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了警。但是你老師也被那啥了——”
“徐老師也被?”喬貫松愕然。
“沒被那啥,就是,猥亵。”陳貫趕忙糾正,“然後你老師也是個狠人,那雜碎帶了條狗,狗上去咬你老師死不松口,你老師恐怕是沒辦法了,剛巧從雜物堆裏摸出把銳器來,把那狗給剖了,腦漿啊血啊濺了自己滿身。”
“聽說你老師把那狗內髒什麽的都扯出來了,應該是表現得挺瘋的,那幫人直接吓走了。”
“你老師一開始去幫喬壽說話,說漏了他自己也是男同的事。”
陳貫笑笑,“你們老師我上次去看,覺得挺成熟挺冷靜一個人,沒想到這麽可愛。”
喬貫松聽完,才知道原來徐羽隐瞞了他這麽多事。
“估計那雜碎給喬壽下了藥,不然怎麽會制服喬壽?”
陳貫咬牙,“這虧吃的,讓那雜碎蹲兩天局子根本解不了恨。”
“其實不是一個人。”喬貫松忍不住道,“不是那雜碎,媽,是四個。”
陳貫的動作一下停住了,她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似乎有點難以接受,緩了半天,她才恨聲道:“等他們四個人出來,我有的是辦法搞他們。”
“還有,媽,那天喬壽是睡在麻将館,他那天發燒了。”喬貫松道。
陳貫聽後,站了半天,喬貫松能看到她眼中的怒火,也能看到她的極力壓抑。
最後陳貫嘆了口氣,坐下道:“真沒想到這種事會發生在我們身上。”
“喬壽這兩天,心理還好吧?”陳貫問喬貫松。
喬貫松點點頭:“還好,我沒看出他和之前有什麽區別,這事兒對他來說可能不小,但也沒那麽大,就跟被四個人辱罵加群毆了一頓一樣。他可能更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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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在乎我會怎麽看他,我會受到什麽樣的輿論非議。”喬貫松低聲道。
陳貫聽到喬貫松這句話,眼眶卻忽然紅了,她忍不住道:“我有時候真的會想,如果喬壽不是男同該多好,有這樣一位适合我、體諒我、愛我的丈夫,我會比大多數人活得都要幸福。”
“媽這話的意思不是說男同不好,只是我已經愛上了喬壽,所以才難免這麽想。”
陳貫扶住額頭,吐出口氣,又變得神采飛揚,“如果喬壽能接受自己,那媽現在也肯定能找到個好老公,能幸福得很。”
陳貫和喬貫松又唠了半天,最後陳貫語重心長地對喬貫松道,“所以,我的中心思想就是,你一定要接受自己,就那些雞湯文所謂的悅納自己,懂不懂?”
“我兒子能活得潇潇灑灑、脊梁挺直、自信而有魅力,就最讓我驕傲了。”
陳貫一拍喬貫松的後背,指指自己,“就像媽這樣,哈哈哈。”
“還有,孔子不是說啥,因材施教嘛,媽告訴你,你這性格,遇見喜歡的了就趕緊談,反正你又不會讓戀愛影響你學習。”陳貫道,“你這成績夠夠的了,也不用到太高的社會地位,唉,我真怕你這兩年缺錢缺出毛病來,将來拼命往高位擠。”
“遇見喜歡的就趕緊談,你要是和媽像,那誰都能攻略下來,最後就變成你老婆了,信不信?真誠、尊重和包容是最高的情商,這些你都有。”
喬貫松那天晚上回去之後對着天花板思考了半宿,也沒思考明白自己到底對朝戈是什麽情感、自己又是什麽性向,想不通的他決定先不想,任事态自然發展。
第二天是周一,喬貫松沒在樓下看到陳媽的攤子,他給喬壽和他做了早餐,把喬壽那份放到了微波爐裏。
到學校之後,喬貫松習慣性地給朝戈發早安,看到日期,他猛然想到明天就是他和朝戈相處的最後一天了。
喬貫松把手機放進桌肚中,對着卷子沉默了半分鐘,又把手機掏出來。
他看看和朝戈的聊天框,劃拉半天,煩悶地又把手機塞回了桌肚中。
周一第一堂課是語文,徐羽給他們講古文,剛巧這篇傳記重點放在主人公和他妻子的愛情關系上,徐羽快下課時就和他們談愛情。
徐羽說:“咱班裏有沒有看耽美的同學?”
