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在偷懶嗎
顧淮:“……”
直播間上方挂出來一行字:
主播“與渡”留言:先睡了,有想讓我鑒定的東西可以留言,遇到有趣的,我會開播。
剛點進來的網友有些意猶未盡——
[……我說一句科普區顏值天花板應該沒人反對吧。]
[睡了?他三十多度的手指是如何打出這般冰冷的文字的?]
[他說了下次會播,誰家有寶貝啊,趕緊扒出來啊!]
林思渡的頭像是一只搗藥的小玉兔,顧淮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點開了“與渡”的主頁,并順理成章地點開了收藏最多的一條視頻,林思渡沒有露臉,畫面裏只有一雙戴着白手套的手,手腕上戴着小葉紫檀的手串。
“月光石,應該都看過?”畫面裏有林思渡的聲音,“我手裏的這顆很漂亮,旋轉着看有冷光,石頭本身是冰冷的,但被人賦予了浪漫的含義。”
“不過月光石的結構很脆弱,很易碎,它的好看,是很難養護的……”他微微停頓,“大家好像都很喜歡,漂亮而易碎的東西。”
顧淮的手指停在“關注”按鈕上,随後,屏幕上跳出來一行字——
“您不是本站會員,是否注冊?”
顧淮選了“否”,直接收藏了直播間的網址。
林思渡起床的時候,剛好收到了c站客服給他發來的消息。
[客服]:與渡小哥哥,昨天給你開的直播間确實存在一些bug,我們給你重新開了一個。你放心,只有網址和直播間號碼變動,您開播時,關注您的人都會收到提醒。
林思渡回了個“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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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昨天晚上,只開了大約5分鐘的直播,總結下來沒和網友說幾句話,但是他的主頁卻添了很多留言。
@聽君一席話:之前看科普時關注的,這麽好看的人是我不花錢就可以關注的嗎?
@曉風殘月:誰家有好東西別藏着,拿出來讓姐妹們一起見識見識(不是,其實是想再看看up主)。
@上次這麽無語還是上次:你們穿件衣服吧,別把人給吓跑了好不好。
他關了網頁,拉開窗簾,把保溫箱的燈光稍作調整。膽小的紅眼鷹蜥掀開眼皮看了他一眼,黑色的尾巴輕輕地抽在了他的指腹上,卷了一下他指尖,又懶懶地睡了過去。
dragon的體表看似堅硬,背甲摸起來确實溫暖柔軟的。
“我要去上班了。”林思渡說。
他在搖晃的電車上點開了紀楓的朋友圈,紀楓發了幾張圖,曬了很多生日禮物,有車鑰匙還有銀行卡,他送的那只系着紅繩的小玉牌被擠到了桌子邊緣,不過紀楓的手就搭在玉牌子上。
還有張聚會的照片,拍到了他和顧淮。
林思渡這才發現,他昨晚和顧淮坐得很近。他還記得對方頸間那種淡淡的苦橙和皮革味,帶着很強的侵略性,他不喜歡。
今天是周六,但林思渡有工作。
市內有一場珠寶展會,他們機構作為本地權威質檢參展,林思渡也領了個講解的工作。
他要負責的是一件很貴重的展品,一塊未切割的寶石原石,據說是一位珠寶收藏家從國外的拍賣會上高價買回來的。
展會費了不少功夫,對方才同意送出來展覽,沒有公開姓名。
展廳布置得很漂亮,甚至單獨為這塊石頭準備了一間玻璃展廳,林思渡和另外一名工作人員就站在玻璃房子裏,負責向來往的參觀者講解這塊原石。
“我來講解吧。”跟他一起負責這塊的人姓王,聽聞本次展會有很多業界大老板會來,很想借用這次機會表現自己,“我覺得兩個人一起會有些多餘。”
“嗯,好的。”林思渡不介意。
他本身不喜歡這種場合,有人主動請纓,正合他意。所以他只是戴着工作牌,站在展廳門前做導覽。
顧淮一早上被電話吵醒,開車到珠寶展會的時候,全身上下還帶着低氣壓。
但這展會他參了一筆,生意上的重大決定還需要他親自拍板。
有海外原石商家看中了他們家的設計和市場,指名要和他合作。
“聽說顧先生自己的藏品今天也在展出。”對方說,“顧先生要先去看看嗎?”
“不看。”顧淮直接拒絕,“既然都是我的東西了,我有什麽稀罕的,放在玻璃展櫃裏更光彩奪目嗎?”
對方失笑,轉身讓人拿了合同,跟顧淮談合作。
林思渡垂手站在玻璃展櫃前,旁邊姓王的工作人員正在奮力講解。
“這塊紅寶石原始的評估價值為600-900萬,産地在緬甸,顏色是最漂亮的鴿血紅……”
說着說着,這位工作人員有點郁悶,來他們這裏參觀的人确實多,但大家的目光,好像都在……在林思渡的身上。
怎麽着,600萬估價的寶石已經吸引不了現代人了嗎?
