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7)
以為非以仇報仇以怨報怨呢。如果他真這樣想,那他也高翹了殷緣的氣量。殷緣嘛,只要有能耐算賬的,她一定算個清楚,她從來就不是好人。
半年時間,梁問忻将老爺子那東牆漏雨西牆漏風的集團給打好了補丁,回頭就将公司交給了他手下的一秘。老爺子在聽到大孫子梁問恂添油加醋的說了這事後,坐不住了,氣呼呼的找去了他的公司。
梁問忻正在辦公,老爺子突然怒氣沖沖的進來,梁問忻訝異:“老爺子,您怎麽來了?”這才想起,又有一段時間沒去梁家老宅了,這些天一直忙的昏天暗地,和老婆親熱的時間都沒有,哪來的時間去老宅去見那些讨人厭的人。
老爺子看着帥氣逼人容光煥發的梁問忻,又想想家裏那群被他打壓的直至窩囊的家人,真是有氣都不知道該怎麽出。他也不知道當初的選擇有沒有錯,他到底該不該将公司交給梁問忻,人越老,心底也越柔軟,有時候兒子們孫子們在自己面前賣賣嬌,他竟然覺得自己對不起他們。以為把所有好的東西都交給了梁問忻,所以問起來就有更正當的理由,氣的咄咄逼人,“我今天來找你,是想問你,為什麽你不去我們自己的集團?問恂和我說了,你已經有快一個月沒去公司巡視過了,這樣你怎麽能把我的公司經營的蒸蒸日上?到底不是你自己打拼出來的,你也不知道珍惜。”
梁問忻被這句話驚到,老爺子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誰都知道,他對他的公司的運營做的可謂周到,兢兢業業的,現在竟然還沒批評,這麽舍不得放下手中的權力,他當初就該帶着他的這份産業進棺材。到底還是沒說出這種傷人心的話來:“老爺子,您應該是信得過我才把公司交給我打理,我帶着我的人,半年就将公司扭虧為盈,你就該相信我這支團隊的實力。所以只要我沒将公司玩垮,甚至還能讓營業額節節增長,又何必在乎我有沒有去公司呢?”
梁問忻對自己的員工非常信任,一秘更是他最信任的人,他完全能确保他的絕對忠誠。
“別人你也能相信?”老爺子跺了拐杖,特別不贊同他的話,真要被這個孫子給氣死了,他居然讓個秘書去管理他的公司,用秘書管理公司啊,他梁遇清的能耐難道就只如一個秘書?何況,別人是能這麽信的過的嗎?當初他就被自認為信得過的人給騙了,若不是自己醒悟的快,別說有現在的成就,現在只怕早就屍骨無存了。
“也許在老爺子您的想法裏,親疏終有別,但在我的眼裏,沒有親疏,只有相互的利益。将一部分利益分割給他們,我還能得到比以前還多的回報,我為什麽不讓他放手去幹。”梁問忻掐滅煙蒂,輕輕挑眉,至于親疏,那東西在他的眼裏,就是個屁!這個世界要是分清親疏就能把所有的問題解決,他也就不會落魄在國外十多年了。“一個人想賺盡天下錢財是不可能的,做生意,不過就圖個互贏罷了。”
老爺子表情意味不名,他潛意識裏不贊同孫子的話,但他孫子的公司,似乎就是這麽起家的,理智告訴他,應該信任年輕人的策略,他到底還是老了,許久,他才慢慢的說:“你想怎麽做我不管,但我希望,等我百年之後,這個由我一首創辦的集團,不會易主,這是今天你必須給我的承諾。”
梁問忻沒料到越老越固執的老爺子口氣竟然能軟下來,他要是逼他,梁問忻想,這可能是個适得其反的結果,但既然他退一步,他也就跟着退了一步,“你放心,只要我在一日,你當年的心血就不會付之一炬。”
聽到孫子這樣的回答,老爺子終于深覺老懷欣慰,他深知自己的這個孫子,對自己的財産沒有絲毫的興趣可言,接管自己的事業也不過是難忍一時之氣,就算自己死後,他把他辛辛苦苦創立的公司賣掉了,他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可能的事,但他現在答應他了,就算死了,他也可以瞑目了。腦子又開始暈眩,不過他巧妙地扶住了拐杖,不讓任何人看出。
秘書敲門進來,“梁總,會議馬上就要開始了,現在就等您一個人。”進來的是二秘楊帆,自一秘被派去梁氏企業後,他現在就接棒了臨時一秘,他開始體會那種權力中心飄飄然的感覺,卻又開始擔心自身的安危。別以為他不知道,別以為老板娶了個女人就可以否認他是同,娶了個同妻不過是掩護罷了。
老板心裏只有一秘哥。
腦補老板娘真可憐!
