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族Ⅳ 命運之城 Destiny

第9章 北京行動（下）

中國，北京。

路明非把頭埋在電腦屏幕前，數據的解析工作已經開始超過八個小時，世界各地，超過一百位混血種正不眠不休的工作着，路明非也是其中的一員。

姬耀梗和姬華梗兩人仰面躺倒在電腦桌旁邊的單人床上，互相依偎。起初她們還只是并排坐在枕邊，用耀的話來說就是，“您是我們的王，王在奮鬥的時候，我們又豈能偷閑。”可是還沒過多久，兩人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他們三人都已經超過一天一夜沒有真正休息過了，在那架“斯萊布尼爾”上幾乎沒人能睡着。

不可思議的是，早晨七點半的時候，兩人竟準時睜開了眼睛，八點，她們已經為路明非端來豐盛的早餐，好像手表的機芯一般精準。

路明非大口嚼着抹了藍莓醬的面包，眼睛卻還直直地盯着屏幕。姬耀梗和姬華梗已經又睡着了，兩人并排擠在路明非身旁的單人床上。

兩人的存在絲毫沒有影響路明非，讓他因為身邊躺了兩個美女感到不安。不是因為路明非一夜之間擁有了恺撒般貴公子的優雅和餘韻，或是楚子航苦行僧一樣的定力，而是因為一種熟悉感，發自靈魂的熟悉感，好像你們已經一起度過了千千萬萬個歲月，好像不論什麽時候，就算末世她們也會陪在你身邊。

她們什麽都聽你的，有一種不谙世事的單純，強大，卻好像又時時刻刻需要你的保護。不知不覺間她們已經與路明非心底的某個形象重疊。是誰呢？路明非已經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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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大飯店，坐落于北京CBD中央商務區，經典、奢華和品味最純粹的典範。其中的某間雙人房，即便時間已經過了正午依舊緊緊地拉着窗簾，門上挂着請勿打擾的牌子。

“看起來我們的小白鼠這次很努力啊！”一個慵懶的女聲響起，還伴着嚼薯片的聲響，蘇恩曦坐在床上，一臺筆記本放在腿上，将她的臉映上電子的光芒。

“虧得他最近一年像變了個人似的，我奶媽的工作也輕松了好多。”酒德麻衣正穿着忍者服吊在房頂上，她正在進行所謂的日常訓練，“真是累死人了，連續盯了八個多小時的屏幕，我眼睛都充血了，真是不明白你們這幫禦宅族怎麽能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都看着電腦。”

“我們同樣不明白你是怎麽用兩指捏着椽子挂在屋頂一整天的。”蘇恩曦回嘴，“你說他為什麽這麽拼命呢？”

“大概是因為不想再次錯過吧，不想聽從命運的擺布，這是追求力量的開端，無數人都是如此。”酒德麻衣從屋頂上跳下來，平穩落地，迅速匍匐隐蔽，幾乎不發出任何聲響，“他們不知道他們追求力量也同樣是命運的一環，命運就像人與他的影子，誰也無法逃離。”

“你這話像是對人生放棄追求了的中年大叔。”蘇恩曦不以為意，繼續盯着她的電腦屏幕，她更在意她的證券交易。

“只是不知你是那人或是那影子，不知你和命運誰才是主宰。”酒德麻衣繼續說道，“請你下次不要打斷我說話。”

“也請你下次說話不要大喘氣。”蘇恩曦終于擡起頭，“話說這個‘太子’究竟是個什麽玩意兒？我到現在還不知道這次的任務目标到底是‘海洋與水之王’還是這個所謂的‘太子’！”

門外傳來電子鎖解鎖的聲響，全然不顧請勿打擾的牌子。

“都不是，我們的任務一直都是照顧路明非啊！”進來的人是她們的老板，“嗨我的姑娘們，好久不見，過得如何？”

“反正我知道只要你一出現我們就又有活幹了。”麻衣起身說道。

“怎麽能這麽說呢，我很傷心啊！”老板流露出哀傷的表情，但是很快又恢複了他攝氏三十度的微笑，既能讓人感覺到溫暖又不失清爽。“說不定我只是來找你們聊聊天。”

