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死人之國(上)
“我說,我們不是應該去一個什麽南方的國家,享受一下陽光海灘,逍遙地來一次度假,順便欣賞一下女孩兒的泳裝嗎?”芬格爾大聲的說道,偌大的客機上只坐着兩個人,“我們怎麽在往北飛?大冬天的不應該在北方度假啊,而且我們已經飛躍阿拉斯加和白令海峽了好嗎?這已經到北冰洋了啊!那裏沒有美女和海灘,只盛産冰塊兒啊!”
零坐在窗戶旁邊,與芬格爾隔了足足三排座椅:“我們的目的地就是北極,校長沒和你說嘛?海洋與水之王,北極好歹也算是北冰洋,肯定要派遣專員。”
“為什麽就剛好是我!北極有北極熊吧,北極熊餓了吃不吃人啊?”芬格爾哀嚎。
“極夜,冬眠。”零用盡可能少的字回答芬格爾的話。
“不用這麽爛的搭理我吧,你剛剛只用了單詞來回答我的問題耶。”芬格爾哭喪着臉,“而且飛機上就我們兩個人,用不着隔着三排座吧,我有那麽讨人厭?”
“知道就不要說了。”零有些煩躁,也不知為什麽,或許是北極的天寒地凍讓她回憶起了從前,某個無名的港口。
零已經生氣了,芬格爾也只能悻悻然地閉嘴,剩下的時間就在沉默和飛機引擎的轟鳴中度過。
“嗨!女士們先生們,我們的飛機已經到達目的地上空,準備下飛機啦!”副機長不知什麽時候從駕駛室走了出來,用愉快的口吻說着。
“用不着你說!等你們降落了我自然會出去!”芬格爾憋了一肚子的氣,剛好找到地方發洩。
“降落,怎麽降落?用你的後腳跟想想,這裏是北極,我們又是民航客機,沒有飛機場和跑道你要我們怎麽降落?況且北極的冰層也承受不了我們的重量!”副機長手上拎着兩個背包樣子的東西,張牙舞爪的向芬格爾走來。
“降落不了?那就趕緊飛回芝加哥!告訴那個老頭我們沒法降落,叫他給我們換個地方執行任務!”芬格爾嚷嚷着。
“不要緊,我們雖然不能着陸但是我有辦法把你們放下去。”副機長一臉奸笑,“現在,小夥子,趕緊把這個降落傘戴好。”說着把手上的背包分別扔給芬格爾和零兩人。
芬格爾的嘴巴張得足能放下一只蘋果,零則麻利的将降落傘背包裝備在自己身上。
“行動手冊上都已經寫到過這些了。”零簡單的解釋。
漆黑的夜空中,兩支降落傘分別展開,還伴随着某人的哀嚎。随後又有幾個降落傘打開,那是他們的補給品,帶着熒光的箱子徐徐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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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伯龍根,或者說死人之國,龍族真正的巢穴 ,那裏的一切都是死的,死去的物質堆積成大地,構成新的世界。
路明非剛剛從蘇恩曦的嘴裏聽到了這一切,一切都太過震撼以至于讓人難以置信。但是這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遍布世界的水流異常,那是一個巨大的尼伯龍根,出口遍布世界各地。複活的也不只是海洋與水之王,成千上萬的龍類正在蘇醒,等待他們的不是一個屠龍計劃,而是戰争,真正的戰争,龍族的軍隊從死亡的世界而來,讨伐生者的國度。
這是一個大膽的猜想,路明非将這些通過諾瑪報告給學院,得到的只是簡單的回複:“學院将調集力量。”
這回複的太快了,仿佛不經過思考,如此大膽的猜想卻直接給出了回答。可能性只有一個,那就是這一切早在他們的預想當中,學院早就為這一天而準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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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熱,秘黨的領袖,強大的混血種,永遠奮鬥在最前線的屠龍勇士。他的功勳多不勝數,以至于他已經成為象征一般存在。說起屠龍,人們就會想起昂熱,想起他揮舞着折刀的背影,和那凝固時間的神速斬擊。
昂熱是孤獨的複仇者,孤獨使人強大,因為他的刀刃之上不再有顧忌,他的全部都投身于複仇。
昂熱坐在他的校長辦公室裏,手上把玩着他的折刀,一柄用隕鐵打造的花紋鋼刀,刀身上扭曲的紋路透出暗淡的紅色,好像是細密的血管,他的目光集中在辦公桌上的一個小相框。
“哈利路亞!感謝主!感謝讓我活到這一刻!終焉之戰!雖然我從不相信你的存在……”
言靈·時間零,時間在這個瞬間被凍結。下一刻,昂熱已經走出了他的辦公室,折刀在他手中翻轉收起,發出金屬摩擦的輕響,轟,辦公室的門被重重的關上。
嚓!辦公桌上的木質相框正中,顯露出水平的虛線,斷裂,連着相片和那相片中的七個身影。
