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致家長的一封信
作者: 兩遇
小福是名普普通通的耽美文化愛好者。
某日,她突發奇想,點了兩名虛拟男友店員,讓他們給對方做一周男朋友。
兩名店員并不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很敬業地撩騷。
然而,不出一天,兩人就猜出了對方的店員身份。
讓小福沒想到的是,兩人猜出身份後,仍然每天堅持不懈地撩騷,甚至約好了要線下見面。
小福:一輩子做這一次媒婆就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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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貫松是名普普通通的高二學生,已經成年的他,兼職虛拟男友養家糊口,某日,他接到了決定他後半生的一單。
徐羽是名普普通通的高中語文班主任,兼職虛拟男友娛樂自己,某日,他也接到了決定他後半生的一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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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貫松想不通,為何他客戶的馬甲這麽多,一層接一層。
他扒掉了對方虛拟男友身份的馬甲,又扒掉了對方是、是他班主任老師的馬甲。
喬貫松很害怕,但喬貫松又舍不得放手。
他只好努力學習,早日金榜題名,用男友的身份,把老師綁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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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喬父在兒子高考結束的那天,收到了徐羽老師交給他的《致家長的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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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甜餅(應該是的吧),沉默悶騷學生攻x開朗成熟老師受。
學生喬貫松已經成年,兩人确定關系之前老師徐羽辭職了,非師生。
內容标簽: 年下 甜文 成長 校園
搜索關鍵字:主角:喬貫松 ┃ 配角:徐羽 ┃ 其它:喬壽,陳曉小
一句話簡介:線上撩騷,撩到班主任頭上
立意:努力學習,改變命運。
1、喬貫松
——迎來人生中第一個特殊客戶——
“包周給一千二,客戶要求每天只通話半個小時,剩的時間語音或者文字簡單聊一兩句就行。”
“我接。”喬貫松聳起一邊肩膀夾着手機,将鍋裏的大頭菜炒肉用鏟子劃拉進盤子裏,擰死煤氣罐,“謝謝老板照顧。”
這單子無疑肥得很,價格開的高,要求又格外低,喬貫松接這個包周單的同時還能接別的單,他就沒見過這麽大方的客戶。
這種大肥單老板先給他,喬貫松心裏還是挺感激的。
喬貫松是某寶店裏的一名線上員工,做的工作被稱為虛拟男友,簡單來說,就是假扮成客戶的男友,陪客戶聊天。
喬貫松幹虛拟男友大約有将近兩年了,他僞音做得好,出了名的敬業,一個月掙将近六千,勉強能在學業之餘還債款、養活他和他那個殘疾爸。
電話那頭,老板清了清嗓子,繼續說:“不過這單子有點特殊,客戶是給她朋友點的,她朋友……是個男的。”
喬貫松沒放在心上,他這兩年也接過兩三次男客戶的單,只要有錢掙,男的女的都不是問題。
他将手機從肩膀上拿下來,放到耳邊,把菜端到木桌上:“沒問題。”
“我知道你沒問題,不過那客戶的需求有些特殊。”老板說。
喬貫松心下了然,怪不得客戶給這麽高的價、這麽輕松的活兒,原來是有別的需求。
“客戶說,她朋友是0,至今單身,一直在喊寡,她就跟她朋友說給介紹個人,讓他們試着處一周。”
