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面又回敬了朝戈那個「我願意為了你改變我的一切」的表情包。
朝戈那邊很沉寂,半天沒回消息,也許是在上課。
朝戈不回消息是最好的。畢竟如果朝戈很快回他的消息,他倆難免又要聊上,那最後喬貫松還是得找借口結束談話回去上課。
朝戈不回他消息,他就不用麻煩地找借口離開。
喬貫松收起手機、離開隔間時,心情并不像剛剛進入隔間時那般愉悅。
他想,或許是因為剛剛的語文課太社死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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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喬壽
你也是店員吧?
朝戈回他消息,已經是放學之後了。
準确來說,是他們剛剛放學不久,朝戈就回了他消息。
喬貫松從書包側面撈出鑰匙,一手抵住老舊的鐵門,一手将鑰匙插進鎖孔。
他聽到手機震動,長時間養成的職業習慣讓他下意識就從兜中拿出手機,劃開屏幕。
客戶的消息,一定是要秒回的。
手機還停留在和朝戈聊天的頁面,他剛劃開手機,就看到了朝戈的消息:“我原來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麽樣的男生,現在發現,我喜歡你這種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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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跟了個可可愛愛的花園寶寶裏的黃色啦啦捂屁股歪頭表情包。
喬貫松松開鑰匙,騰出一只手打字:“我是哪種男生?”
發過去之後,喬貫松又看了一遍朝戈剛剛發的那條消息。朝戈這句話有些奇怪,喬貫松卻想不出究竟是哪裏奇怪,他隐隐覺得朝戈有些和他自己很像的特點,但一時又不知道是什麽特點。
喬貫松皺起眉,往上翻他的朝戈的聊天記錄。
他将整個不長不短的記錄又翻了兩遍,才明白自己糾結的問題根源,或許是朝戈一方面過于主動,一方面和他一樣胡話連篇。
兩個人互相配合着演出着甜膩的戲碼,但兩個人都沒人想多聊一句,仿佛只是責任在此一般。
喬貫松心想,或許是朝戈他太想找個男朋友了,所以遇見一個1就主動得詭異。
哪怕朝戈自己還沒那麽喜歡喬貫松,他也表現得極為稀罕,目的也許只是體會一把有對象的感覺。
不管朝戈究竟怎麽想,他只要配合着朝戈,滿足客戶的要求就好。
喬貫松轉動鑰匙,金屬在鎖孔中像是塑料袋裏的水果一般嘩啦作響,他擰開了吱呀作響的鐵門,露出門後狹長的十平方米的小空間。
對話框底部又彈出了新的消息。
朝戈:“你是讓人看不懂的男生x。”
喬貫松手上的動作不自覺放慢,他來回看了兩遍朝戈的話,把手從一時間拔不出來的鑰匙上第二次移開,放到鍵盤上。
漆黑的樓道裏,感應燈早就壞了,屏幕的光給他兩只放在鍵盤上的大拇指指甲蓋鑲上了一層透明的光邊。
喬貫松想了半天,也沒想好該如何回話,好在朝戈緊接着又發了好幾條消息。
“其實也沒有太看不懂,就是感覺在21歲左右這個年齡段,你還是挺難看透的。”
“你一定沒有真心跟我聊天。”
“你不會是虛拟男友店的店員吧?”
喬貫松心中一緊,脊背立刻挺直了,他站在門口,大腦飛速運轉,按了三次才按到鍵盤右邊的符號鍵:“?”
喬貫松想了兩秒鐘,又發了一條:“??”
附加一個黑人問號臉表情包。
“你不是嗎?我是哎。”朝戈又發。
喬貫松眉頭皺起,這把他真的看不懂了:“??”
