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粉嫩
學校上課的時候。
沈白擡頭看着黑板上的內容,心緒卻飄得很遠。
很小的時候,大概只有六七歲樣子的她,因為和冷落了她很久的爸媽吵架後,哭着跑出了家裏。
她還記得,當時的自己哭得非常狼狽,鼻子連出了好幾個鼻涕泡。
乃至于,那會兒情緒非常崩潰的她,連有輛失控的車子朝她直沖過來都不知道。
危急關頭,她記得也是那個小少年義無反顧地擋在了她跟前。
沈白咬了咬手指,對于之後的事情有些不太清楚。
許燦陽那個時刻應該是将她用力推開了的。
後面的事情,她只記得自己撞傷了腦袋,自己的記憶力有些受損。
最明顯的後遺症,便是以後的她,背下一篇文章的速度俨然比先前慢了兩倍不止。
思及這個的沈白,又回憶到了和兒時般,彼時正躺在醫院裏的小瘸子。
上一次的許燦陽為救她,落下了瘸腿這個終身毛病,那這次又……
下意識便稱呼許燦陽為小瘸子的沈白,面色倏然轉紅,滿是羞赧地低了低腦袋。
怪不得他爸媽先前會收留許燦陽,原來其中還有這麽層緣由。
只是為什麽,爸媽之前從沒和她提起過?
要不是這次再經歷一次,就憑她的記性,說不準還得再過很久很久才能記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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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白很苦惱,總感覺自己欠了許燦陽好多。
而且——
腦中後文還沒展出,沈白驀然便被講臺上,老師丢過來的粉筆砸了腦袋。
“沈白!”拿着課本的老師,用力敲了敲黑板,“專心學習!”
沈白被這幾秒拉回神,臉上的緋紅深了幾分。
她無聲抿抿唇瓣,對老師點了點頭。
課堂又繼續下去。
沈白将視線不由自主往許燦陽那個教室瞥過去的時分,身邊芳元拿筆戳了戳她,并提醒道:“專心上課。”
沈白轉眸,看了眼芳元。
她對她點點頭,感激着笑笑:“好,謝謝你。”
芳元對沈白的這笑容一愣,接後也不自覺回過去個笑容。
“沒事。”
看來有錢人,也不一定都是媽媽所遇過的那種壞人嘛。
芳元眨了眨眼,心裏嘀咕。
許燦陽躺在病床上,一躺就是好幾個月。
沈白基本每天都會抽空來看他,給他講些新奇好玩的事情,或者單純說說她今天的日常生活。
“我同桌今天給我帶了他們家鄉的橘子,吃起來可甜了。”沈白現在,越來越珍惜身邊人對她的好,“她性格比較腼腆安靜,跟你……”
說到後面的時候,沈白眼裏的光略微暗淡幾分。
不過很快,她又撿起話題繼續道:“跟你有點像。”
她手撐着腦袋,靠近些仿若安靜睡着了的許燦陽,擡手慢慢描繪着他的側顏。
“許燦陽,”橙色陽光披在他們肩上,兩人背後便是火紅的夕陽,“我很想你。”
話音落下,沈白的眼眶漫上層霧氣。
她用力眨了兩下,掃眼向床頭櫃擺放的鬧鐘以及日歷。
沉默兩秒後,她擡手伸向那本日歷,撕掉了上面的最新一頁。
日子過得很快,沈白已經經歷了高二上學期、寒假,以及生活裏大大小小的各種事情。
唯有她生命中的許燦陽這裏,兩人的時間像是停止在了很早的某一刻。
沈白握着許燦陽的手,就這麽安靜看着他出神。
“我沒有和餘訓聯姻。”她緘默了好一會兒,最後只是這麽說,“我和他們說,我喜歡你,所以我那時候抱了你。”
