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身材好了不起
黑色賓利緩慢地彙入夜晚的車流,駕駛室前邊挂着的冰種翡翠平安扣搖搖晃晃。
顧淮的黑色圍巾在林思渡身上很顯眼。
可能是不喜歡深色衣服的緣故,林思渡的所有衣服都是淺色的,顧淮觀察過一陣子,白色和杏色都是林思渡常穿的顏色。
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冬天,不近人情的孤獨。
林思渡怏怏地靠着副駕駛座椅,被透明色的平安扣晃得昏昏欲睡,半合着的眼睛裏眸光清亮得像冬夜的寒星,被顧淮揉弄了一番的嘴巴卻紅紅的,唇珠小巧,讓他微抿着嘴巴的時候看起來很漂亮。
顧淮的心情很好,被人超了兩次車,也沒有發脾氣。
“我剛才那會兒,拍你後背用的力氣真的很大嗎?”顧淮剛剛想得有點問題擴大化,卻沒料到他是這個方面有意見。
“你朋友,谷……”林思渡忘掉了。
“谷忱。”顧淮提醒。
“你朋友……傍晚差點被你拍散架。”
顧淮:“???”
顧淮的手背上蹦了根青筋,跳了跳,差點把方向盤給擰下來,搭在油門上的腳抖了抖。
“你已超速。”林思渡掃了眼速度儀表盤提醒,比跟車導航還盡職盡責。
顧淮踩了點剎車,把速度給減緩了一些,腦袋裏又過了點兔子菜譜。
“快遞。”進小區大門的時候,一路都沒怎麽說話的林思渡出聲提醒。
顧淮把車拐到了快遞櫃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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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下次有想買的東西,直接微信發我,我讓助理買好了送咱們家裏,不用你麻煩着去挑選。”顧淮下車,抱了兩個箱子回來。
“不。”
“為什麽不?”顧淮問。
“你助理……可能不想幫我買面包蟲。”
顧淮:“……”
dragon冬天好像開始長身體了,零食吃得很快。
“黑崽吃得還挺多。”顧淮把箱子搬到了林思渡的房間裏。
模拟雨林環境的保溫箱裏,橙色眼睛的小動物掃了他一眼,吐了吐舌頭。
“dragon,龍。”林思渡糾正。
顧淮:“黑崽。”
房間裏溫度很高,林思渡站在床邊,把工整系着的圍巾拆下來,疊成标準的正方形,還給顧淮。
好像自從他住進來以後,顧淮經常把室內的空調溫度調得很高,這讓他偶爾會有一種,他在用保溫箱養蜥蜴,顧淮在用保溫箱養他的錯覺。
室內的高溫度下,他可以穿着薄薄的白色棉睡衣在家裏活動,而顧淮就只套着一件黑色背心,無時無刻不在顯擺着絕佳的身材。
“九點半。”顧淮報了手表上的時間。
林思渡沒說話,等後文。
“晨跑你拒絕了。”顧淮說,“夜跑,總可以了吧。”
林思渡仍舊不說話,垂着眼簾,動作熟練地在筆記本電腦上敲了幾下,給他找了個文獻,夜跑的安全隐患。
顧淮:“……”
十五分鐘後,被顧淮罵了一頓并換上了白底色銀條紋運動服的林思渡站在了這套房子配備的健身房的門口,很蔫,目光涼得像嚴冬雪後的清晨。
“不喜歡。”他惜字如金。
“我管你喜不喜歡。”顧淮那混不吝的性子又上來了,“你趕緊的,吹個風就咳嗽,服了你了。”
顧淮在跑步機上拍了幾下,設置了一個挺慢的跑速,時間是15分鐘。
