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答案
冒牌貨“小羊”的事情，沈白還在一直調查。
不過随着升上高三，學業越來越緊張，外加她肩上背着的沉重目标A大。
都讓沈白沉浸在學業裏，一時間忽略了外界的聲音。
大課間時間，沈白依舊拿着套習題卷子在做，手上的筆寫寫停停。
周遭的聲音一切都打擾不到她似。
芳元看着沈白這麽用功的樣子，撇了撇嘴，總感覺沈白自從寒假回來後開始，整個人都像是完全變了。
她起身去打水，順手也拿上了沈白的空杯子。
沈白持續性皺着秀眉，被眼前的題目困擾住。
推翻了好幾種解法，最終還是沒得出答案的沈白煩躁撩了把頭發，暗忖這種時候要是許燦陽在身邊就好了。
思及此處，沈白下意識擡眸往許燦陽的教室看去。
目光所及之處，沒有許燦陽也沒有其他熟悉的面孔。
沈白嘆了口氣，放空幾秒後就收整好自己的心情，準備低頭繼續寫卷子。
放在桌肚裏的手機震動兩下，引起了她的注意。
掃眼望去，上面顯示着“小羊”和餘訓給她發來了訊息。
沈白愣了下，才伸手去拿手機。
餘訓給她發過來的消息很簡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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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空嗎，我媽媽想見你。】【有空的話，我今晚去接你。】沈白注視那兩句話幾秒，讀出了他話裏不容拒絕的潛臺詞。
【你從國外回來了？】她記得餘訓媽媽被安頓在國內。
餘訓的回複很快，只有一個淺淡的應聲。
【嗯。】
沈白看了看桌上大堆未做的卷子，又低頭看看餘訓的這些話，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畢竟餘訓還是她為數不多的朋友，雖然先前他表示過他其實喜歡她。
沈白抓了抓頭發，又點進和“小羊”的聊天對話框。
目前拿了小羊賬號的冒牌貨，仿佛也不有意維持自己的人設了，說話都是有句沒句的。
【我很想你。】【沈白。】【……】
諸如此類的話語很多，看得沈白一陣心煩。
為什麽偏偏會是小羊的賬號被人盜走。
盜走小羊賬號的人，為什麽仍舊不騙她錢也不騙她什麽，只是這麽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繼續聊着天。
對面真是個奇怪的，而且非常無聊的人。
沈白認為。
她擰了眉梢，想起先前對許燦陽問起的這話。
她記得那會兒的許燦陽，有些無奈地聳聳肩膀，而後輕輕笑了下。
“因為那是我很小時候的手機。之後家裏發生了各種大的小的事情，爸媽發現了和我聊天的人是你，于是就命令我換過不少號碼和手機，還叫人黑過我的賬號。
所以說，這手機、這賬號十年下來，還能勉強維持住和你聊天的功能，已經挺頑強的了。”
想到這些的沈白，思緒又飄遠。
要是幼年那會兒的她，再稍微注意點失控的車輛，會不會許燦陽的腿也就……
“啪嗒”。
芳元将打滿溫水的水杯放到沈白桌子上。
沈白回過味來，對她露出個溫和的笑：“謝謝你，芳元。”
芳元一擺手，表情忍着笑：“順手而已。”
注視她這樣子的沈白又彎彎眼睫。
這傲嬌的小脾氣，果真和許燦陽那小子有點像。
現在他遠在A大，她真的好想他。
沈白低眸看了看昵稱上的那只小羊emoji，不住擡手，指尖輕輕撫摸過那處。
“來了。”
沈白出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餘訓。
他依舊是萬人矚目着，人群中最耀眼的那個。
沈白往上背了背自己的書包，朝他走過去。
“嗯。”
上了車，沈白還有點不自在，開始沒話找話：“你都學會開車了？”
“嗯，”餘訓邊啓動車子，邊回答沈白，“成年後就直接去考了駕照。”
聽到他話裏的某個詞語，沈白的心跳忽然有點快。
她感覺餘訓回國，不只因為他媽媽想要見她。
餘訓沉默了會兒，也挺直白地輕聲笑笑，邊看着周遭的來往車輛邊出言：“快要十八歲了啊，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沈白心髒一堵，幹巴巴擠出笑容來：“謝、謝謝。”
餘訓又陷入安靜中。
良久，沈白和餘訓就這麽緘默坐着。
沈白抓着自己的背包帶子，頗覺哪哪都不自在。
她無聊地動了動腳尖，目光朝前面漫長的車輛看去。
“看來得堵車啊。”她話語沒過腦，脫口而出。
餘訓似乎低低笑了一聲。
他抓過邊上的礦泉水，順手開了後遞給沈白。
“是啊。”
