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族Ⅳ 命運之城 Destiny

第15章 萬事伊始（下）

2012年12月21日，世界末日，源自瑪雅人的預言。

也不知是從什麽時候起，這個預言開始在世界上廣為流傳，以致一些原本身為唯物主義大好青年的男女們在這一天集體罷工，號稱要與家人共度這最後的時刻，其實不過是想多休一天假期。當然，世界上也不乏有一些真的想要在山頂上建起諾亞方舟的人物存在。總之，在不知是真是假的末日來臨的前夜，每個人都還是懷着各自的小心事安然入睡。

文學少女的心總是纖細的，周邊的傳言或多或少總會影響到她，但是對于陳雯雯來說，比起末日的恐慌，想的更多的還是睡前看的那本小說裏的感人情節，還有，為何你不在我身邊——趙孟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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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時間淩晨五點。

太陽還沒有升起，但卻再沒有人能夠安眠，所有人都被從睡夢中驚醒！他們感受到不知來自何處的震動，裏氏6.0級地震，沒有危險，卻足以撼動人們脆弱的心弦，不知這可是末日的前兆！

放在桌子邊緣的玻璃杯被震落，摔得粉碎，引起少女“啊～”的尖叫，陳雯雯抱着頭縮在床角，被子被她胡亂的卷在身上。

趙孟華還沒有回來，為什麽？不是約好了嗎？你說，我很快就回來。那是騙人的嗎？就像以前那樣哄女孩子的把戲？

或許他不會回來了？少女忍不住胡思亂想，她想起昨天路明非和趙孟華兩人的奇怪行徑，在深夜趕着出門，推脫的說辭，臉上的表情，她好像能看見，路明非和那兩個女生轉身離去時臉上藏着的詭異笑容，她此刻已經根本想不起路明非曾一次又一次的幫助她，也記不起和自己在一起時路明非臉上那傻傻的笑容。

陳雯雯越想越害怕：“啊，啊啊啊……”她發出斷斷續續的小聲哀嚎，她好像要陷進去了，陷進黑暗，萬劫不複。

她忽然又看見了床頭櫃上的一本書，最經典的裝訂，特殊的黑色塑料外皮有着類似革的手感，上燙印着金色的聖經兩個字，和那聖經上放着的銀質十字架項鏈挂墜，在黑色的書皮上格外顯眼！陳雯雯伸出她微微打着顫的雙手，拿起那挂墜，把它捧在胸前。

“我們在天上的父，原人們都尊你的名為聖。願你的國降臨。願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們的日用飲食，今日賜給我們。免了我們的債，如同我們免了人的債。不叫我們遇到試探，救我們脫離兇惡。因為國度、權柄、榮耀都是你的，直到永遠。阿門……”

禱告，信仰，那是精神的領地，人們為自己脆弱的心靈需找出路，把神作為依靠，這樣，才能變得堅強。

震動好像停止了，被破壞的只有一個小小的玻璃杯，引起的卻是內心的不安，那才是世間最軟弱的地方。

禱告仍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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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鐵的門咔的一聲關上、鎖死，車廂裏什麽聲音都沒有，好像已經被從外面的世界裏隔絕出來。車廂裏的燈不知怎麽了，忽明忽暗地閃爍，讓路明非的黃金瞳變得格外顯眼。

趙孟華看着他，那雙黃金瞳裏透出的高傲和憤怒讓他感覺到惶恐，幾乎無法對視。可是趙孟華還是盯着路明非的眼睛，他想看清楚路明非的樣子，那個他不認識的路明非。

“這些到底是什麽？”趙孟華忽然說。

路明非沒有回答，他有保密義務。

“算了，反正你也不會告訴我的。說不定我還會把這些事忘掉，就像之前那樣，對吧！” 趙孟華大喊，“雖然現在我好像回想起來了一些碎片一樣的記憶，但是很快我就又會忘掉！被你們用催眠、藥物或者那些奇怪的法術篡改記憶，然後過回我之前那種一無所知的生活！對吧！”

……

路明非什麽都說不出來，地鐵上靜的可怕，他只是覺得莫名的煩躁和憤怒。

“算了，反正這些都不是你能決定的對吧？也是，我和你們根本是兩種生物吧！怎麽可能讓我知道你們的秘密呢？”趙孟華平靜下來，“換個話題吧！你，為什麽要救我？”