“老爺子,我去開會了,您先回去吧,有時間我會帶着緣寶來老宅看您。”示意老爺子帶來的保镖護送老爺子回去。随後拿了文件,去了會議室。
下午下班回家,老管家在公司大門口等他。老管家見他出來,“二少,你終于下班了。我是來接你會老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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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心急火燎的,肯定是急事兒,老宅裏出了什麽事兒了?既然有事,怎麽不打電話給他,還親自來,“孫叔,老宅出什麽事了?該打電話給我的呀。”
“老爺子快不行了了。”又說,“打您電話,沒通,我就想你應該在開會。”
老爺子怎麽樣,這根本不足以觸動他的心靈,“行,我們走吧。”
張管家看了梁問忻一眼,欲言又止,他要不要告訴他,現在家裏的那些老爺夫人們都在讨論二少爺到底對老爺子說了什麽,以至于老爺子一回去就病了,但還是不說這些惹二少生氣了,反正他會處理的很好,他是非常相信二少是不會對老爺子怎麽樣的,見梁問忻要打電話,又想起第一時間通知了殷緣,忙告訴他:“二少奶奶已經先去了。她應該早到了那邊。”
“我知道了。”司機将車開了出來,他拉開車門,讓老管家先坐進去,兩人都坐在後座,示意司機開車去老宅,又問老管家:“老爺子是一回去就不舒服嗎?”
“老爺子是回去後就倒下了。”當時候老爺子一回到家就暈倒在沙發上,可吓壞他們這次老人了,叫人将老爺子弄上床,叫了家庭醫生,躺在床上的老爺子已經奄奄一息,家庭醫生也說,老爺子年紀大了,這次看來是很難度過了,叫他們準備後事。
梁問忻到的時候,老爺子的卧室內圍了一屋子的人,一家人全聚于此,他一進門,立刻就有人來質問,梁問恂氣急敗壞:“梁問忻,你今天和老爺子到底說了什麽?你看看,你看看,老爺子一回來,人就氣病了。我告訴你,如果老爺子有什麽不測,有什麽三長兩短,別怪我不顧兄弟情分,翻臉無情。”
他的那些所謂的家人一個個用憤恨又貪婪的眼光看着他,他看到殷緣就站在老爺子的床側,他的父親坐在老爺子床邊,很多年不見,除了兩鬓已白,他看上去和當年沒多大變化,至少在心緒上,沒多大變化。梁問忻這輩子最不待見的人,就是他的這個父親,所以一輩子都沒想過原諒。
梁問忻沒理會梁問恂,徑直走到床邊,見老爺子果然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眼睛閉着,若不是心髒有輕微的起伏,他必定以為他死了,但看現在,也不過剩了一口氣等着他來。“老爺子,我回來了。”和梁家的人不親昵,連對他稍親近點的老爺子,他也親昵不起來,所以此刻,也難以柔軟下來。
老爺子睜開眼睛,定定的看了他差不多三十秒,氣若游絲的說道:“你……你要……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話一說完,他瞳孔突然放大,随後手往下一掉,便永遠閉上了眼睛。
他一過世,他所維系的家庭關系便土崩瓦解,家裏人一個個忙的争家産。因為他得的資産可能是最多的,梁問恂便第一個對他發起責難,“梁問忻,是你害死老爺子的,你該為老爺子的死負全部責任。我告訴你,想一個人獨吞老爺子的家産,沒門。”
老爺子才死,屍骨未寒,他們就開始争奪家産了,殷緣非常不屑梁問恂的行為,有本事就自己掙,現在向個弟弟發難,真是可笑,哦,她都忘了,他們要是兄弟的話,當初就不會将梁問忻往死裏逼了。