班裏轟然炸開,喬貫松就見楊舂唰一下就舉起了手說她看,剩下的兩位楊舂曾說過的女生也慢悠悠地舉手,邊舉手邊捂嘴笑,只有陳曉小半舉不舉,似乎想舉但又不想被同學注目。
徐羽就笑:“也不用這麽激動,我們平常心。”他接着問,“那咱班有沒有自認為是同性戀的同學?”
班級裏嘩然,同學們恨不得自己長出貓頭鷹的腦袋來,左邊轉完轉向右邊,抻着脖子不肯看漏每個人。
喬貫松心裏咯噔一聲,但他終究沒有舉手。
身旁的蔣啓正失望地嘟囔說怎麽沒人呢,就看後排的劉欣心慢騰騰舉起了手,整張臉都通紅。
蔣啓卧槽了一聲,大喊:“我靠欣哥,我怎麽從沒聽你說過啊?”
劉欣心瞪他:“我也沒見你到處說自己是異性戀啊?我尋思我平時也沒和你一塊兒少看美女吧?你自己眼瞎來怪我?”
蔣啓也不回劉欣心的話,就到處卧槽,拉着喬貫松卧槽,然後又跟前面的同學卧槽。
喬貫松沒管蔣啓,他眼神瞥向了楊舂。
楊舂似乎整個人都有點僵,喬貫松見她回過頭去瞧劉欣心,眼神中有些迷惑和思索。
徐羽在前邊半戲谑道:“劉欣心同學很坦蕩潇灑,我很佩服,以後我就跟着蔣啓同學叫你欣哥了。”
劉欣心受寵若驚,嘻嘻哈哈道:“別了徐哥,你要叫我哥我就吓死了。”
徐羽哈哈一笑:“既然劉欣心同學打了樣,那我也跟着承認,我也是同性戀。”
班級裏一靜,接着爆發出轟然的驚呼聲,班級裏同學難得學習之餘吃到這麽大的瓜,一個個興奮得不得了,就跟猴一樣發出些意義不明的興奮音節。
徐羽打了手勢,班級裏的同學就漸漸安靜下來,一個個眼巴巴地看着徐羽,就跟瓜田裏的猹一般仰着脖子等着投喂。
徐羽笑笑,說:“我說這件事,主旨還是要談回愛情上,因為我自身的特殊原因呢,我的愛情經歷就會坎坷一些,對愛情的認知也可能和大衆并不相同。”
“我是個很貪心的人,我渴望澎湃的情感,又渴望精神的融合,還渴望安定和長久。說實話,挺奢侈的。”徐羽笑笑,班級裏的同學也都捧場跟着笑笑。
“我現在差四年就奔三了,好不容易談了三年的男朋友還成了前男友,這可是我談的最長的一位了。”
徐羽眯着眼睛回憶,“不過最近我遇上了一位弟弟,也就幾天前的事兒。”
班級底下的人跟着起哄,蔣啓大聲道:“帥嗎?”
徐羽狡黠道:“帥不帥我不知道,但肯定會比你帥。”
蔣啓悻悻地收回他的猴手。喬貫松忍不住笑出聲。結果喬貫松這一笑,可讓蔣啓逮到了人,蔣啓又舉起手問徐羽:“那老師,有喬神帥嗎?”