“你是虛拟男友店的店員?”喬貫松問。
朝戈發來了一條語音,喬貫松趕忙點開,就聽少年人清冽而開朗的笑聲自手機音響中傳出,回蕩在無人的水泥走廊中。
“哈哈哈,開玩笑呢,你不會真的相信了吧我的木工哥哥。”
喬貫松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發:“吓死我了,我以為我好不容易等來的小男朋友是個虛拟的。”
對話框底下忽然冒出了個「卧槽卧槽」,然後立馬就消失了,顯示「朝戈撤回了一條消息」。
兩秒後,朝戈:“對不起對不起,我看錯人了。”
喬貫松嘴角浮上一點笑意,他打字:“沒事,我都看到了。”
朝戈立馬發了三條「哭喪着臉」的小貓表情包:“不,你沒看到。”
喬貫松輕車熟路、不過腦子地打字:“以後有什麽事想吐槽,也可以找我來說。”
“你找我來說話,我會很高興。”後附一張「小狗認真臉」表情包。
過了十幾秒,朝戈發了個搞笑的貓貓頭表情,那貓貓頭的表情很怪,像哭又像笑。
喬貫松在走廊裏盯着那張貓貓頭,皺眉理解了半天,覺得也許朝戈是想表達「感動」的情緒。
可是發完那個表情包,朝戈又來了一句:“小哥哥,你以後會生我的氣嗎?”
“如果我騙了你的話。”
喬貫松輕車熟路、不過腦子地回:“當然不……”他這行字沒打完。
他回味了一遍朝戈的話。
其實,如果站在朝戈的角度,他才是一直騙朝戈的那個人。
他忽然想起來朝戈并不是他的直接客戶,朝戈會以為他是真心想和朝戈談,朝戈也會付出感情。
喬貫松的表情沉了沉,他心中生發出一種厭惡。
在看到他父親順着滿是垃圾的樓道樓梯向上走來的時候,喬貫松甚至覺得這種巧合是上天的暗示。
暗示喬貫松為了生存下去,正在慢慢變成和他最仇恨的人一般令人反胃的人。
喬壽仰頭看着樓梯口昏暗的手機屏幕燈,清晰地看到了喬貫松臉上的表情,他邁出的腳步登時停在了半空中。
喬貫松當着他的面,抵着鐵門拔出鑰匙,進了屋,又關上了門。
喬壽收回邁出的腿,兩只腳站在同一級臺階上,油膩的頭發從耳後滑到臉前。
沒了屏幕照亮的走廊黑得看不清腳下臺階,背後高高的窗戶不知為何被木板封死——
或許住在筒片子樓裏的人總有些見不得光的家事——于是只在水泥地上留下從窗戶縫隙投下的四方微光。
喬壽轉過身,慢慢地下了樓。
喬貫松暫時不想回朝戈的消息,于是把手機放在一旁,換下校服,打開屋裏的窗戶換氣。
清新的空氣立刻毫不吝啬地、平等地湧進十平米的小屋中,他站在窗邊,趴着向外看。
六點半左右的D城還算亮,天光沒有徹底暗下去,但已經透出了夕陽的前兆。
筒片子裏狹窄的路上總是堆滿了各式各樣讓人意想不到的雜貨,比如說一些黑色的垃圾袋,又比如說一張皮破了的舊沙發,還有晾衣服的高架與飯店潑出去的腥水。
筒片子裏有不少把上衣卷到胸口乘涼的中年男人,他們身材微胖,挺着大肚子,眼睛眯成一條縫,似乎是卧在城市肮髒角落的某種瑪爾滕斯家族式的狩獵者。
喬貫松心中油然而生一種慶幸,他想喬壽至少還是比這些人要強。
他們家樓下的那條窄路,是筒片子裏最寬的一條路,據說筒片子原先是個城中村,後來被翻新成了一座小區,但喬貫松在最頂層上俯視着筒片子——說是俯視,也不過是四樓而已——根本看不出它和村兒有什麽本質的區別。
窄路也有名兒,叫做條順路。
