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女人的聲音中帶着明确的篤定,以至于謝風晚壓根沒生出反駁的情緒。她甚至不用去思考對方為什麽會知道,秦渝便将她與謝年的區別說的清清楚楚。
謝風晚也從未覺得自己像過謝年,之所以沒人發覺,也純粹只是小愛豆壓根沒有熟人。她早晚會被揭穿,即使不是不清楚為什麽熟悉細節的秦渝,也會因為謝志遠而在大衆眼皮子底下被曝光。
……但承認未免也有被送去解剖的驚悚感了吧。
秦渝似乎也從沉默中讀出了她的想法,聲音中帶着明顯的笑:“你怕被解剖嗎?”
謝風晚察覺出了女人的惡趣味:“行得正,坐得端。”
“我白天才接了一通謝志遠的來電……”
“我不是謝年。”謝風晚說。
秦渝點點頭,說早承認不就不用被威脅了嗎,又道:“所以?是謝總嗎。”
謝風晚心想您還記着我?答的卻簡單:“是。”
“早說是熟人不就好解決了嗎?”秦渝思路跳躍的很快,開始前一個話題,“你想退賽是吧?什麽理由。”
牌都攤到這份上了,謝風晚應答的也很果斷。略過裴矜意的部分,她專注講述了有關自己的想法。一通簡言意駭的傾訴後,秦渝說:“所以,你一開始就不想當明星。”
“其實搬磚也能活。”謝風晚說,“但誰沒點傲氣。能揚名立萬吃資本家的錢,我為什麽要去工地?”
秦渝沉吟兩秒:“有道理歸有道理,但你也是資本一員。”
“前。”謝風晚指正錯誤,“當下社會流行浪子回頭金不換。”
“那你為什麽還參加綜藝?”秦渝問。
“我又當又立,吸血上瘾了。”謝風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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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渝:…………
“那你倒不如更幹脆些,直接退出娛樂圈。一來省去有人帶節奏,二來還不用多解釋,一了百了了。”
謝風晚:?
她怎麽沒想到這一石二鳥之計。
果然,戀愛使人變蠢。
秦渝聽着她好心情的回答,也:?了。
“退娛樂圈可以。”她說,“但你簽了合同,違約是要賠錢的。”
“只要你能向謝家解釋死人銀行卡資金也會流動,我馬上就能轉。”謝風晚說。
“換個簡單點的。”秦渝道。
“我炒股很厲害。”謝風晚真心實意道,“我是小巴菲特。”
秦渝才想起來對方眼光的确不錯,覺得計劃可行。雙方又就啓動資金等話題聊了會,臨近電話挂斷前,秦渝又問:“你當初為什麽要演《池魚》?”
“兩種答案。”謝風晚說:“你想聽哪個?”
“我想聽實話。”秦渝不上當。
“兩種答案都是實話。”謝風晚道,“一是因為我沒錢;二……”
“半推半就,就一腳掉進坑裏了。”
秦渝頂着問號問誰能推她,得到的卻是“裴矜意”。
“……行吧。”她嘆了口氣,準備先挂。同level等級下,誰先要臉誰輸,秦渝準備先做逃跑者,卻聽終于耐不住問她:“你怎麽發現的?”
指的自然是她不是謝年這件事。
秦渝想了想自己電話剛開始的一通證據,剛想問她是不是得了間歇性失憶症,女人說:“正常人不會記一面之緣人的細節那麽久。”
謝風晚聽見對方的笑了。
“因為我不是正常人啊。”秦渝道,“我是從無限流BKing小說穿越回來的,對細節拿捏得很到位。”
“再見。”謝風晚冷靜沉着地主動挂斷電話。
那夜之後,謝風晚也的确思考了一番對方話的真實程度。自我分析下,得到的答案是,大概率穿越為真,BKing為假。不是她以貌取人,但回想那雙杏眼,她的确沒辦法想象對方一殺一個NPC的場景。
秦渝也沒為她真正解答,謝風晚也只短暫在意了一會,便開始了順理成章的懶狗生涯。除去練舞外,她多數時間都花在了休息上。但卻不知為何,等再一期《明日之星》開始錄制,她與林清秋再見面時,相較起多日前還瘦了幾斤。
林清秋與池姜一路詢問與誇獎,以至于謝風晚下車時,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楚這段時間是在休息還是節食。
但那并不重要。
今天的重中之重是當着現場觀衆的面宣布退賽。
上一期,因為輿論的不确定性,林清秋最終也沒有讓她參加。團隊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其餘人表現不錯,成功晉級,連帶不在場的她也一塊被拽了上去。
有人會因為團隊賽幫助劃水偶像遮掩而松一口氣,就會有人因為隊友分配而争吵。但當她們一通發洩後發現分組的确合理,唯一能狙的只有謝風晚所在C組空缺還晉級一點後,所有的矛頭便對準了謝風晚本人。