徐羽沉思了幾秒,回道:“一般人都沒有小喬帥,他基因确實好。”
班裏同學笑開來,蔣啓撇嘴道:“我就是小醜。”
“确實又小又醜。”這話被前排同學聽見,忍不住回頭調侃蔣啓,被蔣啓糊了一巴掌。
徐羽靠在黑板上眯起眼睛,仿佛見到了獵物的豹子:“那位弟弟和我認識才不久,可惜他是異性戀,如果他是同性戀,我一定要抓住機會和他試一試。”
徐羽舔了舔嘴唇,滿臉誠懇:“他聲音是真的香,人也是真的讓我抓心撓肝。”
徐羽說到這兒,忽然垂下視線看了眼表,硬生生點了個題:“綜上,在我看來,愛情就是要抓住機會。”
徐羽話音剛落,下課鈴就響徹走廊。班裏同學都愣了愣,最後哈哈笑開來,有人高聲道:“不愧是徐哥,下課時間把得最準!”
徐羽坐回他前面的座位,打開筆記本,回道:“誰給你們下課,我這不是給我自己下課呢麽?給自己下課還不能準時點?”
徐羽可能是想碼字,但喬貫松就見徐羽跟前呼啦啦圍上去一大圈同學,裏三圈外三圈把徐羽包住,嗡嗡地問着他各種八卦問題。
喬貫松心中也有些好奇,他想問問徐羽到底是如何确定自己的性向的,但很明顯現在的圈輪不到喬貫松去問,于是他偷偷跑出教室,準備去衛生間看看朝戈回沒回他消息。
作者有話說:
陳貫,她自尊自愛,但她情感直白狠烈,說愛一個人就不會變,她不會再因此受傷,照樣活得滋潤。
還有,喬壽是愛陳貫與喬貫松的,他把這兩人看得都比他的生命重要,但他對陳貫沒有愛人的愛。
花了好多字數寫陳貫和喬貫松的對話,是為了讓喬貫松快些接受自己呀,他還是個高中生,有些事情不是表意識想明白了,潛意識就能跟着相信的,他需要母親幫他渡過這一關。
20、定位
是他自願被他的情話套住。
朝戈并沒有回消息,也許是還沒起床。喬貫松略有失望地回到教室繼續上課,結果在座位上剛坐下,把手機往桌肚裏塞的時候,喬貫松一不小心按亮了屏幕。
朝戈赫然回了句早安,然後又彈出了一條文字消息,接着又是一條文字消息。
喬貫松很是郁悶,他想着朝戈的點兒怎麽會卡得這麽巧,剛好是要上課的時候給他發消息。
他好想看看朝戈給他發了什麽啊。
喬貫松飛速地斜眼瞟了下前頭的徐羽,就見圍着徐羽的圈已經消失了,徐羽只要一轉頭就能看到喬貫松。
但是徐羽正舉着手機發消息,盯着屏幕的表情很是專注,大概率注意不到喬貫松的小動作。
蔣啓沒回來,前後座的同學不是在埋頭學習就是溜去別的地方唠嗑。
喬貫松懷抱着初中時背着父母玩手機的心情,飛速地戳進和朝戈的聊天頁面。
朝戈:“小祖宗早安。”
“你怎麽一到周內就起得這麽早,我一個社畜都比不過。”
朝戈:“對了,我和我前男友徹底分了。”
“我把做過的缺德事和蠢事都給他甲方爸爸抖落出去,他那個氣那個急。”
“經此一役,他再也不來找我了。”
“在我下手之前,我還跟他很正式地說,你再來找我,我就沒必要窩着你那點髒事兒給你兜底。”
“結果他竟然說我不會那麽做。”
“我去,就這一句話,我直接放棄他了,我承認是我從前眼瞎。”
接着這一大段文字的是三個一模一樣的生氣表情包,喬貫松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朝戈在那邊是怎樣的興致勃勃。
喬貫松忽然好想看看朝戈到底長什麽樣子。
