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
“子介?”容然從剛才的晃神中回過神來,有些掩飾地笑了笑,“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然而顧璟言卻是早就知曉了容然這種防備式的轉移話題,卻不說破,只是繼續道:“相信我,這不是你的錯。”
容然沒想到他會繼續剛才那個話題,有些被看穿內心的尴尬,只能低頭不語。
顧璟言亦沒有再出聲,只是靜靜地走到了容然身邊,擡眼望向那阗黑一片的夜色。
半晌才言道:“戰争就是這樣,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而我們都沒有能力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只有盡力而為。”
顧璟言的話在容然心中繞了幾繞。的确,戰争是殘酷的,卻也是不可遏制的。也許唯有勝利才能暫時停止殺戮。
“回去休息吧。”顧璟言轉身離開。
若是容然此刻對上他的雙眼,必然會發現他眼中竭力的壓抑。
“嗯。”輕應了聲,容然慢慢跟了上去。
“……現今我們仍然探查不到他們的去向,如果再這樣下去,我們将會處于不利地位。”
“固守不攻确實不行。”顧璟言聽了彭樾的話,點了點頭,燭影下眸光漸沉,“北羅能夠迅速從這圍城中消失必然是有密道存在。為今之計只有派人秘密探查這密道,說不定能找出些蛛絲馬跡。”
彭樾拱手上前,“末将願前往城內探查。”
“還是由彭楠去。”彭樾的魯莽讓顧璟言不大放心,他一句話拒絕了彭樾的請求。
“将軍,我——”
“不要再說了。”顧璟言伸手制止了彭樾接下來的話,看向彭楠道,“此次任務不可忽視,你務必要做到隐秘,不要讓建州城內百姓察覺出你的真實意圖。”
“是,将軍。”彭楠上前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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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璟言吩咐完此事,恰巧容然掀簾進帳。
“你們在忙?”因為昨日顧璟言的開導,容然心中輕松不少,是以今日經過,不知為何想進來看看。
“不過吩咐了些事情。”顧璟言看上去倒很吃驚容然此時過來,不過他也正好有事找容然,“你們先下去吧。”
見将軍已經打定了主意,彭樾這才心有不甘的同弟弟一起出了營帳。一時間,偌大的軍帳中只剩容然與顧璟言兩人。
容然此時才驚覺已過戌時,兩人獨獨相處似乎有些不大妥當。不過到底是進來了,也就不再想那麽多,就着木椅坐了下來。
見容然已坐定,顧璟言即開口道:“其實我正好有些話想對你說的。”
“嗯?”容然有些好奇他要說什麽,對上顧璟言的雙眼,偏又想起昨日的情景,便故作無意的低下頭去。
“我想,你明日便同夏珂一起離開吧。”
容然沒有料到顧璟言所想說的竟是這個,她不可置信地擡頭。愣了許久,才有些幹澀地開口:“為什麽?”
顧璟言看出容然心中的疑惑和不解。若這裏不是戰場,他也希望容然能這樣留在自己身邊。然而——
“戰前畢竟危險。”
“可是這是軍營。”容然大聲反駁。
“軍營亦不安全!”
“你——”容然氣辯不過,更氣顧璟言不顧自己的感受便做了這樣執意的決定,站起轉身便要離開。
“少瀾!”顧璟言不想事情變成這樣,上前急急拉住容然,“你真那麽想呆在這裏?”
“我——”容然不知如何解釋現在的心情。
其實論理來講,她确實不應再留在軍中。除卻諸事的不方便,她亦需要回京都複命。也許是顧璟言倉促的決定激怒了自己,也許是——容然不敢再深想。
“看着我!”顧璟言突然明白了什麽,他有一瞬的欣喜,握緊容然便不松手。
“放手!”容然拼命掙紮被顧璟言困住的手。事情已經向着她越來越不能控制的方向發展而去,此刻她只想盡快離開這裏。
“看着我!”不顧容然的掙紮,顧璟言雙手将容然強轉了過來。
容然被迫這樣轉身過來,對上無處躲藏的顧璟言的灼熱雙眸。她知道她若再不說些什麽,顧璟言勢必不肯罷休。慌亂之間,容然随口便扯出一句:“只有我知道北羅軍中之事,我留下自然是想幫助玄澤快些贏得勝仗!”
“只是這樣?”
“只是這樣!”像是為了使顧璟言信服,也使自己信服,容然再次重複了一遍,“只是想要幫助玄澤贏得勝利。”
“如此,你便留着吧。”失望地松開手,顧璟言有些自嘲地想:哪能真如自己所想呢。說完,便不再看向容然。他不想讓她從自己此時眼中所洩露的情感中看出絲毫,仿佛剛才自己那樣的執着與強硬是個笑話。
隔日清晨,雞鳴之時,彭楠帶了兩個手下進建州城內。借口以尋找前日軍中逃兵,在城中百姓家挨家挨戶的尋找。
然而一日下來,竟一無所獲。
彭楠和手下們只得暫時坐在城東一座茶館中,歇息片刻再做打算。
建州城中百姓對玄澤軍隊實在帶有很強的敵意,然而迫于大軍在外,并不敢表露什麽。但彭楠還是能從那些龜縮在牆角的人們的眼中看出深切的仇恨和殺戮的沖動。
斜陽已落過城牆,建州城內逐漸顯出了一絲晦暗與沉重。前幾日的殘垣廢墟并沒有人去整修,而流離失所的人們也不動聲響,仿佛在等待着什麽。
彭楠一口飲盡杯中茶,嘆了口氣,擡頭望向遠方。
好久沒能這樣,悠閑惬意的坐下來只是為了喝一杯濃茶。彭楠這樣想着,嘴角露出了若有似無的苦笑。
彭楠正感嘆着,一位身着青衣,面帶薄紗的年輕女子袅袅亭亭地向他們坐着的茶館走了過來,卻在快要靠近時,被裙擺絆了一下。就要摔倒之時,彭楠一個箭步上前,伸手扶住了那位姑娘。
“沒事吧?”彭楠關切地問道。
“沒事了。”那位青衣女子借着彭楠的力站起了身子,“奴家謝過這位軍爺了。”
彭樾自小便跟随哥哥在軍中長大,甚少與女子接觸。此時一個這樣柔弱女子曲意道謝,竟使他渾身不自在起來,連連擺手道:“不用不用!”
彭楠的反應倒似乎很讓那位青衣女子吃驚,不過她沒有繼續表示什麽,只是微屈膝行了個禮,便徑直向茶館裏間走去。
彭楠猜想這位青衣女子應是這茶館老板的女兒,只是不知婚配了沒有。
又坐了半晌,直至天幾乎完全暗了下去,彭楠等人這才離開茶館,向城郊軍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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