“客戶希望你能扮演客戶的朋友,不要暴露你虛拟男友店員的身份,和那個0做一周男友。”
“一周後你再跟那個0說,你倆可能不合适,再分開就完了。”
喬貫松微微皺起眉,拿過剛熱好的半張餅,心裏雖然覺得有點麻煩,但嘴上卻是一口答應:“好的好的,沒問題。”
“行,那客戶還有些別的更細的要求,我一會兒發到你手機上。”
“好。”喬貫松應下,挂掉電話,咬了口餅。
他劃開微信,老板還沒把圖片發來,于是喬貫松就拿起筷子,夾了一大口炒菜塞進嘴裏,又咬了口餅。
他吃飯急,是這幾年養成的毛病。
自從父母離婚之後,喬貫松在學校總有種緊迫感,他想擺脫沒錢的窘境,也想擺脫他那個騙婚的爸。
喬貫松最好的出路還是高考,更何況他腦子也好使,能下得去工夫。
通常,吃完飯之後他還有幾單活兒要做,更有自己的學習任務。
不過這周既然接了個一千二的包周單,平時也就不用這麽忙了,晚上可以少接兩個單子。喬貫松又咬了一大口餅,心想。
他等着老板發要求的時間,已經吃掉了大半盤的炒菜。喬貫松正咬最後一口餅的時候,樓道裏響起了他格外熟悉的腳步聲。
喬貫松連眼皮都沒擡一下,又夾了一筷子菜。
幾步遠的門口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過了兩秒鐘,家門被打開了。
一個胡子拉碴的男人走進十平米的小房子裏,本就狹小的空間頓時更加逼仄。
“吃飯呢?”男人轉身關上門,有些局促地走到木桌旁的床沿上坐下。
“不然呢。”喬貫松咽下最後一口餅,頭也不擡地回答。
聽到喬貫松不冷不熱的回話,男人臉上并沒有任何尴尬的神色,他只是點點頭,哦了一聲,然後低着頭看着膝蓋。
男人的這個姿勢使得他略長的頭發從臉頰旁邊垂落,有些發油纏結的發絲并不能遮蓋住男人挺拔的鼻梁和弧度優美的下颌線。
這男人長了張很附和大衆審美的臉,哪怕人已經很頹廢,仍舊能看出他昔日的英俊。
但不論再英俊的面龐,也不會比他空蕩蕩的左邊袖管更吸引人。
他是喬貫松的父親喬壽,是個斷了左臂的殘疾人。
喬貫松風卷殘雲地吃完飯,還沒把盤子端起來,喬壽就先站起了身,慌忙出聲:“我來刷就好。”
喬貫松臉色不變,搶在男人之前拿過盤子,轉身放進水槽裏:“你沒吃晚飯?”
喬壽站在原地,擠出點笑容來:“吃過了,吃過了。”
喬貫松用大水流簡單沖了沖盤子,旋開洗潔精,有點驚訝:“你不是過來吃晚飯的?”
就算知道喬貫松背對着自己看不見,喬壽還是搖搖頭,道:“不是。”
喬貫松擠了點洗潔精在盤子上,拿手掌一旋抹開,沒再和喬壽說話。
他兩下沖幹淨洗潔精,将盤子豎着靠在灰突突的牆上,回身拿起手機。
老板終于把一張圖片發了過來。
喬貫松點開圖片,下載原圖,放大細看。
這是老板和客戶的聊天截屏,客戶的頭像粉粉嫩嫩的,很像個可愛的小女生,一段話要帶好幾個表情包。
喬貫松簡略看過,大致了解了客戶的幾條要求,他打開手機備忘錄,一條條記下來。
他所要扮演的身份是客戶的朋友,年齡21歲,是某大學在校生。
他要聯系的真正對象年齡也是21歲,是另一所大學的在校生,那位「真正對象」的微信名叫朝戈,他的客戶名字叫小福。
另外,他需要每天晚上八點到十點主動給那個朝戈打半個小時的微信電話,打完之後,他還得把當天的聊天記錄截圖一部分發給客戶小福。
最後客戶說,如果有條件的話,最好今晚就開始。
今晚……喬貫松擡頭看了眼又在床沿坐下的喬壽:“你今晚在家睡?”
喬壽向來混跡小區的麻将館,自從母親離開之後,他更是很少回家過夜,基本上都在麻将館裏通宵打牌,困了就往麻将館的破沙發上一躺,睡幾個小時。
喬壽立馬擡起頭,烏黑的眼珠看向喬貫松,其中滿是讨好。
但真正接觸到兒子的視線,他又躲避不及一般地移開了目光:“啊,對,我在家睡。”
喬貫松蹙起眉,要是喬壽在家裏睡,他接單就有點不方便,他低頭退回聊天記錄框,發現老板又給他發了幾條消息。
老板把客戶的微信推給了喬貫松,又問喬貫松是今晚開始接單還是明天開始接單。
喬貫松加上客戶,打字給老板和客戶挨個發消息,說他今晚不太方便,還是明天開始接單。
客戶很快回複了他:“好der!那我先把我朋友的微信推給小哥哥,小哥哥可以明天再加他!”
“小哥哥千萬別說漏嘴哦!”客戶小姐姐推完「朝戈」的名片,又在後面補了這一句,發了兩個可憐兮兮的表情包。
喬貫松對待客戶的态度一向很好,他挑了個小狗歪頭的表情包發過去,回複:“好的,小姐姐放心吧,相信我的業務能力。【害羞】【害羞】”
客戶回複:“好,小哥哥辛苦啦!”