他正想回消息,上課鈴響了。喬貫松餘光瞥見徐羽放下了手機,條件反射地把自己的手機推進桌肚裏,把雙手拿到桌面上。
算了,這節課下課再回他。喬貫松想。
但他這節課下課也沒回成消息,徐羽把他叫了出去。喬貫松跟着徐羽往辦公室走的時候,看着前方不說話的徐羽,他一度懷疑徐羽發現自己把手機帶來了學校。
但徐羽并不是和他談這個的。
走到空無一人的辦公室裏頭,徐羽關上門,對喬貫松道:“我叫你來,是想跟你說說周五晚上那天的事。”
“首先我跟你坦白,我那天确實是為了你和陳曉小去的筒片子。”
徐羽比喬貫松矮了半厘米,由于兩人離得近,徐羽稍稍仰頭看着喬貫松,坦誠道,“但你不用擔心,不是班級裏的同學跟我說的這事,是我自己推測的。”
“周五那天放學我問你陳曉小的事,确實是在試探。”徐羽笑,“你好像也發現了。”
“我沒想到你對這事這麽敏感,我向你道歉。”徐羽眯起眼睛,對喬貫松放軟了姿态笑笑,“我不該探究你的隐私。”
“沒事老師。”喬貫松被徐羽的态度打得有些措手不及,他本身就沒生氣,這會兒更有點別扭。
他還想說點什麽表達一下他真的不在意,但他卻一時想不出得當的措辭。
徐羽笑他:“我知道小喬不生我的氣,但是我該道歉還是得道歉的。”
喬貫松嗯了一聲,點點頭。
外邊的走廊慢慢躁動起來,上大課間的同學們陸續走出班級,經過語文組辦公室。
“小喬,要是有什麽自己處理不來的事,或者心理上過不去的坎兒,都可以來找老師。”他搖搖頭,笑眯眯調侃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為父是不敢,為友我覺得可以。”
“可以吧?”徐羽說完後,似乎有點不自信,猶疑着反問了一句。
“當、當然可以,謝謝老師。”喬貫松兩只手并在褲線旁,像是被繩子綁住了身子。
他一點也不習慣這樣和陌生人袒露心跡或者拉近距離,更不習慣這麽認真地談話,他現在恨不得原地消失。
徐羽上下看了兩眼他,忍不住笑出聲:“小喬啊,我該說你眼光犀利呢,還是該說你可愛呢。”
“我看你對旁邊班級的地理老師态度可不怎麽樣,怎麽在我這兒這麽害羞?”徐羽那手腕怼怼他,調侃道。
“我對他态度不好?”喬貫松疑惑了,他覺得自己的态度差別也不是很大,“我已經盡量好了。”
“表面工夫是挺足的,但我是誰,眼光多毒辣,我能看不出來你不喜歡他?”徐羽笑,悄悄地對喬貫松道,“沒事兒,我也不喜歡。”
他打開門向外看了一眼,回頭對喬貫松道:“走,一起去上大課間去。”
喬貫松點頭道好。
喬貫松回朝戈消息是在中午午休的時候,他躲在衛生間裏發消息,飛快地打字:“哥哥既然徹底不想了,那我的上位是不是指日可待。”
打完,他鬼使神差地又看了一遍這句話,心裏竟然真的隐隐升起一絲期待。
他正在挑選表情包時,朝戈回了消息:“你都是我小祖宗了,還怕上不了位?”
朝戈:“別說上位,小祖宗騎在我身上都行。”
喬貫松挑選表情包的手一下頓住,他深刻懷疑朝戈這句話含有雙重意義:“哥哥答應得這麽爽快?”
朝戈:“當然,我朝思暮想的小祖宗想上位,我當然得抓住機會讓你上位。”
“小祖宗,你喜歡過人嗎?”
喬貫松誠實回:“原來沒有,現在好像有了。”
朝戈那邊遲遲沒有動靜,過了一會兒,他發:“女同學?”
