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出現，讓我看見

第3章

伴随着聲響，兩人的手掌擦肩而過。

寧郁:what

秦抒看着小奶牛版問號臉，冷酷無情地笑了出來，他背過身，将藥針準備好。

“那麽，該受罰了……”

寧郁:“……”

小奶牛使勁兒搖頭，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過來……”

小奶牛皺着眉頭，因為身上沒什麽力氣，所以他索性滾到了沙發那頭。

秦老叔:“……”

好調皮的孩子，好任性的小奶牛。

“你要乖，小奶牛……”

寧郁把毯子一扯，捂住了腦袋。

秦老叔開始威逼，“你再這樣我就要生氣了……”

天啊，老先生要生氣辣……

小奶牛動了動，最後又不動了。

于是，老先生開始利誘，“這樣吧，你乖乖過來，我們握手言和，好不好？你接受懲罰，我再額外摸摸你的小手……”

老先生停住了，不知道怎麽地，感覺有點色……

而在小奶牛的世界裏:老先生摸自己的手＝自己摸老先生的手。

OK.

小奶牛的腦袋鑽出毯子，滾了回去。

“嗯，很好。”老先生笑了，很高興的樣子，“伸手。”

小奶牛聽話的擡起小手手。

老先生微微一笑，握住他的手，小奶牛自己的手也很好看，白皙纖長，指尖瑩潤。

兩手交握，秦抒忽然有些心動。

但是看到小奶牛面上的潮紅後，就什麽心思都沒了。

他忽然用力，抓緊了小奶牛的手，另一只手也不閑着，将小奶牛的袖子撸了上去。

有點兒冷，小奶牛眨眨眼，迷茫地看着他。

老先生對他微笑，“別怕。”

另一邊，他拿起針筒……老先生看着小奶牛天真的面孔，手下一滞。

要不然……還是喝藥吧……

他嘆息了一下，“你乖乖的，把藥喝掉，好不好？”

小奶牛癟嘴，眼睛裏蒙了一層厚厚的水霧。

老先生也不忍，他微微傾身，輕輕的将小奶牛摟進懷裏。

“喝完了，以後我的手，你想摸就摸，好不好？”

小奶牛抽噎了兩下，緩緩地點了點頭。

老先生松開他，給他喂完了藥，又将熱水放到他嘴邊。小奶牛喝着，淚珠子一粒接一粒的滾進杯子裏。

好不容易都完了，他抱着秦抒，哭了好一會兒。

困意一點點上來，就在秦抒懷裏睡着了。

秦抒輕輕地将他抱進了客房的床上，門口有人敲門，他走過去打開門，搶先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維修工點點頭，說，“先生，樓下已經收拾好了。”

秦抒笑到道，“辛苦了。”

來通知的這位維修工是個年輕小夥子，他摸摸自己的寸頭，不好意思地說，“不辛苦，不辛苦……”

……

秦抒送走維修工後不久，寧媽媽也回來了，她見兒子不在家，倒也沒怎麽急，那麽大的人，又不會出事。

到了傍晚，秦抒琢磨着小奶牛父母大概回來了，但小奶牛還沒醒，便只身敲開了寧家的門。

寧媽媽沒怎麽見過他，愣了下，“您好，有什麽事嗎？”

秦抒客氣地說，“我是您樓上的住戶，您家今天水管壞了，您兒子上去找了我幫忙，但是他發燒了，我給他吃了藥，現在他還在休息。”

寧媽媽笑了笑，“這樣啊，真是不好意思，麻煩您了……”

秦抒說：“沒事。”

“那……請叫醒我兒子，讓他回家吧。”

秦抒皺了皺眉，雖然病人需要休息，但睡久了終究不好，秦抒便點了點頭。

寧媽媽走出來，和他一起上了樓。

秦抒打開客房的門，卻沒看見床上的人。

他凝眉，轉過頭一掃，就見小奶牛趴在落地窗前，兩只手扒在窗戶上，額頭頂着玻璃，上面倒映着他的臉。

“寧寧。”寧媽媽輕柔地喚了一聲。

可寧郁頭都沒轉一下。

秦抒想着要不要告訴寧媽媽“小奶牛”這個事兒，但她是小奶牛的親媽，不應該……

秦抒走上前的腳步一頓。

怎麽有點兒不對。

“可能他剛剛醒來，有點兒不清醒，再等一等吧。”