“不辛苦,應該做的。”喬貫松腦子都沒過,飛快地打出這一句發送出去,加了個表情包,關閉對話框。
手機又震動了一下,喬貫松按開屏幕,不出意外地看到是客戶小姐姐回複的一個【動畫表情】,他也沒點開,再次暗滅了屏幕。
喬貫松瞟了一眼喬壽。喬壽還坐在床邊,盯着和床只有十幾厘米距離的木桌桌邊,雙手放在膝蓋上發呆。
他們這間房子是房東用牆在走廊重新裝修出來的,由于緊靠着全市最好的高中,一平米的房價是兩萬四,十平米就是二十四萬。
當初喬貫松因為考慮上學距離,打算放棄報考他現在的Q中,結果就在報考前一天,喬壽瞞着他東湊西借,拿出所有的積蓄買下了這十平方米的一處小走廊的使用權。
雖然最後大部分債款還是靠喬貫松做虛拟男友還,但因為這事,喬貫松和喬壽的關系總算從冰點回升,變成了現在這種不冷不熱的狀态。
喬貫松沒管發呆的喬壽,把手機放到木桌旁,打開書包,插上臺燈,掏出數學卷子來。
喬貫松難得一晚上不用接單,他做完老師留的作業後,又刷了一套高考數學卷、一套文綜卷,重新整理了一遍政治必修一第一單元的知識點。
他剛打開英語完形填空讀第一句話,忽然聽到耳邊有人出聲。
喬貫松愣了一秒,反應過來是喬壽剛剛跟他說了一句話。
他從英語完形中擡起頭來,看向喬壽:“你剛剛說什麽?”
喬壽還是維持着之前的姿勢,聽到喬壽的問話,他又有些緊張地重複了一遍:“已經……已經十二點了。”
喬貫松的思維還停留在完形填空裏,這句話在腦袋裏過了一遍,才明白喬壽是在催他睡覺。
喬貫松看了眼表,十二點零六。
他合上完形填空,沒按臺燈,把東西收拾好,去牆角的水池那兒洗漱,他簡單洗了把臉,刷好牙,檢查了一遍煤氣罐和門鎖,脫了外衣外褲,關上臺燈。
臺燈一關,整個屋裏頓時一片漆黑。
喬壽趕緊從床上站起來,給喬貫松騰地方:“我去麻将房沖一下再睡,我身上太髒。”
喬貫松沒出聲,就算是默認了。他脫下鞋,從喬壽讓出的空當裏躺到并不寬的床上。
喬貫松聽到喬壽趿拉着鞋,用鑰匙打開門,走到走廊裏。接着,門的彈簧舌咔噠一響,門被關上了。
他翻了個身,面對着牆壁,沒過多久,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作者有話說:
中括號裏的文字是微信自帶的黃豆表情,例如【微笑】、【害羞】、【狗頭】等等。
2、朝戈
小哥哥,B大的0豈不是更香?
喬貫松住的小區,被Q中的同學叫做筒片子,這個名稱最初怎麽叫起來的已經沒人知道了,但周圍的人都默認是「破爛」的意思。
其實班上沒人知道喬貫松住在筒片子裏,也沒人知道他們班上還有另一位同學也住在筒片子裏。
喬貫松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喬壽已經離開了,他給自己攤了個煎雞蛋當早飯,鎖好門來到樓下,又看到了陳曉小。
陳曉小推着個手推車,坐在攤子後面給她賣煎餅的媽打下手。
喬貫松和陳曉小第一次在筒片子裏碰見彼此,是在高一剛開學之後的一個周六,他們倆都很默契地裝作互不認識,這種心照不宣的關系兩人一直維持到了現在。
喬貫松走到陳媽的攤子前,掃上微信二維碼:“阿姨,給我來張四塊錢的煎餅果子。”
陳媽很熱切地應了一聲,立馬站起身,在圍裙上擦了擦手,開始攤煎餅。
陳曉小擰開火,向上瞟了一眼喬貫松,嘴角輕微地向上勾了勾,眼神中有些感激。
她看過這一眼,再沒擡頭。
陳媽這人比較沉默,做起活兒來有股認真勁兒,從不和買餅的人唠嗑。
陳曉小比陳媽更沉默,喬貫松從沒見過她在筒片子裏開口說話。
沒過兩分鐘,喬貫松就拿到了熱乎的煎餅果子,他笑着接過來,道了謝。
陳媽一個勁兒擺手:“我謝謝你,謝謝小同學照顧我家生意。”
喬貫松笑了兩聲,拿着煎餅果子繼續往學校走。
陳媽做的煎餅果子談不上多好吃,但陳媽出攤出得最早,生意也就還不錯。
喬貫松家住在筒片子最外邊一圈,他走過陳媽的攤子,再往前十幾米就是學校所在的十字路口。
高中的學生開學早,現在才六點十分,馬路上沒多少人,只有十字路口對面被樹叢環繞的Q中門口車來車往,大多都是送學生上學的車輛。
喬貫松吃東西快,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已經吃完了整張煎餅。他把包着煎餅果子的塑料袋扔進校門口的垃圾桶裏。
高二的教室都在三四樓,喬貫松是文科班,班級數在倒數,是高二十三班,教室怼在四樓的最胡同裏頭。
喬貫松走到教室的時候是六點十五分,教室裏暫時還空無一人,他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擺好文具和書本,拿出手機來。
他點開那位「朝戈」的微信名片,發送好友申請:“我是小福給你介紹來的……”
介紹來的什麽呢?
