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幫你
紅繩系成的蝴蝶結一邊大一邊小,紅線搭在林思渡的手指間,打着彎,落在他柔軟的白毛衣上。
顧淮活活被這句不對稱給噎了好幾秒。
“我真是……”顧淮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語言能力,“我想找倆膠帶,給你貼嘴巴上。”
林思渡掙了掙腕上的繩子,沒有掙脫開,細線勒在了他白皙的手腕上,留了好幾道紅痕,他清澈的眼睛如冰似雪,見顧淮無動于衷,低着頭想把讓他難受的繩子咬開。
後腦勺的頭發上傳來微微的牽扯力量,顧淮扯着他的頭發,迫使他微微地向後仰頭,遠離了腕上的繩子。
他仰着頭,眸光傾瀉,如霜天冷光,涼涼地從顧淮臉上掠過。
“跟你确認個事兒。”顧淮視若無睹。
“……”
“上次把你鬧得不高興的時候,你給了我一巴掌。”顧淮提起了這件事。
“……”
“我現在想起來了。”顧淮氣憤地說,“後來你那麽關心我,還給我道歉,我還想着你怎麽突然那麽好心。”
顧淮像是頓悟了什麽一般,咬牙切齒地問:“你其實是覺得我不對稱了是吧?”
“……”
霜天月色碎作一地。
林思渡心虛的目光從顧淮的臉上飄過去,定格在了天花板上,像是有點被戳穿後的生無可戀。
顧淮感覺自己像是個繃不住了的氣球,終于被戳得炸開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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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花了一整天的時間,盼星星盼月亮,盼回來這個特別會惹人生氣的人。
顧淮伸手,抽開了紅線,在林思渡表情稍稍緩和的瞬間,系了個更不對稱的蝴蝶結。
林思渡:“……”
“忍着。”顧淮強橫地說,“誰給你慣的壞毛病,我再給你換幾個更不對稱的。”
林思渡躺在沙發上,冷眼看着暴怒的顧淮打了個更醜的蝴蝶結,臉頰微微地紅。
“醜。”他小聲地說。
顧淮一下子就心軟了。
多大點事啊,他怎麽就在這兒,跟林思渡過不去了呢。
“算了,不是大問題。”顧淮想明白了,伸手一拎,抽開了原本就不緊的紅繩。
他沒用多大力,僅僅是鬧着玩的力度,但因為林思渡亂動,腕上還是留下了被紅線纏繞過的痕跡。
“疼不疼?”顧淮伸手去揉,“對不住啊。”
林思渡沒有說話。
于是顧淮又去吻他的嘴角,這次沒有踩什麽雷區,林思渡讓親了,甚至還有些進步地把嘴巴張開了一條小縫,顧淮毫不費勁地侵入了進去,盡可能地吻過他的每一塊地方,近乎發狠地在吻,直到聽見他壓抑不住的微小喘息。
“你要不要回應一下我啊?”顧淮問,“不然我老覺得你沒什麽感情。”
感覺不到他的沉淪和欲念,像是永遠清醒,永遠處在局外。
顧淮又不滿足了,他想要林思渡需要他,同他一樣無法自拔。
“嗯。”林思渡伸手抓了把顧淮的頭發扯了扯。
“嘶……你不把我薅禿不甘心是吧?”顧淮不是第一次被他扯頭發了,“別人談戀愛費什麽我不知道,我談戀愛竟然費頭發。”
林思渡被他逗笑了。
他四下看了看,在沙發扶手上看見了一條深灰色的領帶,伸手拽了過來,領帶的邊緣從林思渡的臉頰邊輕拍過去,林思渡閉了一下眼睛。
顧淮三下兩下把他的手腕綁在一起,這次左右基本對稱了。
“……你壓得我喘不過氣。”林思渡又說,“你起來一點。”
“就你事兒多。”顧淮罵罵咧咧地說了幾句不怎麽難聽的話,撐着沙發稍稍地起身,膝蓋分開林思渡的雙腿,半跪在其間,這才低頭加深剛才那個未完的吻。
“別咬我!我教教你。”顧淮抓着林思渡的肩膀搖了搖。
不小心咬到就算了,但林思渡是這樣的,如果他不小心咬到了顧淮右邊的嘴角,那他一定要在左邊也留個小牙印。
可是林思渡的嘴巴太溫軟了,吻起來有甜甜的桂花味,那雙像是藏了霜夜月光的眼睛,偶爾還會睜開,有那麽一兩個瞬間帶着迷離的水霧,缱绻着一層的單薄的淚意,像是介于清醒和迷離間的掙紮,顧淮每一次看,都覺得挪不開目光,也生不起氣來。
“月兔子。”顧淮單手插進他烏黑的頭發間,“我親得你爽嗎?”
林思渡舉起雙手,擋住了頭頂的燈光,胸口小幅度但速度稍快地起伏着,被吻得緋紅的唇間凝着暧昧的水光。
“不說話就不說話吧。”顧淮的手背從他的嘴角輕輕地擦過去,“你咬得我挺爽的。”
林思渡早就感覺到了。
顧淮對自身的反應毫不掩飾,從剛剛開始就沉甸甸地搭在他的小腹上,讓他怎麽都沒有辦法忽視。
他被親得輕顫的時候,不小心撞到,還聽見了這人難耐地沉重呼吸聲。
“我……”林思渡說。
顧淮等後文,等了十幾秒。
他安慰自己說沒事,畢竟在這種事情上林思渡的反射弧有這———麽長。
林思渡:“……幫?”
