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想必一定是自己不懂分寸才招了先生的嫌◎
第二日,趙璋也從衛霖口中得知了傅竟夕在月老廟中發生的情況,還得知了李兼祺妄圖納她為妾的消息。
真是好一個知府之子,好一個知府之女,就因為小姑娘無父無母,無人撐腰,就膽敢折辱她至此。
“衛霖,現任的蘇州知府是誰?”
“回禀陛下,現任蘇州知府姓李名肅,乃成德二十年進士。”
趙璋回憶了一會:“朕好像有點印象,他父親是不是李枰?”
“是,陛下記得不差。”
趙璋冷笑一聲,他之所以有印象是因為,當年堂堂當世大儒的兒子竟然沒有連個三甲都夠不上,将将得了個進士而已,印象自然是有些的。
“李枰有這麽個兒子就夠丢臉的了,沒成想孫子孫女更不濟。”
衛霖跟了趙璋十多年,在他眼裏陛下從來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畢竟禦極十多年,掌生殺大權,亦享有四海,可沒成想會為了個十六歲的女娃子發了這麽大的怒火,便是公主也從未引得陛下如此反複。
“陛下打算如何?”
“先派人暗中查探,莫要打草驚蛇。”
衛霖應下後,趙璋像是想起了什麽,繼續問道:“那丫頭今日可好些?”
衛霖反應了一下,明白過來,陛下是在問傅姑娘的情況,便如實回答道:“傅姑娘今日心情倒是好了些,就是腳還傷着,一直躺在床上。”
趙璋本來想去見見她的,只是,一方面自從昨晚聽說了她的身世,心裏總不是滋味,怕今日見到她會失态,以免吓到她,另一方面,則是發現自己并沒有什麽立場去看望她。
趙璋覺着她就應該是一直開心的,就像那日見到她那般,一直笑着,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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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霖,好好查查傅大夫給你那件衣服的消息,不要錯過任何細節。”
衛霖也疑惑着,今日早上,傅大夫給了他意見陳舊的像是孩童衣服的布料,讓他能查到什麽查什麽,他正一頭霧水,結果陛下又來吩咐他。
他鬥膽問道:“卑職鬥膽,不知陛下是想讓卑職查什麽?”
趙璋本能地不想讓更多人知道傅竟夕的私事,只能搪塞地說道:“只要是和那衣物相關的任何事,朕都要知道,明白了嗎?”
衛霖聽及此,也只好硬着頭皮接下了這個任務,只是他真的是沒有一點方向。
......
傅竟夕已經在床上躺了兩日了,期間師父倒是來看望過自己,還給她換了藥,可她看着師父給她換藥的模樣,總是忍不住地想起那日先生給她上藥的樣子。
她覺着他好香,和師父身上藥材的味道不一樣,說不出來什麽感覺,就是好香,可先生這兩日都沒有來看自己,他是不是也讨厭自己了,就像當初羅嬿的哥哥一樣。
傅竟夕有些難過,可先生那麽好,想必一定是自己不懂分寸才招了先生的嫌,畢竟自己有時候說話口無遮攔,傅竟夕心裏告誡自己下去再見到先生一定要注意分寸,先生不是師父,不能随自己的性子來。
傍晚,趙璋還是沒忍住想去看望傅竟夕,沒成想一進屋內見到的卻只有傅子淵,完全沒有傅竟夕的身影。
傅子淵,看到趙璋進來後連忙施了一禮。
見陛下問起傅竟夕,便答道:“竟夕覺着這裏住得不如家裏舒坦,便回去了。”
趙璋不滿地看向衛霖,仿佛在質問他,人你都看不住嗎,為什麽沒回禀這件事。
衛霖也很委屈,他又沒有監視傅竟夕,在醫館就只有自己就一個人,根本分身乏術,哪能時時刻刻盯着。
已經日落西山了,趙璋覺着,今日實在太晚了,現在就這麽過去實在是有些唐突,明日吧。
......
其實傅竟夕并不是真的覺着呆在家中比醫館舒适,而是若是待在濟仁堂,則會時不時地期盼先生能來看看自己,她覺着自己不該如此,心裏告訴自己這樣是不對的,先生有他的事情要忙的,自己只是先生故友的徒弟,怎麽能這麽麻煩他呢!
就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竟然已經如此依賴先生了,大概是從那日他為自己上藥開始的,又或是更早些他安慰自己開始吧。
門外忽然傳來了動靜,自家的這扇門只要有些風吹草動,就嘎嘎作響,真是要了命了。
“夕娘,你在家嗎?”