喬貫松慢慢皺起了眉。
介紹來的相親對象?太奇怪了。介紹來的準男友?未免有點油膩。
喬貫松聽見走廊中響起了同班同學的交談聲,來不及再思考,便快速把手機放到桌肚裏,眼睛斜楞着飛快打字:“帥哥你好,我是小福朋友,聽說你這兒有脫寡希望,想卑微地來試一試【可憐巴巴】”
同學已經陸陸續續地走進了教室,喬貫松趕忙點擊發送,将手機推進桌肚裏。
希望這句話既足夠自然,又不會讓那個「朝戈」同學覺得自己不夠1。
喬貫松打開英語完形填空,心中覺得有點懸。
之前接的那幾單男生都是客戶,來的時候說明了要點「霸道總裁1」,他就能好好地搞霸道總裁人設。
這回他又得先和這「朝戈」套近乎,又得讓「朝戈」覺得他這人比較正常,還得讓「朝戈」體會到男友的幸福感。
喬貫松覺得這事兒比數學卷子的導數題括號三還難。
不過他是個從業兩年的敬業店員,說什麽這單也必須讓客戶從裏到外都給他好評。
幾個進來的同學大聲地交談着,看見教室裏坐的是喬貫松,趕忙下意識降低了點音量。
他們又說了幾句話,終于各自在各自的座位中坐好,有的人趴下去開始睡覺,有的人撐着腦袋哈欠連天地打開了卷子。
喬貫松等他們坐好,将左手放到桌下,拿出了桌肚裏的手機,不怎麽報希望地看看對方有沒有通過好友申請。
這是喬貫松第一次在周內接包白天的單子,不過好在他扮演的是個白天比較忙的大學生,他不用在上課的時候回對方消息。
但剛加上好友,該有的撩還是得安排上。
結合剛剛發好友申請的語氣,喬貫松飛快地在腦海中勾勒出了一個騷攻的人設,以保持客戶要他1的要求不倒。
出乎喬貫松的意料,對面的那位大學生朝戈,竟然已經通過了他的好友申請,并且給他發送了第一條消息:“【害羞】小哥哥起得這麽早呀?”
下面跟了個小貓舉爪的賣萌表情包。
看來對方也不是太內向的性格,還挺配合他。喬貫松的心放下了一多半。
他略略斟酌,回消息:“本來還怕打擾到你,沒想到你也起了。”
他挑了個狗頭忸怩的沙雕表情包發上去:“起得這麽早,看來你比我更是學習人。”
那邊直接回了個語音,喬貫松點擊轉文字:“我怎麽可能學習呢,我是聽小福說昨天給你推了我的微信,一直激動得輾轉反側、夜不能寐,今天早上一聽到微信的震動,我就垂死病中驚坐起,趕緊通過小哥哥的微信好友申請。”
朝戈比他想象中要配合多了,喬貫松看着在語音條下冒出的一大段文字,幾乎能想象出這位「朝戈」同學說話時的神态。
“小哥哥你說話聲音真好聽。”喬貫松眼睛也不眨地編瞎話:“我都不知道我這麽有魅力,早知道我昨晚就加上你了。”
兩句話最後,附上一個迷惑人類穿着草裙扭動跳舞的表情包。
那邊又發了個語音條,喬貫松繼續轉文字:“那今晚你記得給我打微信電話,我也想聽聽你的聲音嘛。”
喬貫松的第一反應是,小福還跟朝戈說了,他每晚會主動給朝戈打微信電話。
但他仔細一想覺得不對勁,小福要是跟朝戈說了這事,豈不就像是他們倆一同完成打微信電話的任務?
