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
下朝後,羅世傑一行人擋在了容然前面:“容侍郎——不,該稱你為容大學士了。既然高升,我們大家作為同年,當然要為你慶祝一番的。”
容然看着羅世傑臉上滿含深意的笑容,下意識地開口拒絕:“不用了吧。”
“這怎麽能行呢,你們說是吧?”羅世傑故意揚長了音調,惹得大家紛紛看向了這邊,“莫不是高升之後就看不起我們這些昔日同年?”
容然擺擺手,眼見關注的人越來越多,為了減少事端,他只得應承下來,沒注意到羅世傑眼中閃過的陰險。
酒宴定在了醉春風,那裏是京都侍女最美,歌曲最甜的酒樓,雖比不過天香樓的金字招牌,但亦有很多文人墨客喜愛在這裏比興賦詩,吟詞作曲。
席上,羅世傑靠着容然坐,一個勁地向他敬酒。容然不敢多喝,推拒多次,終于還是被迫吞咽下一杯。可沒想到醉春風裏的招牌酒就是陳年佳釀女兒紅,不過才飲了一口,容然就開始感到暈眩,眼前模糊,渾身發熱。然而兩旁侍女還要不停往她身上擠,更加讓她難受。
“啊——”容然突然叫了出來,驚呼着撥開了身邊侍女伸向她胸前的手,“你幹什麽?!”
在座諸位聽到容然這番叫喊,只當她是個不懂事的毛頭小子,調笑道:“容尚書還未婚娶吧,怎當這樣怕女子?”
“呵呵,将來定要懼內喽——”
大家一來一往說得好不開心,卻讓容然心內十分尴尬。
“來,我再敬容尚書一杯——”羅世傑突然站了起來,向容然旁邊一個侍女使了個眼色。
“不,不行了。”容然連連擺手,已有些口齒不清。
“這怎麽行?”端起一杯早被斟滿的酒,硬是塞到容然手中。
“我真的是不行了——”容然被酒氣熏紅的臉龐顯出一種獨特的嬌媚,讓一旁衆人看得心癢癢的。
“來吧!”羅世傑硬是握住容然的手,将酒液灌進了容然口中。
這杯顯然力道更強勁,直激地容然眼前冒星,軟軟靠在了旁邊侍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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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計已半成,羅世傑狀似有些不可思議地說:“沒料到容尚書酒量竟這樣小,那我就派人将容尚書先送回府吧。”
離開醉春風,羅世傑卻沒往前門走,而是吩咐侍女将容然扶上了後門停好的馬車。
而另一邊醉春風樓下,夏珂見衆人皆散卻獨不現容然,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急急要沖上去。剛邁進門口,卻被店中老板娘攔了下來——
“這位小哥,這樣急匆匆的沖進來是做什麽——可別壞了我們醉春風的生意。”
夏珂不想理會眼前這個風騷多情的老板娘,一把拉開了抵在自己胸口的手,冷冷道:“找人。”
“找人?哼——我這醉春風卻是你這種下等人可以随随便便進出的嗎?”那女人臉色一變,身後乍的出現四個身體壯實的彪形大漢。
夏珂見這陣仗,知道容然肯定有事,更加心急。正想不顧一切沖上去時,卻聽身後一道醇厚嗓音,令人如沐春風:“怎麽?這就是醉春風的待客之道嗎?”
“爺,”行至一堵高牆處,那個一直跟随羅世傑的侍女下了馬車,低眉請示,“這就将容大人移進去嗎?”
“恩,做的隐蔽點兒。”
“是。”那侍女點了個頭,“嗖”一下翻了牆。
當時已過子時,燈全滅。黑暗中侍女打開一間暖閣,将容然輕輕放在了閣床上,又快速退了出來。
“爺,都辦成了。”
“好。”羅世傑将一袋銀子抛了過去,低低哼了聲,“看他今後還敢嚣張!”