“老爺子已經立了遺囑,我想律師很快就會公布這些財産的所有權,現在,還是想着怎麽把老爺子送出去吧。如果想得到更多的錢,那就乖乖做好你的孝子賢孫。”梁問忻撂下狠話,雙眼從一屋子各懷心思的人面前掃過,“誰哭的帶勁兒,誰裝孝子賢孫裝的越好,我會酌情多劃點兒錢給他。
34翻滾吧,老男人
不知是梁問忻的話起了作用還是別的,訃告發出去後,家裏果然多的是裝孝子賢孫的人,一個個哭的聲嘶力竭無止無休,就怕別人不知道他們都愛戴老爺子似的,尤其是梁問忻的三嬸,哭的更帶勁了,歇斯底裏,如喪考妣。“老爺子,你去了,我們該怎麽活呀……”活像死了老公似的。
梁問忻的三叔跪在她身側,聽的這些話,滿頭黑線,拉了他老婆:“你就別哭的這麽丢人了,這麽多人看着,還以為你和老爺子……”
“呸,你說的什麽話?”吳淑芬瞪了她老公一眼,就是因為他沒本事,才要和人争那些家産,要是他有點用,老爺子還不重用他,家産都全交給他了,還用得着她到這兒哭嗎?“不說出來,別人怎麽知道你那侄兒那麽狠,還不知道是不是我們梁家的人……嗚……”
她被她老公攔住了嘴巴,梁三老爺惡狠狠的說道:“你還嫌事兒不夠亂啊,這種時候,你就省省你的嘴巴吧,除了哭,你就給我閉嘴吧。”又看了那一個個哭的帶勁的女人,暗道梁問忻的策略使的可真好,不然誰知道有沒有人為老爺子哭。
梁問忻勾起唇,頗有興味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幕鬧劇。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到了如今,沒人庇護得了他們,只好到面前賣賣好賣賣乖沾點好處。
如果錢能買了他們的自尊,梁問忻是不在乎多花點錢的。反正錢嘛,生不帶來是不帶去。
殷緣站在他的身側,手臂上裹着黑紗,看着哭的很兇的吳淑芬,“她果然能屈能伸。”他們離的遠,哭聲又此起彼伏,根本沒聽到吳淑芬和她老公說的話。
“她這麽做,不過是想求得我們的原諒。”梁問忻食指輕刮着婚戒,神色寂寂,看不出什麽情緒,“老爺子過世了,她沒有靠山了,只好讓老爺子當自己最後一次靠山了。”
對吳淑芬這樣的女人,殷緣想,梁問忻應該是最讨厭她這樣的女人的,這種人嘴巴零碎,長做損人不利己的事,當年梁問忻離開梁家,只怕她出力不小,不然以前梁問忻看她的眼神總特別的厭惡。
毫不掩飾的厭惡。
“所以,老爺子出殡後,你打算怎麽處置?”看着眼前的一切,怎麽看殷緣都怎麽覺得就是一出鬧劇,梁問忻也太能損人了。不過想想,若不是梁問忻這一招,按照梁家大部分人的秉性,只怕早就只管財産分割,誰還會有心思在靈堂給老爺子哭,只怕還要請孝子賢孫呢。
因為對梁家沒投入過感情,所以殷緣看着老爺子的遺像,也沒什麽心緒起伏。讓她哭喪,她眼淚都擠不出一滴。
老爺子年紀那麽大了才過世,這屬于喜喪,所以她也不打算哭。看着老爺子的遺像,默然。
“你都不打算哭一哭嗎?老人家好歹是你的爺爺。人家連最好的都給了你。”
“都給了我?”梁問忻看着老爺子的遺像冷笑,“現在是沒公布遺囑,等你知道遺囑後,再來評論老爺子是否把最好的給了我吧,我是傻老婆。”
殷緣吃了一驚,愣愣的看着梁問忻,難道這裏面還暗藏玄機?老爺子還暗藏了一手?
“你累了,先去睡覺吧,人家在賣力的演着,不少你一個。”拍了拍她的肩膀,“去睡覺吧,看你眼睛都腫了。”
當然不是哭的。
他們兩站在那兒,梁晶晶目光兇狠的瞪着他們兩,扯了扯哭的正傷心的王美璇,“媽,你看他們夫妻兩多嚣張,爺爺過世了,他們還在笑。讓我們哭,他們笑,看着我們笑嗎?”
