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歡,感慨相見恨晚。
自那日起,柳路霖與“衛寧”的來往愈發頻繁。柳尚書見長子開始同顧青以外的青年才俊結交,欣喜之餘卻隐隐有些擔憂。但他這些年鮮少見到長子如此開心,并未插手此事,沒想到竟釀成了大禍。
柳路霖見父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有些疑惑但也沒有多問,牽了馬便早早出門赴約去了。
清晨,在京城郊外的官道上有一人策馬馳騁而過,馬蹄卷起黃土,所過之處皆是一片塵土飛揚。
見到遠處岔路上騎馬等候的那人,柳路霖向後扯了扯缰繩,身下的馬兒放緩了四蹄,馱着他一溜兒小跑地過去了,“衛兄。”
男子見着柳路霖,只是點了點頭便一夾馬腹,率先向着西邊跑去。不知為何,柳路霖覺得今日的“衛寧”比往常冷漠了幾分。雖然有些奇怪,但柳路霖仍策馬緊跟着。
兩人策馬一前一後,一路上竟沒有半句交談。在一個岔路口,“衛寧”徑自朝着左側偏僻荒蕪的羊腸小道跑去,柳路霖見狀,悄悄放緩了速度,慢慢地跟了進去。
周圍的景色變得陌生,柳路霖正準備掉頭往回走,卻看到“衛寧”已經在他面前不遠處停了下來。氣氛有些古怪,柳路霖皺着眉,警惕地看着他。
只見“衛寧”緩緩擡起手,身後傳來細微的破空聲,柳路霖連忙側身躲避,但還是晚了一步。後頸傳來一陣刺痛,柳路霖自知遭了暗算,還未出聲質問,眼前的景象開始變得模糊,身體發軟使不上勁。
意識模糊間,那人似乎朝自己這兒走來,柳路霖兩眼一黑,從馬上摔下,栽倒在地上。
柳路霖醒來時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視線模糊不清,辨認不出自己所處的環境。動了動身子,有些乏力但不影響行動,柳路霖撐着身子坐起來,才發現面前坐着一個人。
只聽那人看着他掙紮着坐起,也不幫忙,只道了一句:“你醒了。”看不清那人的相貌,聲音卻耳熟得很,柳路霖冷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那人輕笑一聲,并沒有将柳路霖的态度放在心上,“本王姓獨孤。”
如今是朱家的天下,鳳子龍孫無疑都是朱姓,這人自稱本王,卻是獨孤。柳路霖心底一涼,沒想到擄走自己的人,竟然是恒親王!那此時自己恐怕已不在京城了,可這又是哪?
挑明了身份,獨孤銘踱着步子走到了柳路霖的床邊,“雖然借用了手下的名字,但本王确實仰慕你許久,不僅是才學,還有你這容貌。”說着手指輕浮地挑起他的下巴,湊到他耳旁低聲暧昧道:“做本王的人,你可願意?”
鼻息噴灑在脖頸間,柳路霖打了個激靈,猛地推開了獨孤銘,“王爺莫要開這等玩笑了!路霖身為男子,怎能委身于他人之下!”
被他推開,獨孤銘也不惱,反而抱着手臂饒有興致地看着他,“我聽說你弟弟自幼體弱多病,若是平日吃的藥裏摻了什麽東西,就算不立刻暴斃身亡,恐怕也活不了多久吧?”
獨孤銘每說一句,柳路霖的臉色就蒼白一分。想起年幼的弟弟,柳路霖知道自己若是不從,獨孤銘真的會對柳府動手,并且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的。
見恐吓得差不多了,獨孤銘頓了頓,道:“長子失蹤,幼子病故,人到中年遭遇這般打擊,也不知柳尚書能不能挺得住。你自個兒好好考慮考慮,替柳府做點打算......”