喬貫松仍然很誠實:“不是,我覺得我可能是同性戀。”
朝戈也許被震住了,過了良久,他發上貓貓頭表情包,控訴:“明明這幾天我都在和你聊天,為什麽你會在我絲毫沒有察覺的情況下,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心理變化。”
“你和他表白了嗎?”朝戈緊接着又問。
“沒有。”喬貫松道,“哥哥想追我?”
朝戈比喬貫松更誠實:“當然,只要你敢說自己是同性戀,我就敢直接追。”
喬貫松實在不習慣接直球,但好在他現在戴着「木工」的面具:“那哥哥打算怎麽追?”
朝戈安靜了一會兒,正當喬貫松以為朝戈沒接上話時,朝戈終于發來了消息:“我剛剛想給你發個定位,結果一直加載不出來,太失敗了。”
喬貫松看到定位兩個字,咽了咽口水,心髒嘭嘭跳動起來。
他也打開定位,發現自己也加載不出來,于是退出定位,忍不住給朝戈發:“哥哥想和我見面?”
“想啊,我現在住在L省D市S區,不知道離小祖宗有多遠。”朝戈道。
喬貫松愣了下,他不敢相信地反複看着那串地址,直到确認自己沒看錯,又怕朝戈發錯信息,重複問道:“L省D市S區?”
“對,怎麽了?離你很近?”朝戈問。
喬貫松還是不敢相信,他想,會不會是朝戈想辦法查到了他的IP地址,故意把喬貫松的地址發出來逗他玩兒?“很近,我也住在L省D市S區。”
過了十多秒,朝戈發:“??”
看到這把輪到朝戈迷茫,喬貫松忽然就相信了朝戈的話,他蹲在衛生間坑旁邊咧嘴笑:“對,我也在D市S區。”
朝戈的反應和喬貫松一模一樣,他發了貓貓頭表情包,道:“小祖宗,你別逗我玩兒。”
“我沒逗你,我就是D市S區的。”喬貫松嚴肅了些,“所以我剛剛才又向你确認了一遍地址。”
朝戈緩了一會兒,又開始發感動到哭泣的貓貓頭的表情包,一連發了五個:“這就是緣分,我從前還不相信。”
喬貫松的心跳還沒有平息,他全神貫注地注視着屏幕,小心地把一句話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後還是發了出去。
“哥哥要見面嗎?”喬貫松發出這句話時,心中仍然有些遲疑。
他害怕對方會看出他并不是大學生,更害怕他當面沒辦法像木工一樣說出那些騷話。
他可能連哥哥都叫不出口。朝戈一定會覺得失望。
過了幾分鐘,朝戈才回了一條語音。喬貫松聽衛生間裏還挺嘈雜的,于是悄悄點開語音條,把手機放到耳邊。
朝戈把聲音放低了些,鄭重道:“小祖宗,你要是給我這個機會,我可就認真了。”
喬貫松握緊了手機,再次吞咽了下口水,他的耳窩被朝戈的聲音撩撥得發癢。
朝戈終究是比他年齡大啊,喬貫松靠着衛生間的牆壁,半是興奮半是絕望地想,朝戈說起情話來比他從容不迫多了。
但終歸也是他自願被他任何一句情話套住。
21、照片
——你只比我的學生們大一兩歲——
朝戈這個周末需要飛一趟B市,喬貫松和朝戈最終定在下個周末見面,就在上回陳貫帶他去吃飯的那個商圈,W商圈。
喬貫松晚上回筒片子的時候,在小區道口碰見了警察小姐姐,她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由于那四位嫌疑人內部出現了分歧,警局已經成功撬出了四位嫌疑人的口供。
現在她來帶喬貫松和喬壽三人去警局,根據嫌疑人提供的口供,他們要再與喬壽确認一下一些細節。
喬貫松兩人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八點半,他正想炒兩道菜,喬壽卻說他已經做好了晚飯,放在微波爐裏。
喬貫松有些驚訝,打開微波爐,就見裏頭的盤子上左邊是炒包菜,右邊是紅燒茄子,看着還不錯:“這是你第一次炒菜吧?賣相挺好。”
他把菜放到桌上,旋開電飯煲蓋子,就見裏頭還煮了一鍋米飯。喬貫松打眼看了看,煮得有點多,可以明早熬粥。
他把菜啊飯啊盛好放到桌上,喬壽拿出餐具來,兩人坐下。
喬貫松兩道菜各嘗了一口,覺得喬壽确實是花了不少心思,比他第一次做飯那回好多了:“還不錯,挺好的。”
喬貫松瞥到喬壽嘴角微微提起,好像想笑,但又壓制着心情。喬壽道:“以後你學習,我做早餐晚餐。”
“太好了,這樣我更輕松了。”喬貫松笑笑,傳授經驗道:“早餐可以下樓買,不用起太早。”
喬壽點點頭說好。
喬貫松又扒了兩口飯,狀似随意地問道:“媽今天聯系你了嗎?”