王美璇恨恨的瞪了一眼梁問忻夫妻那邊,只好對恨恨的對女兒說,“他們當然會笑了,老爺子肯定把最好的東西給了他們。”如果老爺子給那麽多東西給她,她肯定樂的半夜睡覺都會笑醒。
梁雯雯鄙夷的看了一眼這對母女,腹诽:你們要是争氣一點,也不至于讓人家好處占盡嘛。就坐享其成?天下根本就沒有免費的午餐。
梁問忻叫來傭人,讓任帶殷緣先去睡覺,自己則還在靈前待人接物,自他接管梁家的爛攤子,把公司扭虧為盈後,圈內的人都把他當成了梁家真正的主人,想到梁家內部錯綜複雜的關系,一個個的抱了看好戲的心态。
當年他們那麽欺負梁問忻,現在就看梁問忻怎麽将人給欺負回來了。
房間裝修的非常古雅,室內還帶着陳舊的書香氣息,殷緣才踏進這間房子,就仿佛走進了古代,似也未曾想到,梁家的傭人早就把他們夫妻的房間收拾的井井有條。
床也雕镂的古色古香,殷緣眼皮子打架的厲害,早就管不了這房間的到底怎樣的裝飾,只想好好睡一覺。
一倒下就睡着了,醒來的時候,梁問忻還未回來,推開窗,絲絲涼風吹了進來,外面下起了瓢潑大雨,難怪下午總覺得炎熱,原來是下雨前的前兆。
臨窗站了會兒,貪戀的呼吸着新鮮空氣,空氣中一直充斥着書香的味道,殷緣開了燈,卧室這邊全是些古典梨花木和楠木家具,她擰開室內的另一扇門,果然看到了一個巨大的書架,她站在巨型書架前,拿了本感興趣的書看了看,聽到門響動的聲音,她忙躲至一旁,雖然想到可能是梁問忻,但還是小心戒備為上。
啪的一聲,燈光大亮,梁問忻疲憊的往裏走,殷緣見人是梁問忻,從暗處走出來,“問忻,你回來,也累了吧,先睡會兒。”說着就過去給他解衣衫。
梁問忻脫了衣服後,拿了睡袍去洗了個澡,洗澡出來,走到殷緣身邊,厚重的陰影将她籠罩,他攬着她的腰,“緣寶,陪我睡會兒吧。”
殷緣陪着他走到床邊,扶着他睡下,“你上來了,我現在不下去沒事嗎?”夫妻兩沒有一個人在那守夜,她也怕留下把柄。她從未親身經歷過家屬過世,根本就不知如何處理這樣的事,老爺子的喪禮,也是家裏的男人們在處理,她要幫忙,梁問忻怕累着她了,讓她在旁邊裝裝樣子,她想,他們只怕是天底下最不孝的一對夫妻了。可惜老爺子也不會因死不瞑目從棺材裏跳出來。
“現在都這個時候了,就繼續睡吧。”梁問忻打了個哈欠,現在下面都是家裏人,恨他們夫妻恨的要命,緣寶一下去,還不成為衆矢之的。他們不敢動他梁問忻,不代表不敢對他老婆發難。
既然老公都這麽說了,殷緣就懶得下去了,只幾秒鐘,梁問忻就睡着了,她關了床頭燈,抱着她老公的腰,跟着一起睡了。
第二天,梁問忻早早就醒來了,他一向淺眠,昨晚竟然睡死了,見殷緣的手放在他的腰際,他一笑,輕柔的欲把她的手放下,誰知才一動,殷緣就醒來了,她睜開眼睛,朝他微微一笑:“早。”
“早。”在殷緣臉頰上輕輕一吻,梁問忻攬了殷緣,“小懶蟲,起床吧。”
“我就醒了。”怕打擾他睡覺,才緊閉着眼睛的,早起是她長期的習慣,以前在體中的時候,聞雞起舞,她到現在都秉留了這個習慣。偶爾和梁問忻兩人在床上鬧的忘了時間,才起的晚些。“我們該去了。”
“不急,先吃點東西。”
殷緣見梁問忻這麽一副消極的樣子,“看來你對老爺子的暗恨還沒消呢。可見你這人,心眼也不大嘛。”
“期許越大的親人,當他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後,你會更恨他。我對老爺子就是這樣的感情。當初若不是我越來越能耐了,他不會認我這個孫子,若不是他的公司虧損的大了,也不會想讓我回來。”他早就明白,這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落後就要挨打,為給他媽媽讨回公道,他逼着自己成功了。他媽媽當年那樣死掉,死的多冤,所以他不會放過任何對她媽媽連帶死後都不敬的人。
“我明白你的心情。”她撫着他皺着的眉頭,“可我不希望你因為仇恨而變的不像自我。”
“我依然是我。”他清亮的眼睛看着殷緣,“老婆,幫我把衣服扣好好嗎?”