所以應該不是小福跟朝戈說了這事,而是朝戈單純地請求晚上能夠和他通微信電話。
喬貫松于是回道:“【狗頭】有了你這句話,我今晚就是再忙也要跟你暢聊一晚。”
朝戈:“嘿嘿嘿,太好了,那我就可以安心睡個回籠覺了!【害羞】”
喬貫松拍了拍朝戈,對話框下面彈出了一條「你拍了拍朝戈的學歷說B大最牛逼」。
這位……是B大的學生?
對話框上面顯示了半天「正在輸入中」,然後又歸于沉寂。
喬貫松沉默。看來确實是B大的學生。
作為一個高二的學生,雖說他的目标也是B大,但他還是對這位朝戈同學産生了深深的敬佩感。
過了一會兒,對面憋出來一條消息:“小哥哥,B大的0豈不是更香?”
香,很香,就是和B大的聊一周,喬貫松真的怕自己一不小心哪兒出了差錯,被對面的這位高智商同學看出不對勁來。
“太香了,我的夢校就是B大。”喬貫松随意問道,“朝戈,你是學什麽專業的?”
朝戈秒答:“我是B大中文系的學生。”
喬貫松看到這個回答,忽然想起他們班老師曾經和他們閑聊時候随口提到的,B大的文學院仍然被叫做中文系的事。
他們班老師也是B大的學生,而且是B大中文系直博。
喬貫松福至心靈地沒有提到他們班老師,而是回道:“這樣啊,那以後我就擁有一個B大中文系的男朋友了【害羞】【害羞】。”
朝戈發了個捂臉害羞的表情。
喬貫松看着表情包裏小白人紅透的耳尖,心情有些明媚地回:“好了好了,你快去睡回籠覺,不能苦了我們B大學霸的腦袋。”
朝戈可能是真的困了,只回了個小人蓋被子睡覺的可愛表情包。
喬貫松對着兩人的對話框難得發了會兒呆,聽到他們班老師和隔壁班老師的交談聲,才趕忙把手機塞回桌肚裏,将視線移回練習冊上。
“喬大,第一次見你把手機帶來學校啊,怎麽還笑得這麽開心,和誰聊天呢,女朋友?”同桌伸出胳膊肘,揶揄地輕輕怼了怼喬貫松。
喬貫松瞄了他一眼,沒回話。
他同桌蔣啓話多,對喬貫松的冷淡見怪不怪,還想繼續堅持不懈和喬貫松攀談,就看到門口閃出了他們班老師的身影。
雖說他們班老師特別年輕,和班裏同學處得也不錯,但蔣啓骨子裏對班主任的恐懼還是讓他頓時閉上了嘴巴,将注意力集中在桌面的練習冊上。
他們班老師叫徐羽,今年二十七歲,長了張第一天來學校就轟動了全校男生女生的臉,性格特別好,雙商又特別高,屬于新時代的那種網紅老師。
他們班是徐羽帶的第一屆學生,有種特別的榮譽感。
更何況,徐羽是B大直博回來做高中語文老師,經歷有種傳奇性,據他自己說,他不追求多優質的生活和思想,只想做個教書育人的花匠。
喬貫松是語文課代表,原因是徐羽開學第一天選課代表的時候,沒有人主動當,徐羽把他點起來,說他帥得太顯眼,不得不問一句想不想做他的課代表。
喬貫松雖說看着像是天生反骨,但他潛意識中特別尊重老師,于是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作者有話說:
求求收藏和評論!
3、徐羽
你喜歡什麽樣的男生?