他是一匹孤狼,孤傲的狼王,曾經擁有自己的狼群,現在卻已經只剩下回憶,如今他連回憶也舍棄,除了複仇再無別的牽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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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斯比拍賣行,世界上最優秀的拍賣行之一,可是它不僅僅只是作為一個拍賣行而存在,同時它還是混血種的聚集地之一。
拍賣行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不大的空間裏擺着十三張椅子,椅子上坐着的都是年輕人,他們水平的伸出右手,握拳,食指上是一枚厚重樸實的銀戒,上面刻畫着他們各自的家徽。
昂熱、守夜人和漢高,他們是房間中僅有的幾位老人,桌上擺着上好的龍舌酒。
“聽說有好酒我才來的,哈哈,不虛此行。”守夜人一如既往地笑道。
“不要浪費時間,我臨時召集了所有家族的代表不是來陪你喝酒的。”漢高只是冷冷的說。
守夜人不回答他,默默地喝着龍舌酒。
“我的來意很簡單,我要借用你們的力量。”昂熱接過話題,他的語氣不容置疑,“所有家族,全部力量,聽我指揮。”
“這不可能!說出這種話,不是你瘋了就是我還在做夢!”一位年輕人激動地站起身,足有幾十公斤重的高背牛皮椅被他掀翻在地。
“沒什麽不可能,你們沒有選擇。與我合作,或者死,就這麽簡單。”昂熱盡量把話說得輕貓淡寫,“終焉之戰,只有統一戰線我們才有機會,否則就是龍族的徹底複興。”
“告訴我們你知道的。”漢高嚴肅地說,他們同樣是混血種,同樣對這一天早有預見,與龍族的決死。
“沒必要,勇士在面對敵人的時候不需要了解整個歷史,他只需要揮舞着刀劍,因為放下武器的一刻就是他的死期。”昂熱的眼睛盯着酒杯,他不想和他人對視,因為現在他眼中是掩不住的金色光芒,“我們也一樣,沒有時間給我們思考了,瑪雅預言中,世界末日是12月21日,而這一天,就是明天。”
“現在我們已經沒有權利去思考過去或者未來,當下只有共同去浴血渾身的戰鬥,我們的未來才不會消失。”昂熱擡起頭,熾熱的黃金瞳仿佛在撞擊那些年輕人的靈魂。
良久。
“像你一樣嗎?化身複仇的使者,盲目的戰鬥,至死不休?”漢高搖着頭,“也罷,去準備吧,這是所有混血種的宿命。”
……
年輕人離去,昂熱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間,留下的只有守夜人和漢高,兩個西部牛仔。
“其他人都走了,留下兩個牛仔能做些什麽呢?感覺很适合來一場決鬥。”漢高調笑道。
“我才沒興趣和一個冒牌貨決鬥。”守夜人說道,“看看這封信,與龍族的戰鬥即将打響,身邊的危險同樣不容小觑。”說着他拿出一個信封扔在桌上,轉身離去。
漢高拆開信封,那是一份血樣調查報告,最頂端赫然寫着“路明非”三個字。
“這是什麽意思,他不是你們引以為豪的最強混血種嗎?”漢高疑惑,“昂熱走了之後你才把它交給我,也就是說他不知道這件事?”
“老家夥別那麽多問題,我還有事,接下來要去找校董會。”守夜人只是背對着他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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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嗎!這筆一點都不賺!”蘇恩曦嚼着薯片,憤憤地扣上電,“一列火車才賣了一億美元,還配送豪車和武器!光是為了打通關系我就花了幾千萬!買車不花錢嗎,軍火不花錢嗎?”
“瞧你這樣子,這輩子就配做個管賬的。”酒德麻衣閉上一只眼睛擠了個鬼臉,“豪車和武器?我怎麽沒聽說這次交易還有贈品?”
“你想,中國又不是卡塞爾的地盤,他們坐飛機來,能帶多少東西?海關讓他們把七宗罪帶進來就不錯了。”蘇恩曦解釋,“我們把他們引到龍巢裏去,總要讓他們武裝一下吧?網游還送任務道具呢!”
“看不出,你真是越來越關心我們的小衰仔啦!”
“那是,職業奶媽,沒辦法。”
……
路明非此時已經開着他的保時捷Panamera,回到了趙孟華家。前去交易的時候他就已經全副武裝,唯一沒帶的就是那套煉金刀劍“七宗罪”,現在路明非正再想辦法把那個長達兩米的皮箱塞進車子的後備箱。
“我們應該等待學院的支援。”耀站在路明非的身邊。
“那就晚了。”路明非的态度很堅決。
變強,然後完成任務,不需要別人的幫助,用自身去面對危險,這才是他一年以來的信念所在。如今機會已經到來,他又怎麽可能去等待!