見鬼，這是什麽問題，難不成你原本就想要自盡，我救你出來只是多管閑事？路明非在心裏罵道。

“你是那個世界的人，你有能力和那些怪物戰鬥。可是你卻沒有留下來跟她們一起作戰，那是為了救我吧！”趙孟華忽然說道，“謝謝！不管是因為你們有那樣的義務，還是出于朋友的立場，總之謝謝，謝謝你救了我。”

誤會了啊！路明非很想這樣大叫，其實是我自己開溜了，救你出來只是給自己的一種安慰啊！可是他卻說不出話來，他發現自己自己竟有一點欣喜，被感謝，這是給自己的證明嗎，證明自己不是一個逃兵？然後就可以放任自己逃跑的行為？何等的醜陋！

“現在已經是早上了吧，糟了啊，還沒有回去。”趙孟華繼續說，“你知道嗎？今天是瑪雅預言中的世界末日！我雖然是不信這一套，但是陳雯雯她心思比較多啦。昨天晚上，她跟我說今天要我陪她，她是在害怕，我答應她我很快會回去的。慘了，這下要食言啦！不遵守承諾的男人不配做男人啊！”趙孟華瘋狂地撓自己的頭，把頭發弄成亂亂的一團。

“抱歉。”路明非小聲地說。

“我不是那個意思，這又不是你的錯。”趙孟華連連擺手，“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我其實是想說，我羨慕你啊！你是那個世界的人，你有戰鬥的能力，不像我，弱小，什麽都做不了，只能靠別人來拯救……不該跟你說這些的，還讓你擔心。”

趙孟華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我已經沒事了，不用擔心，我一個人留在車廂裏就好了，你可以走了，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我想做的事情？我還有什麽能做的事情嗎？什麽都做不了，其實我和你一樣啊！只能等着別人來拯救，被諾諾救，被面癱師兄救，在日本又被學校的所有人救了……這就是我，卑鄙的我，到最後還靠出賣自己的靈魂換取力量，不過現在，我連那個資格都沒有了，最後的靈魂絕不能交給路明澤！

“我想做的事情？”路明非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中，無意識的反問。

“去跟她們并肩作戰啊！趕快，我已經浪費了你這麽長時間了。”趙孟華毫無遲疑的說道。

和她們并肩作戰？我哪裏有那樣的資格！

“沒用的，我只會拖她們後腿而已。”路明非小聲說。

“怎麽會呢！有喜歡的人在，哪怕只是遠遠地站着也會氣勢倍增啊！”趙孟華愉快地說，“就像高中時代在籃球場上打球，有喜歡的女生走過，說什麽也要拼命進一球啊！”

“喜歡的人？”

“你不會不知道吧？”路明非點點頭

“天啊，你竟然真的不知道！連我都看出來了！”趙孟華叫道，“用你的後腳跟想一想，哪有女生會願意每天給不喜歡的男生做早飯？哪有女生會毫無防備地走進不喜歡的男生的卧房？”

“你誤會了，這只是因為我們是一個小隊，她們是我在學生會的秘書，是我的副手，跟喜不喜歡什麽的無關！”路明非低着頭，淡淡的解釋道，他不想看趙孟華的臉。

趙孟華無奈地搖搖頭：“就算是這樣，那你就更應該回去了，你們不是一個小隊嗎？那麽凡事就應該一起承擔。”趙孟華的表情變得嚴肅，“至少，人不該對自己的感情說謊！”

說着趙孟華橫向走出一步，手指着身後的玻璃。

路明非不自覺得擡起頭，光打在玻璃上，被反射回來，映出之前路明非看不到的景象，他自己的臉。一雙黃金瞳，純粹，之前路明非只在小魔鬼身上見過如此純粹的黃金瞳，但是，這雙黃金瞳卻出奇的暗淡、悲傷、憤怒、高傲、孤獨……但是最多的是不甘，怎能又一次，這樣碌碌無為！又這樣……錯過！

路明非檢查了自己的武裝後沖了出去，趙孟華坐在車廂裏，車廂裏只剩下他一個人，他忽然覺得很孤獨，在這個不知在哪裏的地方，獨自一人，也不知道陳雯雯是不是等急了？他靜靜地窩在車廂的一個角落，不知什麽時候，這節車廂的燈徹底壞掉了，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再微弱的光都變得明顯，趙孟華的眼睛悄悄蒙上了一層幾乎看不見的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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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沒有職業素養了！這就是前往北京幾位專員最直接的感想。

