兮兮地笑言——
“錯在這裏,我沒把步驟給你說仔細。”
沈白驀地睜眼,看着許燦陽指下點着的題目,不住一聲冷笑。
呵呵,狗男人!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