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的點擊比第一章多兩個呢? (3)
不宣。
心照不宣,還無話可說最可怕。
還好,喬貫松很快掃完了地,拿起書包說了句老師再見就逃離了現場。
作者有話說:
徐羽幫小喬戒斷,自己也在狠心給自己戒斷。
36、說服我的老師
是因為朝戈才有的需求。
喬貫松食言了。
經過仍舊沒有朝戈的一個周五、一個周六、一個周日,喬貫松迎來了高二的第一次月考。
考場是根據去年期末的排名分的,喬貫松的考場就在本班,第一門語文,徐羽監考。
喬貫松就坐在講臺左側第一個,他總覺得徐羽的視線有意無意老往他這邊瞅,畢竟是答語文,喬貫松心情也沒那麽緊張,有一次又感覺到徐羽的視線時幹脆擡了個頭,然後就瞥見徐羽正盯着他的卷子看。
救命……
喬貫松從小就怕班主任監考班主任教的那科,更怕班主任考試考到一半過來看卷子。
徐羽盯着卷子的眼睛中沒有探究,只有無聊,瞅見喬貫松一臉深仇大恨地看他,他還給喬貫松笑了笑,然後對喬貫松低聲道:“你答你的,我還沒做這套卷呢,哪知道你選得對不對。”
徐羽這番話完全驅散了喬貫松心中的緊張,于是他低頭繼續答卷。
喬貫松順利得渡過了語文考試,并且對自己考得好不好完全沒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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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他自我感覺數學、英語和文綜選擇題還不錯——具體體現在班級裏同學聚堆在楊舂座位旁對答案時,喬貫松的所有客觀題答案都和多數人一樣。
不過文綜說不好,尤其是地理,有可能大多數人都選錯了。
月考的兩天過去得很快,喬貫松考完一科就堅持看一眼手機,有一回差點被徐羽抓個正着,他也絲毫不慌。
反正徐羽早知道他還帶着手機了,只要徐羽不說,他也能厚下臉皮。
喬貫松不知道在和誰較勁,他就是放不下,每當手頭無事可做時,喬貫松總會想起朝戈。
徐羽在月考過後的第一天,也就是周三那天晚自習時,激情發表了一篇「演講」,演講圍繞早戀,中心思想是早戀都沒有結果,時間會沖淡一切。
徐羽在演講間歇時不時就瞟一眼喬貫松,像是生怕喬貫松不知道徐羽在說他。
喬貫松就滿臉專注地聽着徐羽的演講,時不時在關鍵點進行互動。
比如說,徐羽只要稍稍提到和早戀無關的話題,喬貫松便會跟着徐羽演講的節奏點頭,徐羽只要回到正題上,喬貫松便一動不動。
喬貫松覺得還挺有趣,就是不知道徐羽能不能發現他點頭的規律。
徐羽一開始明顯沒發現,見到喬貫松點頭,說得愈發言辭懇切、幽默風趣,然而等到演講結束之後,徐羽正往自己的座位上走,一邊走一邊回味,回味着回味着覺出不對來,滿是質疑地轉頭看喬貫松。
喬貫松的應對方式就是低頭學習。
周四那天,月考成績出來了,喬貫松的數學和英語發揮很穩定,數學145英語141,不算考得好,發揮正常。
文綜地理題錯得比想象中多,主觀題得分也有點低,但無傷大雅,這回地理整體得分都不太高——主要是語文。他的語文這回才111分。
他111分沒什麽,可是他比班級平均分低了12分。
喬貫松的班級排名掉到了第十。
他想起自己對徐羽的承諾,頓時有些心虛。
周四下午自習課排名剛下來,徐羽就按照排名一個一個地叫人出去,細細地分析成績、制定學習方案。
輪到喬貫松時,他拿着成績條進到走廊裏,就見徐羽好整以暇地翹着二郎腿,笑眯眯地坐在椅子上看他。
見喬貫松出來,徐羽伸出手掌,帶着藏不住的笑意禮貌地指指對面:“來,坐。”
喬貫松乖乖坐到對面,把成績單推給徐羽。
徐羽拿過看了半天,笑容慢慢消失,嘆了口氣:“你這語文發揮得怎麽樣完全靠臉啊,數學和英語還算正常,略略比往常低了一兩分,文綜還應該再上五六分,就是語文——”
徐羽納悶道:“蔣啓的語文我都帶上來了,你的語文成績怎麽固執得和你的這個人一模一樣呢?”