話語出去,房內又只剩下一片安靜。
這裏的隔音效果很好,外頭的聲音被隔絕開來。
沈白注視着仍舊沒有醒來跡象的許燦陽,低下腦袋嘆了口氣。
有些無力地咽了咽口水。
她拿出自己放在背包夾層,當做寶貝似放起來的草稿樂譜,指尖輕輕摩挲過右上角的落款名字。
許燦陽。
她馬上就要十八歲了。
沈白的成人禮願望,是希望許燦陽可以回來。
在她如往常般離開後。
靜谧到只有呼吸機聲音的病房內,躺在床上的許燦陽,輕輕動了動指尖。
沈白房間內,她坐在書桌前,手裏捏着自己的手機。
她望着對面“小羊”最新發過來的消息,淺淺勾起了自己的唇角。
這個號的現在使用者,她仍未能查出來。
對面那個冒牌貨,将自己隐藏的很好。
但她勢必想看看,這個冒牌貨到底是誰。
沈白攥了攥拳頭,給那人發消息。
【你最近有空嗎。】【我們能見一面嗎。】對面“小羊”的回複很快,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人設。
【好啊。】【只要你願意。】沈白看着上面的兩句話,不适地皺起了眉梢。
她總感覺,對面不是什麽正常人。
盜了小羊的號之後,也不騙她錢,也不騙她感情。
所以這無聊的對面人,到底有着什麽目的呢。
莫非只是喜歡扮作別人,和別人聊天?
她揉着脖子,将手機扔到了一邊,看着小羊送給她的星空燈發愣。
前幾天,她在許燦陽房內找到了一本放得很隐蔽的,類似日記的東西。
雖說看人東西是不太對,不過沈白還是想昧着這種負罪感,多了解了解許燦陽。
而看日記這件事,也被沈白做對了。
她在上面,發現了直接能證明許燦陽就是小羊的證據。
日記的第二十頁,她讀完後發現了一件惡作劇。
沈白想着,自主調整了星空燈的角度。
嘗試幾遍後,她找到了。
右下角,有着很小的一句話——
沈白是笨蛋。
沈白看着笨蛋上面,被劃掉的“豬頭”二字,忍不住笑了笑。
小羊這家夥,果然還是挺幼稚的。
不對,應該是許燦陽這家夥。
她鼓了鼓腮幫,望着那行明顯是出于許燦陽手筆的文字。
他說的沒錯,她沈白就是個笨蛋。
要是能再早些發現一些事情,他現在也不會變成這樣。
若當初會知道,那個煙灰缸最終會砸到許燦陽身上,她還不如聽她爸的話,在當時走過去呢。
可惜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沈白抿着唇角,腦海只有這麽個想法。
她的手機在安靜的房內響起,頁面上顯示着餘訓的名字。
自從幾個月前,許燦陽的那件事發生後,他們之間的關系就變得有些淡了。
沈白在刻意疏遠他。
聽筒裏,餘訓的聲線有些緊繃。
“沈白。”剛開口,他便像很早以前那樣,叫了她一聲。
沈白聽着餘訓的那聲喚,沉默着沒有很快應聲。
“有什麽事嗎。”過了好久,她才這麽開口問。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嗎。”那頭的餘訓似乎低低笑了一聲,聽起來像是自嘲。
沈白沒有接話,也不知道該怎麽接。
于是兩人就又陷入了沉默中。
分明從前偶爾保持着安靜,沈白也不會多有感覺的。
但現在,她感覺心頭有點苦澀。
一看到餘訓,她就會想到如今還躺在醫院裏的許燦陽。
來他們家過的第一個年,他卻是在醫院裏面,昏迷不醒着度過的。
觸及心底柔軟的部分,沈白就忍不住想哭。
“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挂了。”她努力憋忍着淚水,如此對餘訓說。