條順路南邊傳來一陣被人聲消磨了大半的轱辘聲,喬貫松對它的聲音很熟悉,轉過頭一看,果然是陳曉小推着小車正往條順路趕。
陳曉小好像從半年前,接管了陳媽的晚班,在她放學後到晚上十點,都是陳曉小在出攤烙餅。
喬貫松猜測是陳媽的身體抱恙。所以,自從他看到陳曉小獨自去出攤以來,他早上只要看到了陳媽的攤子,不管吃沒吃過早飯,都會買個煎餅果子。
陳曉小烙的餅,并不如她媽烙的好吃,但他們家的餅皮說不上來哪兒和其他家不一樣。
總之,條順路上不少人吃慣了他們家的餅,也就跟着繼續買陳曉小烙的餅。
喬貫松正漫無目的地想着,要不要下去買一張陳曉小的餅,忽然見到喬壽從樓梯口走出去,他的目光忍不住跟上。
喬壽徑直走到陳曉小的餅攤跟前,買了張油餅。
喬貫松心中無緣無故騰起一股怒氣,他從窗口離開,轉身蹲下,從櫃子裏取出米袋,嘩啦啦往鐵盆裏倒了些許。
喬貫松瞪着鐵盆裏的米,渾身發抖。
他想說喬壽根本多此一舉,他自己都落魄得像個乞丐一般,憑什麽去關照他同學的生意?
又或者是喬壽佝偻的脊背從窗口看出去太過刺眼,讓喬貫松心裏愈發厭惡——
他拿起鑰匙,沖出屋子,鎖好房門,噌噌地下樓。
喬壽還在陳曉小的攤子前等着他的餅。
喬貫松的理智讓他停下了腳步,他想,他要去跟喬壽說話,至少不能當着陳曉小的面。
陳曉小面子薄,自尊心極強,不能讓她知道喬壽是他爸。
喬貫松沉默地在樓梯口站了五分鐘,喬壽就佝偻着腰在陳曉小的攤子跟前站了五分鐘。
五分鐘後,喬壽拿着餅離開了,轉身往小區免費的活動室——也就是麻将館走。
喬貫松一言不發地走出樓道,陳曉小正在給下一個客烙餅,沒注意到他。
喬貫松急走兩步,從後邊抓住喬壽的大臂。
喬壽條件反射地一擡肘,一個退步轉過身來,隐藏在雜亂頭發間的眼神格外具有攻擊性。
看見是喬貫松,喬壽的眼神轉瞬從警惕變為了惶恐,他把裝餅的塑料袋口用手包了下,似乎想要遮擋住陳曉小家餅的特殊紮口方式。
喬貫松咬着後牙,上前半步,努力放平語氣:“你剛剛不是都到了樓梯口?怎麽不進家門。”
喬壽摸摸後頸,扭出一個笑來:“我沒什麽事兒,就是想去看眼,不回去也沒事兒。”
作者有話說:
喬壽,一個犯了不可原諒的錯誤的美人。
5、木工
等着我去喂飽你?
喬貫松雙拳緊握,眼神有些陰沉地盯着喬壽。
喬壽還穿着一個月前的衣服,胸前不知怎麽染上了一大片油漬,露着腳踝的麻面褲子抽抽巴巴,喬貫松看得心頭火大。
他的喉嚨塞得難受,喬貫松清了清嗓子,往四周瞥了瞥。街上那些赤膊的中年男人、跛着腳的肥胖老太太都向他們飄來若有若無的視線。
隔壁張攤賣百貨的徐爺毫不掩飾地盯着喬壽,嘿嘿地笑,喬貫松恨不得上去給他一拳。
但是不行。
喬貫松在衆人的注視中,低順了眉眼,垂下頭,上前半步,仿佛一個乖兒子。
他從微張的唇縫間對喬壽逼出不容置喙的低音,只有兩人能夠聽清:“回去吃晚飯。”
喬壽把手裏的餅往胸前又收了收,眼神渾濁而迷茫,他堅定地搖搖頭:“我不去,我去麻将館。”
喬貫松心裏的怒氣蹭一聲竄到頭頂,幾乎震得他耳膜嗡嗡鳴脹,聽不清筒片子裏吵鬧的交談聲。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幾乎要壓不住音量,但面上還是副平靜孝順的模樣:“麻将館的人哪一個拿正眼看你?你天天往那兒跑,丢的是誰的臉?”