喬貫松哪兒敢說話,他附和道:“是啊。”
徐羽道:“你這個問題是頑疾,我好好看看你的語文卷子。你要是想進B大,你的語文成績至少得135以上吧?”
“數學必須150,英語盡量靠近150,這個你還有一年時間,應該差不多。文綜也是問題,文綜能不能沖250?”徐羽道。
喬貫松哪兒敢說不,但他性格又謹慎得很,于是讨價道:“保證240。”
“240?”徐羽嘟哝,“那壓力又回到語文上了啊,還以為能攤給文綜老師呢。”他開玩笑般地略有頑皮地笑笑。
喬貫松跟着笑笑。
徐羽又跟喬貫松分析了一通,最後終于把話頭扯到了之前喬貫松發的誓上:“小喬,你之前是不是說,我不用管你玩手機,你可以用月考成績證明?”
喬貫松道:“是啊。”但是他也管不住自己那不聽話的語文啊。
徐羽點點他的月考排名,似是恍然般向後一仰,又迷惑地湊到喬貫松跟前,問道:“那證明出什麽來了?”
喬貫松總覺得徐羽今天在他跟前的戲比從前多,也許是徐羽被他的排名刺激到了想逗逗他吧。喬貫松順着徐羽的意思道:“證明出我不該玩手機。”
“也證明了我拴不住我的語文,它是一匹野馬。”喬貫松自己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
沒成想徐羽的臉色忽然有些奇怪,他看看喬貫松,又看看寫着喬貫松語文成績的小條,不自在地咳嗽了兩聲,道:“換個喻體,換個喻體,這個不合适。”
喬貫松想,徐羽這反應有點出乎他的意料,是因為他忽然表現得沒那麽客套梳理了所以顯得有點嬉皮笑臉?
他乖乖地準備換喻體,但一時間又想不出什麽別的恰當的喻體,于是随口亂說道:“我暫時還沒能把握語文的規律,沒磨透語文的那個點。”
徐羽沒發表任何評論,他受不了地用手拄住額頭,憋笑憋到肩膀發抖,但仍然堅持抖着嗓子道:“沒事,我、我們繼續說你發誓的事。”
他笑了半天,擺擺手誠懇道:“對不起小喬,不是你喻體的問題,是我自己太——咳咳。”
徐羽欲蓋彌彰地咳嗽了兩聲,把話題拉回正軌,“所以,對,證明出了你不該玩手機。”
喬貫松不是不懂,但他真的沒想到徐羽會想到那一層去,于是琢磨了半天沒找到徐羽的笑點,見徐羽說回正題,趕忙道:“對,我不該玩手機。”
徐羽道:“既然如此,你以後是不是該把手機放在家裏了?”
