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97]
“你有何罪啊?”蕭琪問,依舊鎮定自若。
“臣妾那天晚上确實不在宮中, 臣妾也去探視了妹妹昭雪, 因為不放心她怕她受苦, 所以才想要去看看, 雖然臣妾從小與這個妹妹不親, 但無論如何血濃于水,臣妾不是那般冷血無情之人。”
聽着這個女人的絮叨, 蕭琪不禁冷笑出聲,才稍稍一吓唬, 便全都抖落了出來, 這樣的性子也難以成就大事。
“此話當真?”
“臣妾絕無半點虛言,陛下你一定要相信臣妾啊, 臣妾确實是因為擔心妹妹,可是臣妾也自知犯了錯,不該沒有得到準許便私自去探視, 陛下要責罰的話便責罰吧。”
“行,那朕就禁閉你一個月, 這一個月內任何人也不得來看望你。”
“謝陛下, 謝陛下……”沈昭安好不容易松了口氣,立即跪着磕頭謝主隆恩, 緊接着蕭琪忽然話鋒一轉,回頭又加了句話,“不過,若是淩虐那事, 是你幹的,或者與你有關,懲罰可就不止禁閉這麽簡單了。”
沈昭安身子僵了僵,緊張到心都快要從嗓子眼跳出來,跌坐在地一手捂着胸口,還好只是有驚無險,又讓她躲過了一劫。
沈昭雪一日不除掉,便一日是她的心頭患,尤其是她當時還告訴了她身世的秘密,萬一她哪天真的卷土歸來,找她報仇怎麽辦?沈昭安吓得心慌慌,不行,她一定要除掉她,一定要除掉她,想到這沈昭安發瘋了一樣的沖向外頭,卻被人給攔住,“娘娘,陛下有旨,您這一個月內不得出去。”
“信冬,信冬,你去找本宮的娘,快去。”沈昭安死死地拽住信冬的手腕,掐得她生疼。
信冬撇撇嘴,“娘娘,您忘了嗎,奴婢也跟您一樣,不得踏出這殿內半步,更不得出宮。”
“回娘娘,陛下從婕妤那離開了,聽說還罰了她一個月禁閉呢,現在又去了皇後娘娘那。”眠春彙報。
沈昭平輕笑一聲,戲谑了一句,“活該。”
本來蘇常衿都準備來睡下了,外頭忽然宣報說陛下駕到,她慌張地披了件外套從裏屋出來迎接,欠了欠身,“陛下。”
蕭琪趕緊上前去扶起她,“不必多禮。”
蘇常衿擡頭來,不禁多問了句,“陛下…不是去婕妤那了嗎?”
蕭琪點了下她的鼻子,“怎麽,吃醋啦,朕只是去辦點事情。”
“是否是長公主的事情有下落了?”
“哎,你跟朕想到了一塊。”蕭琪獨自坐下來給自己倒酒,一點也不拘束,也沒有半點天子的架子,“前陣日子,朕不是注意到婕妤也在私底下調查皇妹的事情,便派人多盯着她一些。”
蘇常衿點點頭,在他旁邊坐下,也給自己斟了杯茶,“可是這與婕妤被罰禁閉又有什麽關系?”
“朕懷疑…”蕭琪的眉頭蹙了起來,“沈昭雪被劫獄與婕妤有着莫大的關聯,你想想,當初這件事情可是被她一手捅破,現如今又同朕說是擔憂妹妹去探視,你會信嗎?”
蘇常衿搖搖頭表示不相信。
蕭琪冷笑,“她真是把朕當傻子了,以為朕什麽都不知道,三言兩語就想瞞過朕。”
蘇常衿陷入沉思認真想了想,随後有些激動道,“陛下的意思是,長公主的下落與沈昭雪被劫獄兩件事情有關聯。”
“沒錯。”蕭琪毫不猶豫答,轉而提出了一個問題,“一個人會趨于什麽樣的心理想要去毀滅一個人?”
蘇常衿作答,“威脅到自身利益的人。”
蕭琪點點頭,“那我們可否先做一個假設,婕妤一直致力于搜尋皇妹的下落,結果不料發現她的身份并不是自己所希望的那個人,因此想要徹底毀滅她。”
這樣一來,一切都說得通了。
蘇常衿瞪大眼睛,“陛下的意思是,沈昭雪就是…長公主?”
“噓……”蕭琪左右看了看,擔心隔牆有耳,“朕只是做了一個這樣的假設,也不能排除婕妤是因為其他原因想要謀害她的妹妹,所以現階段朕将她禁閉,這一個月內她都做不了任何壞事,我們有足夠一個月的時間去調查清楚這件事情。”
蘇常衿表示贊成點了點頭,“還是陛下考慮的周到。”
又度過了一天,沈昭雪就像個癱瘓的廢人,躺在床上飲食起居都由一個叫阿秋的侍女照顧,她讓她想起了瑞秋,也不知道這個魯莽的丫頭現在如何,過得怎麽樣了,小安有沒有幫忙照顧好她。
這天早上,阿秋離開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才趕回來,一般來說她不會離開沈昭雪這麽久,進來時候行色匆匆臉色也不大好,沈昭雪忍不住問了聲,“這是怎麽了?”