出門的時候,梁問忻還想牽着她的手,殷緣當然不幹,這裏不是他們家,不是他們秀恩愛的地方。“過會兒他們看見了,又要說我們如何如何了,何必拿把柄給他們。”
梁問忻想告訴她,就算沒有把柄,他們也會把謠言造的活靈活現,所以他根本不在乎梁家的人怎麽說。不過他沒有面前殷緣。
從長廊走過,在路上碰到憔悴不已的梁仲勇,梁問忻并未帶殷緣去探望過他的父親,但既然知道他是梁問忻的父親,碰到了便喊了聲爸。梁問忻卻是怎麽都不會喊的。
梁仲勇呆呆的看着兒子,又看看兒媳,見兒媳主動示好,便說:“是緣寶吧,爸還是第一次見到你呢。梁問忻你結婚也這麽久了,也不帶緣寶回家給爸爸看看,人家都不知道家門往哪開呢。”
“緣寶不需要知道家門往哪開。”梁問忻淡淡的回答:“反正我也不知道我們家門往哪開,哦,當年你還說,不确定我是不是你兒子呢,既然連兒子都不确定,那麽兒媳婦就更不确定了。誰知道我的親生父親是哪個孬種。”
梁仲勇氣的渾身打顫。“你……你真是個不孝子。”心裏對老婆兒子的那份愧疚愈發濃厚,這十八年來,他也未嘗不後悔當年的做法,但事情已發生,還能怎麽辦?老婆活不過來了。那這個兒子呢?兒子還可以挽回嗎?
他現在翅膀硬了,有沒有他這個父親,也無所謂了。
“我哪有不孝了。”梁問忻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梁二先生,若說不孝,你才是頭一個,大伯死了,大伯卸下的擔子就該你擔着,你看看你,你看看你這麽些年來,為老爺子分擔過一點責任嗎?你盡過養家的責任嗎?老爺子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養着你這麽個老兒子,說出去,我都不好意思聽。”
殷緣望着她老公:“……”
35翻滾吧,老男人
殷緣總算見識到了梁問忻的毒舌,這人說話還真的不留絲毫的餘地,從認識他開始,他溫文爾雅的形象一直在颠覆。
所以每一次,都能發現一個新的他。
殷緣還想知道,梁問忻到底有多少面。
梁仲勇被咽的說不出話來,看着他兒子,眼裏情緒莫名,或者,內疚、氣憤和不可思議,皆而有之。
梁問忻不再看他,仿佛多看他一眼,就能沾染病毒似的。
牽了殷緣的手,往靈堂走去。
走的遠了,殷緣才說:“咱們夫妻兩,算是把所有的家人都得罪光了。”她嘻嘻的笑着,緊緊的握着梁問忻溫熱的大手,眼睛四處張望,這時候睡蓮早已謝了,浮在水面上的荷葉也殘了。
她很少出入梁家,似乎只看到過一次睡蓮,睡蓮浮在水面,紅的,白的,間雜着,當真好看,不過她卻從沒想過回梁家住。只在這邊兩天,她就感受到了無處不在的壓力。
“如果他們真當我是家人的話,我也不會去得罪人,不讨好的事,誰願意去做。”他始終不曾忘記那些艱難的歲月,一個人在國外掙紮着,不知多麽的辛苦。當初若不是他舅舅,誰知道他還有沒有這個命活下來,那時候的他,可不是外表溫文爾雅的他,那時年紀小,又到了叛逆的年紀,家中遇大事,雖說是逃出家門,但他心裏清楚,他其實是被趕出來的,十五歲的他,只覺得前路茫茫,各種煩心事一夾雜,人家仿佛走進了死胡同,脾氣更加暴躁,若不是舅舅引導的當,只怕自己混跡社會,早被人給砍死,還能活到現在,在梁家還耀武揚威的,那更是奇跡。
握着殷緣的手又緊了緊,悵然道:“我也設想過仁慈一次,但我發現,真的做不到。原以為自己能當一次聖人,但每年一次的祭拜,媽媽墳墓上的照片總提醒我,我不能夠放棄我的仇恨,而梁問恂三番五次的尋釁,我更是忍無可忍。”