“這個速度。”顧淮自己斟酌着說,“應該不算我為難你吧。”
林思渡的體育,一直都徘徊在及格的邊緣線上。
林思渡冷漠地沖顧淮身邊的龐大黑色機器甩了個眼神,轉身就走。顧淮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用巧勁扯了回去,他的後背抵在黑色立柱邊,顧淮捏着他的臉頰,低頭吻過來。
“張嘴張嘴。”顧淮煩躁地催促着。
他遲疑着,緊閉着的嘴巴微微失了點力氣,被敏銳的顧淮尋到了破綻,慢慢地深吻進來,攫取着他有限的呼吸空間,掃過他每一寸敏感的地方,酥麻的感覺一點點放大延伸,他冰冷的眼睛柔和了許多,仰頭時藏了一層薄薄的克制的水霧。
顧淮的左手扶在他的腰後,但他還是漸漸地失去了力氣,一直往下滑,站不住,全身上下唯一的支撐點,都在顧淮那只滾燙的手上,以至于顧淮放開他的時候,他後背貼着黑色的立柱慢慢地滑落,就這麽坐在了地上,腿腳都軟軟地立不住,親吻的餘韻像是電流一點點緩慢地侵蝕着身體,讓他小幅度地輕顫。
顧淮擡手抹了下嘴角,放肆嘲道:“接吻要查個屁的文獻綜述,靠感覺照樣能親到你站不住。”
林思渡:“……”
他坐在地上,慢慢地抱着自己的雙膝,把腦袋埋在手臂中。
這是他從小慣用的,自我保護的姿态。
被毫無章法的親吻親到腿軟,對他的認知體系,有一點沖擊。
這兩天顧淮似乎一直順着他,偶爾逗他一兩下,大部分時候都讓着他,縱容他,像是龍在甩着尾巴逗他的獵物,推開點,又勾回來,讓他放棄了警惕,幾乎忘記了這個人的本性。
“哎,算我求你了行不行?”顧淮憋了一天的火稍稍卸了點,又坐過來好言好語地安慰人,“跑兩步吧,我追你那麽難,費了那麽大的勁兒,還走那麽多彎路,我想養個白白胖胖的林思兔,行嗎?”
林思渡慢慢地擡起頭來:“哦,那好吧。”
顧淮有點牙癢癢。
他算是給自己整明白了,軟的跟硬的對林思渡都沒有用,就得按順序來一套軟硬兼施,才能多少起點作用。
顧淮,能屈能伸。
顧淮設置的跑步機速度确實不快,只是比正常走路速度要快一些,但這十五分鐘對林思渡來說,還是有些累。
他微微地張開嘴巴喘着氣,額發被汗濕了一點,眼皮也耷拉了一半,目光裏帶着點倦懶和冷漠。
“每天都跑吧。”顧淮抱着他,在他頸間蹭了蹭,“你能好起來的。”
“……哦。”
遙遠的記憶裏,有父母的叮囑聲——
“你不要亂跑、亂跳,你的身體底子差,別和外邊的小朋友一起瘋瘋傻傻的,多在家裏學習。”
“誰讓你跟鄰居的野孩子跑着下樓的?腳步那麽大的聲音,一點家教都沒有!”
這些模糊的細節,似乎正在逐漸被顧淮強行闖進來的話替換掉,消失不見——
“就你破事多,貧血而已,哪有那麽嚴重。”
“能跑能跳的,養一養,我就不怕把你欺負暈了。”
林思渡微微地睜大了眼睛。
下一秒,又聽見顧淮說:“你身上的桂花味好香,我那天錯用了你的沐浴露,我怎麽沒沾到點。”
“放開。”林思渡冷冷地說。
難怪他的沐浴露少了小半瓶。
顧淮就穿了件黑色的背心,手臂肌肉硬邦邦地貼在他臉頰邊,硌得他有些疼。
身材好了不起。
顧淮意猶未盡,還想摟着人抱會兒,就聽見林思渡用幹淨的聲線叫了他的名字:“顧淮,22點29分。到點了,一分鐘後我要洗漱睡覺了。”
顧淮:“……”
真他媽令人生氣的準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