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或許是老板探班自帶的負面Buff持續時間太長。
滿腦子自己與裴矜意炒cp念頭的謝風晚的演技直線下降。
她也清楚地知道,本身就是‘10’的兩腳貓功夫下降至‘8’其實不明顯,但在身旁幾位搭戲演員與她一樣接連拉胯起來,一堆及格線之下的人員內,她的八分就格外刺眼了。
下戲後。
看着已經根據齊遠點名在自己身前站了個明明白白的隊伍,謝風晚:……
這就是演員嗎。
真不錯啊。
她伸手捏了捏眉心,剛長吐一口氣,餘光便看見了裴矜意。
“……您又怎麽了。”謝風晚問。
發現華點的裴矜意:“我在你心中原來是這種形象?”
“……什麽形象。”謝風晚是真不明白。
“看你就是有事。”裴矜意說。
這是事實。
但謝風晚不能承認。
眼見已然有幾位回頭打算偷聽八卦的存在,作為裴矜意隐藏的粉絲,認為自己有必要維持她尊嚴的謝風晚很給面子地回答:“當然不是。”
可惜裴矜意錯将客氣當福氣,十分不領情:“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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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個頭啊是。
看出對方撩閑真意的謝風晚閉上了嘴,側過臉,再不分一絲色彩給她,非常冷酷。
裝了半天鹌鹑的裴矜意也終于願意說自己像現實版楚人美站在她旁邊一動不動的原因了。
“我站你身邊,他不敢罵你。”裴矜意說。
不得不承認,在聽完這句話的第一秒,謝風晚內心是感動的。
不僅是她,偷聽那幾位也默默酸了起來。
直到十分鐘後,命運齒輪開始轉動,謝風晚才懂得,裴矜意話中的他不敢罵你的他,指的是毫無存在感的副導演。
或許在裴矜意心中這個‘他’起先代指的的确是齊遠。
但現實證明,你導演還是你導演。
齊遠兩個都罵。
“真以為你就正常發揮了?”齊遠說,“如果不是她們演的太爛你就是第一個挨罵的。客氣當福氣上門送菜?”
裴矜意:……
站在最佳看戲視角聽對方罵裴矜意的謝風晚:……
就,挺好笑的。
弧度剛剛上揚幾分,不太敢深入怕又上熱搜的齊遠便又看向她:“謝年——”
“哎。”謝風晚說,“您慢點說。”
“……”齊遠看她,“你別以為态度好就不用挨罵了。”
“……”謝風晚說,“我沒有這樣想。我是很認真地在關心您的身體。”
先禮後兵,禮的太到位,兵刃就得換一批了。
“你的問題你自己也清楚。”齊遠說,“我就不說大家都懂的明白話了。但怎麽改善你有想過嗎。”
只要有心,演技是會進步的。但三個月能學到的東西太少,遑論一朝一夕間能輕松與裴矜意搭戲。
因而謝風晚自進組時的态度便是,能演就演、不能演再想plan2。
如今有人願意主動為她想後路,她态度終于認真起來:“您說。”
裴矜意略微有些不妙預感時。
便見齊遠裝模作樣咳嗽一聲,吐出三個字。
再次出來,兩人的臉色都不算太好。
謝風晚是純粹茫然,裴矜意則是有些煩。
齊遠方才提出的建議很簡單:沉浸式。
即為完全代入角色,以對方的身份在劇組生活。這是許多好演員必須學會的基本功,學會怎麽用另一種視角看這個世界。好處是的确會讓觀衆不會出戲,壞處則是許多演員很難走出人設與劇情。
裴矜意見過許多因沉浸式演繹接受多月心理治療、恢複期極長的演員,夢裏的她也切身經歷過,她記得那種感覺,因而即便是在不清楚對方共情力的前提下,她也不希望對方這樣做。
這能讓對方在《池魚》的演技直線上升。
而在離開《池魚》,脫離池魚這一角色,在劇集前路未蔔的情況下,這對她未來的職業生涯只會是負擔。
她看向謝風晚。
女人臉上的茫然色彩未有絲毫減少。
甚至還側臉看她,問:“真的有那麽玄嗎?”