阿秋擺了擺手,“沒什麽,就是幫裏處置了一個不聽話的人罷了。”
“處置了一個不聽話的人?”沈昭雪疑惑。
原來聽阿秋說,每次幫裏開大會,都會當着所有侍女小厮的面當衆處決違反幫規的人,而今天發生的事,在沈昭雪聽來就是一件再小不過的事情,犯得着剝奪一條人命嗎?
“所以就因為那個人偷了幫裏的公銀去接濟自己外面的家人,就被你們幫主當場一刀斃命了嗎?”
阿秋點點頭,附和着道,“還好我當時站得遠,要不都要濺我一身血了。”
漬漬…沈昭雪對此嗤之以鼻,“我早就料到他不是什麽好人。”如此心狠手辣……誰又能知道把她抓來這裏是有什麽陰謀。
阿秋一聽又連忙擺擺手,“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其實幫主這個人并不壞,而且這都是幫裏明文規定的白紙黑字定好的規矩,每個人進幫之前都有讀過銘記于心的東西,那個人他不該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阿秋你不用替你們幫主說好話了,這種草菅人命的人…”至此讓沈昭雪對那個面具人的印象又低了幾分。
可是阿秋卻急了,一定要和沈昭雪解釋個明白。
“其實幫主不是夫人你想象的那樣,我們幫主是七青幫歷來最年輕的一屆幫主,受到上任幫主的親傳,但是因為她身份特殊,幫裏的三大長老一直以來都不是很服她,幫主只要稍微出了點小纰漏,三大長老便會聯合起來挑幫主的錯,這幾年來,幫主一直戰戰兢兢,早就把心慈手軟給抛開,但是她做事一向公私分明,雖然我們都很怕她,但是…心底裏還是很服她的。”
沈昭雪從中聽出了一個重點,“身份特殊?”
“是啊。”阿秋小心翼翼回答,“這是幫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秘密,其實我們幫主她是…”
“咳咳。”門外傳來兩聲咳嗽,阿秋吓得趕緊噤聲,小心翼翼轉過身去欠身,“見過幫主。”
沈昭雪也幹脆躺好,假裝沒有見到這個人。
“你先退下吧。”面具人說。
“是,幫主。”說完阿秋一溜煙的消失在了門外。
沈昭雪故作鎮定閉上眼睛不理會她。
“我來了,就裝睡覺嗎?”面具人語氣裏夾雜着隐忍的笑意。
“誰說我裝睡覺了,我準備休息了。”沈昭雪犟嘴。
“呵…”面具人輕笑了出來,轉而挪了把椅子在她床頭前坐下來,“都有力氣還嘴了,看來恢複的挺快。”
沈昭雪幹脆睜開眼睛,直視他,“你究竟什麽時候肯放我走?”
“那也要等你傷完全好了呀,小公主。”面具人認真打量着她說出這番話。
沈昭雪被她這樣看得有些覺得空氣悶,獨自喃喃,“我知道了。”
床前那個灼熱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沈昭雪緊張地不敢去看她,心裏不禁泛起了嘀咕,這個人究竟要看到她到什麽時候啊。
就在這時,一只手忽然擡了起來,很自然地撫摸了下她的額頭,沈昭雪整個人身子繃得僵直,緊接着一道聲音随之在頭頂響起,“你好好休息,我有時間再來看你。”
額頭上的熱度一下子消失,腳步聲漸行漸遠,最後在一道關門聲後戛然而止。
沈昭雪深呼吸一口氣,猛然睜開眼睛。
這天夜裏,沈昭雪開始做噩夢了,她夢見了自己又被抓回了刑房,而眼前的沈昭安就像是魔鬼一般對她施以虐行,她叫的越慘,沈昭安便越是開心越是興奮。
一道道的痛苦,她又在重新經歷,除了皮肉上的折磨,心理上的折磨更甚。
“啊……啊……”沈昭雪痛苦地嘶叫出聲來,額頭上冒出了層層細密的汗。
房門被飛速撞開,一個身影躍了進來,面具人在她床前坐了下來,緊緊握住她的雙手,一邊幫她擦去額頭上的汗,安撫着,“沒事了,沒事了…”
過了好一會沈昭雪的情緒才鎮定下來,漸漸恢複了平靜,面具人又用打濕的毛巾替她輕輕擦拭了臉龐,“快睡吧,我在這裏。”
半夢半醒,沈昭雪又重新睡着,不過這會倒沒有再做噩夢,睡顏很是寧靜,面具人的心才落定了下來,看來此前經受的磨難讓她産生了不小的心理陰影,她保證,一定不會放過那對把她害這麽慘的母女。
就這樣靜靜地守在她的床前,窗外是平靜如水的月光,睡着的沈昭雪的手緊緊地拽着她的小指,她不禁想,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