喬貫松沉默了兩秒,如實對徐羽道:“老師,我看手機其實只看一眼,我——我——他把我拉黑了,我看手機有沒有消息其實是為了心安。”
“更影響我的不是看手機,而是怎麽看手機不被發現。”喬貫松道。
徐羽的笑意已經全無,他聽過後,淺淺地嘆了口氣,道:“他拉黑你,就這麽影響你?你已經等他消息等了快三周了。”
喬貫松不知說什麽。
過了一會兒,徐羽道:“我的學生時代見過很多談戀愛的人,像你這麽執着的我頭一次遇見,又不是見過面,何必如此認真。”
徐羽說完後,又自然而然道:“你和他沒見過面吧?我看你這樣,估計是網戀。”
喬貫松還沒來得及奇怪徐羽為何會知道他和朝戈沒見過面,便将這份淺淺的疑惑轉成了對徐羽的敬佩——猜得太準了。
喬貫松道:“是的。”
徐羽向後仰躺在靠背上,大半身子隐藏在黑暗中:“小喬,不要着急确定自己的性向,你父親那麽苦,你何必去受一樣的罪呢。”
喬貫松道:“我很确定。”
徐羽笑:“你怎麽敢說自己很确定?就憑一次什麽都不算的網戀?青少年時期的荷爾蒙不可信。”
喬貫松道:“老師,您覺得我是會輕易說自己很确定的人嗎?”
徐羽道:“我知道你不是,但深思熟慮不代表正确,所以我想問問你,你是怎麽确定的。”
喬貫松道:“我知道父親是同性戀之後,或多或少會更關注這方面的資訊,我覺得我是,是因為我對他——對他——”喬貫松感到難以啓齒。
徐羽沒等喬貫松自己往下說,他直接反駁道:“在男子監獄裏也有兩個男人發生性行為的例子,但他們大多數都并非同性戀。”
喬貫松皺眉,徐羽的話不知為何讓他感覺有些受到冒犯:“我和那種情況又不一樣。”
徐羽語氣有些淡漠道:“沖動是差不多的吧。”
喬貫松低聲道:“不,不一樣,他們是産生了需求然後去解決,我是——我是,相反的情況,因為他而有了需求。”
徐羽一時沒接上話。喬貫松看到徐羽連被教室裏陽光照亮的、褲子勾勒出的大腿線條都繃緊了,好似忽然有些難為情。
——不是喬貫松偏要注意徐羽的大腿,主要是陽光只能照亮徐羽的大腿,徐羽的上身靠在椅背上,喬貫松根本看不清。
過了半天,徐羽道:“不行,你不行。”
喬貫松滿臉疑惑地擡起頭,為什麽他不行?好好地聊着手機和早戀的問題,怎麽他就忽然不行了?
徐羽不僅沒有半分要解釋的意思,還強制性結束了這個話題:“這個問題下回再談,你先去叫下一個人過來。”他看了眼壓在透明桌板下的排名,“剛巧就是你同桌,蔣啓,他這次考得不錯。”
作話:徐羽沒說完的話——是我自己太s情,想到不該想的地方去。
作者有話說:
徐羽沒說完的話——是我自己太s情,想到不該想的地方去。
哇,今天差點忘發了,還好沒過十二點,不然我這個強迫症會emo的。
37、掉馬x2
朝戈就是徐羽,是他的班主任老師。
周四下午的自習課過得依舊很快,放學後喬貫松下樓時卻在校門口看到了陳媽。
陳媽手裏局促地握着什麽東西,站在保安室旁邊,時不時伸長脖子往教學樓裏看,像是生怕錯過了什麽人。
陳曉小三周沒來上課,她估計傷得挺嚴重,好在不是高三,并不需要再讀一年。
陳媽望見出來的喬貫松,壓抑着激動地上前半步,手指輕輕搭在喬貫松的衣袖上。
就她這力道,要不是喬貫松一早就瞧見了,估計會以為是誰擦肩而過,頭都不會轉一下。
喬貫松穿過人流,站到陳媽身邊。陳媽低聲懇切道:“徐老師出來了嗎?”
喬貫松疑惑:“您找徐羽老師?他還在教室裏,估計再有十分鐘就出來了。”
陳媽哦了一聲,連連點頭:“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謝謝同學,謝謝同學。”
喬貫松沒走,他道:“您找徐老師是?”
陳媽不好意思地笑笑,給喬貫松揚了揚手裏握着的大紅色的卷軸:“我想給徐老師送錦旗。”
喬貫松怔住了,他想了想徐羽收到錦旗的場面,有些哭笑不得道:“您給徐老師送錦旗?”
