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族Ⅳ 命運之城 Destiny

第14章 萬事伊始（上）

安靜，好像時間被凝固，好像空間被凝結，聲音，微小卻清晰，在安靜的地方多麽微小的聲音都是那麽清晰，好像能輕易的進入人的內心，說着一些路明非無法理解的話語。

“如果有一天，你成為了這個世界的王，你所願為何？”

……

“還沒有答案嗎？”

……

“可惜時間不會給你等待的機會，這正是世間莫大的悲哀。”

……

“現在，選擇吧！你可要繼續前進？”

……

“一切都已經開始了，在命運的□□裏，你注定，要牽動這個世界！”

……

黑色的鱗片還是插在水潭的正中央，靜靜的，一動不動，破碎的龍文閃爍着。路明非可以感覺到那鱗片裏驚人的力量，內斂，好像在安靜中掌控着一切。他伸出手，伸向那個漆黑的鱗片，那深邃的黑好像能把一切都掩蓋。

“你還不能理解此刻你一舉一動的含義，不過那也沒關系了，很快你就會知曉這一切……”

光！照亮世界的光芒！在這個灰蒙蒙的世界裏，太陽都不再閃耀，而這裏的光更勝太陽百倍！耀和華引出的光芒此刻也不過是微弱的螢火！

吼叫，那是龍王的聲音，帶着王者不應該有的沖動，那是在為一個新時代的開始而喝彩！他轉過身，低頭看着路明非所處的水潭，他已經不在乎耀和華的攻擊了，此刻除了那光芒已經沒有什麽能引起他的注意，就算是死亡也

只是小事！

關閉了千萬年的大門已經打開，黑王的秩序也走到了盡頭，新的篇章将拉開序幕！

路明非卻并沒有被那光芒刺了眼，在他眼裏，世界只是無故的被染白了，純粹的白，好像空無一物，世間僅存的色彩就是眼前黑色的鱗片，和自己手上流淌下來的，鮮紅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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恺撒和楚子航正在冰原上奔跑，混血種的身體讓他們的速度超過奧林匹克長跑冠軍，身上的防寒服卻讓他們的姿勢顯得笨重。雪地摩托被他們甩在身後，甚至忘記了熄火，眼前的景象過于震撼！

那是一個水潭，兩米厚的冰層不知為什麽已經消融，形成一個标準的圓形，直徑約有百米。潭水如鏡面，絲毫沒有流動，發出幽蘭色的光芒，與空中綠色、白色的極光交相呼應，秘境，不應存于塵世的秘境！美，美得驚心動魄！

水潭的中央有一個圓柱，數百米高，細長好像要刺破天空。

楚子航俯身，伸出手觸摸潭水，冰！幽蘭的潭水迅速結成白色的冰，向四周蔓延，過冷水，水溫低過零度卻因為某種原因無法結冰。在北極的冰層下有很多這樣的水，因為洋流不停地流動而無法結冰，而潭水卻不一樣，它無法結冰是因為過于純淨！純淨的水中缺少凝結核，因此無法結冰，而楚子航的手則在接觸水面的時候，

成了這種過冷水的凝結核。

楚子航急忙抽出手，純白色的冰也逐漸消退，有某種力量正在排除水中不純的元素。

恺撒稍作思考，随後邁步，腳踏在水面上，白色的冰層迅速蔓延，大約有十米，他試了試冰層的厚度，踩不破，可以輕松的承擔兩個人的重量，他和楚子航就這樣踏上冰面，一步步向水潭的中心走去。

冰在他們身前凝結，又從他們走過的地方消散，在潭水中形成白色的孤島，兩人邁出的步伐沉重，宛如朝聖。

圓柱也發出聖潔的光，走到跟前，發現圓柱并不細，足有兩米粗，青銅的材質上面結着一層薄薄的冰，上面好像刻着些什麽，卻因為冰層的阻擋看不清。仰望，一種震撼感直上心頭，仿佛能直通天空的銅柱，其上銘刻着那些不容忘懷的歷史！