“忍無可忍,那就不許再忍了。”他的手發着抖,她走到他身前,抱着他的腰,“你以後還有我呢,你對我好,我會加倍對你好。”
王美璇母女從對面走來。
“老遠就看到你們牽着手,這會兒還摟摟抱抱上了呢,二嫂,爺爺才過世,你們就在家裏胡來,好孝順呢。”梁晶晶仇恨的看着眼前的男女,看他們那親熱勁兒,太恬不知恥了,家裏是死了人,不是再結婚,更不是他們浪漫的時候。他們是這樣的人,虧的爺爺還對梁問忻信任有加。可能還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了他,想想就好大的氣。
對梁晶晶這種沒頭腦又不懂得察言觀色的女孩子,梁問忻是不屑于理會的。
殷緣聽她冷嘲熱諷的,她那性子,自然是不肯吃虧的:“我們當然孝順了,該哭的哭了,那些不會哭的人就算沾上辣椒水大蒜汁,也哭了,晶晶,你這瓷白的小臉上,也沾了不少吧?看着小臉紅的,我看着都心疼。”
“你……”梁晶晶氣急,以手指着她的鼻子,這女人怎麽能這麽說她,嫁給了梁問忻,就當自己了不起啊。
殷緣當沒看到,“看到這樣壯觀的場面,老爺子在天之靈,看到了也會老懷欣慰。”餘光掃向一直看着她不說話的王美璇。
王美璇眼睛紅紅的,臉色憔悴,看來大家為老爺子的錢哭的挺傷心的嘛,拿眼看了一眼梁問忻,看你幹的好事。
梁問忻做個我也很無辜的眼神。
王美璇看着眉來眼去的他們兩,指甲摳進肉裏。冷笑道:“老爺子怎麽會老懷欣慰,看到你們這樣眉來眼去的,只怕看在眼裏,記在心裏,正在天堂裏吐血。”
殷緣失笑,第一次見到這個女人,她就對人極其反感,動不動就拿權勢壓人的女人,她是不屑于多拿眼看人的。再聽梁問忻說他媽媽的事,更是厭上加厭,所以話也只要說的出口,“阿姨你怎麽會覺得老爺子只有這般氣量,他好歹也供你們吃喝了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再說老爺子年紀大了,自然死亡,喜喪啊,我們這情比金堅的,只會讓老爺子喜上加喜。”
聽聽,聽聽,這梁問忻娶回來的女人就是這麽個調調,語不驚人死不休呢,王美璇冷笑,尖着嗓子說:“情比金堅?當初你公公也說過情比金堅呢。”
現在看看他那情比金堅的女人的下場,男人的海誓山盟,女人若真信了,她的死期也不遠了。
殷緣哪能聽不懂她的意思,卻不明白她為什麽要說出這樣的話,是想告訴她,男人沒個靠得住的?山盟易得,相守卻難?還是想表示她贏了?弄死了梁問忻的親媽她的親堂姐,成功的上位了?向梁問忻示威?如果真是這樣,那她就是腦子有毛病,和梁問忻交惡,根本就沒絲兒的好處。
梁問忻唇角又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但他卻是不屑于和王美璇母女這樣的人說話的,在他梁問忻的眼裏,這母女倆比臭蟲還讨厭,“緣寶,和無關緊要的人說那麽多做什麽,來,我們走。”
來到靈堂,靈堂內梁溫勤楠和梁問恂夫妻在,梁問忻的這個大伯母,經過一夜的守靈,已經累的臉色蒼白,仿似老了好幾歲似的。殷緣想,若自個兒兒子省心點,她也不至于這麽辛苦,看她大伯母一個寡婦還能在梁家拿住當家大權,當然是個拿的出手段的,她怎麽就教出了梁問恂這樣的兒子呢?
九點過後,來憑吊的人漸漸多了,梁問忻的那些外國朋友都來了,并一來就來了四個,看到Copperfield和那天晚上捉弄他們的那些人,殷緣驚奇的說道:“你怎麽連他們也通知了?”