陳媽點頭:“對對,送錦旗,要不是徐老師,我——”她聲音有些抖,但臉上是十分的歡喜和感激,“我孩子可就被我窮走了、沒錢救命啊。我、我現在沒錢還徐老師,我只能先送一面錦旗。”
陳媽還是把手指前半截輕輕搭在喬貫松袖邊上,眼睛中多了些憂愁:“我家煤氣罐爆炸,是老天要我和曉小的命,徐老師是我們的貴人,幾十萬的錢啊,徐老師一口氣拿出來——”
“徐老師就是我和曉小一輩子的恩人。”陳媽眼眶紅了,她手指使勁了些,緊緊握住喬貫松的手腕。
她對喬貫松道:“同學你是好人,你和徐老師都是好人。”
竟然真的是煤氣罐爆炸。喬貫松想起了那天白戈跟他在醫院大發牢騷的事,想,真是太巧了。
陳媽繼續道:“我沒想到徐老師真的能來,我輕傷,曉小重傷,鄰居張姐沖進來救下的我倆,看曉小給徐老師的備注是、是、是——徐羽哥,竟然給徐老師打去了電話。”
“徐老師二話不說就來了,陪我忙前忙後。醫院那些手續筒片子的人哪兒會辦啊?
全被徐老師一個人攬下來了,徐老師忙得午飯都沒吃,我淨會哭,徐老師還來安慰我,我淨會給徐老師添亂。”
“我能遇上徐老師這樣完美的人,是我一輩子的苦換來的平安啊。”
陳媽說着說着,眼眶中的淚水忍不住從眼角溢出,被她慌忙抹去,“對不起對不起同學,我太激動,我是不是耽誤你時間了,你快回家去吧,我在這兒等徐老師。”
“同學?”陳媽沒聽到喬貫松的回答,略有疑惑地擡起頭。
喬貫松的眼睛微微睜大,他望着陳媽的頭頂,陳媽的話卻一個字也沒聽見。
朝戈說過,他在醫院照顧的晚輩是被鄰居救下來的,說過鄰居之所以給他打電話是因為那晚輩給他的備注是他的名字加哥,說過他白天給晚輩在醫院辦手續、安慰她媽。
如果說大事件相同算巧合,那細節相同——
朝戈醉酒和他打電話那天,是喬壽在麻将館被強奸的那天;
朝戈打電話和他在醫院發牢騷那天,是陳曉小出事那天;
朝戈忙忘了他的那兩天,是……忙到禿頭的那兩天;
朝戈現居住地也在D市,朝戈也是B大畢業的高材生。
他曾經想過,李分郝和朝戈那個失戀了喝醉頭撞到門框上求救的傻子很像,性格像、帶溫泉的別墅也像。
他和朝戈約好了見面的那天,來的是他,他甚至還陪他一起等朝戈。
喬貫松想起自己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以為他在那兒站了很久了,現在看來,就是站了很久了。
那天喬貫松在校慶晚會上公然用了木工的聲線配音,下來之後他來回和喬貫松唠嗑,當時喬貫松以為他是無聊,現在看到,就是想套他的話。
得嘞,喬貫松當時是一點也沒想到,幾句話就被他套了個準。
怪不得他要一直锲而不舍地問喬貫松的兼職,那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所以他才知道喬貫松一直帶手機來學校,知道喬貫松和朝戈是網戀,原來是開了對面視角。
那個浮生圓滑店主說過——朝戈玩得很大,根據HOOCH那晚的經歷管窺蠡測,他也不差。
所以朝戈才會拉黑自己;
所以他才會反常地和自己帶手機來學校這件事較勁;所以他才讓自己批三大摞卷子;
所以那晚路燈下他才和自己說那些莫名其妙卻又發自肺腑的話。
所以——所以他在喝醉了之後會揪着他叫對象;
所以他酒醒了之後對他說,不過就是網戀,何必呢。
喬貫松恍然大悟。
但他不敢想他的名字。那張明晃晃誘惑自己卻又保留着藝術感的照片、那晚耳麥中清晰的水聲和低喘、自己每日每夜的臆想和渴望,都讓此刻的喬貫松目眩神迷、如夢似幻。
上一次他不想面對現實,還是在陳貫失控地揪着他的領子對他的耳朵吼喬壽是同性戀的時候。
可是——可是——可是這算不算,算不算他終于找到了朝戈呢?