恺撒和楚子航摘掉手套，輕輕地觸摸那銅柱。忽然間，冰雪消融，大片大片的剝落，青銅柱發出白色的光芒，來自精神的沖擊令兩人的大腦一片空白。

水潭之上，光芒宛如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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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光芒仿佛能吞沒整個世界，路明非看見那黑色的鱗片也一樣漸漸消逝，仿佛堅硬的磐石經過千萬年的風化，輕輕一觸，便随風化為灰燼。

剩下的就只有那鮮紅的血，源源不斷的流淌，化為血脈的長河，好像要沖刷整個世界。難以想象自己身體裏有那麽多血，這樣下去會不會失血而死啊？路明非心想，可是連這樣簡單的想法似乎都會被那光芒吞噬，剩下的就只有心底淡淡的感情，像是憤怒，又像是悲傷。

身上，再沒有一絲一毫的力量……

再次睜開眼，他們已經回到了零號站臺的那個山洞，趙孟華就在他身邊，無數只鐮鼬從他們身邊飛過，發出惶恐的叫喊。這些曾經把趙孟華吓得半死的生物，現在趙孟華看來它們就像鄰居家的寵物狗，反倒有一種親切的感覺。

它們這是在逃命，石壁上傳來的強大威壓讓它們覺得性命堪憂，狹小的通道容不下如此大量的鐮鼬同時通過，強大的鐮鼬就把擋在他們前面的同類撕碎，但更強大的又會把它們殺死，通道前留下無數鐮鼬的屍體。

不知道為什麽，路明非忽然很憤怒，好像內心裏有什麽東西被打破了。他拔出童子切，那是一把兩尺六寸五分的長刀，刀的長度已經非常接近太刀。路明非輕松地揮舞着這樣一把長刀，劍光在黑暗中閃爍，精準，迅速！他用的是标準的日本刀法，學院為S級配備了最好的老師。

他們一步一步的在隧道裏前進，用鐮鼬的殘骸鋪成道路，默不作聲，趙孟華只能聽見那種骨骼粉碎的聲音在耳邊不斷響起，那種沉默的氣勢叫人害怕，仿佛在安靜中孕育着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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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聖潔的光，這是兩人昏倒前最後的記憶。光芒将他們吞沒，将他們帶向另一個國度，死人之國！

……

寒意自背後襲來，恺撒睜開他冰藍色的眼睛，掙紮着坐起身，他看到楚子航坐在他身旁，用手按着太陽穴以恢複清醒，他們坐在黑色的地面上，不知是什麽材質，只是冷得驚人。

“我們還沒有被凍僵，看來沒昏迷多久”楚子航分析道。

“這是哪裏？”恺撒正檢查着身上的裝備，狄克推多，□□，彈夾，“沒問題，你呢？”

“我也沒問題。”楚子航重新把他的蜘蛛切放回腰間，接着環顧四周，“光是從那邊來的。”

楚子航悄悄地移動，恺撒跟在他身後。

“這是一個宮殿！”恺撒壓低聲音，他們已經走了很長距離，可是卻什麽都沒找到，好像已經空置了千萬年，卻不見腐朽，有的只是威儀，“可是它不符合歷史上任何一個地方或者時代的建築風格，并不華麗，卻氣度恢弘！”不知為什麽，他忽然覺得這裏的氣場好像填補了他心底某處的空缺。

楚子航沒有回答他，只是繼續順着光源需找到路，恺撒也只好閉嘴。

“這座宮殿是怎麽出現的？”楚子航思考。

“還有可能是我們被送到了這座宮殿裏。”恺撒找到機會立刻回嘴。

道路曲折，轉過一個九十度的彎後，他們的眼前是無數個臺階，越過那些臺階是一個天臺，向外延伸。奔跑，或許是因為這巨大的宮殿瑞安靜的可怕，又或者是那奇異的建築風格帶來的壓迫感，他們急于看到外面的光景，以了解他們現在的處境。

光，刺得他們閉上眼睛，可卻并不明亮，因為那不是太陽發出的，那是散布在空氣中死去的光元素，天空是灰色的，那是死去的空氣，現在恺撒終于知道那座宮殿的材質了，那是死去的鐵元素！

這裏的一切都是死的，傳說中的地方，人們只能在煉金術的相關文獻中去尋找蛛絲馬跡，由死去的元素構成的世界——死人之國！

低頭，他們才發現他們正處于高塔之上。

俯視，千軍萬馬在他們面前列陣，那些是死人之國的住民，純血的龍族！

身處幾百米的高塔，那些龍類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黑點，可就是這樣的黑點，緊密的列成縱橫有序的方陣，一直延續到他們視線的盡頭，其數量何止千萬！

