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北京行動(上)
灣流G550,航程最遠、性能最優、客艙最寬敞、舒适性最好的豪華公務機。專為富商,巨星或者政要而準備的私人客機,一切為了打造最完美的空中體驗而設計。
不過這一架卻稍有一點不同,它由裝備部的瘋子們親手改造——減少了不必要的重量,加強了引擎的功能,優雅的空中坐騎已經變成了瘋狂的野獸,現在這架綽號“斯萊布尼爾”的客機已經可以輕松地沖破音障!引擎轟鳴,機艙裏的乘客甚至可以聽見機翼撕裂空氣的尖嘯。
“從歐洲到紐約的航程只需要不到三個半小時,而兩地的時差是四個小時,你還沒有出發就已經到達了,這才是我們精湛工藝和技術的體現!” 阿卡杜拉所長顯然将這架飛機當成了他們的傑作。
路明非從淺睡中醒來,看向手表,時針指向兩點,他已經毫無睡意,剛才他好像做了一個夢。
白色的細紗不知來自什麽地方,形成銀光閃閃的細流,在路明非面前不斷地流落,仿佛永無止境。路明非無所事事的看着那流沙,或許是突發奇想,他伸出手,用指尖去觸碰那銀白色的沙粒。
一副畫面順着他的指尖逆流而上,是陳雯雯。永遠的一身白裙,手裏端着一本書,臉上是安靜的微笑,身邊無數蒲公英的小傘飄落。“真美啊!”路明非輕語。
畫面還不止這一副,接下來的是鋼琴少女柳淼淼,小天女蘇曉樯,然後是趙孟華……畫面飛快的切換,好像是要把路明非這十幾年的記憶再一次展現在他面前。
場景不斷地切換,路明非看到了卡塞爾學院,剛入學的那一會兒,脫線的古德裏安教授,廢柴師兄芬格爾,恺撒,楚子航,當然還有諾諾,那個紅發的小巫女,他們在山頂上一起用冰冷的山泉水沖腳,還有那漫天的煙花。
“青銅與火之王”!第一次交易,他揮舞着“貪婪”刺進老唐的心髒,為了保護身後的“摩尼亞赫號”和那船上的女孩兒,可是老唐卻沉睡在了水底,再也不能在美國州際高速公路上坐着灰狗一路前進,餓了就在路邊買一個熱狗填飽肚子,歡聲笑語。抉擇,這是王者才有的權利,決定了他人的生死,可是又有誰知道那掌握着大權的王的心聲。
“大地與山之王”!第二次交易,北京的地下,尼伯龍根。死去的是耶夢加得還是夏彌,又或者是死神海拉?這個故事從一開始就是錯的,為什麽那個女孩一定要是龍王,為什麽我們注定彼此為敵?命運,那不是力量能改變的,折刀貫穿她的心髒,誰知我不是痛徹心扉?