“好吧好吧，你這樣藏着不說只會讓我更難受。”酒德麻衣說。

“我真的只是來找你們聊天的啊！”老板一副無辜的眼神，“不如我們就聊一聊那個太子？”

“別這麽看我，其實我也不知道那個太子是個什麽玩意兒，他是意料之外的存在。”老板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但是我知道，在這場游戲中他擁有與我們和路明非相同的權力，他是一名真正的玩家，真正需要警惕的存在。就像在玩對抗性RPG的時候，你真正需要在意的是玩家而不是野怪。野怪就算再強也不過就是野怪，最多是用來刷經驗的，而玩家則是真正可以取你性命的存在，就算他再過弱小。”

“聽起來我們這一次的任務是那個‘太子’？”蘇恩曦問道。

“不，我們的任務是照顧路明非，既然他想先找出海洋與水之王，我們就先找海洋與水之王。”

“所以我們現在要不要給他點提示？”蘇恩曦追問。

“不不不，他現在可是努力的孩子，我們要給他時間，讓他有一種是自己找到了答案的感覺。”老板微笑，“現在，我給你找了個大賺一筆的好機會。”

瞬間，蘇恩曦兩眼放光，管賬丫鬟的性格暴露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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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2月20日，來到北京的第五天。

路明非和姬耀梗姬華梗三人正游蕩在北京街頭。

信息的處理工作已經結束，得到的卻不是預期中的結果。上百位專員以他們雪亮的眼睛和敏銳的觀察力，足足在地圖上标出了三十多個點。位置遍布世界各地，從最深的海底大峽谷到第一高峰喜馬拉雅山，從人跡罕至的密林深處到車水馬龍的大都市，幾乎整張地圖都被染成了紅色。

昂熱校長對着地圖沉思了片刻，大手一揮，“沒可能，不予采納！”幾日來的努力就這樣成了無用功。

俗話說“盡人事，聽天命”，找不到海洋與水之王路明非也很無奈，正在躊躇之際，門口響起了敲門聲，路明非蓬着雞窩頭，煩躁地打開門，“你們兩個怎麽又來了？”

不料來人卻不是姬耀梗和姬華梗，路明非一扭頭，看見兩人并排坐在他的床上，才意識到她們兩人已經在屋裏了。

“啊，不好意思，認錯人了，我以為是我那兩個學妹。”路明非不好意思地撓着頭，看向站在門口的陳雯雯，“有啥事？”

“沒什麽，我只是看你們三個已經連續五天沒怎麽出過房間了，就想來問問”陳雯雯怯生生地問道，她向房間裏張望，看到正坐在路明非床上讀小說的耀華兩人，又慌忙解釋，“我真的只是問一下，你們忙的話我就不打攪了。”

路明非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在別人家裏宅了整整五天，只有第一天露了個面，之後就再沒出過房間門，連一日三餐都是耀和華送來的，臉一紅，“不打擾，不打擾，我們也正打算出去走走。”

按照陳雯雯給他們安排的行動路線，他們的行程将在故宮博物院開始，途經南鑼鼓巷，最終在中國美術館和三聯書店結束。囊括了歷史，民俗和藝術領域，最後在歷史悠長的三聯書店結束，也當真有一種陳雯雯的特色。

一座充滿生活氣息的古城，排開北京帝都和現代化的面紗，這才是它的真面目。在距中國美術館不遠處的隆福寺小吃店，你只需要花幾十塊錢就可以買到上十種獨特的北京小吃，輕松滿足有着萌吃貨屬性的小女生，吃完了還能順便去旁邊的白魁老號嘗嘗清真飯莊的味道。

可惜三人還身負着卡塞爾學院專員的使命，不得不随時全副武裝，帶着十數個微型炸彈串胡同，參觀美術館，總有一種恐怖分子的實感。逛故宮的時候也不由得想起藏在人類歷史背後的龍族，路明非也無暇觀賞在觀賞博物院豐厚的藏品了。