這是死人之國的軍隊，恺撒忽然想起了諸神黃昏裏的描寫，死人之國的女王海拉站在死人指甲制成的大船上，載滿死人之國的軍隊，向生者地國度複仇！這只軍隊之所以集結是因為時候已經到了，他們要沖出這裏，為的是将最後的戰火引向人間！

空氣仿佛已經凝固，灰色的天空之上身為初代種的王者屹立萬軍之巅，他是海拉！海拉并不是某只龍的名字，而是一個神聖的稱號，意味着帶領龍族軍隊降臨生者國度的那只龍！在死人之國的大門緊閉的那一刻就已經定下，由黑王所定。

恺撒從防寒服裏取出裝備部為他們準備的十二枚炸彈，扔在地上，其中還包括七枚電磁炸彈，電系克水系，這是那群瘋子從一款名為口袋妖怪的游戲裏學到的：“都沒用了，除非把這些炸彈都變成千萬噸當量級別的核彈！”

在絕望面前人人都是一樣的，就算你再強，再有能力，世界上總有你無能為力的事，像一去不複返的時間，像那些再也回不來了的人。

“我們至少應該把這裏的消息傳出去。”楚子航說，“死不足惜！”

“死？我們不能死！在我眼裏只有活着才算完成任務！”恺撒似乎很生氣，“或許你已經活夠了，可我還沒有！學院早就通過了我的結婚申請，可惜我還一直沒有時間舉辦婚禮！我不能死在這，我還有太多事可做！”恺撒不明白自己的怒氣從何而來，或許這才是他，按照任務計劃他們應該在六點之前返回營地，貴公子不能允許失敗。

光芒，金色的光芒，楚子航還是第一次在與他同齡的混血種的身上看到比他還閃耀的黃金瞳，三度爆血！事實上，單從遺傳來講恺撒的血統是比楚子航精純的，讓楚子航擁有永不熄滅的黃金瞳的是獅心會的爆血技術，現在恺撒同樣把爆血推向最終的層次，釋放龍王的心！為的是達成他失去意識前最後執念！

虛幻的鐮鼬在空中飛舞，他們互相砍殺互相吞噬，形成的是全新的生命！拖着長長的尾巴，白色的靈在空中飄蕩，那是風妖的最終形态，風就是它本身！

可是還不夠，想要穿過死人之國的大門，風靈所需要的力量豈是虛幻的鐮鼬就能提供的，事态變得一發不可收拾。空中的鐮鼬已經全部消失殆盡，風靈依舊在渴望着力量，血，龍血！風靈用看不見的風刃切開恺撒的靜脈，恺撒也不阻止，任由它貪婪地吞噬自己血統中的力量，仿佛永遠沒有止盡。

恺撒的臉色變得蒼白，全身的龍化特征都在褪去，唯有一雙黃金瞳越來越閃耀，好像是生命盡頭的回光返照。這其實是一種祭獻，祭獻血統以獲得開啓大門的權力，這類祭獻分為兩種，一種是極高的龍族血統，另一種是大量的血液，而此時，顯然恺撒的血統還不夠精純。

大量失血讓恺撒感到頭昏腦漲，而他現在還需要保持清醒，他必須給風靈設定一個目标。一個人影自然而然的出現在他的面前，那是擁有者一頭紅色長發的小巫女諾諾，她同樣身處北極。恺撒這才發現自己原來從剛才起一直想着她，或許自己如此拼命就是為了保護她？還是說只是出于自己的榮譽感？恺撒發現這一切并不矛盾，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行動中究竟有幾分是為了諾諾，那一切似乎都是自然而然的，從我最初認識你的那一刻開始！我的每一個行動都是出于我的本心，而你的每一次回應都讓我更愛你一分，你就是那麽吸引我，這一切都是那麽的自然，讓人不得不相信，你就是我命運中的那個人……