齊遠給出的例子是圈內近幾年幾部斷層Top的爆劇。
謝風晚沒聽過沉浸式演繹帶來的壞處。
但好處卻是非常明顯的——
和平的劇組環境與美好的明天。
她懷揣極大求知欲時,眼睛是亮的。
裴矜意忍下焦慮:“玄學程度取決于你有多沉浸,但我并不推薦。”
謝風晚飛舞的想法一頓。
“不推薦?”她疑惑道,“為什麽。”
“入戲很難,出戲更難。”裴矜意說。
謝風晚安靜了。
她并不是不聽勸的人,在自己并不擅長的領域,領域內認識的裴矜意都不太推薦的東西,她不會兀然冒險。
齊遠也并未想讓兩人一天之內給出答案,吃過午飯後,拍攝很快繼續進行。
聽別人挨罵時偷師到不少經驗的謝風晚下午的拍攝倒沒再那麽拉胯,表現中規中矩。即使結束後還是有挨罵的長隊,但那裏已經沒有她的一席之地。
對着落日吃盒飯的謝風晚突然悲傷起來。
像是提前進入了夜場抑郁模式,她想到了一個非常不符合當下但卻怎麽看怎麽貼切的比喻。她認為自己就像一個等待接受判決的死刑犯,除去看日升月落度日外,便是等候死期。
只想到前半句時,謝風晚認為是貼切的。
想完整句,她想把‘我是**’四個字打印出來貼自己臉上。
什麽破爛比喻。
晚上還有一場。
是池魚與岑栎一場……或許算的上親密的親密戲。
大致內容為岑栎邀請池魚□□上網。
後者拒絕後前者開始撒嬌。
劇本大致基調是不變的,但互動會随時随着演員變化而即時變動。看到新劇本時謝風晚整個人差點裂開,不只因為想象不到裴矜意撒嬌的表情,更因為自己還要表演出‘表面冷靜內心動容地同意對方要求’這一行怎麽看怎麽校園瑪麗蘇的劇情。
謝風晚想過撂挑子跑路。
但也只有一秒。
合同已經簽了,臺詞也背了。
現在跑太晚了。
妝發并沒有過多變化,化妝師只随意補了些粉,使她的臉色看起來更蒼白了些,更為符合角色設定。
事實上,就算齊遠不提出沉浸式演繹,謝風晚也會随着拍攝深入逐漸習慣,習慣池魚這一角色的教室食堂宿舍三線轉。
“好好演。”臨拍攝前,齊遠對她說。
“盡力。”謝風晚平靜道。
七點。
十一班教室內一片喧嚣。
起因是有人想翹了下節歷史老師的自習課、離校上網或做其他。
仗着上課鈴未打、老師未曾有所動作,他們正很大聲地‘密謀’着,甚至還交流起了□□經驗。
有人洋洋得意于某處他意外發現的□□點,卻在下一秒被另一人打臉那是人衆皆知的地方。
一片嬉笑聲中,池魚平靜地寫着輔導材料。
眼內滿是數字的她沒有分出任何心思去聽外界的消息。
直到身旁的岑栎扯了扯她的袖子。
一側臉,女生的臉便靠了過來,貼在她的肩膀處,用着當真算得上密謀的音量說:“你要出去玩嗎——”
池魚自然是不的。
她這樣回答過後,女生的眼中俨然出現了可惜。
隐約察覺到對方下一句是什麽的池魚臉色倏然沉了下去,連帶着岑栎未說出口的話一同被收回唇邊。
“……怎麽了。”岑栎問。
池魚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似乎在她自己都尚未察覺的時候,便已經與對方距離非常近了。
非常、非常。
池魚從未與一個人距離這麽近過——
讓她感到迷茫的不是她與對方肢體的距離,而是她單從對方表情便能清楚了解對方下一句要說什麽的熟悉。
她倏然了然那句“變化都是悄無聲息”的真正含義。
池魚認為如今的自己與岑栎應當算的上大衆眼中的‘親密’關系。
但從沒有人教過她該怎樣與人親密。
她同樣也不清楚這種親密是好是壞。
因而她只是沉默着。
許久,才在對方愈發疑惑的視線下答了一句:“沒有。”
似乎是察覺到語氣的生硬,她又幹巴地補充道:“題太難了。”
池魚并不知道自己不擅長撒謊,但好在岑栎沒有拆穿她拙劣的謊言,只是問:“那你要和我一起嗎。”
池魚臉上露出了岑栎熟悉的猶豫。
她清楚對方不是在猶豫“要不要去”,而是“為什麽去”。做出選擇對池魚而言并不難,難得是她為什麽要去做選擇。
她在對方開口前主動說:“就當是陪我——”
“……這不演的挺好的嗎。”
結束後,齊遠反複回放着方才拍攝的片段:“挺精髓的。”
被誇卻全然沒有被誇感覺的謝風晚:“……什麽精髓?BKing嗎?”
“什麽BKing。”齊遠說,“這叫面冷心熱,不懂就別瞎說。沒看現在最火的是高冷*小太陽嗎——”
謝風晚看向正與小園低聲交談的裴矜意,嘴角扯了扯。
高冷*小太陽?她倒還真沒看出裴矜意哪兒太陽了。
不過實話實說。
不挨罵的感覺挺好的。
視線停頓于裴矜意周遭過久,以至于被她注視的那人也停下了與小園的交談,向她投來相同視線。
謝風晚搖了搖頭,盯了她半晌才道:“那個沉浸式……”
周遭的交談聲遮掩了她後半句。
“什麽?”裴矜意有些沒聽清。
“我說。”謝風晚耐心不錯,“那個沉浸式,我們試試吧。”
場面因她這句話而陷入沉寂。
源頭是倏然變了神色的裴矜意。
沒太多人敢出聲。
除去與裴矜意擁有一秒相同驚訝的齊遠。
“你選了正确的路。”他說。
“正确?”裴矜意看他,“不見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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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一下吧無無無評論區涼的要長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