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
容然一下朝出殿,便急匆匆喊住了殿外身形匆匆的元寶。
“元寶,太子他——”
元寶搖搖頭,神色低迷。
看着元寶的表情,容然心中也猜了個大概:“原來坊間的傳聞是真的。”這樣喃喃着,便擡頭道,“麻煩元寶帶我去見見太子吧。”
“這——”元寶到有些猶豫。一來是這外臣輕易是不得在宮中多作停留的;二來沒禀告過太子便将人領過去到底不大恰當。
正當兩人僵持之時,容然身後卻傳來顧璟言的聲音:“我同你一起去罷。”
“那奴才這就帶二位過去——只是還得委屈廣陵王和容學士在外等元寶通報一聲。”畢竟廣陵王的身份在這裏壓着,元寶終還是應承了下來。
“那就多謝元寶了。”容然恭敬地行了一個禮,便同顧璟言一起跟着元寶行向東宮。
“二位請進吧,太子內殿有請。”元寶進殿請示過後,出來禀道。
原本站立外殿的顧璟言同容然這才進了殿。
穿過廊堂時,顧璟言卻停下了腳步。
“廣陵王,怎麽了?”容然不解。他以為顧璟言同自己一樣乃是心焦于太子的病情,這才一同前來,卻沒想到他竟半途停了下來。
顧璟言并未轉身。
其實他前幾日便來看過太子,可當在殿外看到容然一臉心急的要前來探望時,卻還是毫不猶豫地跟了來。
是為什麽呢?
心中的答案叫嚣着呼之欲出。顧璟言嘴邊露出一絲苦笑,不過是為了能與她多呆一會兒罷了。自容然從浀梵回來那晚的匆匆一見後,兩人便只有在朝堂之上才能相遇。這來之不易的甚至是珍貴的兩人獨處的時光,卻更像是自己強偷過來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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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沒有那個女子能向容然一樣讓他如此放在心上。明明她不過也只是一個普通女子,為什麽每每自己還是抑制不住望向她的眼睛。然而她卻仿佛從沒有注意過自己,這麽多年相對也只不過只是勝過一般人的交情。比不上安瀾,比不上夏珂,甚至比不上太子!自己因為她每次流轉的眼眸而牽動,因為她每次的親近而心跳。到頭來,不過一聲疏遠的“廣陵王”就輕易将自己打敗——
思緒流轉萬千,但身為王爺的驕傲卻不允許他輕易地将自己的心剖開承認。
也許,這一輩子也只能這樣。
顧璟言握了握拳,聲音艱澀:“我就不進去了。”也沒等容然反應便轉身往回走。
“啊?”容然一下愣了神。
然而等容然再看去,卻只見顧璟言的背影匆匆。
容然只道顧璟言今日有些奇怪,并未細想。然而他離去時的背影奇怪的讓她心裏有種難受甚至是心疼的感覺。
搖了搖頭,容然決定放棄思考這個問題。過了廊堂,進入內殿。
殿內溢着安神香的氣味,卧榻簾幔拉下,隐約可以看見裏面太子正歇息着。
輕手關上殿門,容然一時竟不知該怎麽辦。看樣子太子卻是需要休養,而自己此刻的到來顯然是有些打擾了。
正猶疑着要不要就這樣退下時,簾幔裏響起一聲輕音:“子介呢?”
“他——”容然想了想,還是改了口掩飾,“臨時有事便先走了。”
“是嗎?”太子的漫不經心倒讓容然更加的有些不知所措,畢竟這是她第一次在太子面前說謊。
“容然不敢欺瞞。”
“呵呵。”容然的一本正經意外的取悅了李湛,“真是有趣。”
這話讓容然不知如何接口,便只幹站着,氣氛頓時有些尴尬。
其實不過一瞬,但時間卻又仿佛一個世紀般漫長,壓抑的讓容然喘不過氣。
終于太子先開了口:“浀梵的事解決的怎麽樣?”
“因為鶴骨花一事,臣急着趕回京都,便将這事原交給元稭處理了。”一談到公事,原本的壓抑立時減了一半,“前幾日,各地的選拔也都大致結束。朝中很快就能進入一批新鮮的力量——”
“嗯。”李湛點了點頭,“還有事嗎?”
容然其實不過是來探望太子,如今見太子雖然是卧于床上,但顯然病情已有所好轉,便答道:“再無事了。”
“沒有了嗎?”李湛聲音淡漠,“那便下去罷。”
“是。”容然領命,就要退下之時,又停了下來。轉過身,“還望太子保重身體。”
李湛原本閉着的眼睛一下睜開,好像聽了什麽令人驚奇的言語一般。動了動嘴唇,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什麽,就看着容然再次輕手關上殿門。
安神香的氣味在屋內緩緩飄着,李湛卻覺得神思恍惚。閉了眼,眼前還是那個人影。進來,又離開。反反複複,攪得他的心亦反反複複。
容然出了東宮時,夜色已暮。正要向侍朝堂走去時,一個黑色身影将自己快速拉到了山石之後。
容然被吓了一跳,本能的就要驚呼出聲。那黑影卻先一步用手捂上了她的嘴。
“是我。”
容然定了神,發現竟是早已離去的顧璟言。
“怎麽是你?”
顧璟言沒有理會容然的問話:“近日恐怕朝中就要生變了。你——要小心!”
“你怎麽知道?”容然擡眸,卻正撞進顧璟言幽深的見不到底的漆黑瞳孔,心裏不禁有些慌亂,這才發現自己的手不知什麽時候竟也被顧璟言所緊攥着。
她好像從來沒有好好看過顧璟言。在她印象中,除了那個在冷月亭中撫琴的背影,顧璟言的容貌竟很淡很淡。可現在——
黑發在空中順着微風淩亂飛舞,眉眼細長,嘴唇淡薄。面容皎潔如玉,身着黑色華袍更襯得整個人飄若谪仙。
容然收了心思:“好事還是壞事?”太子今日也有些反常,莫非真有什麽事要發生?
“是好事——但也可能成為壞事。”顧璟言神色嚴肅,“這事只有太子同莊雨知道。”
“連你都——”容然像是意識到什麽,突然停了口。
“是,我不知道。”顧璟言自然知道容然想說什麽。只是此事只可勝不可敗,容然一心想報父仇的心也許反而會壞了計劃。既然不想讓容然知道,那麽早已看穿自己心思的太子又怎會将計劃透露給自己?對此,顧璟言到沒有什麽感慨,“柳氏一族這回怕是要真正——總之你仍舊顧着翰林院,別的事就不要多管了。”
點了點頭,容然有些沉默。
那一刻終于要來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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