“沒有。”喬壽有些困惑,“她向來不聯系我。”
喬貫松點點頭:“昨天媽跟我說了,你告訴她我交了個男朋友。”
喬壽夾菜的手停在半空,收了回去,他承認道:“是,我上次開門想叫你回去,聽到你和一個男孩聊天。你看着很開心,這幾年我從來沒見過你那麽開心。”
他開心得那麽明顯嗎?喬貫松耳根有些發燙,他對喬壽道:“那是我客戶,我這兩年不是做兼職嗎,之前沒能跟你說,我做的兼職是虛拟男友。”
喬壽愣了愣:“哦,我聽說過,是不是給人當假男朋友打語音通話的那種。”
“對。”
“但是——”喬壽欲言又止,糾結了兩秒,還是往下說道,“我看你的表情,似乎——”
他嘆了口氣,“唉,可能是我想多了,我以為你喜歡他。”
喬貫松夾了一大口茄子:“媽跟我簡單談了談,我也跟媽解釋清楚了,你們不用過分擔心我。”
“但是……”喬貫松把手腕放在桌面上,眼睛盯着桌沿,輕聲道,“我希望以後遇到這種事,你能先和我說。”
“不值得讓媽大半夜來跑一趟。”喬貫松想到這兒,有點感動,還有點哭笑不得,“我戀愛算什麽大事兒,你們這麽緊張,我昨晚聽我媽說要叫我談話,我還以為出什麽問題了。”
他沒說,他以為陳貫二婚了。
“戀愛當然是大事。”喬壽卻道,“每一段感情确定了就要盡力維護。”
他說完,臉色忽然很尴尬,把雙唇閉緊,快速說了句對不起,悶頭吃飯。
喬貫松沒注意到喬壽的神色,他有點恍惚,忽然好想問喬壽當初是怎麽确定自己喜歡男生的。
是因為——那方面的隐秘的幻想?還是一種想和對方建立長期關系、更加了解對方、拉近和對方關系的渴望?
喬貫松覺得自己有些太游移不定了,朝戈不同,他似乎很是堅決。熱情、堅決、坦誠、信賴,這是朝戈給喬貫松的印象。
吃過飯已經是九點多,喬壽去洗碗,讓喬貫松去學習或者工作。
喬貫松聽到工作二字略有心虛,但依舊說了句好,拿起手機和耳機往外走,他插上耳機之後,忽然想到,喬壽怎麽知道朝戈是男生?明明他一直都插着耳機。
喬貫松略一思考便想通了,喬壽應當是在周五晚上聽到的他和朝戈的談話,那會兒朝戈和他聊強制猥亵的事。
喬貫松要給朝戈打語音通話,朝戈卻直接扔了個視頻電話過來,喬貫松手忙腳亂間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他回頭看看雜亂、狹小、髒污的樓道,又看看朝戈的視頻電話,咬咬牙,給朝戈發消息道:“我不太方便視頻。”
朝戈遺憾地挂掉了視頻通話,轉瞬發了張照片,配一條文字消息:“小祖宗,鄙人的服務你可還滿意?”