“哈......”從夢中驚醒,手指還緊攥着胸前的衣物,柳路霖閉着眼大口喘息着,胸腔被填滿的感覺讓他找回了些許自己仍活着的實感。
摸了摸額頭,觸手是一片冰涼的濕潤。那噩夢般的記憶早已被他封存起來,柳路霖沒想到自己竟還會夢見一年前的事。
“咿呀——”門突然開了,柳路霖擡頭望去,又是那人,又是那一聲:“你醒了。”
噩夢再次襲來。
肆
柳路霖這一病,足足養了大半個月才好。倒不是他病得有多重,而是獨孤銘又折騰了幾番,柳路霖有些吃不消所致。
午後,柳路霖自熟睡中醒來,腰間沒有了熟悉的重量,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身旁早已沒了獨孤銘的蹤跡。伸手摸了摸獨孤銘躺過的位置,一片冰涼。
昨夜或許是獨孤銘良心未泯,記着柳路霖大病初愈,只做了一次便放過了他,今日醒來除了腰背仍有些酸軟無力外,倒沒有其他不适。柳路霖仔細算了算,他還是頭一回這麽輕松。
放空思緒在床上躺了許久,柳路霖最終還是決定出門散散心。下床更衣洗漱後,柳路霖拉開木門準備出去,誰知他還未走出屋就被門口的侍衛攔住了。
領頭的侍衛低下頭,恭恭敬敬道:“柳公子留步,殿下有令,讓您今日好好休息。”雖說語氣溫和,可說的話倒是刺耳得很。好好休息,這話無非就是要禁柳路霖的足。
心裏堵了一口氣又被獨孤銘限制自由,柳路霖氣得狠狠甩上了門,實木相撞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震得門口的侍衛面面相觑。
後來侍衛将這事彙報給獨孤銘時,他正同外出歸來的衛寧商量下一步的行動。聽到柳路霖又摔門發脾氣,獨孤銘只是輕笑一聲,那晚卻沒找柳路霖的不痛快。
也不知從哪一年起,因着某位權貴的喜好,西子湖畔徒然種上了大片的櫻花。每到春/夏/之/交的時候西湖畔便是一片粉紅,但深入其中尤其是獨孤銘的宅邸中種滿的,卻是紫陽花。
只不過種上這些花兒并非獨孤銘的喜好,他向來是不喜櫻花和紫陽的,覺得過于嬌弱又帶着一股莫名的陰氣,奈何柳路霖喜歡。
古有周幽王為讨美人一笑,烽火戲諸侯,将區區嬌花種滿園子對獨孤銘來說也不是難事。至于柳路霖為何喜歡,其中的緣由獨孤銘也曾明裏暗裏地問過,毫無疑問,回答他的是對方一貫的冷漠。
柳路霖求着獨孤銘在院裏種上紫陽花是在某天夜裏兩人在床上翻雲覆雨時柳路霖突然提起的,獨孤銘雖然詫異,但第二日便讓人着手準備了。
可如今紫陽花開滿整個院子,獨孤銘也不見柳路霖的情緒有絲毫的變化。只不過柳路霖難得地靠在格窗前賞花時,獨孤銘察覺到他的眉微微地挑了挑。
然而他在柳路霖的臉上和院子間反複查看了數遍,始終沒能發現有任何與平時不同的地方。
在獨孤銘眼中,院子裏确實沒有什麽大變化,不過是紫陽花下新長出了幾株不起眼的小草罷了。但對家學淵博、精通草藥的柳路霖而言,這株小草卻是一切的轉機,意味着這暗無天日、如囚徒般的生活終于看到了曙光。
春去秋來,炎炎夏日轉眼過去。這一整個夏天獨孤銘都待在宅邸中,極少外出。他整日賴在柳路霖身邊,就算柳路霖對自己愛理不理,獨孤銘也樂在其中。在他眼裏,即便柳路霖再怎麽冷心冷性,到了床上也都是一樣的。
這幾月被獨孤銘看得緊,而且臨安的夏季對柳路霖來說有些難以适應。即使在此定居一整年,到了夏日他也是整日待在房中,不是因某些原因昏睡就是吹着涼風窩在床榻上看書。獨孤銘也樂得跟他膩在一起,也不管氣候是否适宜,柳路霖身體是否習慣。
是夜,獨孤銘酣暢淋漓地完事後便倒頭大睡,但房間混着旖旎氣息的悶熱空氣和渾身的不适感讓已經精疲力竭的柳路霖難以入睡。
側躺在床榻上,獨孤銘的手臂環在腰間,柳路霖試着輕輕掙脫些又被用力帶回獨孤銘懷裏。就這被獨孤銘摟着的姿勢,柳路霖眼神飄忽地掃視房中,當視線落到窗邊新擺上的那盆紫色小花時,他暗暗地嘆了口氣。
如果獨孤銘還醒着,或許能從柳路霖的那一聲輕嘆裏,聽出除了無奈以外還有幾分意味不明的悲怆。
獨孤銘為了讨好他可以說是煞費苦心,除去床第之事,只要他提的要求,幾乎盡全力滿足。可是這樣的讨好,對柳路霖而言,到底又有何意義呢。
游手好閑了一整個夏秋,到了隆冬時獨孤銘又變得忙碌起來。
這年北方諸地突發雪災,百姓饑寒交迫,餓殍遍野,當地雖已開糧倉赈濟災民,但仍是杯水車薪。而邊疆幾個游牧部落也是蠢蠢欲動,幾欲入侵掠奪糧草,如今的局勢可謂內憂外患。
形勢緊迫,也不知是什麽人在向皇帝進谏時提及了恒親王,皇帝一紙诏令,将獨孤銘召回了京城。
雖是外姓親王,但獨孤銘向來骁勇善戰,歸降後又主動上交兵權,自己求了聖旨下放去了臨安。盡管皇帝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