“白王”!第三次交易,如本東京,曾有一個女孩叫上杉繪梨衣,我們一起去過東京天空樹,明治神宮,迪士尼……我們一起參加過家庭晚宴,我答應永遠守護在你身邊,可是我食言了,天譴将罪人貫穿在冰冷的海底,可是你再也回不到我身邊……悔恨,就好像心底深處無法愈合的傷口,撕裂,湧出的是看不見的鮮血。
路明非無力地垂下手,他低頭,看見那銀沙落下,落向他腳下無盡的黑暗。路明非伸出雙手,想要捧住那沙粒,截下那細流,可是白色的細紗只是在他的手掌上稍作停留便穿過他的指縫,墜落,墜落向那無止境的深淵。
飛機上,淚水從路明非緊閉的眼角滑落,白色的靈環繞着他飄蕩,拖着長長的尾巴,姬耀梗和姬華梗同樣在熟睡,只是她們的身上發出微光,和那空中的靈顯出同樣的顏色。
飛機即将降落,窗外已經能看到北京街道上的燈火輝煌,路明非轉動表冠調整着手表的時間,北京時間晚八點。他的頭隐隐作痛,剛才他好像做了一個長長的夢,現在他卻什麽也想不起來了,心頭有一種失落感,好像丢掉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為什麽要變強?我已經不能再借助魔鬼的力量,可是我還想守護,守護我身邊僅存的友人。我已不願再體驗痛苦,不願再感受悲哀,如果這是命運,我便要将其斬斷!哪怕我變得不再是我……我要最先找到那只龍王,趕在所有人之前将他殺死,在有人離我們而去之前!這就是我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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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降落在北京機場,海關為他們開通了專道,學院在暗中出力,使得他們可以帶着衆多裝備部提供的“危險物品”進入中國境內,當然最致命的武器還是路明非提在手上的那個長達兩米的皮箱——七宗罪。
然而學校的加護就到此為止了,離開機場,他們并沒有看到中國屠龍家族的車隊,更沒有迎賓團,簡單來說,根本沒有人來迎接他們,中國的屠龍家族似乎不知道他們到來的消息。
情非得已,路明非只好鑽回航站樓,拿出筆記本借用機場的免費Wi-Fi聯系諾瑪,得到的消息是,“我們并沒有聯系中國屠龍家族的手段,只是他們的來信上說他們會全力協助本部派遣的專員,所以我就把你們進入中國境內後的安頓工作交給他們了。問問姬耀梗和姬華梗吧,或許她們對中國屠龍家族的了解還比我多一點。”
路明非擡頭向她們投以詢問的目光,換來的只是她們歪了下頭,回以更加困惑的眼神,看的路明非直想捂臉。
身穿漢服的兩個漂亮姑娘很快就成了衆人視線的焦點,感受到周圍的目光,他已經是焦頭爛額。身無分文的他手上只有一張花旗銀行的黑卡,可是被凍結了,在芝加哥路明非沒來得及通知花旗銀行他這一次的出行計劃,那個該死的客服電話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打不通,不過也不能怪別人,現在芝加哥還不到早上七點……
“這不路明非嗎,咋跑這兒來了?你這會兒不是應該在美國嗎?”
路明非聽到有人叫他,擡起頭,看見的是趙孟華,穿得西裝筆挺,說話也不知什麽時候帶上了一口北京腔兒。
“趙孟華,你怎麽在這?”路明非驚訝地說。
“我是來接一位牧師的,從美國來,這次要到我們教堂講道,我剛好有時間就來接他了。”
“就接牧師一個人?”
“一個。”
“太好了!”路明非抓住趙孟華的手,“方便帶我們一程嗎?”
“啥?”趙孟華發出奇怪的呼喊。
……
“也就是說你現在正身無分文的飄泊在北京街頭?哦不,是機場。”
路明非将他們的情況對趙孟華做了簡單說明,關于龍類的部分被解釋成尋找即将滅絕的珍稀爬行類動物。心裏卻碎碎念叨着,我們的任務就是讓你徹底滅絕啊!
“我怎麽記得路明非你是學機械工程的,咋又研究上爬行動物了?”趙孟華很是疑惑。
你是不知道啊,我學的那是煉金機械,研究成果就是用來殺死你口中的爬行動物的!
“啊,我機械不是一直學的不咋樣嘛,之前認識了個生物系的教授,說我有生物學的天賦,就給改成生物系的了。”表面上路明非不得不含糊其辭。
“這樣啊,我看你們現在到了北京城裏也夠嗆能找到住的地方,時間也不早了,總不能露宿街頭。要不這樣吧,你們就先住到我家去吧!不知道你們會不會介意?”說着趙孟華以暗示的目光撇了一眼路明非身後的耀和華。
“你家?”路明非一下沒反應過來,他又看到趙孟華詢問的眼神,“沒問題沒問題,她們兩個沒關系的。你什麽時候在北京有房了啊?”
