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
莊雨雖然早猜到此事絕沒有那麽簡單——一個小小兵部屬員做出這樣的事,定是背後有人指使。這人是誰,一想便也一目了然。但既然太子屬意壓下此事,莊雨納悶也只好照做。隔日,刑部判了其人死刑以結案,沒有過分的追究。
行刑當日,對此事亦十分憤怒的元稭不滿刑部息事寧人的态度,當即寫下一篇《吊翰林賦》——
“古皆有聖賢,唯開國洪武為多,何哉?蓋取仕自下而後上者也。今寒門子弟居衆翰林,嘗抱濟國之心者,未可有之?然不得重任,非其過也。
………………
聖法一出,世人舉手稱贊。寒門子弟亦覺更當奮力抱國恩。
………………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況兵部二三子邪?此惡行若不嚴懲,有犯洪武之聖顏,亦難服衆人之心也。遂令天下言臣,不敢言而敢怒。久之,國不亡矣?”
字字針尖,痛惜翰林外,還隐指出兵部背後更有未盡之暗幕。一時舉城傳誦。
“你說說,你都幹了些什麽事!”一進門,柳伯宗就氣得破口大罵
李冽聽着舅父的責罵,心下很不服氣:“在朝上我不是早已推開嫌疑了嗎?如今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哼。”柳伯宗冷笑一聲,“就你那點小伎倆,你以為沒有人看出來嗎?自己好好看看!”說着,将拓印的元稭的文章抛了過去,“恐怕莊雨如此辦事也是受了李湛的指示。”
李冽接過一看,心一點點沉了下去。這文章在民間流傳也就算了,萬一傳入父皇耳中,後果可不堪設想。想到這裏,李冽眼中浮出一絲狠戾,又起殺意。
“冽兒,成大事者最忌浮躁,你可切記。”柳伯宗看向李冽的眼神,,便知他心中所想,“現今唯有小心行事,真正幹出些成績來,方能與李湛一争高低。”
李湛,又是李湛。
若是有天你落到我的手裏,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李冽握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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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稭雖只是個翰林管事,然而因為參與改制,很得順德帝的贊賞,特在城內賜了他一間小院,讓他得以搬出擁擠的侍讀堂。元稭也不是那種一味推辭的人,當即就搬了出去。如今一人一屋,雖然簡陋些,可終究比人衆吵雜的侍讀堂清靜許多。
可近日來,這簡陋小屋卻不似以往了。只因得一篇《吊翰林賦》,拜訪元稭的人竟絡繹不絕。若是說将要踏破門檻也不是不可能的。
元稭對這些原本就是不屑的,當初領了旨意搬出來也是想着有清靜這一點好處。現今的情況使他不甚厭煩,沒幾日,就發了話閉門謝客。
是夜,小院內一片安靜,幾無聲響。
元稭秉一盞油燈,仍在讀書。突地外院一陣輕微落地聲響,元稭擡了擡頭往窗外看去,沒見着什麽,便以為不過是哪裏來尋覓野食的貓,于是繼續埋頭讀書。
可事情遠沒有他想的那般簡單。
還沒等元稭低頭看完一行字,一道冰冷利劍便橫加在了他的脖頸上。
元稭心中暗訝,但面上依舊冷靜:“兄臺這是做什麽?”
“取你性命。”來者答話簡短,顯然是不想再與他多作磨蹭。
“呵。倒不知元某得罪了何人,讓其恨之入骨更要取稭之性命?”元稭雖不知能否脫險,然而還是幾番周折的拖延時間。
“這你就不用多問了。”說着将劍刃向內一側,抽刃便要從元稭的頸上劃過。
元稭無奈的笑了笑,想不到自己最終竟會命喪于此。正等着,疼痛之感卻沒有如期而至。反是身後響起激烈的金屬碰撞聲,在漆黑暗夜中格外響亮。
只見一道黑色身影橫檔在了自己前面,手握一把長劍,直指來者。那殺手剛才如此輕易地就挑掉了手中劍,已覺來人不好對付。擡眼一看,心中更是一驚,明白了對手的強大。然而身為殺手,亦沒有過多的遲疑,揮劍迎戰。
黑衣人三兩下很快就把那殺手從屋內逼向了外院。黑夜很好遮蔽了黑衣人的身形,他的劍更仿佛活物一般有着靈敏的嗅覺,往往朝那殺手躲閃的方向刺去。那殺手雖然身手矯捷,長期處于下風,體力已是不支。
他再這樣下去必然不能完成任務,于是那殺手躲着故意露出一個致命破綻,實則按出袖中劍對準了黑衣人。可黑衣人渾若未覺,只向黑衣人右手破綻處攻去。這正中了那殺手的下懷,瞅準機會,飛快地射出了暗劍。
可還未等他回神,胸口傳來一陣刺痛感——暗器竟又回射過來。
黑衣人趁勢提劍飛步上前,頂住殺手喉嚨。而那殺手渾身僵硬,動彈不得。伸手拍了拍他的泛黑面頰,黑衣人心叫不好。待探過鼻息,那殺手已經沒了性命。
“多謝義士相救。”一旁觀戰許久的元稭放下了警提的心,上前恭敬地朝那黑衣人行了一禮,“請移步屋內一敘。”
“不了。”黑衣人細放好手中劍,轉身朝向元稭,“你今後小心。”随着轉身,他的身姿逐漸從夜色中脫離出來。
挺拔如松,自有一股浩氣繞身。面冷而淡,唇緊抿顯出剛毅。
“還望義士留下姓名。”元稭見黑衣人要走,連忙出聲。
“夏珂。”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待黑衣人離開,元稭才後知後覺的想到,夏珂,不就是一直跟在少瀾身邊的那個不茍言笑的侍衛嗎?
原來竟是少瀾暗中護着自己。元稭想到這點,心中對容然的敬佩更進一層。為表達自己心中感謝,他決定明日一早就登門容然府上。
隔日,正是天氣晴朗,日光明媚。
夏珂照常在院中練功。汗水自額頭一滴一滴滑落,擦過濃眉,降至睫毛處。本是極難受的事,然夏珂仍舊是一動也不動,面色如常。
旁的容然自是看不下去,她知道夏珂這麽辛苦,很大一部分是為了更好的保護自己。因此常慣的備着綠豆湯。而汗水惱人更是讓容然心疼地上前以帕輕拭他額頭。
容然這一拭,倒使夏珂不好意思起來。臉紅的看了看容然道:“不用費事,你回屋吧。”
容然知道夏珂不過是不想累着自己,于是只當沒聽見,仍是細心給他拭汗。
她的手隔着絲帕撫着自己,軟軟涼涼。夏珂一時不覺竟後退一步直直倒在了地上。容然本就是挨着他的,如今他一倒,長腳直伸反而把她也給絆倒了。
兩人壓着倒在一起,更添夏珂窘迫,手都不知該放在何處。容然倒是渾然未覺此刻兩人暧昧的距離,将身撐起笑罵道:“你這個木頭,真笨!”
夏珂被容然這麽一笑,窘迫更甚,以至他竟沒有察覺門口立着的前來登門道謝的元稭,此刻正目瞪口呆的看着兩人親密一幕。
“這,這——”元稭呆呆地向後退着,一臉紅暈。剛才雖說是兩個大男人,可看着卻也無比和諧。元稭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怎麽會呢少瀾他。不可能,不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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