沈白看着那瓶冰冰涼的礦泉水，感受着腹部還在傳來的隐隐陣痛，想了想還是接過，禮貌性小抿了一口。
莫名地，仰面喝水的時候，她想到了遠在A大的許燦陽。
前天，許燦陽在微信中，用熟悉的省略號方式提醒她例假要來了。
就跟從前的許多次一樣。
車輛動的很慢，好半天才前進一點。
餘訓抿了抿唇，單手杵着腦袋，沒什麽表情地看向外頭的那些車子。
沈白覺得有點尴尬，但也沒說什麽，手裏抓着自己的書包安靜。
“你還喜歡許燦陽嗎。”
冷不丁聽到許燦陽名字的沈白，一下子挺直了脊椎，轉頭望向餘訓，一副被驚訝到但是說不出什麽話來的模樣。
餘訓用餘光輕輕一掃，随而笑了。
他知道答案了。
“我這次來，不會久待。”他悄然換個話題，自顧自說起自己的事情來，“之後幾年，我應該都會投入到學業和公司事務中，或許這期間都不會回來。”
他頓頓話語，側着腦袋偏向沈白：“所以提前想祝你的成人禮快樂。”
餘訓抓過後座的禮物，将東西遞給沈白：“猜不好你喜歡什麽，所以就都買了點。現在時間還很充裕，你有想要的也可以直接告訴我。”
沈白看着那堆禮物，心跳有點快。
她的十八歲生日禮物，想要的從來只有一件。
不過……
沈白搖了搖頭：“不用費心了餘訓，你能來祝我生日快樂我就很開心了。”
餘訓指間點着方向盤，注意力好像在前面車輛。
好不容易以為這話題過去了，沈白卻驀然聽到他笑了笑。
“看來你想要的禮物，不是我能給的。”
沈白下意識抿抿唇角，抓緊了手中的包帶。
他都知道。
沈白出來醫院的時候，抓着自己的書包對餘訓笑了笑。
“不用了餘訓，我家就在附近了，我待會兒叫丁叔來接我就好。”
餘訓手插着褲兜，和她面對面站在醫院門口，并沒堅持送她回去。
他就這麽站在那裏，瞳孔如墨。
無論他能在許燦陽那裏出多少氣，卻到頭來，越覺得氣惱的人反而是他。
夜風吹拂過餘訓的深栗色發絲，他依舊眉眼如畫。
沈白聽到他又笑了一聲。
她低了低腦袋，看着自己的腳尖無措。
“沈白。”
驀然，她耳內傳入道清冷聲線，語氣依舊帶着主人獨有的懶散。
沈白一愣，回神過來的時候，轉眸朝聲源看去的須臾，眼睛都亮了起來。
“許燦陽！”她想也不想，下意識便興沖沖地朝許燦陽沖了過去，完全忘記了還站在自己對面的餘訓。
許燦陽順勢斂眸，邊接過沈白懷裏的背包邊注視着滿目欣喜的沈白。
“裏面裝什麽了，”他打趣着揉揉沈白毛茸茸的腦袋，“怎麽裏面這麽重。”
又是好久沒見過許燦陽的沈白，一顆心滿滿當當全在許燦陽那裏，撒着歡地回答：“都是書和試卷啊，我不是立志了，要和你一起考上A大嗎。”
話音才落，她猛回想到什麽似，轉頭朝身後還站在醫院門口的餘訓看去。
她喉嚨一緊，感覺有雙無形的大手掐住了自己脖頸，讓她在彼時說不出話來。
她邁步想朝餘訓那邊重新走去，再打個招呼。
不過還沒開始走第一步，她的手就被許燦陽自然牽了住。
許燦陽的體溫常年都比沈白高，手指修長潔白，指甲修剪的圓圓的，看到就會讓沈白眼饞。
而現在，她成功和這雙夢中情“手”，十指相扣了住。
沈白一顆小心髒砰砰砰，唇角是壓不住的竊喜。
她咽了咽口水，雙腿下意識随着許燦陽的往前，而跟着走去。
許燦陽走過去的那幾步，沈白的目光始終落在他牽住自己的手上。
指骨分明，關節還泛着點粉色，好看到不行，簡直是能直接去做手模的程度。
沈白鼓鼓腮幫，努力低着腦袋，憋忍自己的笑意。
許燦陽兩腿很長，只走了幾步，就離餘訓近了很多。
他停在離醫院臺階還有點距離的位置，面上帶着幾分笑意。
“先走了。”他的聲線柔和，并沒有別的情緒。
餘訓注視着他們，心髒感覺被狠狠攫住。
最終，他也只是笑笑：“一路順風。”
餘訓靜靜看着沈白和許燦陽走出好遠，直到走至視野看不見，他還是站在那裏。
許燦陽出事後的那幾個月，他見證了沈白最低落崩潰的狀态，幾乎整日以淚洗面。
完全和小時候，得知許燦陽救了她後的樣子，如出一轍。
餘訓和沈白從小就認識，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對沈白的疼愛和喜歡都是真的。
看着有點小公主病、實則心地善良就是個傻白甜的沈白，再度為許燦陽哭成那樣。
他承認他心軟了。
沈白站在那裏，抽了一根又一根煙。
最後，他拿出手機，将小羊的賬號注銷了掉。
還翻開了通訊簿。
“算了，”他的話語夾雜笑意和冷風，“不用繼續追着他挑刺了，也不用為難地讓他幫我追人了。”
倒黴蛋現在，和他想追的人在一起了。
他都知道。
沈白想要禮物的答案是許燦陽。
所以他給不起，也給不出。
但變相的，他好像也算做了送禮物的順風者。
餘訓笑着掐滅最後根煙，眼角泛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