恐怕陳雯雯永遠也不會知道龍族的故事吧，就像身處沙礫之中，永遠也不會知道荒漠的浩大。可是砂礫也有沙礫的幸福，每天逛逛街，聊聊天，讀讀書，不用身負人類種族的興衰，再有個體貼又有能力的男友，簡直完美啊！

沒有人會知道他們在與龍族的戰場上抛灑了多少熱血，也沒有人會感激他們保護着世界的和平，說白了，根本沒人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群混血種在和恐怖的遠古爬行類動物戰鬥。

那麽他們是為了什麽而戰鬥呢？曾經的路明非不懂，可是現在他好像明白了，那是為了守護自己的世界啊！世界那麽寬廣，可是自己所認識的，熟知的只有那麽一點點，那就是你的世界，你珍惜的你愛護的都在裏面，如果有人要破壞它，你又怎能不去戰鬥。

不只是混血種，其實每個人都是一樣，不論人類或是龍族。每個生命都有他們自己的小世界，裏面放着他所珍視的一切，有人破壞了它，他怎能不憤怒？就像諾頓又或者是芬裏厄，你殺了他最珍視的人，他又如何不要複仇？

可是你又有什麽辦法呢？康斯坦丁和耶夢加得已經闖進你的世界破壞，你要如何放他一條生路？錯的不是你，而是這個世界！教會了人們思考，給了人們感情，卻把幸福藏在了夢的深處，叫人們拼盡一生去尋找那虛無的幻影。

三聯書店，路明非索然無味的翻着一本穿越小說。心想，你們還在玩幻想呢，老子都已經在這樣的世界裏了啊！讀者看着小說幻想自己有着神奇的力量，可以進入那個多彩的世界，卻不知道那個世界同樣有着他們的喜怒哀樂。

叮~

路明非的手機發出提示音，是一條短信，“RicardoM. Lu，執行部為您分配了一項臨時任務，請盡快聯系本部。”

路明非環顧四周，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撥通越洋電話。

“請進行聲紋确認。”手機裏傳出諾瑪的提示音。

“專員，RicardoM. Lu。”路明非回應道。

“RicardoM. Lu專員，根據您的所在地，執行部為您分配了一項臨時任務。請在五點之前趕往中國大飯店一層餐廳‘夏宮’，學院為您預約了座位，與一位中國商人見面，您将從他那買來一件商品。學院已經為您準備好了臨時賬戶，其中有一億美元存款，請自行判斷出價。”諾瑪進行着任務介紹，“特別說明，請全副武裝前往洽談，為這件商品學院不惜一切代價。”

“嗨！連商品是什麽都不介紹嗎？”路明非又看了一眼手表，“還有現在已經四點半了你知道嗎？莫非你從來沒調查過北京的交通狀況！”

“我們商品是一列地鐵，選擇您前去洽談是因為賣主是您的一位熟人。”

……

五點過五分，路明非從那條該死的十號線地鐵上下來的時候已經滿頭大汗，他很懷疑他身上的槍支彈藥會不會被地鐵的人流擠得走火。

反觀耀華兩人，依舊是一身漢服，一臉風輕雲淡，也不知道她們把武器藏在了哪裏。人群之中，她們似乎永遠都是焦點，也不知是因為她們的服飾或是她們本事便有這般資質，可是她們自己卻好像感覺不到，永遠都是特立獨行。

“請問，我身上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嗎？”華停下腳步，臉頰微微地泛着紅色，配上她充滿魅力的外貌和氣質，好像有着莫大的誘惑，耀也同樣斜着眼睛看着他。

路明非沒能跟上她們的思維。

“因為您一直盯着我們。”華的臉更紅了。

“額~”路明非很尴尬，二十年的處男人生讓他此時無言以對，“我還以為你們不在意的，因為你們總是人群的焦點對吧，還以為你們已經習慣了。”路明非結結巴巴地說。

華低着頭沉思，“是不一樣的，王的目光又怎麽會與路人相同？”随即又肯定地回答道。

路明非也不知道這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他只是覺得自己的臉好像在發燒，好像此時此刻他才意識到自己身邊跟着的是怎樣的美女，“快點走吧，我們已經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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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點二十，還沒有到晚餐的餐點，夏宮也還沒有開始營業，所有的早到的賓客都必須到酒店的大堂吧等待，而今天夏宮卻為四位客人特別開放。

