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
連老六一路走到醉春風,什麽話也沒說,直接抛出一錠銀子。
老板娘見狀,知道這是個出手闊綽的爺兒,連忙叫人安排了一間上好包廂。
進了包廂,見只來了酒菜,連老六頓時有些不快:“怎麽這裏連個唱曲兒的都沒有?醉春風也忒寒碜了吧!”
小厮一聽這話,更是不敢怠慢。連連道歉後,慌忙下到樓下去找了幾位姑娘上來唱曲兒助興。
連老六到底是個會吃酒的人,一盞茶功夫就飲了四兩。
喝得有些起興,跟着眼前嬌媚的歌伎也“哼哼哈哈”地唱将起來。
“哈哈哈——我看神仙,神仙也不過如此了!”已有些半醉的連老六竟對着那個歌伎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要不是爺我膽大,接了那樣的活,現在怎會是這等風光?”
說着,眯了眼手便滑上身邊歌伎的纖纖玉腕:“說,是不是?啊?哈哈哈——”
“是。”這歌伎雖不知這位爺在講些什麽,不過還是勉強附和着。
“哼!不就是兩個弱書生——”雖然有些醉意,但連老六還是警覺地住了口,“不提了,不提了。快給大爺我斟酒!”
這廂喝得不亦樂乎,不時傳來連老六的高呼大喊。而那廂,容然只恨不得一刀過去便了結了他的性命。
“竟會有這樣的人,視人命如草芥!我——”
“噓——”顧璟言見容然聲音高揚,怒火正熾,只得闊袖一揚,捂住了容然的嘴,小聲道,“小心打草驚蛇。”
剛說着,連老六這邊卻已經探出頭來。
好在他醉意熏熏,也沒有發現這兩人便是今兒個日間站在自己旁邊的兩位公子哥,只是大聲呵斥道:“你們這兩人在這裏唧唧歪歪些什麽?還不快滾到一邊兒去,擾了大爺我喝酒的興致!”
原本顧璟言和容然就是緊靠着牆站的。眼見着門打開,來不及躲閃,顧璟言只好順勢将身一壓,将容然更壓向牆角,以身子遮住了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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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連老六問話,顧璟言也沒有回頭,只是埋首在容然發間。邊咕哝着:“好了,知道了。”邊移步向對面的房間。這一過程中,顧璟言緊緊貼着容然,仿佛正沉醉于二人纏綿。
這樣一來,連老六更是只當顧璟言是個好男風的京都貴公子,也害怕多生事端,便住了口,只回去繼續喝酒。
“吓死我了——”一進門,容然放松了剛才一直緊憋着的呼吸,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她和顧璟言不知什麽時候竟靠得這樣近——他的呼吸,他的睫毛,他的仿佛能看進人心底的眼眸——容然心撲通跳了一下,一慌,一把推開了靠在自己身上的顧璟言。
而顧璟言也不言語,只是暗笑着緊盯住容然。
氣氛不知怎的暧昧的怪異,容然忙轉移話題:“從連老六剛才的那番話來看,他脫不了嫌疑。”說話時,雙眼轉着瞥向別處,就是不敢看他。
“嗯。”顧璟言這時才正經了起來,“接着,就是等暗衛的消息了。”
“可萬一這連老六卻中途被——”容然想起趙世傑的死,不由有些擔心。
顧璟言知道容然在擔心什麽,而他又怎會漏了這一點:“放心吧,我會叫人暗中看着他的。不到時候,連老六絕不能輕易死掉。”
容然見顧璟言一臉有把握的樣子,方才安心下來。
“不過是翰林院的兩個毛頭小子罷了,父皇竟然派了莊雨去查,也太大動幹戈了吧。”六皇子李淮坐在祁陽閣內憤憤地說道,對面是三皇子李冽和五皇子李澹。
李冽滿不在乎地冷哼了一聲:“據說莊雨到現在連個皮毛也沒查出來——我倒要看看明日上朝,他如何向父皇交待。”
李澹借着光,細心擦拭着手中的長劍,緩緩道:“三哥別忘了,只有死人才不會說話。”
李冽平日裏就不甚喜歡這陰沉沉的五弟,現在他那警告的口氣更是讓李冽氣悶:“誰會想到這是編伍之人幹的?偌大京城,不由得他莊雨好找——況且我留着連老六,還當有別的用處。”
李澹見三哥執意如此,也并不多說什麽,仍舊耐心的擦着長劍。
如此一來,場面倒有些尴尬。而李冽主意已定,便擺了擺手道:“時候不早了,你們先回去吧。”
正德殿。
“皇上,這便是此樁京師慘案的兇手。”莊雨指着伏趴在地的連老六。
“你還有何話可說?”順德冷冷質問。
連老六雖是個經過生死的人,此刻竟也吓得冷汗直流,一個勁兒的哆嗦,說不出話來。
“既然你自己不招,那麽莊雨——”順德顯然十分看重此次案件,面色嚴肅,“就由你當堂審問。”
“是,臣領命。”言罷轉身對着連老六,緩聲問道,“你與那兩人無冤無仇,怎麽會無端大開殺戒?”