喬貫松愣住,屏息點開照片。
也不知朝戈是不是把前置攝像頭和後置攝像頭搞混了,這張照片大半部分被舉着手機的五根修長手指遮擋住了,但聚焦卻剛好在食指和中指、中指和四指的空隙當中。
從指縫間能看到朝戈的半個披着浴巾的胸膛,和一部分浸在水下的腹部。
朝戈應該是在室外溫泉裏,升騰的水汽将朝戈本就隐藏在手指後的身體熏染的更加模糊,只能看到不算張揚但卻恰到好處的腹肌和兩條陷入水中的人魚線。
喬貫松整個臉都漲得通紅,他感受到了自己體內不應當的反應,他覺得自己有些肮髒,還有些羞恥。
喬貫松慌慌張張地想,他是個大學生,是個大四的學生?
還是大幾的學生,總之,他看到這樣的場面,絕對不能表現出慌張。
但是他打字的手都有些不利索了,亂糟糟的頭腦讓他打了又删、删了又打,還沒等一句話發出去,朝戈又發來了催命語音通話。
喬貫松呼出一口氣,把頭伸到幾天前被他一拳砸開的窗戶跟前,用夜裏的冷風給臉降降溫、平複平複心跳,然後故作鎮靜地接通電話:“哥哥?”
也不知喬貫松的想象,還是朝戈泡了太久溫泉,朝戈的聲音有些慵懶:“哎,小祖宗,你在幹什麽?”
“我——我剛剛吃過晚飯。哥哥你呢?”喬貫松蹲在樓道牆角,專注地傾聽耳機中的聲音。
朝戈在那邊卻笑了,笑了半晌,朝戈道:“小祖宗,剛剛的照片你看到了嗎?”
喬貫松聽到「照片」二字,不自在地握緊了手機,緊張道:“看了,怎麽了?”
“都看了照片,能不知道我現在在幹什麽?”朝戈說完,故意動了動身子,耳機那頭傳來一陣陣水聲。
喬貫松從未有一刻覺得如此窘迫,他知道朝戈是故意的,但更因為知道朝戈是故意的他卻依舊上套而覺得窘迫。
他在角落裏夾緊膝蓋,面色嚴肅,依舊靠職業素養堅定着自己的僞音:“哥哥是在泡溫泉嗎?”
“是的。”朝戈笑道,“朋友家室外的溫泉,現在這兒只有我一個人,朋友進屋去處理他的私人問題了。”
喬貫松被鎮住了,他努力地想象了一下家裏有室外溫泉的樣子,但貧窮限制了他。
他再次感受到兩人之間社會地位的鴻溝,于是有意岔開話題:“哥哥,我能聽聽你的真實聲音嗎?”
那頭沉默了。
半晌,朝戈輕笑道:“我怕你落差感太大,再等兩天吧?”
“等我覺得你就算有落差感也願意接受我,我再用真實聲音和你說話,好嗎?”朝戈認真道。
喬貫松說好的,心跳依舊很快,他再次努力開啓一個話題:“哥哥,你——曾經交過幾任男友?”
朝戈調侃:“還沒上位就查崗了?”不等喬貫松回話,他緊接着道,“兩任。”
“一任是大二談的,初戀,談了兩天他發現我未成年跟我分了。”
朝戈笑,“一任是研二談的,談了五年多,半年前分了。”
“他那個人爛透了,我之前可能是被他身子迷昏了頭,才那麽容忍他。”朝戈輕松道,“他做的缺德事挺多,我真想給從前包庇他的我一巴掌。”
“但現在好了,釜底抽薪,我幫那些人把仇報了。”朝戈低聲道,“我也一直在暗地裏幫他們,希望能給良心一點安慰吧。”
喬貫松光是聽,都覺得有些玄幻,這些事情對于他這個學校-家兩點一線的學生來說太過遙遠,對于朝戈此刻展露的惆悵他無能為力,只能靜靜聆聽。
還好朝戈很快便從這種回憶中剝離出來,重新笑道:“小祖宗,将來你會獲得比他、甚至比我更高的成就的,你不要急。”
“對了,你今年究竟多大?”朝戈忽然問。
喬貫松想了想,決定報真實年齡:“十八,剛成年,哥哥呢?”