轉身上了馬車,行回府邸。
“剛才在此間宴飲的容大人呢?”顧璟言帶夏珂上了樓,找過每一間雅室,都沒有容然的身影,心急之下順手就拉住一個侍女問道。
“我不知道。”侍女被顧璟言和夏珂臉上的神色吓住了,連連搖手道。
“定是那羅世傑搞的鬼!”夏珂難掩着急,舉拳重重打在了身旁紅漆柱上。
一旁顧璟言不言,仔細思索前後關聯——按理說醉春風老板就算收了羅世傑的錢,現如今也不可能冒着這麽大的風險再替他隐瞞,唯一可能就是容然早被帶離醉春風!然而這卻也是最危險的事情,畢竟現在誰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何目的,如果是懷疑容然的真實身份,那——想到這兒,顧璟言轉身詢問:“夏珂,你确定容然自始至終沒有從正門走出來嗎?”
“我确定。雖然不便陪着容容一起上去,但我一直在樓下守着,半步沒有離開!”
“那必定是從後門走了——該死,我竟然沒有早想到!”說着,顧璟言飛身行出醉春風。
醉春風的後門出去是一個深暗小巷,顧璟言與夏珂一路行來不見一人。
“分頭找吧。”
“好。”
看着眼前岔路口,兩人不得不分開行動,畢竟時間不等人。而拖久了,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顧璟言向左拐去,仍是小道。走至後段,卻漸開闊——點亮火折子照着,才發現這竟然是皇宮後花園的後牆。要不是小時候經常與太子來這裏玩,自己也不會發現這裏竟然直通宮中。
難道——顧璟言心中突然鑽出一種不好的預感,翻身越過宮牆。
他們不可能把容然送到深宮中,頂多是後宮偏遠地帶。然而究竟是誰,竟然能這麽狠毒的想出這樣陷害的計策——身為人臣,私闖後宮。待明日天亮被守宮的侍女發現,就算是判了死罪,也百口莫辯!
強自穩了穩心神,顧璟言不得不一間一間屋子的尋找。
汗水一滴一滴,沾濕雪白錦袍。墨玉般黑發帖着額頭,嘴唇已失去血色。至最後,手都開始顫抖——容然你到底在哪裏,你該死的到底在哪裏?
行至最後一處無人屋閣,顧璟言正欲推門而入。
“砰——”一聲響,原本緊閉的門打開,從中走出一個搖晃的身影。借由慘淡火光一照,卻正是失蹤的容然。而她似神智不甚清楚,慘白的臉上是迷茫雙眸,細細看了看,發現是顧璟言後,也不知咕哝了什麽,就直直倒将下來。
顧璟言伸手接住柔軟身軀,心中那根緊繃的弦這才漸漸松開。撫着懷中人兒的脊背,也像安撫着自己驚動的心。
“還好找到了,還好——”
緊抱着容然離開皇宮,顧璟言将她送到太子別院。
次日,太子別院。
“柳相一黨想來是按捺不住了。”顧璟言将昨日之事原本說與李湛:“……如若他們今後不只是陷害,而是真的發現容然的身份,後果不堪設想!”
李湛沉默——羅世傑之事出乎自己意料,看起來自己的确有必要加緊防範了。
“派鶴唳回來——”李湛看向一旁顧璟言,知道他也正有此意。
京都暗地裏漸起風雲,而遠方大漠也不平靜。
沙塵揚起,才過鼓河,景色就變了。漠上行着的正是回往北羅的慕容晟一行。
馬一頓,後面傳來叫喊聲:“慕容首領——”
“怎麽了?”慕容晟下馬,接過來人匆匆遞過的信件。
閱後,他突地一哂:“是嗎?不過也未嘗不可——回去告訴你家主人,就說慕容晟允了。”說罷駕馬揚塵,奔離原地。
“主子,剛才那是——”慕容晟手下一個名叫長生的青年開口問道。
慕容晟沒回答,反問道:“狐貍與獅子的交易,你說誰比較有利?”
長生想了想,道:“狐貍雖然狡猾,不過草原人都知道只有獅子才能稱雄。”
“嗯,有道理。”慕容晟嘴角上翹,“這麽多年都不在,今後也不會需要。”
長生聽着主子的話,迷迷糊糊,半天摸不着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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