“嗨！小櫻花，好久不見！”路明非剛剛走進餐廳就看見一位美女站了起來，以誇張的動作向他招手。

進了餐廳就有美女跟你打招呼，本應是人生一大幸事，是男人就應該精神抖擻的在美女對面坐下，美美地喝上一杯，可是眼前這位美女卻讓路明非一下就蔫吧了下來。

眼前的人确實是路明非的熟人，那是他在日本天高原當牛郎時的老板娘，曾經憑氣勢喝退日本黑道的百萬雄師，還是日本二戰後經濟複蘇背後真正的金主。動辄幾百億歐元，揮揮手就能讓世界強國面臨經濟崩潰的強人，最重要的是這位高人和她背後的組織似乎了解着龍族的真相，日本的行動似乎時時刻刻都在她們的監控之下。

等等，學校是怎麽知道我認識她的，不是說好了誰也不說有關牛郎店的事嗎！路明非此刻變得更沮喪了。

“好久不見。”路明非只能期望蘇恩曦不要把他的老底都說出來。

“沒想到學院居然是派你來啊，意料之外，意料之外。這下麻煩了，還沒開始談判就暴露身份啦！”蘇恩曦笑盈盈地看着路明非三人坐下。

“姐，你看我一個小專員也挺可憐的，就別玩我了行嗎？”路明非盡量擺出一副可憐的表情，淚眼汪汪看着她。

“你哪裏可憐，來北京執行趟任務還有兩位美女陪着！我才是真可憐好嗎，老板一句話我就要鞍前馬後地伺候着，也沒有那個帥哥能看上我這種肚子上有小膘的女人，命苦啊！這不，誰知道那個老板又想起了些什麽，讓我給你們搞趟地鐵，我這兩天沒日沒夜的走關系，不知道花了多少錢才給你們搞來的。”蘇恩曦話唠一般的抱怨着，“前幾天好不容易拿到的‘星際争霸Ⅱ蟲群之心’的內側權，我這幾天都沒時間玩！”

蟲群之心！這讓路明非恨不得兩眼泛金光，想不到幾百億的金主和他這個哀仔除了龍族之外，還有其它的人生接點：“星際争霸，這個我擅長啊！要不咱們不談生意了，開兩局星際，我分分鐘帶你贏啊！玩爽了，區區一列地鐵，反正對你來說也不是什麽大錢，直接送我如何？”

“那不行！比起蟲群之心，我還是更喜歡看着戶頭數零！”蘇恩曦瞬間換掉了那副游戲宅面孔，轉而變成了財迷相，“我知道你們學院肯定給你預備了不少錢，咱們明人不說暗話，老老實實地給我都交出來！”

“三千萬，沒更多啦！”路明非回到了他平時的一臉哀相。

“不可能！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學校的財力？那個老頭不可能只給了你這麽點錢！”

“好吧好吧，五千萬，這回可真沒了，一個小專員能有多大權力？臨時戶頭上就有這麽些錢。”

“哎，沒想到你這麽不義氣！幫學校省了錢又到不了你的口袋裏，就不能照顧一下我個弱女子嗎？真是傷心，虧我在日本東京……”

“算你狠，其實學校給了我多少錢你早就調查清楚了吧！”路明非急忙打斷她的話，“一個億！你滿意了？”

“合作愉快！”蘇恩曦舉起紅酒杯，可是杯壁上的氣泡出賣了她，那是一杯可樂，“順便告訴你一下，學校為什麽看中這列火車。”

蘇恩曦仰起頭，将手中的可樂一飲而盡，重重地把酒杯放回桌面，低下頭目視前方。從那個瞬間，她的身上再沒有一絲的萎靡，透露出的威儀仿佛有實質一般。

“這列地鐵是在早已廢棄的地鐵一號線001號站‘高井站’找到的，名為先鋒號的原型列車，前往龍巢的專線！”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