喬壽不知被喬貫松的那個字刺到,他嘴唇快速翕張了一下,接着渾身都有些發抖,他對喬貫松道:“我只丢我自己的臉,我以後不會再去你那兒。”
說完,喬壽快速轉過身,長發被他的動作揚起,露出粗糙、憔悴卻仍舊掩不住美貌的側臉。
徐爺哈哈大笑,他拍了拍肚皮,裏邊的油水咣當着,像是一只小皮鼓。
他眯着雙眼,視線盯着喬貫松,爽朗的聲音像是劃破塵嚣的擴音器:“他早完蛋了,你是個好小夥子。”
“喬鴨子——”徐爺身旁坐了個小男孩,看上去不過五六歲,他剛剛就坐在徐爺給他在地上鋪的小毯子上玩兒一片生鏽的金屬片。
聽到徐爺沖喬貫松父子二人喊話,他也跟着湊熱鬧,用沾着鐵鏽的手指笑嘻嘻地在嘴前邊比了個鴨子扁嘴的手勢。
條順路上南南北北,各個樓道門口、攤子跟前、岔路十字口都站着好些人,他們做着手上的活計,有些瞥一眼徐爺和小孩,有些閑來無事坐着旁觀,而大多數忙得頭都懶得擡。
徐爺聽孫子這麽說話,臉不可見地沉了沉。他先是瞟了眼喬貫松,看喬貫松臉上看不出什麽,才轉頭訓斥那小男孩:“大人說話,別插嘴!”
“小鴨子,嘎嘎嘎!”小男孩并不聽爺爺的話,笑嘻嘻地沖喬壽吐着舌頭,在破毯子上左扭右扭。
“小孩說話,向來沒個把門。”街上路過的張奶奶比較熱心,她瞧見了喬貫松的臉色,趕忙跛着腳走過來,往喬貫松的大臂上拍了拍,“你別往心裏去。”
“別碰我。”喬貫松低吼,他幾乎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說出來這句話的。
張奶奶的表情一變,哎呦一聲,上下打量了兩眼喬貫松,嘟囔着「好心當成驢肝肺」,往條順路北邊走了。
喬壽背對着喬貫松,喬貫松只能看見他垂下去的後頸和汗濕的衣衫下勁瘦的腰線。
喬壽沒走,但一個字也沒說。
喬貫松的心忽然就涼了。
他一言不發地轉頭,往樓道裏走,一步一個腳印。
喬壽偷偷側了側頭,從頭發的縫隙中瞧見了遠去的喬貫松,他臉上表情并沒有變化,甚至眼神還是那般平和。
他将捂着烙餅的手慢慢放到褲線旁,像野獸一般咬開塑料袋節,把臉埋進餅裏,在滿鼻子的油味兒中咬了一口。
貫松同學做的餅還是不如她媽的火候掌握得好,就這麽點時間,已經涼了。
喬貫松把鑰匙放回書包中。
他拿起了放在書桌上的手機,拿了兩遍才拿起來——他這才發現他的手在發抖。
朝戈給他發了兩條語音,以及很多個「我很好rua,請來跟我玩」的小貓可憐巴巴表情包。
喬貫松雙手的抖動幅度小了些,他深吸一口氣,點開朝戈的語音。
第一條是在朝戈發完消息之後的五分鐘發的,少年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心虛:“木工哥哥,我剛剛跟你開玩笑的呢,我真的挺喜歡你的,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第二條又隔了三分鐘:“木工哥哥——木工哥哥!你不要生我的氣嘛!”
