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這與其說是知分寸,倒不如說是保護自己◎
李兼杳在回程的馬車上臉色就很陰沉,旁邊伺候的丫鬟更是戰戰兢兢,知道小姐回去後估計得鬧騰一會。
果然李兼杳一進李府,就将自己關到了房間裏,不一會門外的衆人就聽見各種東西落地的聲音從房間裏傳了出來。
李大夫人,也就是李兼祺兄妹的生母,也在李兼杳貼身丫鬟的通禀下急匆匆的往這邊趕了過來。
“杳兒,發生了何事,你同母親說,先把門打開。”
李大夫人就這樣在門外勸說了差不多一刻鐘,李兼杳也沒有把門打開,李大夫人是知道自己這個女兒的,那是一點委屈都受不了,幸而在蘇州這塊倒也沒人敢給他們委屈受。
李大夫人一直在門外等着,她知道等她脾氣發夠了就會開門,果然又過了一會,門就被李兼杳從裏面打開了,李大夫人一進去,就看見房間的地上已經一片狼籍。
“你這又是怎麽了,誰給你氣受了?”
李兼杳氣呼呼地坐在床上,朝着李大夫人開口道:還能是誰,不就是濟仁堂的那個孤女。”
李大夫人聽到濟仁堂的孤女,眉頭不自覺地就皺了起來,怎麽自己家和那個女子是犯沖嗎?自己的兒子好不容易消停了一陣,怎麽自家女兒又開始了嗎?
“你是知府千金,怎麽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還能欺負到你頭上,你也太給你爹丢臉了。”
李兼杳提起她爹就很生氣,若不是她爹不敢違逆祖父,她家又何必要認下那門親事,于是李兼杳便開始和李大夫人軟磨硬泡起來。
“我現在是知府千金有什麽用,到時候還不是一個窮酸舉人的夫人。就憑她那模樣,哪天指不定就攀上了高枝,哪怕是個妾都比我這個舉人夫人好聽。”
“胡說!”李大夫人本能地反駁,但是卻找不出話來,她作為母親難道就滿意這門親事嗎?!
“要不是父親非要那孝子的名聲,祖父都已經去世好幾年了,還非讓我嫁。”
李兼杳未婚夫雖說是李府的表親,但關系其實也表得有些遠了,是李兼杳祖父表妹的孫子,曾經祖上也是為官的,只是後來沒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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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兼杳一向衆星捧月,也自視甚高,怎麽可能甘心嫁給一個前途未蔔的人。
“你父親說,肖鄞是個有才的,文章寫的很是不錯,将來極有可能會高中,到時候難道也不就不委屈你了。”
李兼杳冷哼一聲:“他十六就中舉了,如今都已經過了兩屆會試了,也不見得他考出個貢士來,還談什麽金榜題名,進士及第。要我嫁給他,我還不如出家算了。”
“呸呸呸,胡說什麽。”李大夫人說這話也就是安慰一下她女兒和自己,其實她內心也不相信肖鄞能高中,龍生龍,鳳生鳳,他娘還是一個啞巴,能有什麽前途。
“母親,您再去求求父親,讓他為女兒退了這門親吧,女兒将來高嫁,不也還能成為父親的助力嗎,您看女兒今日去求姻緣,還求了個上上簽呢。”
李兼杳是認定肖鄞絕無可能出人頭地,因此抽到上上簽時,便也一心只以為自己能嫁給別人。
李大夫人本來只是無意間瞟了一眼,卻忽然神情嚴肅地仔細拿起簽文看了起來,“你可有去解簽?”
李兼杳拿了簽文還沒來得及解簽就和傅竟夕鬧了起來,哪還有心思去解簽,只知道是大吉的簽文。
李大夫人一時拿着簽文有些激動地說:“這簽上說的,若娘理解的沒錯,這簽上所言你的歸宿是在紫禁城中呀。”
李兼杳一聽鳳簽,哪裏還管什麽別的事,只一門心思地追問道:“紫禁城?那我是能入宮做娘娘嗎?”
李大夫人卻忽然嘆了口氣:“簽文而已,當不得真,這簽完也不是沒人抽到過,可抽到過的不說當娘娘了,也不見得就嫁的好了。再說聖上都取消選秀十年了,娘也是聽那從宮裏退下宮女說,陛下幾乎都不踏足後宮,僅有的娘娘都是原來王府的舊人了。”
李兼杳不死心,繼續說道:“誰說紫禁城就只有皇上,不還有皇子嗎?”
李大夫人難道不心動嗎?怎麽可能,可這麽虛無缥缈的東西她怎麽敢寄希望于此。再說抽到這個簽的也不是只有她女兒,她怎麽敢拿着這個去做文章。”
但架不住李兼杳的苦苦哀求,還是決定拿着這個去試試老爺的底,他不肯去退婚,不過是沒有巨大的誘惑擺在面前而已。
......
