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用胡蘿北戳你腦袋
“你……說半小時還真半小時啊,一分鐘都不差。”顧淮噗嗤一笑,午休這段時間的因為某些生理原因産生的火氣就漸漸地消散了。
林思渡這種執拗的性格,有時候能把人噎死,也能在這種細節上,讓人心中一熱。
林思渡說給看就給看,安靜地坐着,一動不動,連眨眼的速度都慢了,像是個等待鑒賞的漂亮收藏品,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都是稀世的珍寶。
“你坐這裏給我鑒賞呢?”顧淮問。
“啊?”林思渡懶懶地回了一個字。
“林思渡的色澤,林思渡的收藏價值,林思渡的美學鑒賞。”顧淮在他耳邊說,“禮尚往來,我給你分析一遍?”
林思渡:“……”
林思渡淡淡地看顧淮:“……你看了,我的筆記。”
顧淮:“我不能看?”
“你已經……看了。”
顧淮失笑。
除了在工作場合必要的情況外,林思渡都太安靜,只有追着逗的時候,才肯多說幾個詞,但已經比之前好太多了。
“我是石頭嗎,你那樣分析我?”顧淮沒好氣地說,“我這麽對你你高興嗎?”
林思渡想了想,剛剛顧淮說這些的時候,他心裏異樣的感受。
被看作是無生命的物體,被專業知識冷冰冰硬生生地套用的感覺并不好,比如剛剛那一瞬間,他就想用胡蘿北戳顧淮的腦袋。
“對不起。”他低頭,認真說,“以後不會這樣……”
Advertisement
“哎,你別道歉,我就提一提,不是否認你,你要是哪個地方對我不滿,你也跟我提,行嗎?”顧淮打斷了他的話,“只要不是偷雞摸狗殺人放火這樣的錯誤,以後誰說你什麽,你可以聽,但不要道歉。”
“你說得對”和“對不起”是林思渡慣用的結束對話的方式,這兩句能讓他以最快的速度噎住對方,擺脫麻煩,免得自己白費口舌。
這種方式也同樣存在于他小時候的家庭環境裏。
但跟顧淮談戀愛,好像不可以這樣。
“好,我會記住。”他答應了。
原來跟顧淮在一起是這樣的,沒他之前想的那麽可怕。
顧淮指着他手機屏幕上的幾條消息,想說點什麽,最後沒提。
過多的幹涉不可取,這點他心裏清楚。
“這半小時,以後再穿給我看吧,下午場參觀要開始了,你提前去做準備。”顧淮說。
林思渡點頭離開,走到路上才想起來,顧淮沒和他一起回去。
他在回去的這段路上,處理了收到的幾條消息。
快遞放到顧淮的個人快遞儲物櫃,紀楓的消息無視。
家裏發來的那條——
[與渡]:我最近有些忙。
[與渡]:他回來了再說吧。
一個突然從他生活裏消失了那麽多年的人,突然說要回來。
他想念過,也抱怨過,但時間過去得已經太久了,久到他已經大學畢業,他早就淡化了的情緒裏,已經起不來一絲波瀾了。
中午短暫的休息讓他的精神狀态很好,嘴巴和臉頰都有血色,穿着機構衣服往展廳一站,過來參觀的人都變多了。
“不可以拍照,拍鑒定師也不可以。”展廳內的安保見人突然多了起來,趕緊過來提醒,“注意參展秩序,跟我們的鑒定師保持一定距離哈。”
林思渡參加這種解說工作,一般會前一天準備好解說思路,第二天基本按照大綱,從鑒定知識的角度來,但今天中午午休的時候,顧淮随口給他說了幾句這顆火焰之鑽在鑒賞學上的價值,他聽着覺得有意思,下午做解說的時候,也挑了幾句放進了自己的解說裏。
“展示櫃裏的這顆達到了豔彩橙的級別,像是一團正在燃燒的火焰,被禁锢在方寸的空間裏,永恒地燃燒着,它的色澤是跳動的,又像是恒星,于幾十億年的漫長歲月裏孤獨璀璨着,是靜與動完美地結合……”
“今天的這段講解,不太像你之前的風格啊。”下午的展會結束後,聽了全場的黃教授毫無保留地誇贊了幾句,“為今天這場做了不少功課啊?”