“同學?同學?”
“喬同學!”
喬貫松猛地意識到陳媽在叫自己,他低頭看見陳媽滿是擔憂和驚恐的眼神,勉強扯出微笑:“沒事,我剛剛想別的事,出了會兒神,抱歉。”
陳媽松了口氣,道:“是我該抱歉,我剛剛太激動了,對不住啊同學。”
喬貫松搖搖頭,感覺自己的耳膜還在嗡嗡作響:“真的沒事,我——我該謝謝您。”
他餘光瞥到徐羽正在下大門口的臺階,于是顧不得陳媽疑惑的眼神,匆忙說了句祝陳同學早日康複,轉身就往坡下疾走。
喬貫松走了幾米,脖子不聽話地轉過去看徐羽。
徐羽恰好在看他。
也許不是恰好。
喬貫松慌忙中拿出自己十分的演技對着徐羽笑笑,結果肩膀狠狠地撞上了紅綠燈杆子,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氣,顧不上揉它,健步如飛地往前走。
今天喬壽吃晚飯的時候發現,喬貫松拿了兩次才拿起筷子,看着菜盤子的眼神毫無聚焦,心神不寧就差寫在臉上了。
他這幾年就沒見過喬貫松這麽情緒化,立刻有些遲疑地問道:“貫松,你有心事?”
喬貫松想也不想,矢口否認:“沒有。”
喬壽看了兩眼喬貫松,聽他否認,于是笑道:“好吧,來,吃飯,今晚這道糖醋裏脊我可研究好幾天了。”
喬貫松敷衍地夾了一塊,咬了一口:“做得挺不錯的。”
喬壽看喬貫松不想說話,于是不再試圖轉移喬貫松的注意力,而是悶頭吃飯。
吃過飯、刷過碗,喬壽悄悄地繼續研究畫畫,他研究了兩個多小時,忽然發現喬貫松那每小時整點必響一次的鬧鈴,這兩個多小時中一次也沒響過。
但是喬貫松這兩個多小時中嘆氣卻嘆了無數回。
十點鐘,喬貫松豁地起身:“我去外面走兩圈。”說完,他就自己揣着兜走出房門,根本沒想過聽喬壽的回複。
喬貫松腦子裏一片混亂。
他大步走在晚風中,那些過路人和擺攤人的熱鬧像碎片一樣模糊了棱角,掉落在他身後。
剛剛那幾個小時,就連計時數學卷都無法集中喬貫松的注意力。
耳邊盡是朝戈動情時的哼叫和一聲聲的「小祖宗」。
喬貫松腦中湧出一件件小事——徐羽那些意有所指的話、那些眼神和今天讓他換喻體的小心思。
李分郝為什麽叫他去HOOCH?是他醉酒睡着時說過他的名字?還是一會兒說一聲小喬,一會兒說一聲——
說一聲——
小祖宗?
喬貫松在熟悉的、落了灰的體育器材跟前站定,心髒像是從胸腔出走,鑲嵌在了他的耳膜上,一下下、一下下,仿佛急促而震耳欲聾的鼓點。
他絕望地捂着臉蹲在地上——喬貫松發現自己剛剛的想象讓他的身體有了感覺。
徐羽千算萬算,都算不到陳媽會在今天來送錦旗吧?
為什麽他沒有發現?為什麽這麽多巧合擺在他跟前,他卻一直天真地認為那些都是巧合?