連老六正琢磨着自己是否該就這麽招了,一名兵部屬員突然跨了出來:“莊尚書,你這樣誘導逼問,可莫不是兇手是你随便抓來湊數,屈打成招?”
莊雨擡首直視那人,竟也不惱。輕笑道:“首先,這連老六身壯力大,符合案犯一棍使人致命的特點;其次,據說連老六近日手頭突然多了許多說不清來歷的餘錢——這麽一來,京城中嫌疑最大便是他。”
“難保不是城外之人。”那人顯然有些不甘心。
莊雨突然低笑了一陣,反問:“為何兵部這樣苦心為嫌犯開脫?”
“我,我不過是就事論事——你幹嘛要扯上兵部!”
“難道這事卻與前日兵部被彈劾之事有關?”莊雨并不放松,苦苦相逼。
聽莊雨這麽一分析,順德也不由懷疑起來:“這又是怎麽回事?”
“這不過是臣的些許猜測,做不得數的。”
“愛卿但說無妨。”
莊雨這才一拱手,對着順德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臣以為,或許是那幾個被彈劾的兵部之人對張韓和林樸民心懷不滿,才會買兇殺人。”
莊雨的話雖不重,卻字字直擊連老六心上。連老六以為買兇的事早已被這個刑部尚書查得一清二楚,頓時吓得魂都沒了。還不等皇上開口,徑自惶惶脫口道:“我招了,我全都招了——都是,都是他!”連老六擡手指向剛剛那個為自己開脫的人,“是他讓我教訓那兩個書生,還給了我一大筆錢,說——”
“你,你不要胡說。我又何時識得你?”那人被連老六這麽一指認,先前的那些理直氣壯全然不見,竟也結巴了起來。然而還不等他為自己辯駁些什麽,三皇子李冽突然邁步出列。
李冽從一上朝看見連老六,臉便沉了下來。他沒料到莊雨如此神通廣大不可小觑。想起昨日五弟的警告,暗自後悔了半天。然而悔恨無用,李冽只得謀求自救。
“啪”地将身一跪,李冽面帶沉痛道“兒臣有罪!只怪兒臣管理部下無方,竟致使他們如此驕縱蠻橫,目無法紀。此等逆臣決不能輕饒,兒臣請求父皇下以嚴律!然兒臣自己亦難逃其咎,甘願領罰。”
“不是,卑臣——”那人見三皇子似乎想将罪責全部推到自己的頭上,背後涔涔冷汗直冒。想開口為自己再說些什麽,然而一觸及李冽陰沉目光,到嘴的話便又直直咽了下去,像吞了口硬鐵,忽冷忽熱。
三皇子這一招倒是很及時。莊雨心裏暗想,如今也不便将此事再拉到李冽身上。只能開口道:“請皇上定奪。”
兵部一事被牽扯出來,是順德沒想到的,其氣怒自然也不能言表:“朝廷竟養出了你們這群目無王法的亂臣!還有你——”順德指着李冽,“你身為皇子,又掌管兵部,卻如此縱容部下,自領罰三月俸祿,以示懲戒!”
看了看殿下群臣,如今一個個只知争名奪利,互相攻戕,心中用上一股濃濃的疲憊。揮了揮手下旨道:“其餘就交由刑部全權處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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