接着就是那一串可憐巴巴的小貓表情包。
喬貫松的手已經不抖了,他鬼使神差地将消息輸入框切換成語音,長按,将聲音壓成低音炮:“我沒生氣。”
他這條消息一發出去,兩秒後,對面立刻「正在輸入中」。
朝戈輸入了兩分鐘,最後又發過來了個似哭又似笑的貓貓頭表情包。
喬貫松徹底看不懂了,他幹脆發語音問朝戈:“你這個貓貓頭表情包,到底是什麽意思?”
朝戈又變成了“正在輸入中……”,三分鐘後,發來了一條消息:“木工小哥哥,你不是那種容易動真感情的人吧?”
喬貫松皺起眉,對這句話進行了一番分析,一分鐘後,他猛地理解了朝戈發的貓貓頭的意思。
根據朝戈發這句話的心理動因,可以推斷出以下事實:
朝戈對他并不認真,應該只是寡瘋了的大學生想要找個小哥哥調調情、唠唠嗑。
但朝戈不久之前,不知為何忽然不确定喬貫松是不是認真的了,于是朝戈心裏開始慌張,怕欺騙了喬貫松的情感。
喬貫松心中的大石頭落了地,只要朝戈不認真,他就不害怕了:“我不是,你放心。”
朝戈秒回,心照不宣地發了一串害羞的表情,接着道:“那木工哥哥,你今晚什麽時候給我打語音電話呀?”
看來朝戈真的放下了心。喬貫松最後一絲顧慮也消失了,他業務娴熟地回語音:“哥哥這麽着急?”
朝戈也回他語音:“嘿嘿嘿,你哥哥我當然着急了,有男朋友的語音電話在晚上等着我,我可是寝食難安呢。”
這就張口叫上男朋友了,這個朝戈真的是比他還放得開。
他既然是朝戈朋友給點的虛拟男友店員,那可不能讓朝戈體驗感下降,兩年的經驗讓他迅速想出了不落下風的回話:“哥哥寝食難安的意思,是想要我喂飽哥哥?”
朝戈發了三個羞羞的表情:“那就太好了,我空着肚子,快來跟我語音通話,喂飽我。”
這個朝戈有些難對付。
喬貫松雖然因為父母離婚的事兒,推遲了一年中考,加上生日小上學晚了一年,去年已經成年,但他還是沒碰過那些标着「18+」的東西。
他為了更好地做虛拟男友,學習過一些令客戶臉紅的話,他大概也能猜出這些話是什麽意思——
但是朝戈的這個回複,他以往的兩年工作經歷中可沒遇見過。
但讓朝戈比下去,喬貫松是不服氣的。他雖然走的是深情路線,但好歹也是個虛拟男友店員,業務能力總得過關。
喬貫松想了半天,覺得按照朝戈現在的回複,他在撩騷的方面不能繼續壓過朝戈一頭,于是換了個最習慣的路數。
他對着手機放輕聲音笑道:“空着肚子就快去吃飯,填飽肚子才有力氣撩我。”
朝戈順坡下:“好吧,那木工小哥哥你等我哦!”
喬貫松回:“我八點給哥哥打語音電話,哥哥方便嗎?”
朝戈發了個瘋狂點頭的表情包:“當然方便!”
然後立馬又補了一句:“和弟弟聊天,什麽時候都方便!”
喬貫松回複:“好。”後頭加個迷惑的OK表情包。
朝戈貫徹可愛人設,回了喬貫松一個小貓比心表情包。
喬貫松突然想,如果朝戈去虛拟男友店上班,朝戈的标簽一定是「小奶狗」、「可愛」之類的。
作者有話說:
客戶小姐姐在點徐羽老師的時候,其實看到的标簽是「霸總」和「溫柔哥哥」。
她以為徐羽老師的聲線只有這些,想看個強強。沒想到,她給徐羽老師說了對方是個寡瘋的1後,徐羽老師立刻兢兢業業地點開各大視頻軟件,鑽研了一番受歡迎的0的共同特點,捏造出了「朝戈」這個形象。
在喬貫松沒加徐羽老師的那個晚上,徐羽老師就在一邊批改作文,一邊努力地完善「朝戈」人設,并心想以後他的标簽又可以多一個了。
6、暴露
這麽快就要坦誠相見了?