“過會兒再和你說。”忙過去迎了Copperfield等人,Copperfield被中國的美食美人麻将吸引,來中國游玩玩樂泡女人,誰知道一通知老朋友,先就傳來了老朋友家老人過世的噩耗,不過既然來了中國,雖知道梁問忻和他的家人關系并不好,但還是前來吊唁。
Copperfield帶着幾人滿身邪氣來到梁家,側目者不少,紛紛想老外誰啊……梁晶晶看着眼前滿身邪氣的男人,小心髒不停的跳啊跳。
梁問忻将香遞給他們四人,Copperfiled那四人也不知從哪兒學來的吊喪禮儀,上香上的似模似樣的,上完香,Copperfield就和他的那群朋友走了。臨走時告訴梁問忻,他們十天後才會回國。事情忙完了就去找他們,不要帶老婆,大家好好出去玩玩……你懂的。
殷緣看他那不懷好意看着她擠眉弄眼的樣子,暗想這人年紀也不小了,怎麽老就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這人欠揍呢!
斷斷續續的聽到哭聲與不滿聲,偶爾殷緣夫妻兩還要遭受別人的怨毒的眼神,不過不把這樣膈應人的事放在心上罷了,你們怨毒就怨毒吧。
“媽,爺爺的喪禮辦完後,我們就出去住吧。”梁雯雯蹙着的眉頭松了下去,這件事情她已經想了很久了,在這個家繼續住下去,人都會瘋掉的。就沒見梁家有幾個正常人。
管涵聞言,看向和他三哥站在一起的梁季青,梁家的男人都是長的比較帥的,不然自己年少時,也不會看上梁季青,但看梁問忻,為什麽人家也長的那麽帥,同樣都是梁家人,但自家的男人和他就有那麽大的區別呢?她沉聲:“你爸爸不會答應的。”
“那我們一起勸勸爸爸呀,爸爸就記挂着錢,反正我們這一份,爺爺也不可能少了我們的,爺爺的遺産,就算是一個零頭,都夠我們好好生活了,還争什麽呢?”
真是一個與世無争的女孩,也許是還小,也許是保護的太好,還難得的單純着,所以還能說出這麽單純的話。
難得殷緣對她四嬸以及四嬸的女兒梁雯雯倒有了改觀,第一次見面那次,看到這對母女在樓上看他們夫妻,于是便對他們産生了不好的觀感,現在看來,自己倒是冤枉她們,又才想起,梁雯雯似乎很早就向她示好了,不過她沒有多大的雅興和梁家的人多接觸。
第三天,日子又在鬧哄哄的哭雜聲中過去。
當晚上,聽說梁溫勤楠将兒子給家法了一頓,這是管家告訴他們的。沒會兒,梁溫勤楠來找梁問忻,說捧遺像的人必須是梁問恂。
梁問忻這時坐在房間內的沙發上,揉了揉太陽穴。
“我知道你恨你大哥,這些年來大伯母也沒把人給教好。但問忻,在我們這樣的家庭,如果不是長孫捧遺像,你大哥這輩子,在C市就完全擡不起頭來了。”在能商量的時候,梁溫勤楠絕對是個溫和溫婉的大家閨秀兼大家夫人,禮儀行止無可挑剔,但你也甭以為她好欺負,能在丈夫過世後,還能操持梁家這麽多年,能耐是必須有的。梁溫勤楠這輩子最遺憾的,就是沒把兒子教好。她一直覺得兒子是好的,雖然資質差了點,誰知道碰上了老三這個混蛋,這人正式沒影,專門帶着侄子不務正業,小小年紀在C市就是一霸,等她知道了,已經挽不回兒子了。
梁問忻也不想做到這一步,雖說這是對梁問恂最大的懲罰,梁問恂除了出了經濟狀況,對老爺子也無違逆,在老爺子的葬禮上如做出這樣的事來,輿論一評價,便是他的錯了。內部的事情內部解決,他不想留太多诟病。“只要他想,就讓他捧,我本人沒什麽意見。”
第四日便是老爺子的遺體告別儀式,老爺子在商界地位不低,多年來慈善事業做的不少,所以來吊唁的人除了商界同仁們,還來了不少的省裏領導。
儀式歷時一個多小時,梁老爺子的遺體就被送去火化,安葬完後,接下來就是梁家巨額財産的分割了。
外界紛紛猜測并且斷定,這梁老爺子的大部分財産最終都得落入梁問忻的口袋,原因之一,也只有他才能繼續撐起老爺子留下來的整個公司,最近老爺子的公司也是他的人在打理,所以毫無疑問,公司已經是梁問忻的囊中物。但也有人提出質疑,說看梁老爺子的子孫們都沒什麽本事,這梁問忻能耐這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