D市,B大。
喬貫松只怪自己太傻,愧對Q中的名號。
他的雙膝遲鈍地将疼痛反饋到他的神經,喬貫松這才發覺自己跪在了一堆帶着尖角的雜物中。他站起身,往前走了兩步,坐到滿是灰塵的健身椅上。
徐羽隐藏得太好了,簡直像是只編謊話編得滴水不漏的狐貍,要不是他從前放下了太多戒備、露出了太多尾巴,喬貫松這輩子都不可能抓出他。
可是朝戈就是他,朝戈就是徐羽,他的班主任老師。
喬貫松将額頭抵在冰涼的健身器材圓柱之上,腦中一片空白。
他想徐羽說他語文是頑疾,想朝戈醉酒連一二三四都數不清楚,想徐羽好整以暇地說坐,想朝戈對他撒嬌——玩得大到底是多大?
喬貫松在網上看到過什麽安全線、什麽施虐圈、什麽道具——
朝戈會做嗎?
徐羽會做嗎?
喬貫松兩眼空空地想着,忽然觸電般彈起身。
他夾起兩腿,将十指插入頭發中,欲哭無淚。
作者有話說:
好愁苦呀,為什麽收藏又停滞了?
38、手臂
他才發現學校的采光很好。
喬貫松一晚上心神不寧的結果就是,他忘記了一項語文作業。
徐羽周四讓他們寫某中模拟卷的選擇題部分,結果喬貫松把它忘到了腦後。
周五開始一切正常——就是喬貫松上課時總是忍不住偷偷地瞥一眼徐羽、再瞥一眼徐羽——
到了下午,徐羽去語文組辦公室,中途讓十二班的一個學生來把喬貫松叫去辦公室。
喬貫松很緊張,好在他相信自己的心理素質足夠表現得正正常常,但是當他推開辦公室的一瞬間,他的冷汗還是下來了。
不因為別的,而是因為徐羽上來就說了一句:“小喬能不能麻煩幫我把昨天留的那張模拟卷批一下?”
卧槽。哪怕這是高中,哪怕這是徐羽,沒做作業的恐懼依舊支配了喬貫松,他咳嗽了下,不好意思道:“那個,老師,我忘收了。”
徐羽驚訝地轉頭:“忘收了?那就只能麻煩你先去收一下然後再批了,辛苦了。”
喬貫松忙不疊說好,回班去收了一圈語文卷,就是沒收自己的。他捧着卷回徐羽辦公室。
語文組辦公室沒別人,徐羽還在埋頭碼字,這兩天D市進入了漫長的春季,氣溫升高了些。
徐羽穿得有點厚,他把袖子挽到了小臂正中,遮住了手臂下的肌肉線條。
徐羽手腕上的表是喬貫松不認識的牌子,他只能看出被手表扼住的手腕粗細剛好,連粗表鏈周圍細細的絨毛都被傍晚的暖陽鑲上了金邊。
光看這只浸在黃色日光中的、滿是男性氣息的手臂,沒人會想到它的主人的脾氣會這麽好。
喬貫松只看了一眼,便反手關好辦公室的門,道:“我忽然發現辦公室的采光很好。”
徐羽全部注意力都在筆記本文檔上,他敷衍道:“确實。”
喬貫松将卷子放到徐羽的筆記本電腦旁,熟練地擡腳勾過角落裏的高凳,夾出筆筒中的紅筆坐下:“老師,答案您放在哪兒了?”
徐羽道:“還是在那一摞裏,你在那摞裏翻。”
喬貫松于是探身去夠放在筆記本後的那摞文件,一張一張翻找起來。
他一開始還有心思緊張他的衣擺離徐羽太近,找了兩本便皺起了眉。
這一摞,徐羽在這兒打字,真不好找,喬貫松感覺自己全身都在微微用力,以防腰側碰上徐羽的頭。
這一本——是那個練習卷的答案;
這一本——好像是會議記錄,為什麽不用手機備忘錄記?不讓?這幾張——怎麽一張一張的,太他媽難找了吧。
八中月考模拟卷、某師範學院附中月考模拟卷……艹了怎麽就是沒有某中模拟卷的答案?
