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阿納米斯的肚子差一點就被捅穿了,現在還滲着血絲縷縷。
當銀光滑過時,他只來得及往後一仰,千鈞一發之際,他懼意橫生,但那鋒銳的小刀在入肉一分時突然失去了準頭。
精靈皎白如雪的手背上多了一柄飛刀。
那是隐在身後的護衛投出的。
精靈一愣,咬牙再刺,阿納米斯的手卻已經覆蓋在他手腕上,強勁而憤怒的力道下,精靈的手腕險些生生折斷。
精靈知道機會已經失去了,他本能地作最後的掙紮,猛的一記直拳擊向阿納米斯的眼睛。盡管他負了傷,爆發出的力量仍舊驚人的猛烈,阿納米斯一閃頭,卻被打中了眼角,登時高高地青腫了一大片。
他暴吼着,擒住精靈的手,再拉到一起。精靈這一下再難反抗,但固執的他,還是不死心地運腳上踢。
狂怒中的阿納米斯就象地獄裏逃出的魔鬼,灰色的眸子閃着陰森恐怖的黑影,他一把按倒精靈,用那柄飛刀把精靈的兩只手一齊釘上桌面,鮮血沿刀鋒溢流,在羊毛桌布上滴出一朵血紅的玫瑰花。
精靈的眉鋒因疼痛而緊蹙,男人卻粗暴地勒緊了精靈的脖子。
精靈的喉骨幾乎發出了響聲,男人的手指象青銅一樣沉重冰涼,指尖深深嵌入肉裏,箍得越來越緊,一寸寸地将精靈釘死,精靈的喉嚨象在火炭中燒沸,死神的呼吸如暗黑的野藤糾纏盤繞,腦中雷聲隆隆,好象一株被雷電擊中的幼樹,枝葉搖瑟,轉瞬就将焦枯。
他放棄了對抗,任自己被永恒所包裹。
阿納米斯的手遲疑了,他突然松開手指,金發漏過他的指尖,宛如落葉飄逝。
精靈的一生飛掠無數,如同河川倒流。
他在畫面中,又在畫面外,他是戲中人,又是觀衆。
他是精靈王,也是一個心碎的愛者。
是了,他永恒的愛,只獻給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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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銀月凝結的、黑森林的綠葉!
——萊格拉斯,我的萊格拉斯,我将在曼多斯神殿裏永世枯寂,不再前往你所在的世界!
從無數光芒之外,投射出萊格拉斯的臉:“Ada……Ada……Ada……”
沒有我你會幸福嗎?
別再呼喚了,若沒有你的愛,我不想回轉,不想再投入生命的激流。
我不再需要世界,甚至不再需要自己。
放棄可以麽?忘記可以麽?
就讓我到達曼多斯,在神殿幽暗的底層中永世長眠。
萊格拉斯停住了馬,遙望層巒疊嶂的北方。父親啊,是你在呼喚我嗎?
風在嗚鳴,山林在動搖,大氣灰暗,世界黯淡,時間流逝了,水流逝了,生命流逝了,你也要消逝了嗎?
他在何處?我所愛的精靈在何處?
那堅定的靈魂、熾熱的愛情在何處?
別讓我化為烏有,別讓你的愛只留下風中一縷氣息,別讓每一絲吹拂的晚風奪走你的溫暖,別讓天上北極星擁有你的光輝。
我,錯了。
若你心碎而逝,我的犧牲還有什麽價值?若你不在世間,我又為何生為何來?別讓你忘記了我、我忘記了你,別讓相連的心随命運和旅程散盡。
如果此刻我能投入你的懷抱,若我再看到你眼中的愛意,我會毫不猶豫向你訴說真情,我會和你天荒地老,永不分離。
即使墜入永遠的深淵,也要相偎相依。
他大喝一聲,揚鞭策馬,朝黑森林疾馳。
克羅傑裏安心底一陣刺痛,昏眩的感覺冷到了骨髓,他搖搖欲墜,若非希林德一把拉住,他就會倒落馬下。
“瑟蘭迪爾出事了!”他的第一感覺就是這一句。
衛隊長臉色煞白,又有砍死他的沖動了,但他只是按按刀,沙啞着聲音說:“如果陛下有事,我會第一個殺你!”