“你們要一起來嗎?”路明非問道,盡管他已經知道答案,他雖然才認識耀和華一年多,但是他們三人卻幾乎無時無刻不在一起。他們是組合,完美的搭檔,只要共同努力什麽事情都會迎刃而解。
就像去年的自由一日,他們第一次一起戰鬥,從那時起路明非就知道,今後不論過了多久他們都将共同前進,盡管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想。
“時刻與您同在,我們的王!”兩人齊聲,沒有絲毫的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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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和北京隔着一個太平洋的芝加哥,卡塞爾學院本部也是忙得不可開交。
所有的教授和院系主任都在英靈殿的會議廳聚集,其中包括很多已經數年沒有出現在人群視線中的老怪物,他們正在準備一場有史以來最盛大的屠龍行動。
或許這已經不能被稱之為屠龍行動了,世界上全部的混血種都要參與其中,最先進的武器被送往世界各地,幾小時之內,金錢調動的暗流已經相當于美國半年的國民生産總值。這一切已經把這次行動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這是一場戰争!混血種和龍族的聖戰,勝利的得以延續,失敗的消失在歷史之中。千萬年以來注定的宿命,終焉之戰!
蘭斯洛特,獅心會的前任副會長,他就是這次被派遣的專員之一,飛機上的其他成員是他的小隊,共有五人,他們的目的地是北京。中國的屠龍家族傳來消息,已經準備好面臨戰争,将前往首都機場迎接專員。
根據諾瑪的消息,北京的局部地區相對空氣濕度表現得相當不符合常理,是龍族最有可能入侵的位置之一。可是蘭斯洛特說什麽也想象不出龍族入侵北京的樣子,莫非天空中會打開連接着尼伯龍根的大門,成群的巨龍從天而降?人們惶恐地為了逃出這裏搶奪機票,聽起來像是什麽二流的末日電影裏的異形入侵!
未來會怎麽樣呢?蘭斯洛特難以想象,他的任務是到北京去防備龍族的入侵,而他會漂亮地完成任務,就是這麽簡單而已,只要中國的屠龍家族樂于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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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孟華今天的心情很不好,好不容易和陳雯雯同時放假,教堂卻剛好在今天開展活動。他是教會中的骨幹人物,不好不去參加,只能一大早就趕到了教堂。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信了教,一開始他只是為了陪着陳雯雯,可是有一天,他正在查經,忽然感覺一切都變了,心頭總有一種感動,仿佛曾經貨真價實的被主拯救。之後他就成了教會裏的積極分子,什麽教堂活動他都會參加。
今天本來是國外牧師的講座,趙孟華充當翻譯的工作,可是不料教堂的工作人員一不小心把名單搞混了,到了教堂趙孟華才發現等待自己的是搬桌子搬椅子的活兒,翻譯則另有其人。整整一天,趙孟華都在扮雜工。講道沒有聽到,還順帶被一個更年期女人使喚了一天。
憤憤不平地回到家,就看到了路明非正對着一輛保時捷發愁,手上還拿着一個黑色的大皮箱,似乎是為了把它放進後備箱,路明非将那個箱子翻了個個。趙孟華看見了那箱子上的标志,那個他記憶猶新的徽章,燙銀的半朽世界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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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十一點,路明非推開房子的大門,耀和華跟在他身後。
路明非小心地關上門,盡量不發出聲響。
客廳關着燈,一片黑暗,趙孟華從房間裏走出來,同樣向大門邁開腳步。
“你要去哪?”背後傳來陳雯雯的聲音,她穿着睡衣站在玄關門口,白色的底色畫着卡通貓的圖案。
“有點事要做。”趙孟華回答。
“這麽晚了,還要出去?”陳雯雯走上前,繼續追問。
“急事兒。”趙孟華解釋。
“你知道明天是什麽日子嗎?”陳雯雯小聲說。
趙孟華一愣,情人節還差得遠啊:“不知道。”趙孟華察言觀色,謹小慎微的說道。
“是世界末日。”陳雯雯輕輕地說。
趙孟華這才恍然大悟,确實,他今天在教堂也聽到有人提及。
“雖然我不認為世界真的會毀滅啦。”陳雯雯繼續說,“不過這是個好機會,不是嗎?一次思考的機會,在最後的時間裏,你會怎麽過呢?你想去哪,你想做什麽,你想待在什麽人的身邊……如果那個預言是真的,怎樣,你才不會有遺憾。”
“……”
“你明天有時間嗎?”陳雯雯忽然問,“陪我吧。”
趙孟華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人是如此的脆弱,雖然他早就知道陳雯雯的心思十分纖細,他輕輕地抱住陳雯雯,親了一下她的臉頰:“放心,我很快就會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