濟仁堂
傅子淵傍晚剛從別處給人看診回來就聽說傅竟夕受傷了,正想去房中看看她,便被衛霖攔在了外面。
“傅大夫,傅姑娘已經睡下了。”
衛霖當然是奉趙璋之命守在門口的,按陛下的意思是,既然之前沒有保護好人家,那麽就從現在開始接着保護。所以沒成想到他堂堂一個禁軍副統領,竟然幹起來替一個姑娘守門的活。
衛霖再遲鈍都看出來了,陛下對傅大夫這個徒弟的态度明顯不一樣,自己也只能盡心盡力地守着了。
傅子淵剛想離開,衛霖像是想起陛下的吩咐,連忙叫住他:“傅大夫,陛下剛才吩咐道,等傅大夫回來去見陛下一趟。”
傅子淵剛到門外都還沒有敲門,趙璋便開口讓他進去,不僅如此,還免了他的行禮,讓他直接坐在他對面。
“潛明,這裏沒有君臣,只當是敘舊,我們也有十多年沒有對弈了,陪朕下一局吧。”
“是,遵旨,只是草民已經多年未與人下棋了,還望陛下恕臣棋藝生疏之罪。”
趙璋手捏黑棋,笑着說了聲“無事”。
下着下着,趙璋突然提起了傅竟夕:“今日你小徒弟去月老廟求姻緣,回來時倒是傷心的很,問她說是不僅摔了一跤還抽到了下簽,朕之前既然承諾要為她保媒,自是不能随便給她指一個,不如,你倒是給朕說說她喜歡什麽樣的,朕心裏也好有數。”
喜歡什麽樣的?傅子淵其實并沒有注意過,或者是傅竟夕從來沒有表現出特別喜歡誰,她都是誰對她好,她便對誰好,別人對她冷淡,她也從不纏着別人。
斟酌一下用詞,傅子淵向趙璋說道:“竟夕她雖然表面大大咧咧,其實內心很是敏感,小時候她與隔壁羅家兄妹一起長大,與他們感情甚好,特別是對羅家那個小子,一口一個哥哥,叫的很是熱絡。”
想起往事,不由有些失神,但随即又說道:“可後來傅家那個小子去了杭州也沒和竟夕說一聲,後面更是連信都沒有,竟夕表面看着無所謂,其實我知道她背地裏哭了幾次,只是後來再提到他,卻也不再一口一個哥哥了。”
“竟夕她與其說是沒心沒肺,不如說她是從不去讨不喜歡她的人的閑。別人對她的好她記着,可若是別人表現出哪怕一點讨厭她,她都不會去打擾。”
“這與其說是知分寸,倒不如說是保護自己,所以陛下您怕是接了個燙手山芋。”
趙璋聽聞倒不覺着麻煩,只覺着有些心疼,還有便是覺着姓傅的不識好歹。
“你知道她的身世嗎,她是父母雙亡了還是被抛棄了,抑或是走失了?”趙璋把所以假設都想了。
只見傅子淵搖搖頭,繼續說道:“草民記得剛見到竟夕時,她整個人瘦瘦小小的,餓了好幾天了,身上還有不少新的舊的傷,不像是摔傷,倒像是被人打的。”
“原先問她叫什麽,住在哪裏都不肯說,後來才知道,她都不會說話,也聽不懂我在說什麽。”
“所以到底是什麽情況,草民也不是很清楚。”
如果說趙璋之前是心疼,現在便是憤怒,他很難想象一個五歲的孩子竟然聽不懂別人說的話,也不會說話,甚至還有人能朝那麽小的她下手。
如果不是在傅子淵面前,他指定能把桌子都掀了。
趙璋很生氣,連帶着問傅子淵的話都帶着點怒氣:“你當時就什麽都沒查到?”
他覺着碰到這種事,怎麽都會去查清楚,傅子淵卻是搖了搖頭,“查了,還報官了,只是竟夕身上除了一套衣服,什麽也沒有,什麽也查不到。”
傅子淵其實有點想不大明白,剛剛明明是就從問竟夕喜歡什麽人開始的,怎麽就繞道她的身世上去了。
但是趙璋似是仍不死心,繼續追問道:“那衣服你可還留着,把它交給衛霖,讓他去查一查,他的門路總比這的官府多。”
傅子淵想着能查到竟夕的身世也是好的,至于要不要告訴她,則看結果再說吧。
“所以陛下,為竟夕找的親事不必高門大戶,怕對方會瞧不起竟夕的出身,只求家世清白,為人溫和便好。”傅子淵還是将話頭拉了回來。
趙璋應了一聲,可心思早已不再為她尋什麽夫婿身上了,他現在只想找出她失孤的原因,若是天災不得已便也罷了,可若是人禍,哪有讓罪魁禍首逍遙自在的道理。
作者有話說:
簽文只是巧合,女主沒有和人換錯簽,就是拿的下簽,簽文內容也是瞎編的[實在是找不到好詞去形容] 目的只是為了引出對話和後續人物動機,本人思維可能沒那麽發散,除了算命、求簽想不出別的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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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