無形無影的風托着他超升,時而低低地掠過海,時而突進五彩暈光的甬道,世界的畫卷,在他眼前卷起又鋪延。
時間不予理會,他和永恒相遇。
千萬星輝凝聚成一座光明寶殿,曼多斯,曼多斯,靈魂之天鄉,審判與終結地,到了!費恩圖瑞,靈魂主宰,以光明之子的形象展現。
瑟蘭迪爾輕飄飄地穿越光線,朝大門飛近,但光明者的手阻擋了他:“歐諾費爾之子,瑟蘭迪爾,根據埃汝的旨意,你的名不在死亡錄上,回去吧!回去堅守你的時辰吧!”
冰涼的感覺漫過頭頂,卻火辣辣地生疼。兩手被釘穿處更痛得鑽心。瑟蘭迪爾恨不能就此瞑目,但男人還是從他的細微變化中發覺了:“既然醒了,就看清楚點。”他冷笑着:“或者是你沒有勇氣?”
瑟蘭迪爾冷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緩緩睜眼。
男人的眼中怒氣猶存,卻多了譏刺。腹部經過包紮和清理,已看不到血跡。瑟蘭迪爾遺憾地想:“剛才可惜動手早了點,我本該忍忍的。”
現在後悔也無用,他冷冷地回視男子,并不為其氣勢所動搖。
阿納米斯啾了他半響,拿起一瓶酒,瑟蘭迪爾這才注意到男人用來澆醒自己的就是先前拒絕喝的酒。阿納米斯晃了晃酒瓶說:“瑟蘭迪爾,你應該不陌生吧!這可是多衛寧出産的上等葡萄酒!聽說你的黑森林常常從萊克城運進這種酒,你應該很熟悉才對!”
瑟蘭迪爾發誓,如果他能從這人身邊逃走,他情願一輩子也不再喝這種酒。
阿納米斯露出狡詐又殘忍的笑容,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注視自己:“不過,我可不會讓你上面這張嘴喝的。”他惡意地擡起膝蓋,磨蹭着精靈的兩腿之間:“你這輩子恐怕從來也沒用下面這張嘴喝過吧!”
雖然明知這男人想看到自己的動搖,但瑟蘭迪爾仍不由得顫動了一下,他做夢也沒想到這人變态至此。
虛弱的身體,被釘牢的雙手,使他無力反抗,他唯一擁有的就是自己的意志。——決不屈服的意志!
男人幾乎不敢承接他清澈堅定的目光,卻厲聲說:“你好象還不明白,你落到我手上,就是我的人,根本無處可逃。不管你以前是什麽人、什麽身份,都只能聽命于我,我很快就會粉碎你那些愚蠢的念頭,叫你乖乖做我的奴隸!”
瑟蘭迪爾挺直了背脊,盡管如此狼狽,他卻絲毫不改王者的昂然氣概,那絕色姿容端嚴霜寒,堅定地回答:“不,我不是你的人,也不屬于任何人。我就是我!”
他威迫的氣勢逼得男人為之一窒。
阿納米斯怔了片刻,他幾乎能明白克羅傑裏安為何獨獨鐘情于這個精靈,但是,他再度獰笑。你辦不到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征服這個精靈的确比我想象的還有價值!