“剛成年啊。”朝戈沉默了兩秒,道,“我二十六,大了你八歲。”他在水裏動了動,無奈道,“我以為你大概二十了。”
“哥哥覺得我年齡太小了?”喬貫松問。
“主要是良心難安。”朝戈笑,“總感覺我在招惹小朋友。”
“十八……”朝戈又沉吟道,“那就只比他們大一兩歲。”他複雜道,“這麽一比,忽然更良心難安了。”
“他們?”喬貫松疑惑。
“對,我的另一份職業,我還做——”朝戈話沒說完,忽然停住,不知朝誰喊了一聲好,匆匆對喬貫松說「下次再說」,然後挂掉了電話。
作者有話說:
喬壽小公主。
22、哽咽
——你可真是哥哥的小甜心——
喬貫松看着挂掉的電話,又蹲了半天,方才慢吞吞地站起身,拖着步子走回屋子中。
喬壽站在煤氣罐旁邊,拿着一瓶調料不知在研究什麽,他聽到喬貫松開門的聲音,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喬貫松又轉了回去,眉頭還蹙着,眼神滿是喬貫松看蔣啓研究數學題時的專注。
喬貫松關好門,兩步走到桌邊,從書包裏翻出一套文綜卷。
計時做題是最有效的轉移注意力的方式,李欣欣曾說,每當她痛經痛得死去活來的時候,就會計時做一套數學卷,保證做到填空題的時候就忘記了痛苦。
喬貫松現在就急需做卷。
等到他兩個小時的鬧鈴響起,已然是十一點半多,他給小福發去了聊天截圖,看了眼朝戈沒給他發消息,于是說了句哥哥晚安,便收拾好東西上床睡覺。
第二天喬貫松睜開眼睛的時候,早餐已經擺在了桌子上。他從床上坐起來,迷惑地看看左邊冒熱氣的粥點、右邊呼呼大睡的喬壽,狠狠思考了兩秒。
應該是喬壽中間起來做好了早餐,做完後太困,又跑來睡覺了。
可是他,喬貫松,怎麽做到對這一切毫無所覺的?喬貫松有些佩服自己的睡眠質量。
喬貫松看看表,決定倒頭再睡五分鐘。十分鐘後,喬貫松起床,吃過早餐,拿着書包上學。
今早又沒看見陳媽和陳曉小的攤位。喬貫松心裏有些奇怪。
雖說喬貫松睡了十分鐘懶覺,但省去了做早餐的時間,他還是在六點十五分就到了十三班教室。
喬貫松習慣性地掏出手機,給朝戈發早安。
朝戈連昨晚的晚安都沒回他。
随着時間接近六點半,學生們陸陸續續進入教室,但徐羽卻一直沒有出現,直到第一節課打鈴,徐羽都沒有來。
第一節課是數學,數學老師對于徐羽的缺席也感到納悶,但沒說什麽;
第二節課是英語,徐羽依舊沒出現。
到了大課間,整個一二節課包括下課時也很安靜的十三班同學們終于憋不住了,蔣啓偷偷摸摸地跑到徐羽老師的座位上,抻着脖子往走廊裏瞅。
結果李欣欣從門口經過,一把将蔣啓薅回教室裏:“你擱這當大鵝呢?脖子抻得比晨昏線都長,不知道的以為穿越到迅哥兒筆下了。”
蔣啓那個冤,嗷嗷直叫:“大姐,我脖子可沒抻成個圈,我這不是想看徐哥人哪兒去了嗎。”
班長緊急出來解救蔣啓,把蔣啓拽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