Q中早上六點半開始早自習,自習半個小時,七點開始上第一堂課,一堂課五十分鐘,上午一共五節課,第二節課到第三節課之間是大課間。
大課間出去跑操,回來第一節課就是徐羽的語文。
喬貫松個子高,排隊向來都是第一第二位,他剛推開教室門,就看到徐羽靠着門的桌子上放了一摞語文作文卷。
是他們昨天交上去的作文練習。
練習分成了三摞,按照徐羽的習慣,一摞是優秀作文,一摞是寫作問題比較典型需要做例子講的,一摞就是要發的。
喬貫松熟門熟路拿起要發的那摞最厚的卷子,忽然聽到有女生細細地對他小聲說:“我來幫你一起發吧。”
喬貫松回頭。
說話的人是陳曉小,她明顯很緊張,表情都有些僵,整個身體都緊繃着,見喬貫松回頭,她也沒敢擡頭和喬貫松對視。
陳曉小身後的蔣啓剛剛跑操落到了隊伍中間,他一進門就聽到了陳曉小的話,立馬瞪大了眼睛,嘿嘿直發笑。
不光是蔣啓,班級裏其他路過的同學或多或少也投來了揶揄的目光。
聽到蔣啓的笑,陳曉小立刻整張臉都紅了,但她說出口的話又不好收回,只能硬着頭皮站在原地。
喬貫松看了眼刻意放慢腳步、豎着耳朵的同學們,對陳曉小笑笑:“不用了,我也沒幫上你什麽忙,你來謝我,我反倒過意不去。”
周圍的同學一聽沒有八卦,也不敢繼續對着喬貫松起哄,關注着兩人的視線紛紛散去。
陳曉小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擁擠的門口後面傳來徐羽的聲音:“都堵在門口看什麽呢?快進去快進去,不然給我也看看?”
拖慢腳步的同學們立刻恢複了正常走路速度,被擋在人群後頭的徐羽身形顯現在門口。
十三班跑操的時候徐羽向來都在隊伍最後跟着跑,此刻他氣息還有些喘,臉上一副笑眯眯的表情,手裏拿着個玻璃水瓶,身上穿着件白色T恤。
他把手裏的水瓶放在桌子上,一眼就看見手裏拿着卷子的喬貫松:“對,幫我把卷子發下去,真聰明。”
喬貫松不是那種習慣和老師開玩笑的性格,看見徐羽,下意識有些拘謹地笑笑,客套話到了嘴邊又被咽下去。
徐羽這種說話語氣,回客套話有點生疏了。
他幹脆沒吭氣,回身發他的卷子去,畢竟他知道徐羽也不會介意他的态度。
發完所有的卷子,也沒看見自己的。
喬貫松知道自己的作文卷肯定又在那摞問題作文裏了,他有些頭痛地在座位上坐下,心想自己的語文真是個大問題。
果不其然,他發完卷子,徐羽先是讓跑操回來的同學們喘了會兒氣,然後就切入正題,将整篇作文的審題、要點等等一一講過,把優秀的作文篇章分發下去讓同學傳着看。
接着就到了班級社死階段。
徐羽開始講偏題類型了,第一個偏題類型,徐羽就拿出了兩篇例文「作證」。
接着,他把這兩篇例文放到一邊,有些疑惑地翻起卷子來,嘴裏還在嘟囔:“不對啊,還有一篇特別典型的偏題文章,怎麽不在最上面?”
喬貫松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眼觀鼻鼻觀心,坐得很是板正。
果不其然,徐羽終于找到了他要找的人:“這兒呢。”他将那張卷子整個抽出來,兩只手一展,“我的課代表,小喬,又是你。”
“你這篇文章,不論是題目還是開頭第一段都極為切題,如果能夠按照第一段的思路寫下去,絕對是篇五十分以上的作文。”
“但是從第三段開始忽然就開始偏題,越寫越偏、越寫越偏,整個後半部分就只圍繞着主旨的一個側面論點進行論證,好在最後結尾還記得點一下題目,可惜對整篇文章的偏題幾乎沒起到什麽挽回的作用。”
徐羽在分析問題的時候語氣并不算好,嚴格來說是比較冷靜,沒有什麽語氣起伏。
但徐羽平常特別随和,難免會反襯得這種并不在逗趣揶揄的時刻格外吓人。
全班都靜悄悄的,而喬貫松本人則繼續眼觀鼻鼻觀心。
徐羽對喬貫松的文章又進行了更加細致的分析,給出了詳細的修改建議,接着讓喬貫松上來拿卷子。
喬貫松走到講臺上,背對着同學拿過徐羽手中的卷子。
拿過卷子的時候,他聽到徐羽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輕飄飄地說了一句:“昨晚是不是又沒學語文?”