寧媽媽愣了愣，吶吶道，“行，行吧。”

秦抒微笑了下，将寧媽媽請到客廳，倒了杯茶，“抱歉，我們家只有茶葉。”

寧媽媽溫和回應，“沒事，我也挺喜歡喝茶的。”

秦抒讓她耐心等待，就重新走進了客房。

寧郁好像已經清醒，怔怔地盤坐在窗前，見他走進來，白淨的臉上浮現兩片可疑的紅雲。

秦抒笑着邁步走過去，紅霞迅速布滿整張臉，耳朵，和脖頸。

跟吃了辣椒似的。

那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噴火了？

秦抒回神，想啥呢。

“回家吧。”他蹲下來，和寧郁平視。

吃了辣椒的小奶牛用力點了點頭。

秦抒将他扶起來，他低垂着精致的眉眼，低聲說，“謝謝……”

秦抒笑了，“沒事，畢竟老先生我是長輩。”

寧郁：“……”

寧郁有時會接一些單子，他畫技好，定金自然不少，所以他大多時候都是用自己的錢。昨天晚上他接了一個，準備今天動筆，但顏料用的差不多了，也不太想麻煩爸媽，就打算自己出去買。

結果剛出房門，就受到了驚吓。

寧郁将房門鎖好，轉過身，按了電梯。他今天穿了一條九分褲，瓷白的腳踝裸露在空氣中，突然，一個溫熱潮濕的東西貼了上去。

寧郁身子一僵。

什麽……東西？

他僵硬地低下頭。

一只大約五個月大的鬥牛犬繞着他的雙腳聞來聞去，可愛的小直尾微微翹起，兩只耳朵立着純黑色的小鼻子一聳一聳的。

寧郁：……這是哪兒來的小闊愛？

這是高檔小區，會有人員定期檢查，應該不會有流浪狗或貓，那就是別人家跑出來的。

那麽問題來了，是誰家的呢？

鬥牛犬一半都很安靜，很容易招小偷，也不知道是哪家主人這麽粗心。

寧郁蹲下身，摸了摸它的小脖子，鬥牛犬低下頭，輕輕的地舔了下他的手心，有點兒癢，寧郁輕笑出聲。

這只狗狗好可愛啊……

他又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它的身體，小可愛鑽進他的懷裏，兩只腿也搭在了他的大腿上。

“你是誰家的呀？嗯？”

寧郁揉了揉小犬的腦袋，笑着問。狗狗盯着他，不停地往他身上撲，看來是一只很愛玩的小狗。

“叮——”

電梯的門緩緩打開，身材修長的男人走了出來，他看着這一人一狗，有些驚訝。

“小奶……呸，寧郁，你怎麽和它玩兒起來了？”

寧郁疑惑地擡起頭，又驚喜地喊了一聲，“任風先生！”

任風笑着走過來，他也蹲下來，摸着鬥牛犬，“你怎麽把它弄到這裏來了？”

寧郁聽他這樣說，好像知道鬥牛犬的主人，“這是誰家的狗狗啊？”

任風疑惑地擡起頭，“你不知道沒嗎？”

寧郁眨眨眼，“我該知道嗎？”

任風說：“你怎麽不知道呢？”

寧郁說：“我怎麽就知道呢？”

任風說：“你該知道啊……”

寧郁說：“我怎麽就不該不知道呢？”

任風：“你……那你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啊？”

寧郁沉默了會兒，冷靜了下，說，“我不知道。”

“哦。”任風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的手腕，也冷靜了下。

寧郁問，“它主人到底是誰啊？”

“嗯？老叔啊……”

寧郁點點頭，他逗狗狗逗地開心，笑個不停。

“它叫什麽名字呀？”

任風還沒說，背後電梯門就開了，秦抒從裏面走出口，順理成章地接了話，“聖鬥士。”

“……啊？”

寧郁茫然，逗狗狗的手都停了下來，聖鬥士低下頭，舔他的手心。

秦抒有點兒不自在，又重複了一遍，“聖鬥士。”

寧郁：“……”

任風湊過來，小聲說：“怎麽樣？是不是很二，我跟你講，其實秦老叔私下也這樣的……”

寧郁同意小聲，“真的嗎？”

任風一臉驕傲，“那是當然。”

個鬼。

“……”

秦抒在旁邊聽得一清二楚。

寧郁看了看他拿着面無表情的臉，又看了看聖鬥士，“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幹巴巴的贊美了一句，“真好聽。”