喬貫松也穿得有點多,為了維持這個像平板支撐一般不尴不尬的姿勢,他的額頭開始冒汗。
“小喬,我找吧。”
喬貫松正努力眯着眼睛看清楚上一本和下一本之間的黑暗夾縫中的文件名,一聽這話,趕忙回過頭去。
徐羽不知何時停止了碼字,他好笑地從筆記本上看着喬貫松,不知道看笑話看了多久了,連手都從鍵盤上移開,拖住了——
卧槽,拖住了他的衣擺。喬貫松視線跟着下移,發現自己的腰腹竟然因為這個動作露出了一小截,或許是因為這件衣服有點小了。
徐羽一松手,衣擺便舒緩地落下,剛巧擋住徐羽一半屏幕。徐羽逗他道:“我不拖着,就看不見了。”
喬貫松趕忙撤回身體,道:“我找了一半了,正找到幾個學校的模拟卷那堆紙。”
徐羽說:“那應該就在那堆裏,我找。”
他前移身子,準确地從兩本卷子之間抽出「那堆紙」,飛快地翻了一遍,拿出一張:“這個。”
喬貫松接過,準備批卷子,剛翻開第一面,就聽徐羽揶揄道:“小喬身材不錯啊。”
喬貫松差點沒把紅筆筆杆捏斷。哦對,徐羽拖住他的衣擺之前,能從他的腰一溜煙看到脖子。
喬貫松臉上發燙,但嘴上卻若無其事地道:“是嗎?”他覺得和徐老師平時見的比起來應該并不出色,畢竟他生活的大部分時間都專注在學習上,哪兒有那麽多時間健身。
徐羽:“當然不錯,剛巧很符合我的審美。”
喬貫松臉上更燙了,耳尖也燙:“謝謝老師。”
徐羽睨他,悶笑:“不、不客氣。”
喬貫松批完卷子,回班要往下發的時候,他才猛然想起自己安全渡過了這次忘作業的危機。
他的心情有些複雜。
徐羽快放學的時候又把蔣啓叫去談話了,這次談話持續了十分鐘,喬貫松目送蔣啓回到座位,不等喬貫松張口問話,蔣啓便道:“我沒說,肯定沒說。”
喬貫松收回了視線。
其實他今天沒帶手機,做卷子時也沒有想看手機的焦心感了,但他老想去看徐羽。
蔣啓神秘道:“我跟徐哥說了,你今天沒帶手機來。”
喬貫松無言。蔣啓還在驕傲:“你今天本來就沒帶對吧?我也沒說謊,我不怕徐哥問。”
喬貫松想,就算我沒帶,要是我是徐羽,聽到你這麽說,我也覺得我帶了。
但他還是小瞧了徐羽窺探真相的能力,喬貫松回到家後,發現手機裏多了一條消息,是徐羽發過來的:“今天沒帶手機,不錯。”
喬貫松順手發了個「害羞鞠躬」的表情包,想想覺得不合适,沒等他撤回,徐羽的下一條消息蹦出來了:“怎麽不帶手機了?”
