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趙其遠一入獄,太子的勢力自然而然不起沖突地掌握了北州府,治水的動作便也逐步開展起來了。
當初那個曾痛罵過容然的少年得知,特地登門道歉。
原來這少年名喚作林岩,是北州府下一個小小判讀,年紀不過十之又六。雖然年紀輕輕,但卻是才能出衆。只可惜知府劉榮生不懂重用,至今還是個小官,空有一身報國赤誠無法施展。
“報告容侍郎,這條河由平州一直流向這裏,途經懷鶴山地段時還未結冰。”一個身着官服的人匆匆跑向容然。
“果然如此——”容然又想到平州特殊的地形氣候,對此次水災起因有了八成把握,“吩咐下去,派人準備一些火炮堆在河邊,我有用處。”
“屬下這就去準備。”來人又匆匆跑開。
一直跟在容然身邊參與治水的林岩有些疑惑:“找火炮做什麽,難道要将河上的冰炸開?”
“正是。”容然點了點頭,“我猜測北州冬季行淩應該同平州的特殊地形有關。”
見林岩仍是不解,容然便轉過身向他細細分析:“平州是盆地地形,四周皆高山,四季如春。河流從平州流向北州,上游河水溫度高于下游,不易結冰。水訊大時,自然容易沖過下游結冰地段,漫上河岸,造成冬季行淩的情況。”
林岩這幾日早已對細心沉着的容然刮目相看,現今這番話更讓他深深折服。
“容侍郎果然是治水的人才!可惜朝廷沒能早早派來像你這樣的人,不然北州的百姓早就——”林岩一臉正氣剛毅。
“不再認為我們是群只懂吃喝玩樂的人了嗎?”容然見狀,不由打趣道。
“這——”林岩頓時尴尬地說不出話來,“前日多有得罪,還望容侍郎見諒。”說罷,對着容然恭敬地拜了一拜。
“快別這樣,我不過一時玩笑,怎的你竟當真了?”容然忙上前阻止。
“不!是我太自以為是了——我林岩發誓,以後定會當個像容侍郎一樣的好官,一生為百姓做事。”林岩堅毅的目光閃爍着自信。
“我相信你!”容然柔和的笑了笑,臉上顯現處不易察覺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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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年後,當林岩再次回想起那天情景,仍不覺感到惋惜:“那樣的人啊,卻竟然——”
“将這堆放在這裏。”容然在堤壩上從容不迫的指揮,“還有那裏,引子做得長些,待會兒別讓炮灰污染了河水。”
李湛就在遠處看着。
他從未見過那樣的容然——
自她喪父那日起,他便一直知道她是一個心志堅強的人,日後定能助自己一臂之力。所以當初他才會不顧衆人反對,毅然同意容然提出的入朝為官,替父報仇的要求。
只是沒想到,今時今日,容然身上逐漸綻放的光華竟如此耀眼。寒風中,她的長麾微微擺動,她的目光堅毅肯定。她,這樣的她竟讓他有一瞬的失神!
李湛搖了搖頭,暗笑自己糊塗:不過是枚棋子罷了。轉身,頭也沒回地進了裏屋。
河爆很成功,沒多久,北州的水流就又恢複了暢通,阻止了災情的進一步擴大。朝廷的後續撥款也相繼送到,百姓都領到了救濟款,對太子和那位容侍郎感恩戴德。
可劉榮生卻在這時一臉慌張地跑進了太子屋中。
“不好了,太子!”劉榮生氣喘籲籲道,“不好了,趙其遠,趙其遠他竟然不見了!”
“不見了?”李湛有些好笑地反問,“好端端一個大活人,怎會憑空不見?”
“這——”劉榮生頓時冷汗涔涔。明明太子在笑的啊,為什麽他卻覺得四周寒氣滲人,仿佛有什麽不好的事将要發生。
“說詳細些。”
“是,是——”劉榮生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向太子細細禀報了事情經過。
聽罷劉榮生的話,太子面上的慣常帶着的笑容隐去不見,忽然大發雷霆道:“來人,把這個辦事不力的劉榮生給我押下去——竟然讓朝廷要犯輕易逃跑,你可知你該當何罪?!”
劉榮生一臉的不知所措:“下官,下官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我,我這就派人去找!”他慌亂地爬起來,不顧頭上的烏紗帽早已歪斜,手腳并用地朝門外奔去。
可還沒等他跑出門口,一隊人馬就沖了進來,将劉榮生團團圍住。
劉榮生生平還從未見過這等陣仗,早已吓得臉色蒼白。腿一軟,又跪回了地上。
“求太子饒命,求太子饒命——”劉榮生像狗一樣爬到了李湛跟前,抓住他的褲管苦苦哀求。
可李湛卻仿佛心意已決,閉上雙眸,顯得面色沉重:“拉下去,聽候發落!”
“太子,太子——”
直至被拉到很遠的地方,還能隐隐聽見劉榮生喊得聲嘶力竭。
“趙其遠怎麽樣了?”
“已被屬下抓回。”無影答道,“救走他的應該是柳相那邊的人。”
“這回這趙其遠倒幫了我一個大忙。若他不逃,我又有何名目辦了劉榮生?”李湛撫了撫案上賬本,“只是趙其遠就算逃走,他也只能是一枚棄子——被柳伯宗狠狠抛棄!”眼神一凜,竟讓無影有些心驚:這真是那個平日裏溫文爾雅的太子嗎?
另一邊,容然在治好水後,就着手安排桑的去處。
“桑原就是世上卑賤一蝼蟻,無依無靠,只求不再受人欺淩。若容侍郎不介意,桑願跟随大人身邊,為奴為婢。”說着,桑竟對着容然跪了下來,音容凄凄。
“快別這麽說。”容然将身扶起桑,“若你不嫌棄,我自然是願意的。這樣罷,從今起你就跟随我姓容,喚作容桑如何?”
“但憑大人意思。”
柳相府中。
“恩師,太子已拿到賬本,我們該怎麽辦?”戶部侍郎羅世傑此刻正端坐在柳相府中,向柳伯宗禀報太子一行在北州的情況。
柳相沉吟不語,半晌,才答道:“如今既然救不出趙其遠,我們也不能再打草驚蛇。等到太子一行回到京都再作打算吧。”
“可是,我恐怕那趙其遠在獄中一個不小心就——”羅世傑急急詢問,擔心趙其遠酷刑之下将什麽都招了出來。
“那你就讓他什麽也說不出來!”
羅世傑點了點頭,明白柳相話中所指,告辭一聲便離開了相府。
黑夜中,一道飛影極快掠過北州禦察都的高牆。
“你是恩師派來的嗎?”獄中趙其遠早等得心急,見有人上前打開鎖門,驚喜萬分,“我就知道恩師不會食言,他一定會救我出去的!我就知道——”
“快,吃了它!”來人沒有多言,只是向趙其遠遞過一顆黑色藥丸。
趙其遠有些疑慮地接過藥丸,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麽,面上浮起驚慌:“我,我不吃!來人啊,來人啊——”
“由不得你不吃!”那人見狀,一手狠狠掐住趙其遠的脖子,将藥丸直直塞了下去,“任憑你叫破喉嚨也沒用,外面的人早已被我用香迷暈了。”
趙其遠驚恐的摳着喉嚨,想要将藥丸吐出來。發現已于事無補後,兩眼瞬間失去了光澤,雙手下垂,絕望地看着來者:“你,你們——”
“你好自為之吧。”來人說罷,又悄無聲息地離開,就像他來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