最終，風靈直沖九天，擁有了足夠力量的它可以化作吹遍兩個世界的狂風，它的身邊顯露出與當時水潭上一樣的光芒。

傳達吧，傳達吧！我的呼喊，把我的聲音帶給她！

“生還的部分就交給你了。”恺撒的聲音顯得無力，就連剛剛如太陽般閃耀的黃金瞳，都不再有絲毫的光芒，風靈已經吞噬了他的全部力量。

……

“危險！”諾諾從睡夢中驚醒，恺撒的聲音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傳入她的腦海。

震驚，她甚至不敢相信恺撒所說的話，可随之她又淡然了，她想起自己的言靈，她又想起剛才的夢境，她忽然明白了些什麽。

每個人都有奔向他命運的一刻，無論他的命運通往何方，哪怕那命運的盡頭是無法挽回的毀滅！

諾諾擡起頭，臉上是從未在人前展露過的神情，晶瑩的瞳孔中好像有眼淚，滿眼盡是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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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加哥，卡塞爾學院，英靈殿裏，教授、秘黨和其他混血種勢力的領袖此刻如熱鍋上的螞蟻，忙得不卡開交，他們剛剛接到來自北極的消息。

“我們應該調一支部隊過去，立刻！馬上！”加圖索家族的某位代表說道。

“這不現實，北極的尼伯龍根是超出我們預計的，現在人手嚴重不足，怎麽可能立即組成一支部隊支援。”不知什麽人說道。

“難道就放任龍族在北極橫行？”

“我可沒這麽說，為什麽不這麽想呢，或許北極沒有我們的部隊反而是件好事，我們手裏還有核彈這種武器，可以從俄羅斯發射，直擊北極點！”

“向北極發射核彈？我們從未進行過這樣的計劃，需要計算這樣做的後果！冰川會融化，海平面會上升，讓我想想，讓我想想……這工作量太大了，何況我們還不知道那裏究竟有多少龍族，不知道要用多少噸當量的核彈！”

“都閉嘴！”弗羅斯特·加圖索威嚴的聲音響徹會議廳，“我們還有專員在北極，核彈計劃被駁回！”

他不知何時搶下了施耐德教授手上的話筒，走上會議廳中心的演講臺：“現在，我只想知道聯盟能不能立即向北極派遣一支增援部隊。”

……

臺下傳來一陣七嘴八舌的讨論聲，其中透出不可能、太強人所難了之類的字眼。

“看起來答案是不能了？”

一片安靜，沒人願意作答。

“沒關系，我早就猜到了。”他淡然的說，“不過我們家族的繼承人，恺撒·加圖索現在就在北極，我們不可能就這樣默不作聲！”

“現在我宣布，加圖索家族，就此，退出聯盟！”

沉默，然後是嘩然，沒有人能想到他的反應如此過激，人們叫嚷着，多數都在試圖挽留，畢竟加圖索家族要算是聯盟中的一支骨幹力量了。

“這太不理智了！”有人喊道，“就算是加圖索家族也不可能單獨面對一整個尼伯龍根的龍類！那是自取滅亡”

可是弗羅斯特沒有給他們機會，毅然決然地走出了英靈殿，只留給他們一個筆挺的背影。弗羅斯特是個工于心計的人，但是這一回他根本沒有仔細思考，給他的時間實在太少了，如此重要的決定卻沒有仔細考慮後果，只是下意識的作出判斷。但是他相信，這一次他的判斷是對的。

“昂熱呢，他去哪了！我們需要他來主持局面！”有的人嚷嚷着。

“肅靜！”那是守夜人的聲音，他窩在會議室的一個角落裏，他的聲音，透過揚聲器被傳到英靈殿的每一個角落，“根據最新的消息，二十分鐘前，我們剛剛接到來自北極的通報之後，校長已經坐上他的專機前往北極了，現在由我來接管校內事務！”

昂熱，這個混血種裏的精英，年過一百三十歲的老人，秘黨的領袖。他在終焉的戰場上仍不願意像個老人一樣，坐在會議室裏，指揮一下戰鬥，安靜地做一個後臺工作者，他永遠都沖在最前線，他是個戰士，複仇的戰士，敵人都會為他的氣勢所震撼。他如一把鋒利的刀，尖刃所指，其鋒芒不可擋，直插敵人最脆弱的咽喉，卻絲毫不在乎自己，是否有一天也會折戟沉沙。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