喬貫松簡單炒了個花菜,吃過飯、收拾好碗筷,簡單打掃了一下衛生。
喬貫松将抹布搭在窗臺上,按開手機看了眼時間——剛好七點半。
他設了八點整的鬧鐘,拿出某高考數學模拟卷,準備計時半個小時做完客觀題部分,也就是選擇填空部分。
喬貫松鋪開卷子,看向第一道題。
他腦中忽然回響起徐羽的話來。“昨晚是不是又沒學語文?”
豈止昨晚,喬貫松幾乎很少自主複習語文——而且他但凡學語文,都是在做文言文和作文之前的幾道選擇題。
和朝戈通話之後,今晚看看語文吧。喬貫松嘆了口氣,開始讀第一道選擇題。
做題的時間過得很快,喬貫松從第一道選擇題做到第十六題填空題,基本上沒遇到什麽障礙,他做完後看了眼表,才七點四十八。
喬貫松沒有去對答案,而是繼續往下做。
八點鬧鐘響起時,喬貫松已經快速地寫完了第十七與十八道大題,正在寫立體幾何寫到一半,鬧鐘就響了。他關掉鬧鐘,手上不停,又用了三分鐘寫完立體幾何。
喬貫松打開和朝戈的聊天記錄,略略猶豫,還是先将解析幾何與選做題做完了。
已經八點十五,他看看朝戈還沒有來找他,導數題看着也并不難,于是一鼓作氣寫起了導數。
在導數最後一個括號處喬貫松遇到了一點困難,他試了幾種方法,終于做完整道導數題時,已經是八點三十二分了。
他完整地将答題步驟寫過,給最後的綜上畫上句號。喬貫松滿意地來回翻看了一遍整張卷子,然後心虛地拿起手機,給朝戈打過去語音電話。
朝戈很快便接通了,有些奶的少年音從電話那頭傳來,語氣帶着幾乎難辨真假的興奮:“喂?木工小哥哥?”
“是我。”喬貫松也許是做數學卷子做得太上頭,到口頭的騷話忽然卡了殼,只說出了兩個字。
朝戈笑了兩聲:“小哥哥在語音電話裏怎麽顯得有些沉默?”
朝戈這句話無異于指責喬貫松的工作水平。
喬貫松将手機拿遠,深吸一口氣,調整心态,立馬進入工作狀态。
“喂?木工小哥哥?”朝戈見喬貫松半天沒出聲,有些迷茫地出聲。
喬貫松笑道:“抱歉,剛剛忽然有事處理,沒顧得上和我的小男朋友說話。”
“原來是這樣!”朝戈在那邊嘿嘿發笑,獨自小聲重複喬貫松的話,“小男朋友……”他重複了一遍,聲音又揚起來,對喬貫松道,“既然你這麽叫我,那我以後是不是得叫你老公才好?”
木工:“那當然好了,哥哥不如現在就叫一聲聽聽?”
朝戈立刻聲音飄忽不定,轉移話題:“咱倆還不知道誰大誰小呢,你怎麽就叫我哥哥了?”
木工:“我今年周歲二十一,生日在十二月三十一日。”
朝戈:“好巧的生日!那你确實比我小,我也是周歲二十一,不過生日在四月份。”
木工:“別轉移話題,不是說好要叫聲老公給我聽?”
朝戈委屈:“哪裏說好了?那你先叫我老公,我就叫你老公。”
木工快速跟話:“叫我什麽?”