“……沈白。”餘訓那邊沉吟兩秒,随之又叫了她一聲。
沈白眼角濕漉漉的,自知開口就會暴露自己的抽泣,就只低低嗯了一聲。
餘訓站在落地窗前,國外陌生的璀璨燈光透過玻璃窗,照亮他的視野。
“我很想你。”
又是一片沉默。
“這句話,”沈白顫抖着音節,拳頭被她捏緊,“我在今天,剛和許燦陽說過。”
“……好。”餘訓又輕輕笑了笑,低低的嗓音通過聽筒傳入沈白耳內。
沈白淺淡應了一聲,之後便挂了電話。
她躺在床上,拿過床頭櫃被自己視為掌上明珠的日記,一頁頁小心翻看起來。
裏面皆是許燦陽的筆跡,一篇日記經常只有幾句話,是他一貫的簡潔風格。
沈白往後翻去,目光最終停留在許燦陽所記錄的最後一頁。
是在那天的意外發生的前一天。
沈白看着上面的字眼,視野慢慢被淚水模糊。
長時間的低情緒積壓着,導致現在哭成個淚人的她,仿佛能親眼目睹當時的許燦陽,是懷有何種心情寫下的那些文字。
“馬上要下雨了,笨蛋沈白的例假應該會提前。不過小羊的號丢了,我待會兒只能悄悄照顧她。”
安靜的深夜裏,少年的低語像是沖破時間的阻礙,傳入沈白耳內。
沈白捂着胸口,手裏抓着那本日記,眼淚順她面頰滑落。
同樣安靜的夜裏,她能聽到很多條獨屬許燦陽的悄悄話。
不知不覺,沈白就抱着那本日記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她還保持着昨日的蜷縮姿勢,懷裏是被她抱得好好的日記本。
今天是周日,不用上補習班。
她懶散下了床,準備去衛生間裏洗漱,然後待會兒去寫作業。
馬上就要期末了,轉眼她就會升上高三,學習壓力增大了一倍不止。
而偏偏她的成績,還是和先前差不多,沒有增長多少。
想到這個就頭疼的沈白,眉心蹙得緊了些。
洗漱完畢的沈白,抱着自己的書包去了許燦陽房間。
不能去看許燦陽的在家時間,她都喜歡待在有許燦陽氣息的地方。
才攤開書本,盥洗室那邊便傳來了水聲。
沈白皺了皺眉,心覺是不是水管壞了。
她沒将這件事放心上,起身就往廁所那邊走。
門一打開,裏面着急将自己重要部位擋住的白花花人影,登時就讓沈白怔了住。
她上下快速一掃,視線于對面人修長筆直的大腿、八塊有力的腹肌、粉嫩無比的小圓點而過,最後停在那人精致的面龐。
她冷哼一聲,和很久前那般開口一句,接後就關上了門。
“頭發該剪了啊。”
原本赤/裸裸在沖澡的人,被沈白的這話說得愣住。
他更為抓緊些自己手中的白色毛巾,抿着唇瓣邁步,打算将廁所門給鎖了。
不過指尖都還未碰到門把手,眼前這扇門就猛被滿臉驚喜的沈白,從外頭給打了開。
“許燦陽!”她高興驚呼一聲,沖上來就抱住了他,身子躍起挂在他身上。
沈白興奮的恨不得馬上帶着許燦陽出去溜一圈,告訴大家自己心心念念大半年的小瘸子,終于回到她身邊了。
沉浸激動中的沈白,大喜過望,完全忽略了某些細節。
兩相突然的意外中,許燦陽手中用來遮擋的狹窄毛巾早就掉落地面。
他漲紅着臉,擡手捂住了沈白的眼睛。
“……出去。”
許燦陽久未說話的低沉聲線,以及青春期少年的發育快速,都讓沈白聽出種別樣性感來。
沈白沒來得及多想什麽,身體便自主做出了動作。
她精準無誤地往前傾身,親在了許燦陽濕漉漉的眼角處。
“歡迎回來。”
許燦陽斂眸注視着她的動作,面龐更為紅了。
所以這小丫頭片子,到底能不能看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