“好啊。”顧淮掐着他猶豫的間隙,把話一把子插了進去。
“那你解開。”林思渡沖他晃了晃手腕上的領帶。
“不解開也可以。”顧淮焦躁地把東西揣進了他手裏,“我覺得可以。”
林思渡的指尖顫了顫,長睫毛低垂着,嘴角還微微地紅着,耳尖也泛着微微的粉色,看起來沒有剛才那麽冷淡了。
顧淮等着坐享其成。
十幾秒過去了。
顧淮:“?”
林思渡:“。”
“你慢性子非要在這種時候慢嗎?”顧淮曲起手指在他的腦袋上彈了一下。
“……不要催。”
“不催等着我老死在你手上嗎?”
“……”
“看久了能開花嗎?”
“……”
“顧淮。”林思渡嚴肅地說。
“還有事?”
“你的……好像不太對稱。”
“……”
顧淮忍無可忍地從沙發上撈起了一個抱枕,按在了他臉上,咬牙切齒地說:“都不對稱……都不對稱!”
林思渡為什麽,忽略他顯而易見的大優點,挑他“莫須有”的毛病。
林思渡被抱枕蹂躏了一通,發絲微亂,睫毛微濕,他躺在沙發上,像是陷進淤泥深處的白鳥,無力掙紮被迫展開的白色翅膀,怎麽都掙脫不開桎梏。
他終于不說話了。
雖然前置問題多了點,總的來說,顧淮是比較滿意的。
林思渡的手指又長又漂亮,指骨柔韌,指甲修剪得幹淨圓潤,手背似玉,泛着瑩潤的光澤。
被這樣的一雙手握着的時候,是帶有視覺沖擊力的。
如果——
如果林思渡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不像是在鑒定什麽玩意兒,就更好了。
顧淮高興但又不那麽高興,從桌上抽了張紙,給人把手仔細地擦幹淨,抱着林思渡半晌,一句一句地哄,慢條斯理地為自己剛才的粗暴言行道歉。
顧淮撥着他左手手腕上的珠子,抓着那兩只漂亮的手反複地把玩,頗有些愛不釋手的意味。
“我錯了。”顧淮餍足地說,“我不該那麽急地催你。”
林思渡腦袋裏還在蹦不同的數字,壓根就沒聽見顧淮在哔哔什麽。
“我也幫你吧。”顧淮把頭埋在他肩膀上,嗅了嗅他頸間清甜的桂花味,“我也能讓你舒服的。”
林思渡拒絕了。
“為什麽?”顧淮皺眉。
“……你力氣太大。”
顧淮:“……”
林思渡看了眼時間,才發現他被顧淮壓在這張沙發上鬧,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了。
明明他沒有覺得,過去了那麽久。
他低頭咬開了手腕上皺巴巴的潮濕領帶,推開顧淮,站起來去衛生間洗漱。他的白毛衣穿得還算整齊,只是頭發有些淩亂。
顧淮颠颠地跟着他,在衛生間外,差點被門拍到了臉上。
“生氣了啊?”顧淮靠在門口,等着人出來。
林思渡不生氣。
他就是有點手酸。
大一剛開始接觸珠寶實檢的時候,在實驗室裏來來回回地看上一個下午,手指和手腕才這麽酸疼過。
他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有一點恍惚,穿好睡衣出去的時候,門口蹲了個顧淮,見他出來,一下子站起來,心情甚好地抄起他,往房間裏抱。
顧淮踢開自己房間的門,把他輕輕地扔在了柔軟的床單上。
力氣大真了不起啊,林思渡酸溜溜地想。
正想着,顧淮在他的床邊坐下來,好脾氣地把他額前的碎發撥開,問:“想不想養第二個小朋友?”
“……嗯?”
“你想養蛇嗎?”顧淮問,“我瞧着你總是看。”
林思渡怔了怔。
可能是先前他太曲折的緣故,顧淮總是小心翼翼地對待他,言行稍稍粗暴點,過後必然第一時間道歉,想方設法地要他開心。
他想說,他不至于為了這麽點事情生氣,顧淮也不需要這麽謹慎。
他早就跑累了,不打算再溜掉了。
可是……他真的好想要蛇啊。
粉色的、白色的、橘色的、紫色的都可以,他喜歡好久了,什麽顏色的都可以。
“想。”他說,“……可以嗎?”
“喲,你笑了啊。”顧淮問,“回了趟家,一晚上都不高興,總算給你逗笑了。”
先前拉着他要抱也好,這會兒問他要不要養小動物也一樣,顧淮不知道林思渡的家裏是什麽狀況,只知道林思渡回來之後心情沒那麽好。
“什麽時候……可以買?”
“……”嚯,看出來很喜歡了。
“你自己挑吧。”顧淮深吸了一口氣,“挑你喜歡的。”
顧淮洗漱回來的時候,23點過了10分鐘,林思渡已經睡着了,左手手腕搭在他的枕頭上,眼睛緊閉着,像是累了,睡得很沉。
安靜、漂亮的林思渡,側躺在他的床上,面朝着右邊他即将躺下的方向,看起來毫無防備。
顧淮心情頗好地勾着他晚上的珠串,把他手腕拎起來搭在自己的手心裏,掀開被子上床,踢到了一個冰涼的東西。
被子裏有個冰涼的方塊,還在發光。
顧淮啧了聲,把林思渡的平板電腦拎了出來。
屏幕還亮着,上面有幾十條蛇的高清高像素無p美圖,張牙舞爪地對着屏幕外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