飛機降落後幾人如尋常旅客一樣，要過安檢，過海關，身上帶着各種武器讓他們緊張得不行，不過似乎是因為他們乘坐的是私人飛機，并沒有人為難他們，只是簡單地核對了一下身份。海關工作人員甚至懶得向他們搭話，只是隔着玻璃窗口瞟了一眼他們的長相，确保他們和護照上是同一個人。厚厚的護照上貼滿各國的簽證和各種出入境記錄，很快，中國的入境記錄也加在了上面。

時間還只是早上五點，空無一人的北京三號航站樓恢宏大度，九十多萬平方米的建築面積顯露出一種只有中國才有的大氣，好像是置身曠野的空曠感讓人充分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前來迎接他們的人只有一個，在航站樓外等着他們，這人倒很專業，專業的司機……

開着一輛美國通用的商務車，蘭斯洛特小組五人全部坐了上去。一路上這位滿臉堆笑，不停地介紹着北京的文化歷史，風土人情，北京人說話快的特點在他身上充分的體現了出來，可他似乎有說不完的話，倒是很有做導游的潛力，接下來似乎順理成章就該來個北京一日游了。

北京寬闊的馬路上沒有一輛車，在北京，若是換做平時，恐怕還不到五點很多街道就已經車水馬龍，更何況是機場。可是在國外呆慣了的蘭斯洛特小組并沒有感到什麽不在然，畢竟只是早上五點，天都還沒有全亮，幾個人很自然的和車上的司機談笑風生。

但是蘭斯洛特卻完全沒聽見他在說什麽，他正望着窗外想着自己的心事。

事實上，剛剛走下飛機，還沒來得及過海關他就收到了一份特殊的信件，這封信件由學院本部發出，經由美國空軍的介入，甚至不惜動用了原本已經退役了的SR-71偵察機。

這怪物機型別名“黑鳥”，極限飛行速度可以達到驚人的3.2馬赫，冷戰創造出的人類奇跡之一，對于這架飛機來說，導彈并不是什麽需要躲避的東西，它只需要加速，在加速！就會看見在身後的導彈漸行漸遠，最後在空中耗盡動力，它是一款可以甩掉導彈的飛機！

這架“黑鳥”于1990年退役，從此被學院收藏，可是它卻并沒有從此被收入博物館，而是進行了精心的保養，随時處于可以出動的狀态，為的就是在必要的時候能夠像現在一樣出色的完成任務。經過多次空中加油，它橫穿太平洋，直抵中國領空，輕松地趕超提前它三個小時出發的民航客機，在第一時間把手中的這份特殊信件送到身處北京的蘭斯洛特手中。

這封信件的內容經過五重加密，但破譯之後卻簡單到只有一句話——“殺死路明非！”不是排除，也不是處決，而是更加明确的“殺死”！

随着信件而來的還有一個精致的小鐵盒，打開鐵盒，蘭斯洛特看見的是兩發子彈，由賢者之石打造的子彈！這種子彈如果操作得當只需要一發就可以殺死初代種，而現在，學院為他準備了兩發……

蘭斯洛特實在想不明白，他實在路明非繼承學生會長之前一年畢業的，在他的眼裏路明非就是一個人畜無害的同學，雖然有點廢柴，雖然可能會拖累學校的平均成績，可說什麽又不至于要殺掉吧！更奇怪的是那兩發子彈，兩發賢者之石的子彈讓他覺得自己是要去射殺像海洋與水之王一樣的初代種龍王。蘭斯洛特閉上眼睛陷入沉思。

等蘭斯洛特回過神的時候，已經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是幾分鐘，也可能是幾個小時。身邊談笑的聲音消失了，蘭斯洛特睜開眼睛，他發現街道上已經不只有他們一輛車了，而是一個車隊！前後幾乎望不到盡頭，至少有上千輛，而這個數量還在不斷增加！不知什麽時候，就會有一輛車從某個路口拐進來，加入他們的行列。

車上再也沒人說話了，只剩下汽車引擎的聲音，他們行駛在四環上，這是一條環城路，他們就這樣沉默地圍繞着北京城一圈一圈地轉，好像在舉行什麽盛大的祭典……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