朝戈頓了一秒,正當喬貫松以為他發現了自己的陷阱時,朝戈卻還是上當了:“老公呀。”
“哎。”喬貫松覺得這一秒的停頓有些怪,但他并沒有多想,嘴比腦子快,先應了朝戈。
“嗯?你應我什麽——”朝戈愣了愣,聲音大了些,“你給我下套!”
“下套?這麽快就要坦誠相見了?”喬貫松的話又不跟着腦子禿嚕了出來——這句話回得這麽快,還是靠的曾經的經驗。
朝戈「下套」的這句話在喬貫松腦中,和導數典型例題相差無幾。
“你好會啊哥,哥哥。”朝戈在手機那頭愣了半秒,由衷地說,“我都要忍不住動心了。”
“哥哥說這話的意思是,哥哥現在沒動心?”
喬貫松從哥到哥哥的停頓轉變中,敏感地窺探出朝戈人設背後的一絲風采。
朝戈:“老,老公,你壓着聲音叫我哥哥,我好——我好遭不住啊。”
他的聲線變得低了些,又被他自己掰回高高的陽光少年音,“老公真的好像我那只存在于頭腦中的理想型。”
但就是朝戈這一下聲線的變化,讓喬貫松頓起疑心。
喬貫松從朝戈的聲線變換中嗅到了一點訓練過的味道,他緩慢地道:“哥哥,這就遭不住了?”
朝戈:“遭不住遭不住!”
這回朝戈的聲線沒有半點僞裝痕跡,但并不能打消喬貫松心中的疑惑。
他手上無意識輾着數學卷子的邊角,口中緩緩道:“哥哥,我剛剛查了查你之前提到的那個虛拟男友。”
朝戈頓了兩秒鐘,才幹笑道:“啊哈哈,是嗎是嗎。”
“你之前懷疑我是虛拟男友,是因為我太騷氣了?”喬貫松道。
“說起這個……”朝戈尴尬道,“我一開始接到——”他的嘴唇打了個磕絆,然後聲線一點也不抖地、仿佛只是偶爾口誤一般自然地迅速改口,“一開始小福跟我說你的時候,我就懷疑是——”
他話說到一半,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聲音明顯一頓,半秒鐘後,朝戈聲音如常接着道:“懷疑是她想要給我找個虛拟店員,主要想要看我們兩個互撩。”
“因為小福她和我關系比較好,我也知道她比較喜歡磕男男,我就以為她想看咱倆互相撩。”
喬貫松:“是這樣嗎?”他總覺得這個邏輯稍有牽強,并沒有多強的說服力。
“當然是這樣!而且老公你聲音好好聽,我之前點過虛拟男友,我覺得你根本不亞于那些男神級別的店員!”朝戈不遺餘力地吹捧喬貫松。
可是你懷疑我是虛拟男友店員的時候,我還沒有給你發過語音消息。
而且……朝戈一口一個老公,叫得喬貫松有點不适應:“哥哥,你叫我木工就好。”
朝戈乖乖道:“哦,好的!”
過了半秒鐘,他叫:“木工!”
“哥哥。”喬貫松叫回去。
“木工!”
“哥哥。”
“木工!”
“哥哥。”
“你好乖啊。”朝戈笑,“每次都答應。”
“哥哥叫我,我當然要答應。”喬貫松對答如流,又把話題扯回了虛拟男友上,“哥哥是從哪兒了解到虛拟男友的?”
“是在C站上。”朝戈道,“當初看了好多博主點虛拟男友的視頻,就想去應——去點一個。”
朝戈或許是覺得自己太過被動,不等喬貫松回話,他又向喬貫松提了個問題:“木工查虛拟男友不是在C站上查的嗎?”