“沒有。”林思渡謙虛地說。
只不過是因為姓顧的當初因為公司忙,錯過了一場拍賣會,沒搞到這個漂亮橙鑽,趁着中午吃飯時間,跟他惋惜了好幾十句。
黃教授不知道這其中的來龍去脈,只是見他進步就誇:“我之前總覺得,你對珠寶玉石,沒什麽感情,只是用極強的專業素養在做,現在看來,好像也還好。”
林思渡的解說工作結束得早,他又挂着工作牌,穿着鑒定師那身白大褂,去顧淮那邊當擺設了。
顧淮正跟競品公司的老板互相內涵對方公司的品牌理念,餘光裏飄過了一只林思渡,夾槍帶棒說了一半的話吞回了肚子裏,正要把人丢下走過去,谷忱那小子颠颠地又往林思渡的方向跑。
“林老師。”谷忱算是林思渡那個線上直播間的老粉了,過來打了個招呼。
林思渡禮貌點頭:“你好。”
還是之前那樣的距離感。
“好久沒看你開過直播了啊,我從你剛開那號不久就開始看了。”線上關注了這麽久,谷忱絞盡腦汁跟他聊天。
他經不住開始覺得,顧淮那小子,雖然時常手段百出,不是東西,但好像确實有點追人的本事。
“謝謝。”林思渡說,“最近太忙了。”
“我能問幾個問題嗎?”他又說。
“當然。”
“我想知道顧淮的生日。”林思渡說,“我去百度了,感覺不對。”
“網頁上的……我想想啊。”谷忱回憶了一下,“那個确實不對,那個是從他們公司主頁抄的,公司主頁的就是錯的,他爸記錯了。顧哥生日在大暑,每年7月,給他過生日會熱死。”
林思渡:“……”
嗯,他的生日在大寒那天。
“終于把那老頭忽悠走了。”顧淮甩了個白眼走過來,“就那幾個心眼,還想打探我這兒的商業機密。”
“等急了嗎?”顧淮問。
“不。”林思渡的手機屏幕上是今日的雙色球。
“你們聊吧,我先撤了。”谷忱趕緊說,“我晚上約了人打臺球。”
“謝啦,幫大忙了今天。”顧淮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拍,“回頭我請客。”
谷忱差點給他拍趴下,擺擺手走了。
顧淮口袋裏叮叮當當的全是各種藝術造型戒指,他把林思渡搭在腿上的右手拾起來,往林思渡修長的手指上套戒指玩。
林思渡從雙色球上收回目光的時候,右手五個手指上都被套了奇形怪狀的戒指,沒一個他覺得好看的。
但顧淮好像不這麽覺得,按着他的手一一拍照,擺弄得起勁兒,戒指的設計嶙峋古怪,,把他的手指關節處都磨得有些發紅。
他不怎麽高興地一只只摘下來,拍回了顧淮的手心裏。
“18點了,去跟合作方吃飯。”林?備忘錄?思渡幹巴巴地說。
他向來都很準時,顧淮之前跟他一起工作的時候就發現了,像個小鬧鐘。
鬧鐘催促:“走了。”
顧淮很不喜歡跟這群人一起吃飯,因為這些人總找林思渡說話,問各種學術性很強的問題,還不給錢。
“最近不建議入手海藍寶石,因為大量營銷,價格超過了實際價值,網傳的聖瑪利亞藍價格過高……”林思渡端正解釋,又謙虛地說,“投資這塊我懂得很少,如果有需要可以咨詢我旁邊的顧……”
他沒能說下去。
顧淮大概是煩了,一直耷拉在桌布下面的左手放到了他的腿上,隔着褲子捏了他兩下,挺疼。
林思渡把手裏的筷子端正地放在了錦鯉紋白瓷盤的邊緣上,右手去撥顧淮那只作亂的手,撥不動。
顧淮接着他的話說:“最近确實不建議買,營銷泡沫太大,賺不……嘶。”
林思渡踩了他的腳,很輕,但能感覺到細微的反抗。
顧淮耐着脾氣把話說完,偏過頭,饒有興致地去看旁邊的林思渡。
姓林的左臉寫着“學術讨論”,右臉寫着“嚴肅對待”,對他灼熱的目光看似視若無睹,端正地像是在做什麽專業彙報,也就耳朵微微地紅了一些。
顧淮想把人按懷裏揉幾下,奈何這滿屋子的人還在大談珠寶投資,把他當成這一行的翹楚,滿目都是敬佩。
這要在以往,他站起來就找個理由走人了,懶得跟這群人胡扯。
顧淮洩憤地在林思渡的手背上拍了好幾下,把纖細的手指挨個裹在自己發燙的手掌裏揉到溫熱,才把人給放開了。
散場的時候,屋外的氣溫是低的。
出了酒店,迎面而來的就是冬日清新寒冷的夜風。
林思渡戴口罩晚了一步,灌了口冷風,站在顧淮的身邊就開始咳嗽。
他壓着聲音,小聲地嗆咳着。
顧淮伸手往他後背重重拍了兩下,剛擡手要摘自己脖子上的黑色圍巾給他,他往旁邊避開了。
顧淮壓着圍巾的手有些沉,眼睛的顏色極黑。
林思渡好像,很抗拒他在外邊做出的親密舉動,是怕被人看見嗎?
還是林思渡,在不經意的時候,還是對他有些疏離。
恰好黃教授他們出來,跟林思渡打了個招呼。
“林老師,我開車了,要不要把你捎去公交站?”林思渡的同事友好地問。
“謝謝,不用了。”林思渡禮貌地回絕,“我和顧淮哥一起。”
顧淮像個漏氣的氣球,扁了一半,突然又有了底氣,撐着一股傲勁兒,趾高氣昂。
顧淮哥。
真好聽啊。
比顧先生好聽多了,也順耳多了。
目送着這幾個人離開,林思渡慢悠悠地咳嗽了幾聲,伸手拉了一下顧淮的圍巾。
“剛才不是還不要?”顧淮板着臉。
“啊?”
“啊什麽?”顧淮大聲問,“剛才不還很抗拒?怕我在人前對你好,怕被別人發現你跟我談戀愛?”
“……沒有。”林思渡冷冷地說,“我是想讓你別那麽拍我,肺都要給你拍出來了。”
顧淮:“……”
顧淮:“…………”
顧淮猛地把帶着自己體溫的黑色圍巾摘下來,輕輕地扔他臉上,隔着圍巾,洩憤般地用拇指揉了揉他的嘴巴。
作者有話說:
謝謝顧十六的笛子的魚糧x9,謝謝榴蓮炖豬心的貓薄荷,謝謝甜寵就是墜吊、青花魚mjgirodzukb的魚糧x3,謝謝賀藍雪、橫舟?、顧回、知類通答、知類通答的魚糧,謝謝投喂,謝謝追文。
毛球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