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透過格窗看着窗外落滿櫻花的回廊,柳路霖內心徒然開始翻湧起酸澀。
他被囚禁了一年,起初心有不甘嘗試了無數次逃跑,奈何獨孤銘看得太緊,他還未走出長廊就被捉了回去。後來又寄希望于父親,可一年過去,不僅杳無音訊,他甚至都沒見過除了獨孤銘、蕭林及院子裏固定的那幾個侍衛仆從以外的人。
無人相助,又不知這宅邸的盡頭,逃出去對柳路霖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就算逃出去了,身無分文,他又如何能回到京城。
那碗粥,柳路霖最後還是沒有動。原因無他,連日陰雨加上其他種種原因,他再度病倒了。
那日衛寧照着獨孤銘的吩咐外出後,獨孤銘也開始着手處理積壓的公務,誰知忙碌起來便是一整日都關在書房裏,未曾出來過。
等到獨孤銘想起柳路霖時,卻傳來了他病重的消息。
沒有了往常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漠,獨孤銘看着床上病殃殃的人,恍惚間仿佛看到一年前剛把人弄到手時的情景。那時候為了得到他,獨孤銘用了不少手段讨好甚至是脅迫柳路霖,最後還把他弄傷,在床上休養了數日。
念及柳路霖的脾氣,再加上衣袖沾染的寒氣過重,獨孤銘并沒有急着上前查看,只是遠遠地看着禦醫忙碌。
那禦醫還是皇帝派來的,原本是給獨孤銘請脈治傷,結果獨孤銘未曾染上過什麽疾病,倒是柳路霖三天兩頭需要請禦醫診治。
禦醫診完了脈,照例開了藥方,又叮囑了蕭林幾句:“柳公子身子弱,需要好生調養,盡量避免刺激。”雖然是對着蕭林,但屋裏的人都知道禦醫這話裏話外都是說給親王聽的。
每次柳路霖一病,老頭都要反複叮囑他這麽幾句。獨孤銘最開始還仔細聽着,如今也是左耳進右耳出。心不在焉地等禦醫叨叨完了,他才擺擺手讓人下去。
蕭林接了藥方就帶着人去煎藥了。親王府的下人多少都懂得看眼色,悄無聲息地退下時還仔細将門合上。
“唔......”床上的人動了動,發出幾聲細碎的呻吟。獨孤銘伸手探了探柳路霖的額頭,有些燙,但比起過往的幾次都要好些。
隐約感覺到冰涼的手靠在額頭上,柳路霖燒得迷糊,下意識蹭了蹭獨孤銘的手,溫順得不像話。
拉開錦被,獨孤銘輕車熟路地挑開柳路霖的腰帶,白`皙細膩的肌膚上滿是斑斑點點的痕跡。
獨孤銘撫上先前在柳路霖鎖骨上留下的咬痕,傷口已經結痂,看着有些猙獰。
順着鎖骨向下,指尖在各處咬痕劃過,高熱中的身體酸軟無力,而沉睡中的柳路霖對獨孤銘的舉動也是毫無知覺,任由他擺弄着。
謹記醫囑,加上做過頭弄了柳路霖一身的傷,獨孤銘只是檢查了一番柳路霖的傷勢,就将衣服攏好,用錦被将人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
這些年他可以說是近乎瘋狂地貪戀柳路霖的身體,從來都是他單方面地索求,時常不顧柳路霖的意願折磨他。白日絞盡腦汁地讨好,夜裏又索求無度,而柳路霖如同萬年不化的堅冰般,冷漠的性子沒有半點消融的跡象。
獨孤銘想着等到他将那事全部結束,或許也該給他更多些自由。伸手輕輕摩挲着柳路霖的側臉,獨孤銘眼裏滿是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柔。
叁
馬車駛在寬闊的街道上,周圍的百姓見着馬車的家徽紛紛四下避讓。那馬車雖不算是多麽奢華,但也不是尋常百姓所能擁有的,何況還是吏部尚書府上的馬車,不必猜也知這馬車上坐着的人是誰。
馬車裏,柳路霖正靠在軟墊上閉目養神。昨日顧青送了一本難得的孤本到府上,他看得入迷,竟忘了早些休息,今日又應侯府嫡長子的邀請到府上做客。
馬車走得慢,晃晃悠悠間他突覺困意襲來,此時也是疲乏。誰知他剛一合上眼,馬車像是撞到了什麽一般猛地停住了。
還未等他掀開簾子,柳路霖就聽到外頭自己的随從似乎是和沖撞到馬車的人發生了争執,擔心生出什麽事端,他趕忙撩開簾子詢問道:“怎麽了?”