喬貫松頓了一下,兩只拇指飛快地打字:“不等他的消息了。”
一分鐘後,徐羽發:“想開了就好【奮鬥】。”
喬貫松看了好久這條消息,最後悶悶不樂地回了一個【嘿嘿笑】的表情。
他媽的,他根本沒想開。
喬貫松周六下去晨跑的時候,鬼迷心竅,跑着跑着繞到了徐羽小區邊上。
他想着既然來了,那就繞着小區跑一圈再走好了,希望不要遇見同班同學。
喬貫松還真沒遇上同班同學,但是他拐進幹涸的噴泉後邊的小路上時,看見了一位正從樓棟裏往外走的青年。
喬貫松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為青年側對他的時候,在枝葉掩蓋後的下颌線和臉型、眼位和喬貫松有點像,喬貫松就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那青年走過來,瞧見喬貫松,也不自覺多看了兩眼。
兩人尴尬地互相點點頭,錯開了。
喬貫松繼續順着小路向前跑,忽然聽身後青年走出來的樓棟鐵門又響了一聲,李分郝的聲音在喬貫松背後響起:“等會兒等會兒,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喬貫松停下腳步,他以為李分郝在叫他,于是回過頭去,接過李分郝根本沒看見他,直直沖着那青年招手。
喬貫松的腦袋嗡一聲,他意識到了什麽,睜大眼睛,趕忙往身旁的樹叢中躲了躲,以免被李分郝看見。
李分郝上去對着那青年的臉就是一拳,青年根本沒料到,被這一拳揍到眼窩處,踉跄着後退了兩步。
李分郝根本不讓人,趁那青年站不穩,一腳踢上那青年的裆部,嘴裏大罵着些喬貫松聽不清的話。
青年痛苦地護着裆部,一時間根本無法反抗。
好在李分郝就打了這麽兩下,他沒再動手,指着青年的鼻子破口罵:“你他媽就是故意曲解徐羽的意思,你敢說你不是故意的?我他媽是越想越氣!你說我昨晚要不是剛巧來找他,你他媽是不是——是不是——”
青年還是護着裆部,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依舊彎着腰,像是痛苦地直不起身。
李分郝說不出話來,指着青年的手指都在發抖:“你、你,你給我立刻滾,滾到我看不見的地方!”
青年還是捂着眼睛,他向李分郝的方向跌跌撞撞走了半步,李分郝滿臉嫌惡,還沒等他後退,青年一拳毫不留情地搗進李分郝的腹部。
這一拳估計很重,李分郝捂着肚子,一時間動不了,頭上的冷汗唰唰往外冒,整個人忍痛忍到渾身發抖。
眼見着青年不打算停手,喬貫松稍作猶豫,最終還是從樹叢中奔出,按住青年的雙肩奮力拉開他。
青年見他來拉架,也沒繼續糾纏,而是對李分郝笑道:“我向來只有揍人的戲份,從來沒有挨揍的愛好。”李分郝疼得兩眼發黑,根本沒空回他。
說完,青年甩開喬貫松的手,想走人,卻被喬貫松反手又抓住了肩膀。
青年道:“怎麽?你小子還想讓我道歉?真熱心啊。”
喬貫松看着他,有很多問題想質問,甚至也想上去揍他兩拳,但是他半天一個字也沒說出口。
青年皺眉:“你手勁真特麽大,松手。”
喬貫松沒動。
青年眼神慢慢警惕,動了動手指:“松手。”
喬貫松松開了手。青年一聲不吭離開了。
李分郝慢慢恢複了行動能力,他捂着肚子在地上嚎:“小喬,你就這麽放他走了?”
喬貫松沒說話,他扶起李分郝:“你沒事吧?”
李分郝搖搖頭,艱難地在長椅上坐下,還捂着肚子:“沒事,那狗東西下手真重,咱們剛剛應該等我緩一緩,咱們二揍一肯定能揍過!”
喬貫松道:“要是真想報複,往後來日方長。你應該認識那個人吧?”
李分郝點點頭,又搖搖頭:“他媽的,我昨晚才認識,徐羽應該認識吧,不不,徐羽可能也不認識。”
說到這兒,李分郝對着喬貫松欲言又止,最後嘆氣道:“我真不知道說徐羽什麽好。”
喬貫松道:“徐老師在樓上?”
李分郝道:“對,他要是事兒不多,周末不到九點鐵定不起床,現在這才七點鐘,能起就怪了。”
喬貫松鬼使神差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