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
“今日在城中,末将并沒有發現什麽特別之處。”彭楠回營複命,卻不知為何隐去了那青衣女子一事。
顧璟言聞言皺眉。他如今确信這建州城內必然有什麽隐蔽的密道,只是怎會連彭楠這樣心細如發的人都發現不了:“你都搜了哪些地方?”
“沿路将每戶人家,每間商鋪都搜尋過了。便連一些殘垣都一并看過,并沒有什麽密道入口。只是一個地方尚未搜過。”
“什麽地方?”
“城東的一家茶館。”
“為何不搜?”
“那家茶館十分簡易,不過是在外間搭了一個棚子,裏間又搭了一個棚子,如此而已。我問過茶館老板,他說那日戰時先前的鋪子被燒毀了,只能先暫時搭成這樣。”
“鋪子燒毀了何故桌椅俱全?”顧璟言心底對這間茶館起了些懷疑。
“我也覺得很是疑惑,便詢問了一下。不過老板說,這桌椅都不是他先前自家就有的,而是向城西家茶館暫借的。”
“那麽城西那家又當如何經營?”
“那老板說,城西家前日戰時亡了一子,全家居喪,歇業了。”
“哦?”那老板的話處處有理有據,然而卻更使顧璟言感到懷疑。如此對答如流,淡定不驚之人在此時确實顯得有些怪異,“你明日進城借故再探探那茶館。”
“将軍這是為何?”
顧璟言将自己所慮說了出來,彭楠一聽,腦中卻浮現出了那位青衣女子。他搖了搖頭,直覺認定她與此事并無關聯,然而還是應了下來。
彭楠走後,顧璟言便早早熄了燭火。
躺下去的那刻,他腦中又回想起昨夜容然離開前的那句話“明日我再來。”
Advertisement
不知何故,顧璟言卻怕再見到容然。這樣的日子如今對他來說仿佛煎熬,他不想讓自己看上去像個傻子。因此一早他便将彭樾叫至帳中,名為議論軍情,還囑咐帳前守衛不得有人打擾。可是哪有什麽軍情可聊呢?他不過照舊問問彭樾軍中的大小事宜罷了。
然而更讓他煎熬的是,容然卻一直沒有再來,仿佛昨夜他聽到的不過是自己的幻覺。
顧璟言煩躁地翻了個身,了無睡意。
同樣了無睡意的還有容然。
自昨夜從顧璟言帳中出來之後,容然只覺這輩子的力氣都用盡了。她從沒想過顧璟言會那樣抓住自己,會用那樣的眼神看向自己。心中有個答案呼之欲出,只是她從不願意正視。
可今晨還是去了顧璟言的軍帳,卻沒料到他正同彭樾商議着什麽,吩咐沒有重要之事不得打擾。心裏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隐隐有一絲失落。
“或許并不是我想的那樣。”容然喃喃道。轉了個身,閉上眼,眼前浮現的卻是昨夜離開前顧璟言那難以掩蓋失望的背影。
“這位軍爺,您今日要喝什麽茶?”
彭楠一早便聽從顧璟言的吩咐又來到了城東的那家茶館。茶館老板瞧見彭楠過來,便随手将汗巾子搭在肩上,很熱情地迎了出來。
“沏一壺龍井吧。”
“好嘞,軍爺您先坐着,老小這就給您沏壺酽茶來!”
“多謝了。”彭楠撣了撣木凳上灰塵,坐了下來。
四處打量着這座臨時搭起來的茶館,彭楠并未發覺有何不妥之處。但為防萬一,當老板将茶壺拎上來的時候,他還是裝作不在意似的與老板搭起話來。
“您這茶館開了很多年了吧。”
“是啊!”那老板嘆了口氣,“老小在這建州城內倒也呆了足足有十年時間了。”
“這麽說,您不是本地人?”
“老小祖籍雲玥。那兒可是個好地方,山清水美,一點也不像建州。”
“那怎麽會遷過來了呢?”彭楠有些詫異。
“唉。”老板嘆了口氣,索性也坐了下來,“還不是因為我那閨女。”
閨女?莫不是昨日那青衣女子?彭楠起了好奇:“這是怎麽回事?”
“說起來也是老小命不好,壯年時候便喪了妻,好在家裏大小事都還有這個閨女操着心。可像我們這樣的人家,哪裏能讓閨女有個好些的歸宿,使她不至于吃苦受累呢。”老板像是想到了什麽,眉間浮起愁雲,“若是我當初安心些,把女兒嫁在本地倒也就罷了。可兩年前這建州城內一個大戶人家去了雲玥,不知怎的,那少爺便看上了我家閨女,硬是要娶她去作妾。當時我想着雖然是妾,但好歹是個正經人家,也就答應了。誰知在我閨女出嫁前一天,那少爺竟然無故暴斃身亡!”
老板頓了頓,又道:“我閨女被那大戶人家污作是身纏了妖魅,硬是活生生将她送入了官府。我遠在雲玥無從着手,只好盤了那邊的鋪子來建州再想他法。可這人也求了,銀子也給了,官府卻遲遲不肯放我閨女出來——”
“怎會有這樣罔顧王法的官差!”彭楠聽了茶館老板的敘述,亦覺憤憤。
“是啊。民跟官鬥,吃虧的還是我們這些百姓!”老板說着,憶起往事的辛酸,竟跌下了幾滴渾濁淚水,“最後我的閨女,最後我的閨女也慘死在獄中,老小真恨啊!”
“死了?”彭楠驚異,既已死了,那昨日自己看到的青衣女子又是何人?
“是啊,死了。”老板抹了抹淚水,晃悠悠站起身來,“老小還要去後面收拾收拾,就不陪軍爺您啦!”
“好。”彭楠看着茶館老板蹒跚着離開,心緒一時有些混亂。
自己本以為昨日那青衣女子是這茶館老板的女兒,可原來竟不是。想到将軍昨夜的推測,彭楠心中也隐隐生出一種不妙的感覺。
“老板!”
“軍爺您還有什麽事?”那老板聽到彭楠叫自己,便又轉過身來。
“您昨日可否見過一個身着青衣,面戴薄紗的妙齡女子走了進來?”彭楠急切問道。
“青衣女子?”那茶館老板想了一會兒,才道,“昨日來喝茶的便只有您和那兩位爺了。這青衣女子,老小可從未見過。”
老板的話像是一記陳鐘敲打在彭楠心間:“怎麽會沒看到?就在我們喝茶的那半時,我分明看見有一個青衣女子走進你那茶館裏間的棚子裏去了!”
“老小許是有些糊塗了?”那老板被彭楠大聲的口吻有些吓到,“不過昨日老小忙着整理茶具,一個不留神沒看見也是可能的。”
“整理茶具?”
“是啊。老小這茶館前日才重新開門,自然是有很多東西需要整理的。”
彭楠心中愈發覺得不對勁,然而那茶館老板的話又無絲毫破綻。正在他沉思之際,眼角邊閃過一個青色身影,卻不正是昨日那青衣女子!
見此,彭楠連忙丢下茶館老板,急急追了上去。
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