“不是。”喬貫松随便說了個浏覽器的名字,說是在那兒上邊查的,“我一會兒就去C站上看看。”
“C站上有不少高質量的剪輯自創視頻。”朝戈努力把話題帶離虛拟男友。
喬貫松也就跟着他走,兩人聊了半天各種網站,結束聊天的時候還算愉快。
喬貫松結束通話後,第一件事就是下載C站,然後搜索「虛拟男友」關鍵詞。
他總感覺朝戈了解的虛拟男友和他幹的工作有一定的出入——
或許也說不上是出入,但至少朝戈似乎了解虛拟男友的一些他都不知道事。
所以他才會想到問問朝戈平時都是怎麽了解虛拟男友的。
屏幕很快加載出一系列視頻,喬貫松将視線放到第一個視頻上。
“我叫了兩個男神級虛拟男友,讓他們互相尬撩!”——這是第一個視頻的标題。
喬貫松在腦中理解了一遍這句話,沉默地點開了這個視頻。
做up主的是個說話蠻可愛的女生,視頻開頭講了這個視頻的發生背景,大概就是up主點了兩個虛拟男友,讓對方在不知曉對方是虛拟男友的情況下,互相當對方是客戶一般撩。
後面就是正題,就聽兩個被點的男生确确實實在努力地尬撩。
不過這兩個男生的僞裝并不太好,很快的其中一個人就猜出了事情原委。
看到這人這麽快猜中事實後,喬貫松心中有個不好的預感——這個店員猜得這麽快,不會是也看過類似的視頻吧?
那這種視頻到底有多少?喬貫松震驚地退出視頻,将視頻列表向下劃動。
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中,喬貫松看了不下三十個類似的視頻,他終于意識到,原來叫兩個虛拟男友對撩,已經是一種新潮玩法。
喬貫松将手機放到桌面上,對着臺燈的燈光沉思。
他又回憶了一遍朝戈今天一天和他的對話,終于想通了一切。
他真的沒想到有人可以這麽有錢,花兩千多,就為了看看他和朝戈的聊天記錄。
喬貫松拿起桌面上的手機,打開和朝戈的聊天記錄。
他對着鍵盤猶豫了半晌,終于還是一個字一個字敲:“我是「計蒲詞」家的店員。”
點擊發送。
他相信不需要解釋事情原委,只說這一句話,朝戈就能明白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我之前沒料到你是虛拟男友店員,所以才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
剛剛我想明白了事情真相,于是來跟你說一聲。我知道了你是虛拟男友店員,我也是,你也許需要知道一下這件事。
作者有話說:
嚎收藏和評論!
今天哈利波特魔法覺醒公測!!蕪湖!!
7、半武
就你講的方式最暧昧。
Q中所在的D市不大也不小,是個二線城市。但因為沿海且有衆多優良港口,D市經濟發展與D市所在省份的省會城市不相上下,甚至年GDP常常超過省會。
除掉筒片子不說,Q中周圍的生活水平還不錯,作為D市排名第一的高中,Q中每年都會往清北輸送幾位學生。如果算上美術生,有的年份甚至能輸送十幾位清北生。
D市是著名的旅游城市,四季分明,冬不冷夏不熱,生活節奏并不快。
所以就算教育資源并不豐厚,D市的學業壓力和其他地區相比要小。
就算Q中是D市排名第一的高中,法定節假日仍舊一天不落地放;
Q中的晚自習并不強制上,哪怕是高三,最晚的晚自習也只到九點四十五。
Q中有數量衆多的社團——動漫社、文學社、軍事社、配音社等等等;有彩頁塑封厚厚的月更校刊;
有不定時在學校小廣場舉辦的義賣攤;有為期三天的運動會;
有長年矗立在學校一樓大廳的美術展;
有宿舍樓、藝術樓、三座食堂、玻璃棧道、建在山頂上能看日出日落的操場、櫻花大道;
有定期舉辦的話劇節、歌手大賽、朗誦大賽……
喬貫松畢業之後,才恍然驚覺,原來并不是全種花家的高中都是這樣的。他那時才反應過來D市确實是個宜居城市。
喬貫松高一的時候覺得新鮮,加入了Q中的配音社,有時會負責學校的中午廣播。
不過喬貫松從來沒用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