“嗨!半年剛剛決定畢業後繼續留在北京發展,于是我爸就給我在北京買了套房,現在我和陳雯雯兩個人住。”趙孟華解釋道,“本來是說要發揚勤儉節約的精神,準備租出去兩個房間,這不是還沒找着租客嗎。”
那兩個人同居了啊,路明非忽然意識到。也對,他們都已經二十一歲了,也老大不小了。想上一任學生會會長恺撒,二十一歲都已經有了未婚妻,考慮着如何舉辦婚禮了,而他到現在連個女朋友都沒有。
“謝謝謝謝,幫大忙了,明天我把信用卡解凍一下就把住宿的錢給你。”路明非說。
“嗨!都是朋友,這點小事還談什麽錢。”趙孟華依舊很有老大的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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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三人來到了趙孟華家裏,标準的三室兩廳,除了主人房之外就是兩間準備好了的客房,随時都可以入住。
“哈哈,別拘謹,這邊是洗手間,廚房在那邊,要用的話你們自己随意。”趙孟華介紹着。
“你們這是來北京做研究,這兩位是你的同學?”陳雯雯也從房間裏迎了出來。
經過短時間的交談,趙孟華和陳雯雯就一起回了房間。
“你們先休息吧,我們暫時還睡不着,要倒時差。”路明非說着也走進為他準備的房間。
咚咚咚。
房間的門被打開了一個縫,姬耀梗探出頭來。
“進來吧。”路明非低頭擺弄着電腦。
他已經很很習慣于耀和華的存在了,在學校的時候,不論是在課堂上或是學生會的房間裏,兩人總是伴在他身邊。
姬耀梗走進房間,手上捧着一盒乳酪餅幹,吃的津津有味,她身後的姬華梗則拿着一盒巧克力棒。
“可以請問一下你們手上的東西是從哪裏來的嗎?”路明非一臉痛苦的表情,他已經可以預想到兩人的回答。
“在廚房裏翻到的,你要吃嗎?”華小心翼翼地從包裝中取出一根巧克力棒,遞給路明非,剩下的則被她死死地攥在身後,耀則是幹脆懶得理他。
“校長的安排只到把我們送到中國,接下來的行動有計劃了嗎?”華平淡地說。
“說實話我實在不明白學校是怎麽想的,‘太子’真實身份,相貌不明,一個完全籠罩在迷霧下的存在,要我們滿世界地把他找出來?就算是調查失蹤人口,你把這信息遞上去,警察局都不帶受理的。”路明非說,“完全無從下手,一頭霧水!”
“那麽您是怎麽想的呢?”華追問。
“我認為重點在于海洋與水之王,那才是真正的危險,既然有過兩次先例,那麽這一次消息的可靠性也應該相當高。龍王,那是何等強大的存在,他們的蘇醒必然帶着一定程度的先兆,只要夠仔細,就一定能把那惡龍揪出來。”路明非繼續說道,“就像大地與山之王,他的複活帶來了一系列的地震,也就是說先兆和他們的能力息息相關,所以我提交了一份申請。”
路明非叼着華遞來的巧克力棒,并把桌上的的筆記本電腦拿到身前,屏幕上是一幅世界地圖。
“諾瑪會幫我們從全世界的氣象衛星和氣象局收集信息,其中包括過去半年內的洋流,江河,降雨……囊括了全部與水相關的信息。”路明非解釋,“諾瑪會處理這些信息,再小的異常現象都會被揪出來,用紅色标出,顯示在地圖上,如果我的推測不錯,這些異常應該會有一個中心點,那裏就應該是海洋與水之王藏身的地方。”
“嗯……”華低着頭沉思,“可是這只是最近本的猜想,任誰都想得到,如果只是這樣的話,學校應該早就偵測到海洋與水之王的所在了。”
“這也是我的疑惑,所以我才會在這裏盯着。”路明非想也不想直接答道,“諾瑪很快就會收集完所有的資料并開始解析,資料處理的過程都會被遠程傳到我的電腦上,諾瑪會放慢解析的進程,所有問題都會經過人工審核。協同我們工作的還有學院的教授以及分布在各地的專員,龍王想要繼續藏身就必須逃過上百雙眼睛。”
“浩大的工程。”平時很少話的耀也忍不住感嘆。
“還不知道要用多少時間,你們先去休息吧。”路明非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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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卡塞爾學院的學生宿舍裏正傳出芬格爾殺豬一般的慘叫。
“不去,堅決不去!這是A級學生的工作,關我一個I級什麽事!”