因為不回應,大多網友以為她是心虛,自然而然身處道德制高點一起進行謾罵。
今天是單人PK,憑票數晉級。能投票的大多是秀粉,就算她實力過關,大概率也會在最開始便處于下風。
極為清楚這一點的裴矜意在錄制前便時常會将視線投向對方。
她相信對方,卻不相信投票的大衆。人心是偏的,對觀衆是一樣,對她也是一樣。
她希望謝年贏。
想起先前答應過對方的禮物,裴矜意吐了口氣,看了眼舞臺後方。
明鈞以為她是為謝年擔心,‘害’了一聲,說:“放心,我會給她投票的。”
裴矜意回神:“那太明顯了,會挨罵。”
“你以為你投就不明顯?”明鈞聳聳肩,“現在主流觀念是投票即原罪,我們從最開始就已經沒辦法被撕下來了,只能憑自己良心。”
說不感動是假的。但對方話內明顯的漏洞還是使裴矜意忍不住挑了出來:“還沒唱,你哪來的良心。”
明鈞用一副“你這麽這個樣子”的神情看她:“姐,她是大vocal,抽誰都大概率能壓。”
“還有小概率。”裴矜意說。
“只有唱忐忑或者青藏高原才會出現小概率。”明鈞說,“出現了也不是實力碾壓,是選曲魔性。”
“……那還不如唱鳳凰傳奇了。”離她們近的那位聽見這番交流,笑着打趣。
“有道理。”明鈞這樣說着,認真開始想起選手後續環節演唱的可能性。裴矜意看着她的側臉,良久,籲了口氣,說:“謝謝。”
“別跟我客氣。”明鈞壓低了聲音,“你老婆可能不能成為我老婆,但我們永遠會是好兄弟。”
“你以後還是只說前一句吧。”裴矜意道。
“為什麽?”明鈞不解道,“我後半句不風趣不幽默嗎?”
“一點都不。”裴矜意道,“不僅不,還很欠打。”
明鈞覺得自己受到了傷害,不再理她,只埋首傷心。
但也只俯首演了沒幾秒,她便又與裴矜意湊近着姐妹情深開始交流,行雲流水的操作驚掉周遭衆人下巴,只覺影後不愧是影後,戲精上身也能一秒出戲。
但明鈞與裴矜意聊的卻完全沒有那麽輕松。
相反,還很正式。
“你認真的?”
分明問題沒頭沒尾,裴矜意卻應答的很快,像是早有預備:“認真的。”
“……當初齊遠跟我說的時候我還沒當真。”明鈞看了她兩眼,“想不到你最近喜歡這個類型。”
“……最近?”裴矜意皺皺眉,察覺有些不對,但問的很自然,“我以前跟你說過我的擇偶标準嗎?”
明鈞以為她是忘了,當即開始給她回憶:“有啊。我以前問你喜歡什麽類型,你告訴我的是叛逆類型,有……馴服的感覺?草。這話題光天化日說出來有點羞恥,你真是個變-态啊。”
“……叛逆?”不自覺的,裴矜意回想起夢裏那個站在臺上,頭發很淩亂、只在正式唱歌前随意紮了兩個丸子頭的少女。穿的很朋克,也很符合對方口中的叛逆。
“還有嗎?”她輕聲問。
“好像有吧。”明鈞說,“你好像還說,最好音樂感很好,組過樂隊,當過主唱。喜歡爵士、R&B?不過這麽說起來,謝年除了叛逆和樂隊,其他好像很符合。”
“……”
導演在一旁喊準備開始錄制,明鈞發現她的沉默,以為她是害羞,沒在意,準備開始聽歌,因而全然錯過了身旁裴矜意沉沉盯着臺上調試設備謝年的視線,更沒察覺出那眼神裏懷揣的情感。
謝風晚剛聽見自己首個出場的安排時還算平和,畢竟上場沒參加,被先安排着激起觀衆憤怒,倒也沒什麽。直到她上了臺,調試好一切,燈光滅下,一片黑中只有她一人身處方位是亮的時,那種被所有人盯着的怪異感還是使她後背起了一層汗。
她有些緊張,以至于第一句差點跑音。
好在随着伴奏一點點的加強,燈光逐漸的亮起,能看見一片熒光的她松了口氣。
尤其在看見評委席上的裴矜意一直在注視自己後,謝風晚愈發輕松了起來。
沒來由的,她又一次想起對方給予她答案的回複——
【因為我活在現實。】
那種肯定感是謝風晚從未遇見過的,以至于很長一段時間的噩夢驚醒後,她都會點開與對方的聊天框,往前翻閱很久,找到那句話,注視許久,才又睡下。
它帶給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像是如若現實虛假,她也會帶她找到真正的世界。
弦樂一個停頓,謝風晚自己都未曾發覺視線帶上了溫柔。
她看着裴矜意的方向,想,哪怕對方今天再食言,她也不會像上次那樣甘願落幕了。
她喜歡裴矜意,變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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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有重複大家記得清緩存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