他有點忘詞,詫異地朝着林思渡的方向看過去——
從開展到現在,這位年齡很小的珠寶鑒定師就沒怎麽說過話,只是安靜地站在展櫃邊,目光清透,眼尾睫毛壓着一點淚痣,嘴巴微微地抿着,像是水墨畫,卻又多了點水墨描不出的豔,他似乎不愛說話,有人絞盡腦汁地問他專業問題,他才會開口解釋幾句。
林思渡其實是有些走神的,他在展廳的人群裏看見了幾個人,好像是他初中時的同學。這些人好像也看見了他,沒給他打招呼,只是沖着他的方向拍了張照片,不知道又在說些什麽。
顧淮的合同暫時沒談妥,遇到了點問題,他下樓想去找黃教授過來看看,沒找到人,路過展廳時,聽見幾個二十歲出頭的人在說話。
“我好像看到林思渡了哎!趙傳你看見了嗎?”
“我也看到了,在特殊展廳那邊,不愧是以前的校草,到現在學校還有人在傳他的照片。”
“得了吧,校草這個名頭他從來就不認,他太高冷了,好像不屑于跟我們講話,跟我們從來就不是一路人。”
聽見了熟悉的名字,顧淮的腳步稍頓,多聽了幾句。
“他本來就比我們小兩歲,性格還孤僻,玩不到一起也正常。”叫趙傳的男生說,“而且我聽說他小學時家裏出了點事,他爸做生意被人騙,欠了好多錢,其中就有他們班裏同學家長的,後來……”
“後來什麽?”有人在旁邊問。
趙傳說到一半,被人插了一句,轉頭看身邊的人。
來人比他高出很多,眉眼鋒利,單眼皮壓着倦懶和随意,周身氣質如刀鋒,一看就不是他們這個層次的人。
他莫名有點失了氣勢:“就、那些人就在班裏說林思渡欠了他們錢,孤立他,趁着他在走廊背書,還把他從二樓樓梯上推了下去。”
“這不是秘密,初中大家都知道……”趙傳的聲音小了下去,“後來林思渡好像就跳級了。”
林思渡正低頭看櫃子裏的紅寶石原石,很少見的顏色,淨度很高,拿來做戒指的話應該會很漂亮。
“你覺得它的鑒賞價值在哪裏?”有人停在他的面前。
林思渡想也不想就說:“顏色稀有,不太均勻的絮狀分布看起來應該是緬甸料,如果切割工藝好的話,應該能更好地展現它的好看,做戒指最能發揮它的價值,可惜物主好像只打算拿來做筆筒鑲嵌,有點暴殄天物。”
顧淮:“……”
“我,就是物主。”顧淮挑眉,伸手抓了林思渡的手腕,“跟我來一下,需要你幫忙。”
林思渡沒動,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過來的人竟然是昨天剛見過的顧淮,小紫葉檀手串上的珠子硌得他有點疼,他垂眸說:“我在工作。”
兩個人昨天的交集算不上很愉快,林思渡不想跟顧淮扯上任何關系。
“哦,你在工作嗎?”顧淮輕飄飄地笑,下巴往另一位工作人員的方向擡了擡,“我怎麽只看到他在說話?你在偷懶嗎?”
“因為不需要我說話。”林思渡說。
對方是紀楓的哥哥,按說他應該尊重一些,可顧淮身上無時無刻不在表現出來的攻擊性讓他想離得遠遠的。
“這位先生……”旁邊的講解員見他被為難,立馬打圓場,“我們有規定,展會結束前不能離場的。”
“我知道。”顧淮點頭,“但我是投資方。”
展會後臺裏,林思渡坐在玻璃桌前,擰胡蘿蔔汁的瓶蓋。
“你要讓我看什麽?”他問,“顧先生。”
他穿着珠寶鑒定師的白大褂,他平時不愛穿這個,機構也不強制要求,但今天是特殊情況不得不穿。
顧淮聽着他一板一眼的稱呼,覺得好笑,把合同推過去,不容拒絕地說:“看看這個。”
“審合同你應該找律師。”林思渡說。
“我知道。”顧淮把一籃子毛料推過去,“我想壓他們的價,你看看品質。”
這就是林思渡的專業領域了,他不能拒絕。
顧淮看他從口袋裏拿出三色燈,挨個打燈看料子。他主要玩的還是鑒賞,更注重美感,要說鑒定,還是林思渡比較專業。
林思渡拿着石料,在燈光下端詳,他的指尖修剪得很整齊,手腕上有點紅痕,是被手串壓出來的,每次靠近他的時候,顧淮都能聞到一股很淡的桂花甜味。
“可以壓價。”林思渡簡短地說,“壓很多,你別被騙。”
林思渡找了筆,在紙上寫估價。
“理由?”顧淮問。
“他們給的料子顏色是很好,水頭也漂亮,可是棉太多了,種也嫩,做手镯不合适,他的開價過高了。”林思渡說到一半,掃了眼顧淮,“你不做手镯的話當我沒說。”
顧淮要這批毛料确實不是拿來做手镯的,而是雕刻山水擺件。
不過,林思渡給了他一個大概的方向。
林思渡拿着一塊冰種飄藍花的料子在看,一只手忽然伸過來,擰開了胡蘿蔔汁的蓋子,重重放在他面前。
那種熾熱粗暴的目光這次落在了他頸間,他又有些不自在。
“為什麽總喝這個,因為貧血?”顧淮問。
“……這個跟顧先生沒有關系。”林思渡被他問得一怔。
顧淮似乎沒感受到他疏離冷漠的态度一般,又說:“沒人跟你說嗎,光吃胡蘿蔔沒用,你得多吃動物肝髒。”
“不喜歡。”林思渡說。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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