确實沒學。喬貫松心虛地拿過卷子,坐回座位上。
剛坐下,喬貫松就察覺身邊的蔣啓有些躁動,他轉過頭,就見蔣啓偷偷摸摸地沖他擠眉弄眼地笑,手裏握着一張從前座傳過來的作文紙:“喬神,我是優秀作文哦,你要不要看看?”
喬貫松冷漠道:“上課時間不要講話。”
蔣啓撇嘴:“有什麽,徐哥的課,他這麽随意佛系的人,天天和咱們一塊兒嬉皮笑臉的,還在乎這個?”
喬貫松忽然神色有些奇怪地轉過頭來,認真地問蔣啓:“你真的覺得徐老師是這種性格?”
蔣啓不明所以:“不然呢?徐哥和凱哥不是咱們年紀出了名的開明老師嗎?”
喬貫松頓了頓,這不是開明不開明的事兒。
徐羽雖說在學生中人氣很高,從來也不板着臉,但喬貫松總覺得他身上莫名的就有一種威嚴——或許是B大直博光環的威嚴。
喬貫松不認為徐羽是那種和學生打成一片的老師。徐羽從不摻和學生之間的活動,做事井井有條,也從不見他情緒有哪怕些微的失控。徐羽總是一副開朗樂觀、理智幽默的形象。
而且每次徐羽笑吟吟看着喬貫松的時候,喬貫松都有種被審視的錯覺。
“你看人太表面了。”喬貫松最後對蔣啓說。
蔣啓不贊同地搖搖頭:“是喬神你太學習人了,看老師都太尊……”
“蔣口口同學,你昨兒不是跟我說你寫了個小說麽?忘了今天要拿給我看了?”徐羽忽然點了蔣啓的名。
蔣啓條件反射地吓得一激靈,接着笑嘻嘻地坐在座位上說:“下課就拿給徐哥。”
徐羽笑了笑,回身在黑板上寫下最後一類偏題類型。
蔣啓呼出一口氣,嘟嘟囔囔地把他的優秀作文傳給後座:“吓我一跳,吓我一跳,徐哥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喬貫松差點沒忍住想告訴蔣大傻子,徐羽哪裏是想一出是一處,徐羽分明是看喬貫松和蔣啓的談話似乎不像是能短時間停止的樣子,于是出聲打斷了兩人的溜號。
徐羽估計都不會想到,蔣大傻子根本沒有理解徐羽的意圖。
語文課下課,喬貫松正冥思苦想該如何該作文,忽然看到作文中出現了個「戈」字,才恍然想起那個「朝戈」。
趁着徐羽不在教室,喬貫松将手機勾到衣兜裏,神色如常地離開座位去衛生間。
他進了衛生間的隔間,方才掏出手機,劃開屏幕。
朝戈在一個半小時前給他發了好幾條消息。
“木工小哥哥,我起來了。”
——喬貫松這個專門用來做虛拟男友的微信號昵稱叫做「木工」。
“不知道小哥哥喜歡什麽樣的男生呀?我想變成小哥哥最喜歡的樣子。”
接着是一個用兩行黑字組成的表情包「我願意為了你改變我的一切」。
充滿了土味尬撩的味道,但又莫名地可愛。
喬貫松對着這三條消息翻來覆去地看,打心底裏覺得對方不去做虛拟男友這工作可惜了。
随便三句話就有種虛拟男友店員既視感,還是會被打上「小奶狗」标簽的那種。
想到這兒,喬貫松忽然對對方的聲音産生了一絲好奇,他鬼使神差地點開了朝戈早上發來的語音條,将手機音量調到了最小一格,湊到耳邊。
乍一聽,朝戈的聲音确實和喬貫松想象的差不多,是清冽的少年音,還有點奶氣,聲音條件特別好。
但喬貫松聽完整條語音,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
這聲音好像略略有些耳熟,但他怎麽回憶,都想不起來他身邊有誰和這個聲音相仿。
喬貫松覺得可能單純只是他的錯覺。
他逐條回朝戈的消息:“我上午沒課,剛起。”
“我最喜歡的就是你這種可可愛愛,聊起來格外舒心的男生。”
這句話倒是真的,喬貫松雖說自認為自己是個異性戀,談不上喜歡的右位什麽的,但單論客戶類型,他最愛的就是好脾氣、能聊開,又會和他打配合的那類。
“那你喜歡什麽樣的男生?”發完,喬貫松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