“在的在的,嬿娘。”
聽到嬿娘的聲音,傅竟夕很快回應了她,起身下床去給她開門。
扭傷的腳碰地後還是有些疼痛,不過幸好沒有傷到骨頭,當時也只是有些腫而已,注意點還是可以走路的。
羅嬿在看到傅竟夕一拐一扭地來給自己開門後,立馬扶着她回到房間,一起坐到了桌子旁。
思忖片刻,羅嬿開口道:“夕娘,原本前幾日便該來看你的,可我娘非拉着我給鋪子裏幫忙,是以今日才來看你。”
羅嬿說起,不安地看着傅竟夕的表情,因為她說謊了,那日回家之後,她娘得知她拉着大哥和夕娘一同去了月老廟,很是生氣,竟然罰了她禁足,後來還是不知道大哥和娘說了什麽,娘才放她出來,但也告誡她下不為例。
至于這件事,自然不能告訴夕娘,以夕娘的性子,要是知道她娘對她成見如此之深,怕是會逃避和自己的來往。
“啊呀,這些小事,我又不是得了什麽大病,你看我養了兩天,如今都好的差不多了。”
原本羅嬿還想和傅竟夕多聊幾句,可沒過一會,門口就傳來了她母親的聲音:“羅嬿,你當我是死的不成,昨日和你說的話,你是半句沒聽進去是吧,我讓你呆在家,你就非要來這裏嗎?”
傅竟夕看着嬿娘為難的神情,也知道嬿娘又要因為自己被她母親責罰了,心下不免愧疚。
傅竟夕在看到羅伯母進來後,連忙起身想給她倒杯茶,結果茶還沒到滿,嬿娘便被拉了出去。
傅竟夕一直知道嬿娘的母親不喜歡,甚至是讨厭自己,嬿娘頂着這麽多年的壓力與她來往很是辛苦的。
她悄悄跟到院子門口,還沒出門,便聽到了嬿娘與她母親的争吵。
“你這死丫頭,我昨日怎麽和你說的,讓你離那個姓傅的遠一些,你是聾的嗎?”
“娘,為什麽呀,夕娘那麽好,憑什麽呀?”
羅母更生氣了:“之前你與她來往也就罷了,左右是你們女兒家的事,可你前幾日,竟拉着你哥去見她,你是想氣死我嗎?”
羅嬿不明白,哥哥和夕娘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怎麽就不能見面了呢?
“哥哥怎麽就不能見一見夕娘了,為什麽呀?”
羅母卻覺着,有些話怎麽好當着她女兒講,便不再言語,只拉着羅嬿離開了。
傅竟夕聽到此,只覺着氣力都被抽幹了,無力地倚在門口,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竟引得羅母這樣的讨厭,嬿娘肯定很是辛苦吧。
趙璋今日想着怎麽都要見一見小姑娘,便來到了傅子淵居住的巷子裏。
卻沒成想,看見的是傅竟夕跌坐着門口的一幕,雙手抱膝,還将自己的臉埋在膝蓋上。
趙璋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輕聲問道:“怎麽了,發生何事了?”
趙璋的第一反應是是否有人來找她麻煩了,是李府嗎?
聽到趙璋的聲音,傅竟夕慢慢将臉擡了起來,她很難受,很想當着先生的面哭出來,可她告訴自己不能在先生面前無禮。
便只能再度将頭埋了下去,偷偷擦掉眼淚,深呼一口氣,再面對趙璋。
“無事的先生,我就是來關門,沒成想這門這麽難關。”
“我先扶你起來吧,地上涼。”
傅竟夕看着先生想來扶自己的手猶豫了,躲開是不是太明顯了,扶一下而已,先生想必是關心晚輩才如此的吧。
便沒有拒絕,任由趙璋将她扶了起來,只是起來後,不經意地從趙璋的觸碰中挪了出來。
趙璋覺着小姑娘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樣了,有些拘謹了,可卻挑不出具體不對在哪。
“先生是來找師父的嗎?可是師父沒在這。”
傅竟夕覺着趙璋大概率是來自師父的,不然難道是來看自己的嗎,之前他都沒來。
趙璋搖搖頭道:“不是,是來看你的,屋外涼,先進去吧。”
正巧一陣微風吹過,似是帶着陣陣清香,卻又轉瞬即逝。
趙璋本想扶着傅竟夕進去,卻被她以她想多走走的話敷衍了過去,他只覺着她的狀态很是不對勁,進屋後,看見桌子上擺在三個茶杯,趙璋試探性問道:
“是來了客人們?”
傅竟夕點點頭,覺着這也沒什麽好隐瞞的,便如實答道:“是嬿娘,就是和我去月老廟的姑娘,今日特地來看我的。”
“只有她嗎?”桌上明明有三個茶杯,還有一杯茶似是都沒有動過。
“嬿娘的母親後來尋她來了,您說她是不是傻,出門都忘記和家裏人說一聲了。”
趙璋注意到,小姑娘雖說開玩笑的口吻,可卻帶着少許哭腔。
“是和人吵架了?”
只見傅竟夕拼命搖着頭,嘴裏還嘟囔着:“嬿娘怎麽會同我吵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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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