簾子掀開了一角,柳路霖大半張臉都被陰影所遮蓋,但露出來的眉眼依舊可見他相貌的溫和清隽,加上經詩書浸染而不同于常人的氣質,令随從和争執的那人一時竟看呆了。
“少爺!”見着柳路霖,那随從像是有了依仗一般直起了腰板,張了張口正想指責對方,面前那牽着高頭大馬、一襲藍衣的青年卻搶先開了口:“馬兒受驚沖撞了柳公子的馬車,是在下的不是。只是有要務在身,改日定親自上門向柳公子賠罪。”
面前的青年面生得很,又是一副謙遜有禮的模樣,即便是被沖撞了,柳路霖對他也生不出什麽厭惡之情。擺了擺手,柳路霖讓随從退下,溫聲細語道:“我無大礙,賠罪倒也不必了,既有要務在身,公子切莫耽誤了。”
“這麽說來,沖撞你的人應該不是京城人士。”顧青端着茶碗笑嘻嘻道:“不過你這張臉也确實讓人挪不開眼,出了府隔三差五的就會遇到些事兒。”
顧青向來這般不拘形跡,深知發小的性格,柳路霖也只是瞪了眼笑得東倒西歪的人,“沒個正經的。”
被柳路霖罵了也不惱,顧青還伸出手指挑起柳路霖的下巴左右打量道:“你說你一男人長得這般好看作甚,若換做是女子,我定娶了藏在府上不讓旁人看去。”顧青這話說得認真,也不知裏頭有幾分是玩笑,幾分是真意。
毫不客氣地打掉了顧青的手,柳路霖突然覺得有些乏味,看着顧青的眼神也少了幾分溫度,“你若只是來和我說這些,就早些回府吧,我有幾本書還未讀完。”
突然的逐客令和柳路霖急轉而下的态度讓顧青霎時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後知後覺地想起發小并不喜歡旁人對他的相貌評頭論足,顧青摸了摸腦袋,尴尬地咳了一聲,“那...那我先走了,改日`你書看完了我再來找你。”
顧青走後,柳路霖正拿起前些日子還未讀完的書翻看,就聽外頭傳來匆忙的腳步聲。不大一會兒,小厮便進了屋,遞了一樣東西給他,“少爺,外頭有人讓小的将這個給您送來。”
接過來将裹在外頭的布子掀開,露出裏頭東西的真容——竟是本書。封皮上并沒有寫書名,柳路霖翻了翻,才發現這并非是書,而是某位游歷西北之人所寫的游記,上頭記載了不少西北的奇聞趣事、風土人情。
又往後翻了幾頁,一張字條從書頁裏滑了出來,落在桌上。那字條上寫着:“明日午時,歸雲閣。”落款之人是衛寧,柳路霖思來想去也不記得自己何時結交過這麽一號人,便叫來小厮仔細詢問一番。
往常這些東西都是交給外院的下人,今日會是這小厮收下也實屬巧合。小厮仔細回想一番,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小的也不太清楚,那人看着也不像是京城哪家的少爺公子。”
不知來者何人,柳路霖疑心他心懷不軌,卻又好奇寫出這游記的究竟是何人,若是能結交到也是極好的。本不打算赴約,可到了第二日午時,柳路霖還是帶着小厮去了歸雲閣。
到了歸雲閣,柳路霖就被店小二徑直帶進了雅間。雅間裏早已擺好了酒菜,有一人正在獨飲,柳路霖看清對方相貌後不由得驚呼一聲:“是你!”沒想到邀約之人會是那日沖撞到自己馬車的人,那游記與這酒菜,怕不是那人所說的賠罪了。
“我還以為柳公子不會來了呢,快坐吧。”放下手裏的空酒杯,“衛寧”連忙招呼柳路霖坐下,又親自替他滿上了酒,“在下仰慕柳公子的才學多年,出此下策只為與柳公子結交,還望柳公子體諒。”
“不會。”柳路霖舉起酒杯與他碰杯,仰頭将酒一飲而盡,酒入喉的辛辣感令他皺了皺眉。
起初柳路霖不喜言談,兩人之間氣氛有些微妙,幾杯酒下肚後,柳路霖開始主動與對方攀談起來,“不知那游記衛兄從何處尋來的?實在是有趣的很,又不失見解。”
“衛寧”笑了笑,似乎有些難以為情地說道:“那游記是在下游歷西北是所寫的,文法拙略,讓柳公子見笑了。”
未曾想竟是“衛寧”所寫,柳路霖有些驚訝,原先看向他的眼神也由疏離淡漠變得緩和,心中對這青年更高看了幾分。
柳路霖又追問了些關于西北的事兒,一提及西北,“衛寧”一改先前的拘謹,神采飛揚地講述着自己在西北的所見所聞。兩人把酒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