芬格爾此時正被一副手铐拷在椅子上,他的面前還擺着一盤沒有吃完的豬肘子。
對芬格爾來說,今天本來是一個美好的夜晚。好不容易混完了一個小學期,不用再整天對着成堆的學業發愁,憑着恺撒發給他的工資他也終于免除了負債,過上了小資生活。為了紀念這個美好的時刻,他點了雙份的夜宵,配上溫度正好的冰酒,甜膩的味覺配上冰冷的口感正好符合芬格爾現在的心情。
可是對于一個衰貨來講,這般享受顯然不适合他,夜宵剛吃了一半,副校長就破門而入,手裏拿着一副手铐,一臉□□的笑容,不由分說地把他摁在了椅子上!“救命啊,綁架啦!拐賣良家少男啦!”芬格爾拼命地呼救,可是聞聲趕來卻是校長,同樣是一副不懷好意的笑容,芬格爾立刻意識到恐怕今晚不會有人來阻止他們的暴行了。
“你是曾A級,怎麽能說跟你沒關系呢?”校長和善地說。
“曾A級?那我還是曾B級、曾C級、曾D級呢!豈不全校什麽活動我都要參加”芬格爾大叫。
“你要是真這麽積極的話我可以批準!”校長的回答幹脆利落,“我還可以把你的評級恢複到A級,你會有五萬美元的信用額,以及來自學院各個方面的優先照顧。”
“不用,我現在日子過得挺好!學院裏混混日子,還有恺撒發我工資,我已經無欲無求了,你們別想誘惑我!”芬格爾好像一條被人捏住了的蚯蚓,在椅子上瘋狂地扭動。
“可是這一次行動學校安排了你去支援恺撒的行動,就在剛才恺撒打電話跟我說他已經凍結了你的賬戶,如果你不參與行動,你就又要過回落魄生活啦。”校長又抛出了一張手牌。
“不管!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一次的任務是海洋與水之王吧!要是參加了任務我還有命在?留了錢難道給鬼花?”此時的芬格爾已經油鹽不進。
“沒那麽誇張,作為校長我可以給你透露一點內部消息。”校長顯然是有備而來,始終保持着自信滿滿的笑容,“首先,海洋與水之王并沒有複活,至少我們并沒有偵測到它,你們的任務只是去找一個狂妄的混血種,惡意散播龍王複活的消息。其次,加上原本就分布在世界各地的執行部專員,參與行動的足有上百個小組,那個人剛好被你們找到的概率微乎其微,加上你的組長是那個貴公子恺撒,你完全可以把這個任務當做免費的出國旅游!”
“別騙我了!哪有這種好事,出去玩一圈你們答應我那麽多條件?”芬格爾一臉的狐疑。
“別急,還有別的好事呢!”校長滿臉奸計得逞的笑容,“如你所見,我們總共有十三位A級以上的學生,三人一組會多出一個人,這個人是零!也就是說在和恺撒彙合前,只會有你們兩人共同行動。”
“成交,本人一定完成校長交給我的偉大任務!”芬格爾終于抵制不了誘惑,他把腰杆挺得筆直,要不是手被拷在身後恐怕還要行一個标準的軍禮。
“哎!我說,你好歹也是我看中的學生,就不能更要臉一點嗎?”副校長無奈地搖頭。
“臉?那種吃了又不能填肚子的東西我留它幹嘛?”芬格爾對自己的無恥絲毫不加掩飾……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