“你要出門嗎？”秦老叔不想他們再繼續這個話題，主動挑開。

寧郁彎彎眼睛，“對呀，我要去買顏料。”

秦抒點點頭，走過來俯下身給聖鬥士戴上項圈，金光閃閃的狗牌上刻着三個字——聖鬥士。

寧郁：“……”

“你為什麽要給他取這個名字啊？”

秦抒手一頓，“聯想。”

寧郁：“……那你怎麽不直接叫它随便？”

秦抒擡起頭，認真地盯着他，“不行，那樣太随便了。”

“……”

寧郁又問，“你們要幹嘛呀？”

秦抒站直身子，“我沒什麽事兒，就是專門找這小祖宗。”

任風說：“我也沒什麽事兒，放假呢。想來找老叔一起嗨。”

寧郁點點頭說：“那好吧，我要走了，再見。”說着，他已經站了起來。

任風也站起來，看了下秦抒，說：“我們跟你一起去吧？”

秦抒牽着狗，點點頭。

寧郁笑了，“好啊。”

三人行，必有話痨。

老先生牽着狗，慢悠悠的走在前頭，寧郁和任風跟在後頭，因為寧郁說并不是很遠，任風就沒有強烈要求開車。

他拍了拍寧郁的肩膀，“小老弟，我相信你。”

寧郁眨眼，笑了笑。

任風瞄了下老叔的背影，壓低嗓音，“我跟你講，秦老叔這個人，看似穩重，實際上還是個中二少年。”

“是嗎？”

“是啊，不過他也有那麽點兒羞恥心，帶聖鬥士出門的時候不叫聖鬥士。”

“那叫什麽？”

“叫殺生丸。”

“……啊？”

“哈哈哈，開玩笑的啦，其實是叫……”

秦抒停下腳步，他轉過頭，一腳踩在任風腳上。

但還是晚了一步。

“……追風的路魯修……啊啊啊!!!”

寧郁:“……”

過了會兒，寧郁悄悄對傷殘人員任風說:“任風先生，您可真有意思。”

任風愣了下，他怎麽感覺小奶牛是在罵他呢？

但他看着寧郁臉上純粹的笑意，臉上也不禁漫上喜色，“你也很有意思。”

……

“小朋友，我記得你說過，挺近的……”

任風蹲在路牙子上歇息，面無表情地對寧郁說。

寧郁眨巴眨巴眼，“是啊。”

任風伸腿瞪眼。

寧郁伸手直指前方，“喏。”

任風轉頭。

熟悉的建築映入眼簾。

任風:“……”

他憤怒交加，悲憤不已。

他顫着聲問:“為什麽、為什麽我們走了這麽多路？”

寧郁說:“原來的近路崩了，在修呢。”

任風又問:“那……那為什麽不打車”

寧郁想了想，看着任風氣血奔湧的樣子，把“沒必要”又吞了下去，他面帶微笑，語氣真摯，“聽說每天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任風說，“那我還是死掉吧。”

寧郁:“……對不起。”

任風嘆口氣，擺擺手，“沒事兒，沒事兒。去吧去吧。”

“好的。”寧郁麻溜的，很快就拎着一大袋東西回來了，他怕任風急，跑回來的，額頭上冒了點兒汗。

秦抒遞給他一張紙，“急什麽？”

寧郁喘了口氣，說:“好了，回去吧。”

秦抒卻說:“吃聖代嗎？”

寧郁愣了愣，看向任風，任風走過來，摟着他的肩頭，“走啦走啦。”

寧郁只好點頭。

回去時，三個人也不急了，一人一個巧克力聖代，聖鬥士在前面這裏嗅嗅，那裏嗅嗅，各自悠閑。

寧郁低着頭，走在盲道上，一下一下的數着步數，數到一百時聖鬥士突然跑到他面前轉了轉。

寧郁笑着蹲下來，摸了摸它的小腦袋，“怎麽了？”

聖鬥士舔舔他的手指，那上面不小心沾了點冰淇淋。

寧郁愣了下，笑問，“你是想吃聖代嗎？嗯”

聖鬥士圍着他，又轉了幾圈。

寧郁笑彎了眼睛，眉眼溫柔，他用手指沾了點冰淇淋，送到聖鬥士嘴邊。

聖鬥士伸出舌頭，寧郁覺得好玩兒極了，不斷的發出清脆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