毫無預兆地,他一下子把精靈倒提到半空中,懸空握着他的兩條腿,現在,精靈的全部體重系于被釘穿的兩掌,穿孔的地方更是劇痛難當。
男人獰笑着,突地将酒瓶口塞進了小巧的甬道,深深捅進,再拉高他的雙腿,滿滿一瓶酒就在男人的不斷抽插、旋轉中傾進了精靈的內部。
高烈度的酒液澆在那些密集的神經和柔嫩的黏膜上,所引起的并非快感,而是辛辣、火燙、焦炙、疼痛,精靈的身子禁不住抽搐,而且向小腹倒流的酒液更使他漲痛不已,有一種急欲排洩的感覺。男人并不滿足,笑了笑:“你還是不叫嗎?呵,我看你能挺到什麽時候?等會兒如果失禁了,可是很難看的!”
又一瓶酒灌進了身體,男人淫笑:“只要你求我操你,就不用受罪了。”精靈拼命忍住,如果要他求饒,他不如一死。
他不怕丢臉,也不怕死亡,他所有的,所能捍衛的,就只有這份堅持了。
風吹不走,雷打不動,火燒不盡,水沖不去,他內在的尊嚴,決不會因為人類的淩辱而放棄,只要有一口氣在,他都會堅持到底。
克羅傑裏安看着對面的人,挑了挑眉:“伯爾,你是拒絕我還是幫助我?”
對方沉默了片刻:“你确定你能支配這些精靈兵?”
他淡淡道:“我和黑森林的精靈是好朋友,而且,”他笑吟吟地:“精靈和岡多之王是盟友。”
伯爾看着他,這多年不見的少主的确沉穩了許多,強大的信心從他的姿态中透露出來,和黑森林、岡多王搞好關系,的确非常有利。支持他成為家族首領,對自己而言,也是一個獲取更大勢力的機會。
克羅傑裏安耐心等着,他知道對方正在評估和他聯手的好處,終于,對方發話了:“你父親在日,一直視你為合格的繼承人,果然有眼光。”
他仍是淡淡一笑。
伯爾笑了笑:“我有個情報,主人——”改口叫他“主人”了。“您應該有興趣知道。”他傾過身,低低說:“關于令尊的死……”
克羅傑裏安面無表情地傾聽着,他就知道那個殘暴的父親不會有好下場,但死在親生兒子手上,還真有點出人意料,不過以他們一家子的品性來看,原也是遲早的事。阿納米斯也好,他其他的兄弟姐妹也好,早就想着奪權了!
他思忖着,這無疑是拉攏族中大老的一個上好砝碼。
他平靜地問:“你有證據嗎?”
伯爾有些自得地笑了:“沒把握的事我怎敢亂講?”
第一次,他們相視而笑。
他從屋子中走出來時,希林德知道他已取得了成功。
他們回到秘密據點,克羅傑裏安才低聲告訴他:“內應的人有了!”
對瑟蘭迪爾而言,地獄仿佛永無窮竭,他煎熬在無盡的屈辱悲憤中,
日日夜夜男人都換着法子虐待他,強迫他說出懇求的話,但精靈卻回以蔑視的眼光,偶爾稍有力氣,還會給他一個不屑的笑容。
鞭笞、滴臘、火烤、烙印、懸吊、穿環,都試過了,在男人的密室裏,有數不清的虐待工具,完全超乎人的想象,有些甚至可以要人命,但任他使盡了千般法寶、萬般手段,卻都無法擊潰精靈的意志力。雖然可以用媚藥,但他想看到精靈憑自己的意志來對他屈服,所以他至今沒有使用。
那精靈根本當自己的身體不存在。
如果你遇到一個不怕痛也不怕丢臉的精靈,你該怎麽辦?他明白還有些手段可以讓精靈屈服的,可以徹底傷害精靈高潔的自尊心,但他終究舍不得,比如獸交。
連他都漸漸覺得,這個精靈的聖潔是不該用人類的欲望去亵渎的,可那樣就意味着他必須認輸,放棄對這個精靈的征服,而這是近來日益迷戀精靈的他做不到的,也是身為佩多家族領袖所不能容忍的失敗!
他開始失去了耐性。也許,還有一個手段,他可以運用,擊潰那種頑強到不可思議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